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救她,又不救……
“对了,您让奴婢打听顺平侯府的事,除了侯爷和郡主接连出事,今早在八宝塔后院,官府还发现了侯府大公子的尸体,乃是被乱刀捅死的,那死相凄惨极了。只是这大公子在临死前留下的线索,却说杀他的是鬼。”
“这世上哪有什么鬼。”
“郡主死前发疯也说有鬼要害她。”
“官府可查到什么了?”
莲心忙点头,“说是不久前,顺平侯从外面带回一女子,那女子还怀孕了,为此郡主和侯爷大闹一番。过了没两日,那女子就溺死了,竟也是西院那池塘。”
“外面议论纷纷的,都说是那女子变成厉鬼来索命了。”
苏知微想了一会儿,而后晃了晃头,她知道杀这三人的凶手是谁,却不知这人与那女子是什么关系,可是为了给她报仇?
老夫人身边的婢女秋菊过来,请她去东院用晚饭。
来到东院,其他人已经落座了,苏知微一眼看到了江映画,她正畏在江母怀里撒娇。
江墨砚坐在江母另一边,不时看江映画一眼,有时眼神撞上,皆脉脉含情。
奸情!
苏知微走过去,哟了一声,“二姑娘,听闻你负气离家出走,这么快就回了?”
江映画坐直身子,侧过脸让苏知微看,“还肿着呢,嫂子可解气了?”
“啧啧,这么已经消肿了。到时你哥的脸,这几道印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下去。”说着苏知微心疼的看了看江墨砚。
江墨砚干咳一声,“行了,不提这些了 。”
江映画恨恨瞪了苏知微一眼,再看向江墨砚,“哥,我不该跟你动手,我错了。”
江墨砚叹了口气,“你知错就好,哥自然不会生你的气。”
“那哥还会像以前那样疼我爱我吗?”
江墨砚脸一红,下意识看了苏知微一眼。
“哥哥自然爱你。”
江映画立时就笑了,得意的瞅苏知微。
又来?
苏知微眯了眯眼,状若吃醋一般问江墨砚,“那夫君爱我还是二姑娘?”
江墨砚神色一僵,“你与二妹吃什么醋?”
“我不依,你快说!”
江墨砚顿了一顿,“我当然爱你,至于二妹,只是兄妹之情。”
苏知微也满面喜滋滋,得意的瞅了江映画一眼。
江映画暗暗咬牙,将手中茶杯重重扣到桌子上。
“过去的事,便不再提了,到底咱们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你当嫂子的,当心胸宽厚一些,映画当小辈的,也当敬着哥嫂。”江母开口道。
江映画懂事的点头,对苏知微道:“嫂子,先前是我的不对,我给您赔不是了。”
“婆母说的是,咱们一家人该和和气气才是,我自不会与二姑娘再计较。”
其他人懂得装,包括江松,但江映画装不了。此时服软,不过是又闷着坏招儿呢。
婢女送来参汤,一人面前放了一碗。
苏知微想到在韩家门外听到的话,估摸今晚这汤的毒量加倍了。
“知微,快趁热喝。”江母慈爱的对苏知微说道。
苏知微笑,“谢婆母。”
她端起面前这碗参汤,同时观察其他人,见他们都朝她看了过来。
“咦,你们怎么不喝?”
“喝,大家都喝。”江母道。
其他人也都捧起碗,苏知微却在这时放下了。
“你怎么不喝?”江墨砚问。
“我觉得你那碗好喝,我们换换?”苏知微故意撒娇道。
江墨砚脸变了变,“都是一样的。”
“我就觉得你那碗好喝。”
“别闹,快喝吧。”
说着江墨砚捧起自己那碗自顾自喝起来。
苏知微嘴角扯了一下,而江母还催着她赶紧喝。
正在这时,管家跑了过来,“老夫人,大爷,不好了,赌坊的人闯进来了。”
江墨砚皱眉,“赌坊?赌坊上我们府上做什么?”
“说是咱府上的人欠了赌债,他们是来要债的。”
听到这话,江墨砚看了江映画一眼,而江映画扎着头不敢说话。
“胡闹!”江母站起身,“冤有头债有主,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江母带着江墨砚往前院去了,江映画迟疑了一下也去了。
苏知微哼笑一声,赌坊的人之所以找上门,还是她让手下人给透的信儿,说韩城是江府的亲戚。
她将厅子里的婢女打发下去,而后让莲心将自己这碗汤和老夫人那碗换了换。
“姑娘,万一毒死人了……”莲心有些担心。
“那也是她的报应。”
不过一会儿,江母和江墨砚气冲冲回来了,江映画跟在后面,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江母在位子上坐下,见苏知微正捧着碗喝汤,她稍稍放心,捧起自己那碗也喝了起来。
第十九章 脸皮够厚
这碗参汤,苏知微原该给江映画的,但只怕江映画喝下后,身子不舒服,经她那个亲娘一诊脉,便会发现端倪,继而知道她已经开始防备他们了。
江墨砚和江松那碗都快喝完了,只能和江母换。
上一世她最尊敬的人,却也帮着江墨砚和江映画骗了她,这一碗毒汤,她喝也不冤。
江母喝下后,当下并无反应。
苏知微拿出帕子拭了拭嘴角,“这汤真好喝。”
江母安心的笑了笑,“以后想喝了就来这院。”
“听婆母话里的意思,这汤是您小厨房熬的?”
江母微僵了一下,继而笑道:“许嬷嬷在小厨房熬的,比不得大厨房的厨子,但这参汤是一绝。”
“确实很绝。”
杀人夺命的绝!
喝了汤暖胃,接着开始用饭,一道一道佳肴端上来,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天生飞的,应有尽有,很多都不是寻常之物,比如那鲍鱼,那熊掌,那飞龙鸟腿。
便是曾经的苏家富可敌国,却也没这般铺张过。
再看江家人,一个个吃得满嘴冒油,瞧不起苏家,瞧不起她这个商户女,吃她家的饭倒是很香。
“嫂子,您尝尝这野鸡腿,又劲道又入味儿。”苏知微将一鸡腿放到盘子里,让身边婢女给苏知微送了过去。
苏知微看着送到自己面前的鸡腿,心知江映画的孝敬,必定是有所图的。
“嫂子,我想买几件首饰。”
苏知微抬头,“二姑娘想买就买,倒不用跟我商量。”
“映画知道嫂子最疼我了。”
苏知微笑了笑,没接这话。
“您给我一万两呗。”
“映画!”
江母喝了一声,大抵没想到江映画会跟苏知微开这个口。
“娘,要不您给我亦或是哥哥给我,反正我就要一万两!”江映画红着眼道。
“你呀你。”
“你们不疼我,还不许嫂子疼我?”
当下江母不说话了,江墨砚也不说话。
苏知微嘴角扯了一下,韩城欠赌坊正好是一万两,看来江母和江墨砚不肯给他还这账。
“嫂子也想疼你,但嫂子手上没钱啊。”苏知微叹声道。
江映画脸青了青,“嫂子手上这么多产业,随便一抖落,别说一万两,十万两也不过一句话的事。”
“嫂子哪还有什么产业,除了弟弟苏知行的,我名下的不都给你大哥了?”
“那您从苏知行账上给我那一万两不就行了。”
苏知微呵呵一笑,“你要用我弟弟的银子?”
“反正一家人。”
“是啊,一家人。”
苏知微都不得不感慨,江映画这脸皮是真厚。
“既是一家人,你为何不跟你哥要?”
“你、你就是抠门,不肯给我,有你这样当嫂子的么!”江映画鼓着气喊道。
“我怎么不肯给你,我让你跟你哥要,你哥的不也是我的?”
“你!”
“再说二姑娘缺首饰么,何必浪费这钱。”
“我不过跟你要一万两,你至于这般啰嗦!”
“你要,我就得给?这什么道理?”
两人还在吵,你一句我一句。
江母用力拍了一下桌子,“行了,一家人安安生生吃个饭怎么就这么难?当大的没当大的样儿,当小的没当小的样儿!”
说着,江母各扫了苏知微和江映画一眼。
“娘,分明是她,她不把我当亲妹子看!”
“你又不是我亲妹子!”
“你你……你嫁给我哥了,你就得宠我,有什么好东西都给我,我想要什么你就得应着我!”
“呵,真把自己当姑奶奶了。不过我有亲弟弟,我疼他都疼不够,实在没有多余的爱心给不相干的人。”
“你这话就不对了。”江母皱眉看向苏知微,“映画和知行都是小辈,你做嫂子的,做姐姐的,当是一样的疼他们,不可偏颇。”
“母亲说的是,你这样想,心胸未免太狭隘了。”江墨砚也道。
苏知微啧啧一声,“那敢问婆母和夫君,你们疼二姑娘和我弟弟是一样的吗?”
江母没说话,江墨砚脸不红心不跳道:“自然是一样的。”
“既是一样的,那你等会儿拿出两万两,一万两给二姑娘,另一万两给我,我等知行回来再给他,毕竟是你当姐夫的心意。”
“你……”
“我名下一点产业都没了,自然没钱!”
反正她就是咬死了没钱。
“不过你给的,便是我给的,二姑娘可要领嫂子这份情啊。”
江映画对付不了苏知微,转而看向江墨砚,期冀他肯拿出这一万两给她哥哥还债。
江墨砚脸青沉,当下也没了胃口,将碗筷一推,起身大步离开了。
江映画急得哭了,又向江母求助,江母沉了口气,起身也走了。
“姑姑,我有钱!”江松此时开口道。
江映画狐疑道:“你有多少?”
“呃,十两。”
“我要一万两!”
“差的很多吗?”
苏知微用帕子掩着嘴笑了笑,不读书的后果就是这样,这么点帐都算不清。
从东院出来,莲心还是气愤。
“这江映画怎么这么不要脸,她如此坑害您,却还有脸跟您要钱!”
“江母和江墨砚不肯给韩家补这个窟窿,她就想着从我这边占便宜。”说到这儿,苏知微重重叹了几口气。
上一世,江映画不止一次找她要钱,随便说两句好话,她就给了。
“她不知您已经识破她的诡计了,这次无计可施了吧。”
苏知微摇头,“她啊,她那些卑鄙的手段多着呢。”
“啊,还有?”
“等着吧。”
回到西院,苏知微让莲心将老账房叫来,吩咐他找几个可靠的去一趟扬州。
她怕弟弟苏知行使小性子,便是离开书院了,却也不肯回家。
老账房去后,苏知微仍旧担心。
“姑娘放心,二公子与您亲厚,不会跟您记仇的。”
“是我糊涂,错待他了。”
第二日下午,苏知微午觉刚醒。
莲心急匆匆过来,“姑娘,东院派人来传话,让你赶紧过去。”
苏知微垂眸,她其实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小公子被绑架了!”
第二十章 一场闹剧
苏知微来到东院,远远就听到了江母的哭声。
“哪个杀千刀的绑了我孙儿,若有个不好,我也活不成了!”
苏知微进门见江母哭得撕心裂肺,倒不像是装的。
江墨砚坐在一旁,垂着头,看不到他神色。而江映画也在哭,哭几声就朝外面望一眼。
见到苏知微来了,她忙跑了过去。
“嫂子,松儿被人绑架了,对方要十万两,您快筹钱吧!”
苏知微挑眉,十万两?
呵,昨儿要一万两,今儿就变成十万两了。合着索性是干一票,那就狮子大开口?
上一世也出了这事,对方要十万两,她二话没有赶忙凑钱交给了江墨砚去赎江松。
江松自然是平安回来了,没有受伤,甚至手上脚上连绳子绑过的痕迹都没有,更没有被吓到,反而很开心,当时她还庆幸呢。
如今结合前后发生的事,便猜到绑江松的人是谁了。
韩城!
江母或许不知,但江墨砚和江映画肯定知道,而江松也知道,还很配合,当是和他舅舅玩了个好玩的游戏。
唯一被坑骗的是她,不但拿了十万两的赎金,还因为太过担心而犯病,躺了半个多月。
期间江松一次没来看她,这个她亲自养大的孩子,心尖肉一般疼爱的孩子,他根本没有良心。
怕她不信,江映画还将劫匪送来的信给她看,字竟是好字,不愧是伯府出身。
苏知微也装作很着急的样子,拿出帕子擦眼泪,继而看向江墨砚,“夫君,你快去筹银子啊!”
江墨砚抬头,脸上露出狐疑之色,“你……我眼下拿不出这些现银来。”
“那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江母急得一拍桌子,“你不是有私库么,别以为我们不知道,里面有成箱成箱的金银财宝,不过十万两,为的是救你儿子的命,你还不肯拿?”
“母亲没有私库?”
“那是你儿子!”
“可他姓江啊。”
“你你你……你从未将松儿当做你的亲儿子吧?”
“我当他是儿子,难道婆母不当他是孙子?”
江墨砚皱眉,起身看向苏知微,“行了,别啰嗦了,你赶紧去筹银子吧。”
苏知微长叹一口气,反倒在旁边椅子上坐下了。
“不用了,我已经报官了。”
“什么?”江映画大吃一惊,“你、你报官了?”
“是啊,贼人绑架了松儿,我自然要报官,让官府抓住这贼人。对了,绑架罪要判多重来着,少说也要十来年吧?”
“胡闹!”江母急得起身,“若让对方知道你报官了,定会伤害松儿的!”
“可我们给了银子,他们便不伤害松儿了吗?”
“那也不能报官!”江映画急得转圈圈,“若松儿有个好歹,便是被你这个歹毒的女人害的!”
苏知微沉了口气,“那是我儿子,我自然比二姑娘更担心,同样他是我的儿子,二姑娘就别置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