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洄脸色骤变,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想做什么?”
“世子殿下这是干嘛?”林灿居高临下的看他,“前几日我都已经看过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一旁的阿琪嘴角抽着别开视线。
君洄看着林灿,凌厉的薄唇抿出棱角,“再问你一次,你要做什么?”
林灿环着胸靠在床边,淡淡道:“你说呢?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林灿!”
君洄显然已经有些咬牙切齿,林灿懒懒看他:“你不脱衣服我怎么帮你施针,不施针怎么帮你祛除余毒?还有.....”
他突然俯身,两人之间距离极巨缩短,君洄甚至能看到少年脸上细白的小绒毛,少年微微上挑的眼角弯出弧度,带着狡黠的算计,轻声道:“我救人可是很贵的,这次施完针殿下记得付我诊费哦。”
一旁的阿琪吓了一跳,自家主子的脾气他再了解不过,侍候这么多年,他就没见哪个人可以靠主子这么近。
他们这些属下,虽平日里随身伺候,但穿衣吃饭这些事主子都是亲力亲为的。
主子向来不喜欢别人碰他,在北夏就是王爷王妃都迎合着主子的喜好,不太靠近,更别说这种时不时的亲近动作。
林灿真是太大胆了,几次三番投怀送抱,时不时的抽风,他这分明就是在挑战主子的底线。
君洄锁着着林灿的时候林灿也在盯着君洄,两人四目相对各不相让。
男人一身白色里衣,领口却绣着银色的麒麟纹,简单的衣服遮不住他冷若冰霜的气质,那双眼睛沉如夜空,却在深处闪着点点星光......林灿的睫毛有些不自在的轻颤,她发现自己不可自控的想要看进他的眼睛,一不留神险些深陷进去。
她缓缓皱眉。
“林灿。”
“嗯。”
房间里许久沉默,好一会儿阿琪都有些憋不住气了,听到自家主子开口道:“为什么救我,你忘了我前几日差点杀了你。”
依他们二人这几次的交集,实在谈不上愉快。
且不论林灿救他的本事从何而来,就说林灿会救他这件事,都有够让人意外。从那夜在馄饨摊两人简单的交谈不难看出,林灿分明就是在扮猪吃虎,骨子里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他曾一脚将他踹出山门,还当街拦着想要杀他,他不趁机补一刀就不错了,那日遇到刺客明明还和对方商量着先逃,现在竟反过来救他......
林灿这些前后行为的差别,君洄想了两日没想出结果,但他可以肯定林灿的伪装连家里人都瞒过了,应该是想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看着君洄眼底的深意,林灿脸上的笑意微僵,嘴角忍不住动了动。
上一世林灿之所以会成功便是幼时的经历,让她学会伪装。有时候敌明我暗才能占尽先机。
显然,这个男人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精明,他这是看出什么了......林灿有些苦恼的皱眉,但很快便恢复。
他们两个这次顶多算平局,有什么好怕的。
勾起一抹淡淡的笑看他,“你也说了是差一点,何况殿下不是原本就没打算杀我吗。不然依那什么楼杀手的身手,杀我这么个半吊子,还不是易如反掌。”
君洄挑眉,深邃的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兴趣。
反将一军?
倒是没想到这都被他看出来了,他那天之所以当街行凶,无非就是想吓吓这个纨绔,小惩大戒而已。
林灿毕竟是护国公府的嫡孙,杀他牵扯多方因素,他又怎会因为一时气愤不顾后果。
“这么说,小国公救我只是因为我不杀你?”
第20章 世子爷怕苦
林灿扬眉,摆了摆手指否认,“救你只有一个原因,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世子殿下啊,人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时,就会变得宽容,对方的一些小毛病也可以是小情趣,就像殿下总说要折了我的手,但我的手不还是好好的长在这。”
少年得意的摇着自己的手腕,君洄冷冷提醒,“所以你是在提醒本世子,该履行之前的承诺。”
林灿不以为然,“殿下现在可还得靠着我这双手活命呢......别总是吓人,我这人胆子向来大。”非但吓不死,还容易碰瓷。
“这么说我现在只能指望小国公大发慈悲了。”
“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君洄道:“小国公这么大度,看来我也不能太过小气。之前你我之间的事便就此揭过,如何?”
林灿挑眉,“世子殿下能给我个机会自是最好。”
“......”林灿的故意曲解,搞得君洄一时无言以对。
反观林灿却不为所动,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面不改色的继续道:“现在,我们是不是该说说诊费的事了。”
君洄挑眉:“你要多少?”
“全凭殿下诚意,毕竟北夏世子的命值多少钱,我也不太清楚。”
“五千两。”
林灿吹吹指甲不为所动,君洄微微眯眼,“一万两。”
嗯,指甲有些长了。
“两万两。”
回去就让小武找个剪刀剪剪。
“五万两。”
“.......”
君洄沉声,面不改色的加码,“十万两。”
旁边的阿琪已经有些坐不住了,眼睛都睁大了,想阻拦又不敢,毕竟主子说话向来最讨厌他们插嘴。
可十万两......他们此次来南炎,一共也没带多少银子啊,现在看来,这小国公分明是十万两都嫌少啊。
林灿垂着眸子,瞳孔轻轻晃动,十万两.....应该不少了吧,好心动怎么办。
“三十万两!”君洄眸子一眯沉声道。
“OK!”太过激动,一时间连人话都忘了说,林灿强壮淡定的说道:“成交!”
三十万两啊!果然还是皇族比较豪横,一出手就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世子殿下是付现银还是银票?”
问的废话,三十万现银知道有多少吗,给你你确定能抬动?
君洄递给阿琪一个眼神,阿琪一脸欲哭无泪,最后发现自己的控诉毫无作用后,委屈的看了眼林灿,转身去离间取出一沓银票。
君洄接过,看着面前眉眼含笑的少年,好一会儿才将手里的银票递过去。
这一刻林灿觉得君洄更帅了怎么办,跟这种掏钱的姿势都这么利落的土豪打交道,就算是前世小弟遍布天下的黄泉大佬也没办法不拜服。
这样的男人,帅气又多金,放现代不就是每个女人心中最完美的钻石王老五。
林灿笑的更开心了,捧着手中一沓厚厚的银票,点了几遍连忙塞进怀里。
毫不犹豫的扑过去,又开始上手扒君洄的衣服。
“咱们动作快点,稍后我再调整一下药方,保证让世子殿下明天就活蹦乱跳。”
君洄怀疑的看他一眼,还是有些别扭的按着自己的衣襟,就听到林灿又道:“施针的时候会有点痛苦,殿下忍不住可以喊出来,我是不会嘲笑你的。”
林灿此时心情愉悦自然不会在意君洄的动作,抓着他的手想甩开,手指触到他腕间的脉搏,却突然顿住。
眼底都是意外,“脉息这么乱,你这两天按时喝药了吗?”
一说这个,旁边的阿琪脸色更委屈了。
连一脸排斥的君洄都抽回手,不再反抗,只是抿着唇神色有些不自然。
这就奇了怪了,林灿可以肯定,自己配的药若是坚持喝,之前被毒素侵害的气血这两天就该有所好转。
可君洄现在的脉搏,时沉时浮,显然就没好好喝药。
“怎么回事,殿下不解释一下。”林灿叉着腰看他。
旁边的阿琪绷着嘴不吱声,气氛憋了一会儿,君洄自己开口了,“我没喝。”
“为什么?”林灿就不明白了,这人自己的身体都不爱护,让他吃药又不是喝毒!
毒?
“你不会是怕我在药里下毒吧?”
“不是。”
看主仆俩的神色,林灿一脸不信。
笑容顿失,说不出什么感觉,居然怀疑他下毒?!他是有病吗,费劲巴拉的治好再下毒?
“君洄。”
被叫到的男人愣了一下,阿琪也惊了一下,完全没想到林灿会突然之间直呼他家主子的大名。
“是什么原因让你觉得我会下毒害你?”
他那么抗拒她的触碰都知道不能杀了她,她难道不知道他若是在黎城出事会有什么后果?
旁边的阿琪见两人之间气氛凝结,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主子没怀疑小国公。”
“阿琪。”君洄冷声警告。
“那是为什么?他不喝药你们这些做下属的也纵着?”
见林灿看着自己,阿琪怯怯的瞅了眼自家主子,趁着对方不看自己的间隙,飞快的说道:“主子从小不喜欢吃药,怕苦。”
咻!
君洄眼刀甩过去的那一刻,阿琪飞快一溜烟跑了。
林灿一怔,怎么想也没料到是这么个原因,一时也不知该作何反应,摸摸鼻尖终究是没忍住,嘴角往上勾了勾。
转身看着男人一脸别扭的坐在床上不说话,眼珠子一转笑吟吟道:“不喜欢苦早说啊,我这人最好说话了,治病救人必须考虑病人自己的意愿,放心,一会儿我就给你换方子,保证不苦。”
少年粉嫩的唇瓣欲笑未笑,眼底的戏谑却是怎么也藏不住,看着她忍的辛苦,君洄脸色更僵了。
有种见不得人的小秘密被人窥破的感觉,以至于后来林灿扒他的衣服他都没反应。
由于君洄的配合,接下来的施针就很顺利,林灿跨在他身上,飞快的拔针下针,起初的时候身体四处确实有些胀痛,但对于君洄来说都可以忍耐。
真正让他别扭难捱的,其实是那些若有似无的身体摩擦,两个男人那样的姿势......都怪世子爷太纯情,全程眼睛只敢盯着少年不盈一握的细腰,眼皮都不敢掀。
第21章 想离开这我可以帮你
施完针林灿便招来那俩御医,写了一副新的药方命二人去准备,等药熬好送来,君洄一脸嫌弃的看着还是很排斥。
林灿好说歹说哄得他尝了一口,世子爷感觉了一下,一股淡淡的清茶香,最后倒是很爽快的全喝了。
按时喝了药,下午又泡了药浴,第二天林啸带着李公公和王谦之来看望的时候,君洄已经可以自己起来了。
“老国公,丞相,李公公。”
君洄准备下床,林啸连忙阻止,“世子殿下快躺好,大病初愈还是要好好休息。”
“如此我便失礼了。”君洄颔首道,转而叫阿琪看茶。
林啸和王谦之在君洄对面入座,林啸问道:“世子殿下感觉如何?”
“已无大碍。”
“看殿下的脸色,确实恢复的不错,想来已经是大好了。”
“劳丞相挂念。”君洄看着几人,淡淡道:“这几日辛苦几位了。”
“殿下哪里的话,你远道而来本是贵客,此次在黎城出事,也是我们这些为人臣子的事先没有注意,让那些贼子钻了空子。”
王谦之说完林啸接过话头道:“前来贺寿却遭此大难,殿下不怪责我等失职之罪便是大度,如何担得起一句辛苦。”
李公公一脸赞同的点点头,回想到前两日的场景,还是让人心头发紧。
“殿下是不知道你中毒那夜有多凶险,整个司医局倾巢出动,偏偏都束手无策,连老院长都没有把握,若非老国公的孙子.......”说着,见旁边的王谦之脸色怪异,李公公顿时噤声。
王谦之笑着叹了口气,缓缓道:“这次确实多亏了林公子,本官听说林公子之前完全不懂药理,也是前不久才突然心血来潮,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里研读医书,想来是凑巧看到了什么解毒的良方刚好救了殿下。”
这段时间,林灿确实是有些变化,之前那个整日不务正业浪荡纨绔的模样倒是有所收敛,林啸听着王谦之的话,原本还认同的点点头,结果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丞相此言差矣,灿儿虽接触医术的时间并不长,但向来聪明,一旦决心做什么事可不是心血来潮,救殿下灿儿可是耗费心血拼尽全力的,一句凑巧岂不是白白抹杀了他的功劳。”
见林啸语气有些生气,王谦之连忙附合,“老国公说得对,是我想岔了。”
他方才那么说也并不是不想承认林灿的功劳,只是一个向来纨绔的浪荡子突然会了一身医术,还将整个司医局的御医都比了下去,这.......
任谁都会觉得不可置信,再一结合查到的消息说他痴迷看医书,自然而然就会觉得是翻到了什么解毒秘方才会有此能力。
不过现在看来,这老国公倒是对自己孙子的医术很有自信,嫣儿的病......
此时,林灿还并不知道自己的下一桩生意马上就要找上门了。
君洄被刺的消息严格封锁,他向来深居简出,倒是没人察觉到北夏世子消失了几天。
随着皇上寿诞的接近,黎城大街小巷超越以往的热闹。
“恢复的不错,药还得继续涂,至于内服的方子得换一换了。”
清风馆二楼,林灿坐在桌边,神色淡淡的看着对面的红衣男子。
惟清已经可以自己下床活动,比那天那个犹如破布娃娃的模样好太多。
他收手有些尴尬的笑笑,“谢谢,这次若不是小国公我可能......”
林灿看着他不说话,脸色有些阴郁,惟清垂着眸子,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小国公最近变了许多,挺好。”
“惟清,我记得我以前就告诉过你,如果想离开这我可以帮你。”
没有人知道,以前的林灿为什么会喜欢来清风馆,为什么次次都只会点同一个人作陪。
世人都当他浪荡多情,只有林灿知道,在这不会有人嘲笑听,咒骂她,责怪她,甚至是贬低她,惟清这就像是繁杂尘世里的一块净土。
是的,原来的林灿不快乐,她过的并不好。
这段时间林灿夜夜都会在梦里听到甚至是看到,原身像一个没人要的小孩,孤独的蜷缩在黑暗的角落。
她在哭,她说这个世界对她不好,没有人在意她的感受。
林灿看着也觉得心头有些憋闷,但随着她最近的改变,这种感觉越来越淡,梦到原身的时候也越来越少。
但她知道,惟清是树洞先生,会温和的陪着林灿喝酒,会静静倾听林灿心底那些从未与任何人言说过的酸楚。
是惟清,陪原来的林灿度过无数个难熬的时刻。
“这次我可以帮你治好,下次,下下次呢?你当你的身体还能被这样折腾多少次!”
林灿生气,惟清也不介意,还是勾着淡淡的笑:“所以我说要谢谢小国公,像我们这样的人......若是生病也很少有大夫愿意过来看诊,大家都嫌弃,还好你不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