宋子浮不吭一声,稳稳搂住她扶着她的后脑,一手轻轻拍她的背,低声安慰,“乖,别咬,你身上还有伤,乱使劲止不住血。”
“你就是这样,不负责任也不拒绝,我一早就知道……你不是好人。可你为什么也要这样对我?”
“我不想的。”宋沉烟伤心欲绝伏在他肩头,默默流泪,“你走吧。”
“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相信哥哥好吗。”
“你都要结婚了,你骗人。”宋沉烟想推开他却没有力气,只能压抑抽泣。
宋子浮这时才知道她究竟在气恼什么,女人的心思九曲十八弯,他说过要等她的话,她不是不在意,她只是不敢接受,也不敢承认。他忍住笑意抱紧她,“信外面那些鬼话不信我?”
“没有别人,我只有你。”他反复表达爱意,浴袍早已散开,而昨晚包她的浴巾也已不知道去向,两人耳鬓厮磨坦诚相对,拥在一床被子里,她闹过情绪没了力气,床上软枕被单乱成一团,气氛莫名浓情暧昧起来。
“你出去。”宋沉烟脸红到耳尖,牵起被子往胸前挡,抬起左腿踹他,他又反抬起腿将她压住,扯开被子大手一捞将她收到怀中,话里就有几分揶揄,“挡什么挡?我走了谁照顾你?”
她默不作声低下头,连呼吸都是羞涩的节奏。
宋子浮只觉得她一颦一笑或喜或怒都拨动他心弦,再坐怀不乱此时也春心萌动,即便想过再不逾矩,可爱她就想与她肌肤相亲寸步不离。
“现在害羞迟了些。”他笑着倾身吻她额角,抬起她下巴,“不该看的看了不该做的也做了,你试着习惯?嗯?”
“宋子浮,你不要脸!”宋沉烟恼羞成怒,忽然连脖子手臂都红起来,眼睛雾蒙蒙地恐慌往后退,一边推他一边哭嚷,“别碰我!脏死了你走开,别用你碰过别人的东西又来碰我,恶心!”
宋子浮顿住,沉下脸低声道:“我向你证明。”
“证明什么?”她茫然看他。
“没有别人。”宋子浮仗着她有伤,覆上她身体轻轻蹭往她大腿,垂首在她耳畔低喃:“它向你交粮,证明我心里只有你,只对你动情……”
“你变态!”宋沉烟吓到尖叫,又被他吻住唇吞下所有惊呼。
他小心翼翼亲吻,撑起自己的重量,拥抱也是保护姿态环住她左右,像铜墙铁壁将她围得密不透风,掌心试探游移,五指各有心思四处撩拨。
大掌如山烈焰翻涌,宋沉烟快要溺毙在这无法喘息的热烫中。
他怕她受伤不敢过火,握住她柔嫩小手轻轻揉捏,牵往唇边细细吻,她连手也生得柔若无骨,他极尽克制,最终所有朝思暮念释放在她绵软手心。
宋沉烟涨红脸,表情精彩纷呈,眼里蓄满泪水,嘴唇紧抿,分明是想哭的模样,又羞耻得别开眼,眼泪滚落下来,想擦又没有多的手,气恼娇嗔:“衣冠禽兽。”
宋子浮身心舒畅餍足,即便不是真正的水乳交融,但意义于他没有不同。他替她清理擦拭,抱她在怀里就像拥有全世界,柔情蜜意亲吻她,唇舌交缠间是索取也是给予,爱意无法隐藏也无须回应,他迫不及待将失而复得的喜悦传递给她,“相信了吗?我的证明。”
是真的疲累,她抬不起眼分不清是醒是梦,无力再闹又辗转难眠,宋子浮抚摸她发丝后背想哄睡她,最后将自己一道哄睡,醒来时已是傍晚。
窗外金光璀璨夕阳无限,进来一线为这昏暗岁月勾勒金边轮廓,反射到米白墙面,镂空花纹也是织金的恍惚,人生如梦,易醒易碎。
第53章 狠不下心
严镇在云烟镇这栋自持别墅,归度假区酒店一同打理。
三餐由酒店送来,度假区医生上门换药。宋子浮寸步不离照顾宋沉烟穿衣吃饭,替她穿鞋也是半跪姿势,极像求婚。
周乐语来归还手机,见着这幕大为震撼,想要关门退出,又觉得不应该反应过度,虽然对他们关系存疑,但又自圆其说,“都受伤了谁还管是否避嫌呢?换了我也不会在意。”
网上谣言已经平息,浑思传媒同事这时才知道宋沉烟是高门千金。电话连接打来,问宋小姐工作忙不忙,需不需要她们过来帮忙分担,周乐语接起电话,“宋小姐高烧在休息,工作丰江已有安排,感谢大家,改天联系。”
那晚的事被瞒得天衣无缝,现场未留下任何痕迹。王乙被金丽丽实名举报,涉及贪污赔偿款及行贿受贿等多项罪名,浑思传媒总部廉政中心立案调查,他却恰巧失踪,传言是携款潜逃。
项目组工作照旧,一切如常。
宋沉烟神情恹恹,工作受挫又遇见恶人,已经足够她怀疑人生。经验没有积累到多少,反倒弄得一身伤痛。
她晨昏颠倒,噩梦如同无边黑暗,将她一遍遍卷入其中,前路没有转角也没有出口,不论如何奔跑都躲不出黑影的肮脏手心。
宋沉烟哭着惊醒,紧紧抓住宋子浮手臂,焦急询问:“那个人呢?他死了吗?死了吗?”她努力回想,只有那晚特别模糊,就好像最恐怖的回忆上了锁,只有碎片凑不成整段。
她依稀记得两声枪响。可怎么会有枪,怎么能够有枪?这是违法的。她慌张看向他,急欲从他脸上得到答案。
宋子浮将她安放在臂弯里,握住她的手,神情平静反问:“你想让他死吗?”
“我,我不知道。”她摇头抱住他,闷声道:“不,我不想你有事。哥哥,你不要做这样的事。”
他亲吻她发顶,声音冰凉,“那就让他活着。”
宋沉烟得到确切回应,放心了些又沉沉睡去。
三天时间眨眼过去,宋子浮即将离开。早起为她穿衣绑发,三千青丝变成绕指柔,他笨手笨脚绑得歪歪扭扭,这比当年申请名校或重振宋氏还要困难。
宋沉烟无奈问他:“我还要丑多久?”
她小脸苍白瘦削还带着病容,下巴也尖了不少,眼睛凹下去显得大了些,浅粉睡衣穿在身上空荡荡的。
“你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宋子浮依然心疼,“回家吧,让吴妈给你梳头。”
她撇撇嘴,垂下眼睫。和宋子浮不明不白,她害怕陷入这种畸形关系里。
“怎么,不想回去?”宋子浮紧张起来,他不能久留,又不愿意将她独自留在这里。
她的沉默已经是答案。
“为什么?”宋子浮坐在她身边,又将刚替她梳好的长发拆开,轻轻理顺。
正值上午时分,房间光线明亮柔和,有些话,光天化日下说不出口,只有暗夜无人之境才能隐晦吐露一二。
她难以启齿,低下头,“哥哥,我……”
宋子浮知道她内心感受,拥抱她,“讨厌吗?”
她摇头。从过去到现在,甚至想到将来,这怀抱都令她安心。
他又试探亲吻她额头眼睫,低声问:“会恶心吗?”
她闭上眼,睫毛轻颤,头垂得更低,然后缓缓摇头。
宋子浮心尖颤栗,轻轻吻她耳垂,游移至唇畔,舌尖一点点描绘她唇线,试探深入勾缠她香软,缓缓退出含住唇瓣吮吻,迟疑问:“这样呢?”
她急促呼吸浑身僵硬,不敢看他,将脸埋在他心口,又有热泪洒出。即便有过亲密接触,她还是难以坦然面对。
“还是不能接受吗?”他吻她发顶,轻叹:“我愿意等。”
“我们不能。”她只是哽咽,“哥哥,你只做哥哥好不好,我不想要别的,我只想和以前一样简简单单生活。”
“你不肯依我,也不肯我有别人,这世上还有比你更霸道的人吗?”他揽住她,吻她耳侧,“回家吧,我不会勉强你。”
她脸涨得通红,“可是你昨天……”
“我昨天怎么了?”他眼眸是狡黠笑意,附在她耳边低声道:“昨天到了那份上,不向你证明,你不高兴,怎么向你证明了,你也要不高兴?你究竟想要我怎么做。”
她怔怔看着面前这个满嘴昏话的男人,紧紧闭嘴。
“我最迟明早就要走了,你一个人在这儿让我怎么放心。”他不再逗她,“回家还有吴妈能照顾你。”
不仅有吴妈,还有江孝娴。
宋沉烟想起那天被她推倒,裙摆撕开在公司门口被人围观,当时只顾着伤心,此时始作俑者就在眼前,她怒从心起蓦地抬头,左手用力推开他,“除了吴妈,还有江孝娴吧?”
她神情忽然冷漠,阴阳怪气道:“宋子浮,你想做什么?让我和江孝娴共处一室?你是眼瞎还是心瞎?”她从不讲脏话重话,这是气到极点。
宋子浮自知理亏,可有些事又不想让她知道,那晚被录下视频又被江孝娴威胁,他处理干净就当没发生过,她若知晓恐怕今后会离他更远,只得好言好语哄道:“别生气,已经让人将她赶走了,她总共在家里也没住多久。”他轻拍她后背,“家里那么多间客房,就当招待过客人而已,你是主人,不要小气。”
“这种话你怎么说得出口,你明知道她对我做过什么,怎么能劝我大度?”她余怒未消,口不择言,“我不回去,那栋房子我不会再住。我才离开多久,你就带女人回家,你将那个家当什么地方了?你的金丝笼?专圈养你的鸟雀?又将我当什么了,金丝雀?我死活也不要你管,你就是变态,外面女人玩腻了,连我都不放过吗?”
宋子浮眸中温柔一点点消散,微微蹙眉神情冷寂,沉声道:“宋沉烟,你没有心。”
他放开她,站起身踱步到窗前,转身回来面色幽暗,大掌慢慢抚摸她的脸,抬起她下颌冷笑,“我自然不会将心剖开给你看,我还得留着这条命撑起这个家,养你这个小东西。”
“总之我对你再好也无用,眼瞎的是你,心瞎的也是你。你是真看不见还是装看不见?”那句句指责戳得人肝胆俱裂,他眼眸隐忍痛色,不再废话将她推倒在床,指尖挑开她睡裙衣扣,不顾她反抗与疼痛,倾身骑上她大腿,他眼尾泛红微抽,眼眶里晶莹涌动,扣住她手腕喑哑道:“我怎么养大了你这么个没心没肺的玩意?我倒想将你的心剖开,看看是什么长得如此坚硬。”
他阴鸷强硬的一面,宋沉烟从未见过,不可置信瞪大双眼泪流满面,可宋子浮视而不见,始终面色冷漠,冰凉唇齿在她脖颈噬咬啃吮。
“你变态,你走开……”她低泣挣扎,抬腿踢他又被压住,惊慌失措中胡乱扭动身体,扯开伤口又有血渗出,沾到床单上星星点点刺目的红,她哭着求饶,“哥哥……哥哥我疼。”
宋子浮心如刀绞,停下动作紧紧抱住她,头埋在她颈窝,热泪沾上她发丝,又揉进她皮肤里,是零碎的冰凉。
他永远对她狠不下心,替她扣好衣扣拉好被子,走时轻轻带上门,不发一言,也没有再看她一眼。
宋子浮心中气恼无奈离开,他不联系宋沉烟,却让人送吴妈过来照顾她,每日电话询问。吴妈告诉他,严先生人很不错,宋子浮气结却无话可说,是他走时托付严镇要保障她安全。
转眼一个月过去。
宋沉烟按时提交毕业设计,但仍错过毕业典礼。周乐语代她领到学位证书与毕业证,同杜吟山一起来交给她,还带来几套学士服,三人在云烟镇补拍了几张毕业照,算是弥补她缺席遗憾。
严镇长留云烟镇,三天两头来看望她。有时讲讲笑话来逗她一笑,不过他这笑话总不如杜吟山,杜吟山不讲笑话,他演笑话,譬如为你表演如何一口吞下两只鸡蛋,又如何吃鱼不吐刺吃虾不剥皮,十分可爱,往往还没开口就叫人笑掉大牙,宋沉烟将他当个小朋友,心情也开朗很多。
因王乙携款潜逃,属于浑思传媒虞春分部重大管理事故,且分部长期经营不善尾大不掉,总部早有改革之意,趁此时机宣布分公司原地解散,所有业务暂停移交总部,并由总部处理裁撤员工赔偿事宜。
周乐语离职后要随周母外出旅行,杜吟山预备赴美念书,二人一同返回虞春。
宋沉烟就此失业,却没有去处,心思也漂浮不定。
宋子浮不联系她,她也不主动找他,二人关系又陷入僵局。他还是会经常让人送吃穿用度来,让她生活舒适无后顾之忧,却没有只言片语带给她。
宋沉烟也知道那日自己狠话说得过了头,伤了他的心,有时又想正好彻底结束,也是解脱。
她大腿外伤留下一道红色疤痕,膝盖韧带拉伤已经痊愈,可以如常走动,只是手臂脱臼偶尔还会疼痛,不敢提重物也不敢过度抬手。
严镇来看她时,见她恢复得不错,邀她同去山区考察新项目地形,宋沉烟欣然前往,心中明白他美意,这考察其实是散心。
第54章 初见阿文
严氏与盛曼控股继吾秦别墅项目合作后,又展开新一轮合作,共同开发云烟镇深山,拟建立新型生态旅游度假区。
那是一片原始的深山老林,风景绝佳,此次盛曼孟棠也特意过来亲自看地。一行十几人开着两台轿车五台越野,浩浩荡荡朝老林进发,车停在村口,需要步行上山。
天气晴好,山路虽然蜿蜒崎岖,也还算好走。村民搭建的青石板路窄窄一条,石料有山涧自然形成的黑岩,有青砖也有墓碑,其间长满杂草,碑上有名有姓,寥寥几笔一生过往。
前人走过的,前人留下的,总之是什么顺手,就用什么搭成脚下的路,道阻且长,一尺来宽却很稳固。
越过山涧溪流,站在险峰,览山下众物皆渺小。
天空云层万里,金光破开一线,像佛祖展开的扇面普度人间。
宋沉烟闭眼仰面,内心平静。
“人要往高处走。”孟棠穿浅灰休闲套装,挺拔身姿迎风而立,站在山巅双手扶腰,微风拂过他柔顺短发,神采飞扬间格外意气风发,他转头问她:“宋小姐今后什么打算?”
“或许换一个位置重新开始吧,我想做的事情还需努力。”宋沉烟往后退了一步,离那块险峰岩石远些。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严镇一笑,“她自然没有后顾之忧。”
“美貌像恶魔果实,需要有财富、权利与智慧加持,否则是灾难。”孟棠默然沉思,真挚凝望她,“宋小姐,底层生活你可以体验,却不能长期停留,这种经历只会搓磨你棱角锐气与灵气,对你没有半点益处。你所拥有的资源,本应让你站在更合适的位置发挥更大价值与贡献。”
宋沉烟内心震撼,却面无波澜一路沉默。
一行人原路返回,经过山下村庄,沿途破败褴褛,公路还未通往深处,有些老人一辈子没有出过深山。村子里不到五十户,只剩下老人和小孩,没有青壮年。四处乱跑着鸡鸭鹅,还有摇尾的小狗一路跟着,空气中也是牛粪晒干后的气味,混着阳光青草,原始的田园风光。
道路是泥泞与尘土,宋沉烟一双白鞋已染成土黄,步子迈得小,跟不上众位健壮男士步伐,体力上落后慢慢就掉了队。
路只有这么长,或早或晚要到终点,只要上了车就是归处,都是走这一遭,急匆匆是赶路,左右看风景是行路,行路自然比赶路好。考察项目除去看地势自然资源,风土人情与居民收入也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