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几个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沈中鱼【完结】
时间:2024-05-24 23:07:44

  齐乐远站在离他们稍远处,几乎是带点心碎地想,难道这个臭小子昨天晚上一直跟她待在一起……睡一张床?!
  他这边的少男梦碎没人在意,李春昼听到李折旋的话以后严肃地一锤桌子,却没多少威严可言,道:“不行,大清早的,我嘴要是肿了怎么出去见人?”
  她的声音里多多少少带了点心虚,像是因为无力承担家庭支出而强词夺理的中年男人,又像个没办法喂饱孩子的母亲。
  李折旋顺从地低下头颅,李春昼从铜镜里看着他模糊的倒影,眨了下眼睛,扭身摸上李折旋的脸颊说:“阿旋,我知道你已经饿了很多天了……不过没关系,马上就可以吃东西了。”
  然后她扯着李折旋的嘴角,说:“笑一下。”
  已比她高出一头的少年朝李春昼歪着头,露出一个练习了千百次之后,毫无破绽的古怪微笑。
  这是他们一起经历的一百二十一次循环,李春昼几乎可以背出春华楼里每天会发生什么事。
  而捡到李折旋,应该算是“昨天”发生的事。
  那时候这孩子才四五岁,连个名字都没有。
  如果把循环里的时间都算作正常流逝,那李春昼在这里面度过的时间不多不少恰好有十年之久。
  十年里,除了李折旋以外的所有人都没有变化,包括李春昼,她手腕上的伤口不断痊愈,回到循环第一天后又再次降临。
  但是这个被取名为“李折旋”的孩子却在一次次的轮回中长得越来越高,被困在轮回里的这十年,只有他身上的时间是正常流逝的。
  李春昼亲眼看着他从一个瘦弱的孩童,长成现在这个高壮沉默的少年,只要看到他,李春昼便能肯定过往发生的一切,并不是自己的臆想。
  刚开始几个月里,只要不是当天有意外发生,李折旋都会蜷缩进李春昼怀里,跟她一起睡觉,到了后来,李折旋个子越长越高,两个人在同一张床上睡觉的时候,就变成了李春昼蜷缩在李折旋怀里。
  就是在第一次轮回中,李春昼发现所有的暗卫好像都对这个黑发黑眸的小孩子视若无睹,甚至春华楼里的人对待这李折旋,都好像他是个透明人一样。
  李折旋身上似乎有一种神奇的能力,能够让所有人都忽视他,使得他能够像个透明的幽灵一样,黏在李春昼身边。
  这样的日子过了十年,李春昼看着他在自己身边一点点长大,也习惯了这个小怪物的存在。
  当然偶尔也会有些出人意料的“小意外”,毕竟即使是在固定的场景中,那些性格迥异的外乡人也会做出不同的反应,他们算是李春昼枯燥生活中为数不多的调剂品。
  李春昼一边漫不经心地轻抚李折旋的鬓角,一边安抚他的情绪,越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就越是低下去,像是耳鬓厮磨的暗语。
  池红始终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地看着,好像并不感到奇怪,也不在意。
  就在齐乐远忙着心碎的时候,浮空的对话框从他面前弹了出来,屏幕上的弹幕刷得飞快:
  【施固】:“好像有人死了。”
  【严清泽】:“死人了?!真的假的?”
  【梁嘉佑】:“我们不是穿越了吗,没有主角光环吗?”
  前几条弹幕大多还以为施固是在开玩笑,所以插诨打科了几条,这部分人主要是新人,以前从没下过副本,所以不知道副本中“死人”的严重性。
  【古财】:“白痴,你睁眼看看最上面的在线人数。”
  【梁嘉佑】:“好像真的变成29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成颖初】:(图片)
  成颖初将不久前拍下来的事故现场的照片发到群里,没做任何打码处理,于是群内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地看到血液蔓延了满地的血腥场景。
  死者裤子中央一片深色水迹,大概是死亡之前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所以生理性失禁了。
  一把长约一尺的匕首从中年男子大张着的口中直直穿过,持刀者用力之大,让匕首甚至透过头骨,像是钉死虫子一样,将尸体死死钉在了地上。
  图片当中的这种力量根本就不是人类能做到的,更别说死者临死前大睁着双眼,面容定格在恐惧的那个表情。
  成颖初的消息发出来以后,群里短暂地安静了片刻,有经验的玩家忙着查看线索,新人则大多被这张血腥恐怖的照片吓住了。
  【成颖初】:“挨呀挨,挨米来饲鸡。饲鸡叫┘遥饲狗来吠夜,饲猪来还债,饲牛拖犁耙。饲逗仔落书斋,饲走仔雇人骂。新娘生来雅雅,双生二个大逗仔,日长稳婆昏花眼,原是你穿衫来我穿裤,你睡床头我睡尾。”
  【成颖初】:“这个死亡事件的线索我拿到了,就是上面那些,我发出来是希望大家一起调查……这个副本难度和以前我所经历过的都不一样,NPC的灵活性也格外高,谁有线索的话希望你也发到群里,这样我们活着出去的概率才能更大。”
  她的消息发出去以后,只有寥寥几个老玩家表了态,之后下面的消息大多都是新人恐惧仓皇的询问。
  齐乐远正一目十行地看着频道里的消息,忽然就被抱了起来。
  门口不知何时来了个小丫头传报消息,说是前面楼上死人了。
  听完小丫头的话以后,李春昼瞪大了眼睛,来不及穿绣花鞋,拖拉着木屐,抱着小土鸡就往春华楼里跑。
  李折旋身高腿长,步子也大,始终不远不近地跟在李春昼身边,依旧像个影子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
  见有他跟着,池红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她面无表情地看了眼两人的背影,转过身去整理昨天二皇子派人送来的各种布料首饰。
  李春昼隔着老远的距离就看到二楼的某个房间外面围着一群人,听见木屐踩在楼梯上的声音,围观的人群扭过头,看到是李春昼以后又自觉地让开一条路。
  李春昼抱着怀里的鸡就要走进去凑热闹,远远地看到一个面目不清的男人躺倒在地板上,从她的角度看,只能看到一双沾满了血迹、□□的脚,还没走近具体看看,就跟正好走出来的老鸨撞了个照面,李春昼主动问:“妈妈,发生什么事了?”
  老鸨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言辞含糊地遮掩道:“没什么事,不关咱们春华楼的事,里面太脏,春娘,你一个女儿家家的就不要进去了。”
  听她这么说,李春昼也就没有再固执地非要进去参观,她慢慢从人群中央退了出去,不少围观的下人扬起笑脸,主动跟她打招呼,李春昼对他们温和地点点头,然后便倚在栏杆上,抱着怀里的丽丽,看老鸨指挥着来来回回的人。
  “报官了么?”
  “已经去了。”
  ……
  不一会儿,有几个巡捕打扮的男人上楼来,遣散了周围的人群,然后开始搬运尸体,他们要将人带回去交给验尸官查验。
  四周的人都散了,李春昼依旧不急不慢百无聊赖地站在那里,看老鸨赔着笑脸跟官差解释缘由,她话里话外试图将春华楼跟这件事撇清关系,但是两个巡捕始终冷着脸,装听不懂,摆出一副铁面无私的态度。
  老鸨把持春华楼十几年,这上下关系的疏通,地痞流氓的打点,都是她出面摆平,虽说银子花出去了不少,但这盛京城内上上下下谁不给她几分薄面,这种冷遇确实好几年没碰上过了。
  老鸨面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压下气来,知道先前给的那五两银子大抵是没打点住,这两年官府的胃口越来越大,不管是高坐殿堂的大老爷,还是门口的虾兵蟹将,贪得全都越来越多了。
  李春昼冷眼看着,原本轻柔地抚摸着丽丽羽毛的手也微微用了些力,齐乐远呲牙咧嘴地叫唤一声。
  李春昼正欲说话,一道清冷空灵的声音远远传过来,“妈妈何须如此?”
  还没见到人,那股熟悉的冷香便已经弥漫过来了,她扭头望去,果然是谷绶病
  谷绶采砩侠淝宓闹粉味和她的样貌都很有标志性。即使正是盛夏,她依然裹得严严实实的,并不像其他青楼女子一样轻浮张扬,但是越是如此,谷绶擦炜诖β冻龅囊恍∑肌肤就越是如羊脂玉一般抓人眼球。
  她身边围绕着一群侍女打扮的姑娘,众星捧月一般跟在她身边,大家小姐一般,派头比李春昼高调不少。
  谷绶捕粤矫巡捕客气地行了个礼,好像根本没看见两人抬着的尸体,微微笑着说:“廷尉大人说好的今晚来看我,两位大人回去可别忘了替我提醒魏大人一句,春宵苦短,梵奴还等大人来喝酒。”
  她脸上带着笑,声音清冷而不失亲切,说出最后那句话时声音里像是带了钩子,听得人耳朵都酥了。
  而两名武侯听见“廷尉”两个字,一下子却清醒了许多,这时候也不提什么银子了,因为知道谷绶餐蛞桓顶头上司吹吹耳边风,别说银子,他们现在的职位都不一定能保得住。
  于是立马换了一副笑脸,和蔼殷切地答应起来。
  谷绶驳屯非屏艘谎鬯们抬着的死者,皱了下眉,嫌恶道:“既然您还有公务在身,那就赶紧把人带走吧,我们这儿虽然也不是什么庙堂高阁,可是尸体在这儿,到底影响生意……大人说是不是?”
  没等两人巴结回话,谷绶灿致条斯理地补充道:“当然,梵奴也知道廷尉大人肯定会为春华楼做主的。”
  两个武侯连连点头称是,也不再提什么“按规办事”。
  他们一走,老鸨就搂着谷绶惨豢谝桓觥靶母巍钡睾埃因为又省了一笔银子,她看向谷绶驳哪抗饧蛑甭意得不得了。
  “妈妈说的都是哪里话,咱们都是绑在同一根绳上的一家人,”谷绶残πΓ掀起眼皮撇了一眼一旁的李春昼,眼里带了点讥讽,直白道:“我可不像那些假清高的……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明眼人都知道她这话刺的是谁,李春昼原本安静地看着,一听这话脸也拉下来,眼里带着火气瞧着谷绶材钦虐子裎掼Φ牧场
  老鸨有意在两人之间打圆场,“春娘年纪还不够,等这月中旬过了,就能帮上忙了。”
  谷绶惭凵穸了动,以一种难以言清的复杂眼神看向李春昼。
  李春昼则微笑起来,笑得比之前都要假,她像是故意要气谷绶惨谎,眉眼弯弯地说:“姐姐蝉联花魁已有三年了吧,今年我年纪也够了,花魁大选我自然也会参加。”
  她抱着怀里的小土鸡,高抬着单薄的下巴,眯起眼睛,从容不迫道:“到时候就看看是姐姐能够继续艳压群芳……还是我这个‘假清高’拿下魁首吧。”
  她人不如谷绶哺撸气势却不弱,怀里齐乐远的脑袋都快戳到谷绶残厣狭恕
  李春昼那张色如春花的脸,就算冷着脸放狠话,看上去也像是小孩子赌气一样,不仅不让人生厌,摆出嚣张的神色时反而更加明艳,把周围人都比下去了一截。
  谷绶部醋拍钦湃萌撕薜醚姥餮鞯牧常脸色更冷,深深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一甩袖子扭身走了。
第5章
  李春昼跟谷绶捕际谴夯楼里的头牌,平日里也都想压对方一头。
  谷绶脖壤畲褐绱笕岁,从十五六岁的年纪开始就展露出过人的天赋,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与盛京城内的达官显贵更是交集不浅,五年前在春华楼内也算得上是一枝独秀,独占鳌头。但是近几年,随着李春昼名声鹊起,她在楼中的地位已经隐隐有点被后来者居上的意思了。
  美人总是相似的,曾有人戏称她们两个是春华楼里的并蒂莲,但是两人对这个称呼都避之不及,于是在衣着打扮上,一个越发清冷,另一个则越发鲜艳明媚。
  盛京城里好舌的人没少拿两个人比较,谷绶裁气虽然大,可要是想跟她春风一度也不是什么难事,在好事者眼里,不管你是世家小姐还是青楼里的妓女,只要破了身,好像天然就比别人矮一截似的,因此只要是在谷绶裁媲疤崞鹄畲褐绲拿字,她指定不给好脸色,谁敢撕开谷绶驳纳税蹋她就必然反击回去。
  而李春昼更不是个善解人意的性子,头部的资源总共就那些,只有无足轻重的人,才能做到不招人恨,两个人不可能不争,平时不是你刺我一句,就是我刺你一句。
  直到谷绶沧咴读耍齐乐远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重新打开频道看有什么新消息。
  【颖蕾】:“那个……有没有大佬能说一下我们在副本里应该干什么?要查杀人凶手吗?”
  【梁文是】:“查出来也没有用,副本里杀人的东西一般都是不可抗拒的非自然力量,没办法用法律或刑法约束它们,好好找找出去的办法才是正事。”
  【毕袁思】:“@成颖初,你得到的线索就只有这么一条吗?”
  【成颖初】:“就这一条,你也不用怀疑我,要是有什么重要信息,我不可能瞒着你们。”
  齐乐远又翻出成颖初不久之前发的线索看了一眼,按照主神世界以往的规则,凡是出现死者,系统便会自动提供一条线索,但是只有第一个见到尸体的玩家能得到线索。
  【施固】:“这个副本三十个人,看来确实凶多吉少啊。”
  【颖蕾】:“不好意思,我参加的副本比较少,麻烦问一下为什么这么说啊?”
  【严清泽】:“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不合适,但是咱们有三十个人,也就是说……咱们最多能得到三十条线索?”
  【古财】:“你脑子有毛病?三十个人都死没了要线索还有什么用?”
  【籍和】:“@颖蕾每一名玩家的死可以换一条线索,线索越多越说明难度大,这个副本之前的存活率一直是零。”
  【梁文是】:“先别说别的了,咱们研究一下线索吧。”
  【王汝玉】:“这写的好像是童谣?”
  【严嘉泽】:“应该是闽南那边的吧,有没有人看得懂什么意思?”
  【小石头】:“我老家是潮汕的,我来解释吧,‘挨米’就是磨米,前半段大意就是:养鸡用来打鸣,养狗让它守夜,养猪用来还债,养牛用来耕田。生男孩上学堂,生女孩遭人骂。”
  【王汝玉】:“这不是重男轻女吗……?”
  【毕袁思】:“确实是封建糟粕,不过也正常吧,像这种生产力比较落后的时代,一个家庭里的资源就是会很大程度向男性倾斜,但是给了男性权利的同时也会附带责任和义务,对于女性则是低义务低权利,女性不用参与到社会生产活动中,依附关系形成以后,就会一直轮回下去。”【作话①】
  【梁峰雨】:“特殊的社会环境没办法,不关我们的事,别提这个了,后半段呢,大概什么意思?”
  【小石头】:“‘新娘生来雅雅,双生二个大逗仔’好像是用来祝福新娘多子多福的话,后面的‘日长稳婆昏花眼,原是你穿衫来我穿裤,你睡床头我睡尾。’我也不能确定。”
  【施固】:“没事,大家一起查效率更高,先各自找有用的线索,找到了我们再在群里一块儿汇合一下。”
  【梁嘉佑】:“可是那个人到底是被谁杀的啊?大哥大姐,你们真的不是在合伙演戏吗?难道我真不是穿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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