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抚住心口,“你怎么进来的?”
宋子浮大步走近,将钥匙放在书桌,“这个送你,新年礼物。”
“什么意思?”宋沉烟看了眼桌上那把铜质的老式门钥匙,又抬头看看他,忽然皱眉,“你将这间房买下了?”难怪她找不到房东。
“唔……不是这间,是这一栋。”他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紧紧相贴,吻她耳畔,“到时候休整一番,我来陪你住这。”
“你疯了?”宋沉烟身子往后仰,好抬头看他,“这老房子买来干嘛?你什么时候买的?”
“半年前吧,这栋楼被分成太多户,手续繁杂,颇费了一番功夫。”
“你这是在邀功?”宋沉烟蹙眉,“难怪,难怪这楼上楼下没人住,你将人全赶走了?你怎么能仗着有钱为所欲为……”
“还不是为你安全考虑,谁让你那时不肯回家。放心,该给的补偿一分不少。我说你不领情就算了,这还埋怨上我了?”他劈头盖脸吻她,从额头到眉心,层层叠叠一点点到红唇,亲吻间隙委屈道:“我记得你以前挺温柔小意的,怎么现在就差骑我头上了?”
“哥哥!”宋沉烟透不过气,慌忙要推开他。
“你还知道我是哥哥?”他抱紧了不放,顺势将她推倒在床上,也没别的动作,就是搂着她不动。
像小时候那样,只是拥抱依偎在一起,互相靠近取暖,获得冬夜里一丝安慰。
坡屋顶上的窗四四方方,外面还在飘雪,黑夜暗沉沉里透着深邃的蓝,像一幅油画的底色,静谧深沉,玻璃反光过来,是二人相依为命的身影。
第73章 洋房塌床
年年岁岁那么长。
宋子浮忆及过往,深嗅她发丝香气,情深意长缱绻低语:“你还记得那时候吗,你还小,抱着拥不满我臂弯,肉肉的软绵绵一小团,一床抱被就将你裹个囫囵。”
她当然记得,在宋家老宅那间阁楼上,他们度过好多个春秋寒暑,看着对方长大,对彼此的一切比对自己更熟悉了解。他是她唯一的亲人,也是唯一的依靠。
可越是这样,越不安,也越害怕失去。
宋沉烟抬眼看向天上,美眸内渐渐蓄起水光,她轻轻眨眼,泪珠像珍珠般滚落两滴,宋子浮低头吻她眼尾,柔声安慰,“别哭。”
她忽然抱住他,仰起脸主动吻他唇畔,有些惊慌问:“哥哥,你爱我吗?”
“爱,我只爱你。”像之前每一次的郑重告白,温柔又坚定。
“可你分得清这是哪种爱吗?”
他沉默。
宋沉烟枕在他肩膀,垂下眼睫,神色由期待渐渐失落,“你究竟当我是什么?是家人还是爱人?或是你空虚寂寞时的唯一寄托?”
“你是我活着的理由,又何必非要给这爱下定义。”宋子浮垂首吻她,唇舌纠缠传达他心中爱意,深沉长远,不可述说。
宋沉烟非要找确切答案,主动回应他,撒泼般撕咬他嘴唇,急切地问:“有多爱?你是爱过去的我,还是现在的我?是小时候的我,还是长大后的我?是爱我的内在,还是只爱这副皮囊?”
她的惶恐不安淋漓尽致展现,垂泪也是患得患失,“可你爱我之前没有经过我同意,爱情最善变,等我走了,你又会去爱别人……”
“不会,永远不会。”他侧身拥住她,耐心抚她后背。
她耿耿于怀,“那你为什么着急让我走?”
“我会去看你。”
“你骗人。”
“我从不骗你。”
宋沉烟眼里有泪,翻身爬上他胸膛,怔怔凝望他深邃眼眸,“那你证明给我看,证明你爱我,证明这爱与别人的都不一样,证明我是唯一,证明你永远爱我,永远不会离开我……”
她揪住他的衣襟绞在手上,身体动来动去,像找不到舒适的姿势,反复又快速地平复呼吸,眼神慌乱不安。
他当然爱她,这爱又何须证明。
宋子浮深深看着她,慎重考虑措辞,怕答错一个字,她就再也不会回头。
“你说呀!”宋沉烟却一分钟都等不了,必须要一个承诺,必须立刻要兑现,她急得眼泪也洒了下来。
那小床只得一米宽,两个人挤在上面已经胸背相贴,宋沉烟脱去身上斗篷扔到床尾,里头穿着贴身的黑色羊绒套装,面料滑软细腻。
摇摇晃晃,她跌落在他胸膛,他抬手扶稳她。
她骑上劲腰直起身子,手臂撑在他肩膀,探手去解他衬衣纽扣,那纽扣精巧缝线紧致,衬衣面料丝滑,扣眼精工服帖,她不得要领,心慌意乱越发解不开,掉着泪珠揪住滑手面料,也不知和谁生气,混乱间纽扣崩出去两颗,弹到地板又滚开。
宋沉烟一向温婉恬静,这副小豹子般利爪挠人的焦躁模样,他从未见过。
宋子浮轻轻叹气想拥抱她。
她却固执推开他的手,又去扯他腰带,这比衬衣领带还要难解,半天过去衣衫扯乱了也没解开,却将宋子浮撩出火来。
好好的温情思忆,忽然就变了调。两人闹了许久,他原本今天没这想法,只想沟通解开她心中不快,哪知道女人难懂,不依不饶。
宋子浮只得自己动手,又除去她贴身衣物,还不忘贴心取下她耳垂珠宝与腕上名表,全扔在一旁,扔得远远的,最后抱紧她贴在胸膛,只留那殷红宝石衬着肌肤闪耀。
他肤色白皙干净,肩背阔正挺拔,臂膀结实有力,平躺在下腹肌块垒扎实,线条流畅,像一叶扁舟,稳稳托住她。
她温柔得像一团绵云,香软纤细柔若无骨,他无比贪念轻蹭顶弄,刚腾出手抖开寝被罩住身子,正要进入,她犹犹豫豫往后缩。
箭在弦上,宋子浮每个毛孔都在喷火,眼尾因忍耐泛红,眸中涌动的激狂像要将她吞掉,他蓦地坐起身体前倾,将她完全笼罩在怀抱中,手臂肌肉紧绷禁锢她纤软腰肢,嘴唇微张低吼:“你给个痛快行不行?这时候了,想跑?”
“我……我要回家。”宋沉烟小脸绯红,眼波春情荡漾,躲闪着侧开脸,掀开被子,伸手到床下捞衣服,刚才脱得匆忙,乱扔一地。她拾起内衣穿上,手绕到背后慌张扣搭扣。
“不行,做完再走。”宋子浮额上青筋直跳,十分无语,扯开挂在她肩上的小衣,双臂紧紧环住她腰身往下沉,搂住她就要。
“你讲不讲理!”宋沉烟弓起身子反手推他,刚才好像铁了心,这会自己也没想到竟然临阵怂了,不过也没谁说过不能反悔。
“谁不讲理?有你这样的?谁撩出的火谁负责。”他展开手臂长腿,像巨蟒般将她紧紧缠住,翻过身压得她不能动弹,轻易便占了上风。
宋沉烟徒劳乱蹬腿,又被他分开压住,两人你来我往对抗间,嘎吱一声,那床经不住折腾,四角左右一歪,塌了。
烟尘四起,睁不开眼。
宋子浮反应敏捷,搂着她翻身往一旁滚,后背抵住坍塌的床架,将她稳稳护在怀里。他刚松一口气,宋沉烟惊呼惨叫。
“怎么了?伤哪了?”宋子浮连声问,刚才榻床,他情急之下调整姿势,自己在下当肉垫,她伏在他胸膛,被他抱得严严实实没有受一点伤。
宋沉烟蹙眉倒吸凉气,嘴唇微颤说不出话,浑身紧绷僵硬,指甲掐进他手臂皮肤里。
从肌肤传来的些微刺痛,像游丝般将他拉回床上,宋子浮这才反应过来,也不敢动,揉着她的腰窝使她放松。
她似有若无吐出一口气。
他忍不住笑出声,胸腔颤动,促狭问:“还玩吗?”
宋沉烟欲哭无泪,咬住他肩膀。
她原本都要跑了,好巧不巧那时床塌,他刚才翻身那一下,因重力和角度恰好,她直接被贯穿,活生生像被雷劈开,痛得半天说不出话,身体软成一滩泥,只剩呜咽哼唧。
宋子浮半抬起身,搂住她进怀里,轻柔抚她后背,低头吻她脸颊,声音低沉缱绻,“活该你吃教训。”
他抱着她,腾出一只手将床铺寝被扯到地板,又抱着她小心放在寝被上,只是全程没有与她分开过。
宋沉烟抽抽嗒嗒,软绵绵推拒,“你走开。”
“你这是想让我走开的模样?”宋子浮眉头微皱,沉思般看她,得出结论:“这么大人了,成天口不对心不说实话,谁教你的?”
“你不要脸。”
“骂几句新鲜的来听听。”他俯身与她肌肤相亲,掌握着节奏与力道,不让她疼,又在她刚要开口的时候使劲折腾,使她忍不住轻哼,却说不出完整的话。
宋沉烟涨红脸,恼恨交加,呼吸急促,艰难骂道:“你变态。”
“你也挺变态。我好好跟你来,你偏不要,非得自己捅自己一下,怎么,嫌我太温柔,不够刺激?”他换着法儿折腾她,自己说话慢条斯理,还要逗她生气,她要开口时,他就恶作剧加速,衔住她的唇深吻,吞食掉所有娇喘与不满。
宋沉烟眼里蓄着泪,被欺负得无法言语,气得咬他。这点刺激加在他身上,带着痒意,越发狠心收拾她,他咬住她脖颈嫩肉,恶狠狠质问:“你答应过我什么?别人和你表白你不拒绝?什么礼都敢收?”
“我……为、为什么要拒绝?”她松开小口,娇吟咻咻,“我这回走就要认认真真找个男朋友,你手再长,也伸不到英国。”
“你试试?小瞧我?那活该你吃点苦头。”他又狠狠给她一下。
“啊……”宋沉烟惊呼出声,眼波流转间媚眼如丝,气恼乜他,“凭什么,凭什么只许你放火,不许我点灯……”
“就是不许。”
……
这一晚干柴烈火抵死缠绵。
宋子浮醒的时候,怀里是空的,天光大亮,整个屋子静寂无声,越发空旷。
他第一反应是恐惧,慌张起身冲去浴室,里头墙壁洁白干干净净,也没有人。浴室血红那幕已成为心中阴影,挥之不去。
宋子浮稍稍放心,又想起死的方法有千万种,那小东西不会想不开跳楼吧?他匆匆忙忙提起西裤穿上,腰带还没来得及扣,光着上半身冲去露台,站在围栏边,却不敢往下看。
冬日寒风刺骨,卷着落叶划过他肩头,融化的雪水从树枝往下滴落,滴到他的胸膛,又顺着人鱼线往下蜿蜒,冰冷与刺骨也像感受不到。
他仰头叹气,提起心向前一步,迟疑着低头往下看,楼下行人如常,他和宋沉烟两部车都停在楼下。
宋子浮头发微乱,一颗心七上八下,回屋找到手机,才看见她早上的两条信息。
“上午的航班,我走了。”
“哥哥,我不能爱你。”
宋子浮抖着手垂下,她没事就好。转念间眉头一皱,恼怒将手机拍在桌上。
她搞什么?
他为她安排的行程是十天后动身,由林言送她过去,随行还有宋家两名生活助理。可她竟然不声不响自己先走了?走之前还和他来这一出?这是什么,分别前的最后缠绵?
宋子浮这会儿才体会到不告而别的心情,就好像心头一块肉生生被人剜走了,那窟窿还在往外涌着鲜血,他眼眸涨得通红,鼻腔酸涩蔓延,咽喉如刀割,抬手捂住胸腔,撑住桌面弯下腰,忍住剧烈的疼痛,艰难地喘息。
第74章 雪地密谈
宋子浮匆匆罩上衬衣,纽扣错位也顾不上整理,拿了大衣冲下楼,开车一路飞驰,直奔国际机场航站楼。
天空又飘起雪,冬天好像没有尽头。
机场上空轰鸣阵阵,航班起降悲欢离合,不知道哪一架里有她。这个狠心的小东西,告别的话都没有一句,就抛下他飞走了。
宋子浮脑子里乱哄哄的,失魂落魄开着车,漫无目的在城里乱转。
无意中经过杜家公司楼下,瞧见异样一幕。他利眸闪过一丝疑虑,将车停在转角暗处。
杜大舅戴黑色鸭舌帽,黑衣黑裤黑口罩,全副武装神情戒备,站在一辆银灰色面包车旁。那面包车破旧脏乱,毫不起眼,左右和后方窗户用广告废料封死,不知道里面运的什么。
杜大舅掏出一沓红色钞票递进驾驶舱,那车窗里伸出一只粗糙黑手,递出一样东西,手指般粗细,金光一闪,那东西就被杜大舅收入腋下皮包,他挥手拍了下车窗,车身仿佛抖了抖,就开走了。
大雪落得又急又密。
宋子浮略思忖,抬手抚平胸前褶皱,重新整理衣衫与发丝,拨出一通电话,调转车头离开此处,沿着蜿蜒山路,往春山深处去。
他没有时间消沉,他还有未完的事。
盘山小道积雪昨夜才被清理,又积成几寸厚,路边松树枝头压着厚雪,四周入目惨白,是浓厚的沉寂。
风雪亭地处春山峭壁,下方是春湖,此时已结冻,位置隐蔽视野开阔,方圆一公里荒无人烟,是密谈的最佳场所。
周厅长手扶栏杆,半边身子探出亭外,他五十多岁年纪,身材高大魁梧,穿深灰毛呢大衣,宽额头宽下巴,四平八稳,任凭寒风夹雪打在脸上,站如松柏岿然不动。
见来人,他转过身,嗓音浑厚:“你我尽量少见面。”
宋子浮踏着脚下积雪,稳步行至亭中,拍掉肩上的碎雪,站稳了才说道:“我已掌握关键证据,足够推翻杜家。”
周厅长摇摇头,“你父母的事情已经过去太久,即便我知道他们不是自杀,也很难证明当年的事情与杜家有关。你一再执着,揪住不放,很容易陷入危险。”
“怕危险,我就不会回来。”宋子浮望向远山云雾,目光深远,“当年宋氏实力雄厚,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不过是因为无意中堪破杜家的财路。他们已自认亏损决定退出,第二日就要返回香港,又怎么可能抛下儿女在离开前夜自杀?若不是我带宋沉烟外出未归,恐怕那时宋家就已被灭门。”
宋母黎韵华是首批返乡投资的华侨,背靠港商黎氏,在内地成立建筑公司,承揽地产开发和文物及古建筑修复工程。
在修复虞春遗址公园过程中,项目无故被拦截,造成重大经济损失和文物损毁。
宋氏夫妇不忍文化遗产受损,心痛之下调查真相,却查出后续承接单位重大问题。此承接单位没有合法资质,为挂牌公司,即后来宋子浮查到的“潮汐环建”,公司虽已注销,但法人与杜大舅有莫大关联。
潮汐环建的所有项目,均通过杜家承接。
而当年的杜家利益集团,违规审批地产项目,卖掉虞春老城一半的土地。
查到此处,宋氏夫妇已知惹祸上身,为安全起见,当即终止调查,并决定退出虞春暂避香港。
宋氏夫妇过世后,此案成为悬案,没有证据没有证人,没有定论。
后宋氏在虞城的企业被查封,名下几块地皮几年后以极低的价格易主,陈氏抢得两块。
流动资金和固定资产,被公司高管和一众亲戚瓜分。仅存一支留存在开曼群岛的家族信托基金,按月给兄妹二人发放生活费,而这钱,当时发放至监护人姑母宋汝岐账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