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浮舟
作者：迢迢
简介：
沈苏良第一次拒绝许从舟，理由是她年纪太小，才22岁。
他需要稳定的婚姻，而她想要的是浪漫的恋爱。他们在这段感情里需求不同。
但实际却是，他怕她的喜欢不长久，怕自己配不上她热烈且明目张胆的爱。
年龄差八岁。
第1章 堵他
晚上是医学院和经济管理学院的篮球半决赛。
室友小小盘腿坐在一群候补球员旁边的空地上，聚精会神看得认真。许从舟拿着水走到她旁边刚坐下，就有人进了个球，赢得全场欢呼。
进了球的苏淮扬着双臂绕场得意地跑了小半圈，在许从舟面前停下，二话不说拿过她手里一瓶矿泉水，咕噜咕噜往下咽。
许从舟没注意到不少人朝他们投来了好奇的目光，只发现抢水的不是别人，正是苏淮。
许从舟见怪不怪，“两块五，喝完记得转账。”
“给我加油，”苏淮一抹额头上的汗，露出一口大白牙，“赢了请你喝奶茶。”
“你们不是有拉拉队吗？”许从舟指了指对面活力唱跳的一排女生。
“多多益善嘛。”苏淮眨眼间就喝完了一瓶水，瞄准场外的垃圾桶扔进去，“这儿这么多帅哥呢，留下来看看不吃亏。”
队医走过来分发毛巾擦汗，苏淮顺手抓了一条毛巾边擦汗边挨着许从舟坐下来，“看上哪个了，尽管跟我说。”
正巧看到对面队伍的 16 号球员路过，许从舟喊了他一声，把手里的矿泉水递给旁边的小小，让她帮忙传一下。
16 号男生接过水，抓住机会和小小开始聊天。
苏淮看在眼里，“行啊，许从舟，青出于蓝胜于蓝。把我教你的东西都用上了。”
“顺水推舟而已。”
“我猜猜啊……林煜清喜欢她，但是她不喜欢林煜清。对不对？”苏淮摸摸下巴，“你知道他们互相喜欢吗你就乱牵红线？”
“你认识林煜清？”
林煜清是医学院的，而苏淮是学经济的。
“都是校篮球队的，怎么不认识。”
许从舟迟疑，“怎么看出来小小不喜欢他？”
苏淮也算是久经情场的老手，一般不会看错。
“你看啊，小小同学看林煜清的眼神，跟你看我哥的眼神，完全不一样。”苏淮觉得两人铁定没戏，“我赌他们成不了。”
许从舟却问：“我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在我哥面前，你就差把想睡他这三个字刻在脑门上了。”
许从舟：“......”
胡说，她在沈苏良面前明明很矜持。
许从舟没看出来小小对林煜清不来电。两人明明有说有笑，怎么看都十分般配。
苏淮没打算说服她，“我劝你一句，别乱撮合，顺其自然就好。要是最后没成，你里外不是人。”
许从舟坚信自己没有看走眼，“小小只是反应比较慢，还没发现那个男生喜欢她。”
哨声响起，苏淮站起来，一脸玩味重回场上，“得了吧。”
下半场林煜清连进了好几个三分，欢呼声一浪盖过一浪，比分越咬越紧。许从舟不懂篮球，安静地看着球场上两拨人带着球跑来跑去。
观众席重归平静的间隙，亢奋的小小也安静下来，问许从舟刚刚过来抢水的男生是不是她男朋友。
“不是。他是我的高中同桌。”许从舟笑笑，“他就这贱样，习惯就好。”
“那他有女朋友吗？”小小凑近了问。
“上个月刚分了。”
小小没再问，扯了几句别的后去上卫生间。
苏淮刚好又进了关键性的一球，全场沸腾，许从舟内心毫无波澜，低头开始刷手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小一直没回来，倒是苏淮拍着球走到了她面前，“起来吧，地上凉，坐久了不好。”
许从舟找下耳机四周看过一圈，才发现比赛已经结束。
观众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在收拾东西，小小和林煜清两个人站在对面篮筐下聊天。
“结束了？”许从舟从善如流，站起来，坐到后面观众席的一个位置上。
“嗯。”
“谁赢了？”
“就知道你不会看......”苏淮挨着她坐下，双臂往后一撑，“林煜清下半场跟吃了兴奋剂一样，我们差点就输了。”
他还想着许从舟能看到他力挽狂澜的一球。
谁知道她压根就不关心战况。
“今天怎么突然来看球赛？”
“陪小小来的。”许从舟朝篮筐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她喜欢看。”
“以后你得多来。”苏淮冷不丁说一句。
“嗯？”
“他们嫉妒我。”苏淮一脸得意，“太长面子了。”
许从舟早已经对苏淮的甜言蜜语免疫，“要是送送水就能挡住苏少爷桃花运，我一定多来积德。”
和沈苏良端正的长相不同，苏淮的长相属于阴奉阳违的浪子面相，许从舟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就觉得，这张脸要是放在古代，多少带着点祸国殃民的味道。
许从舟知道以貌取人的习惯不太好，但事实证明，苏淮就是这样的人。
“随时欢迎。”苏淮笑得没个正形，只当她是在夸他，“明天我还有一场和计算机学院打的比赛，在西球场，傍晚五点开始。”
许从舟：……
这小子还当真了。
“明天晚上五点你外婆出院，你不去接一下？”许从舟突然想起来。
“有我哥在，我就不去了。”苏淮无所谓耸耸肩，将篮球抱在身前，“你要是想见我哥，替我去也不是不行。反正人多，没人会发现你那如狼似虎的眼神。”
许从舟想想自己表白被拒的狼狈场面，觉得沈苏良短时间内不会想再见到她，“算了。”
“去不去随你，反正也不差这一次。”苏淮休息足够，站起来，“走吧，请你吃宵夜。”
“不去。”许从舟拒绝，“我等小小一起回宿舍。”
“叫上小小同学一起呗。”
“她最近减肥。”
“她那么苗条还减肥？”苏淮眯起眼睛去看，被许从舟用手挡住，“别在这乱看。”
“你们先回宿舍，一会儿我过去接你总可以吧？”
苏淮不明白为什么女生之间非要黏在一起。
许从舟真没有吃宵夜的兴致，“不想吃。没心情。”
“不至于吧，我哥到底跟你说什么了，把你打击成这样。”
苏淮从来都不觉得许从舟是会被情所困的人。
许从舟终于挑明，声音闷闷，“你给的主意根本没用。”
什么死缠烂打，什么虚张声势，对沈苏良根本不起作用。
那天她赶到沈苏良相亲的餐厅，刚好遇上他结账离开。
她硬着头皮告白，说不想看到他和不喜欢的人结婚，因为这对他不公平。
但沈苏良看着她，语气并没什么起伏，“从舟，我相亲就是为了结婚，不是为了谈恋爱，谈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成年人你情我愿的事情，跟公平没关系。”
“你喜欢我，我很荣幸。但很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告白。”
沈苏良根本就没有给她继续纠缠下去的余地。
“早跟你说了，我哥不是重感情的人。”苏淮还以为多大事，“然后就没了？”
许从舟不自然别过视线，“他都拒绝了我还能说什么。”
苏淮不屑，“你这算哪门子死缠烂打。”
“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懂。”许从舟不想跟他说话，越过他要去找小小，“让开。”
苏淮来者不拒，追人也从未失手过，她刚才怎么就鬼迷心窍相信他能感同身受。
真是色令智昏。
都怪他那张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脸。
苏淮不肯让路，还给许从舟发过去一个地址，“明天我不去医院，要是我妈问起来，你就帮我应付一下，把这个定位发过去。”
“你明天不是有球赛吗？”
“骗你的。”
许从舟：“……”
竟然是她当真了。
点开手机，许从舟扫一眼苏淮发来的地址，依旧是那栋闲置的房子。
这么多年，幌子都不带变的。
许从舟点头，“行。”
“公司里那些叔叔伯伯大概下午四点就过去了，”苏淮开始安排，“我哥要做实验，会迟一点。你要是改主意了想跟你爸妈一块过去，最好六点到。”
许从舟不明白怎么还有这么多讲究，“为什么？”
苏淮理所当然，“外婆当然要等我哥去接，再多人来也只能走个过场。”
*
第二天下午，许从舟没去医院，但吃晚饭的时候却接到了苏淮母亲的电话。
沈父苏母还在外面出差，沈苏良临时有事赶不回来，苏淮也联系不上，老太太难得发了脾气，前来探望的人碰了一鼻子灰，只好打道回府。
“舟舟，你知道小淮在哪里吗？”
隔着电话，尽管苏母语气十分平和，许从舟也知道苏淮这次死定了。
“阿姨，他在打球赛，”许从舟面不改色扯谎，“我过去帮你叫他吧。”
苏母不是傻瓜，就苏淮那破定位，能瞒住一次已经是谢天谢地。
挂掉电话，许从舟也顾不上吃饭，打车去了一间酒吧。
穿过舞池，雷打不动的座位上，烟雾缭绕间，许从舟看见苏淮穿着一件十分显眼的宽大粉色卡通 T 恤，正左拥右抱跟人调情。
“喂，找你的。”
旁边一个吞云吐雾的红发男生远远认出许从舟，识相地将苏淮拉出美人怀。
许从舟三两步走过来，看一眼给她让出路的红毛，走进去拉苏淮，“跟我回去。”
音乐声震耳欲聋，苏淮被突然出现的许从舟吓了一跳，扯嗓子大喊，“你怎么来了？”
有那么一瞬间，许从舟觉得她是苏淮他妈——不成器的儿子整天泡吧，身为母亲的她发现之后痛心疾首，来把他抓回去管教。
不过，以苏母的个性，她不用亲自出面，苏淮就能连滚带爬地赶回家。
许从舟摇摇头把脑海中离谱的幻象甩走，“出去说。”
其他人一言不发等着看好戏，红毛推一把苏淮，“走吧，婆婆妈妈的。”
苏淮不情不愿跟着许从舟出来，落日余晖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
许从舟把情况一五一十告诉他，“你现在得去医院。”
苏淮抓抓头发，又闻了闻身上沾染的酒气，“我哥真赶不回来？”
许从舟没好气，“你说呢？”
苏淮不死心，打开手机，无视一连串的未接来电，给沈苏良拨了过去。
沈苏良关机。
“靠。”苏淮气急败坏。
他预计的时间全乱套了。
这时苏母又打了电话过来，“舟舟，你找到苏淮了吗？”
许从舟应了声，把手机递给苏淮，苏淮立马变了语气，“妈，我刚打完球，现在马上赶过去。”
挨了几句骂之后挂掉电话，苏淮朝许从舟晃晃车钥匙，“一起？”
许从舟现在哪里还能拒绝。
“我要洗个澡才能过去。你来选，回我家还是去我哥家？”脸上的阴郁一扫而光，苏淮笑得蔫儿坏。
许从舟没心思和他玩笑，“我在车里等你。”
苏淮自讨没趣，收起笑脸，一脚油门将车子开到了沈苏良家楼下。
等他再下来，已经是一副神清气爽的阳光少年模样，酒气全无。
两人急匆匆赶到医院，病房里只有许从舟的父母在帮老太太收拾东西。
苏淮和许从舟小心翼翼走进去，老人躺在病床上睡得安稳。
“我就说不用太着急吧。”苏淮怪许从舟路上一直催他。
“有本事你别来。”许从舟小声顶回去。
老太太躺在床上只是闭目养神，忽然听见有人在拌嘴，就睁开了眼。
“舟舟？”老太太试探着叫了声。
许从舟迅速噤声——她和苏淮打闹的动静太大，将老人吵醒了。
“太久不见，都长这么大了。”
老人的花白头发梳得齐整，眉目间是岁月磨砺后的淡然。许从舟看着面前的花甲老人，心想沈苏良果真是外婆带大的。
那一份平静和从容，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养出来的。
她想象不出这样一位和蔼的老人发脾气会是什么样子。
许从舟在母亲的眼色暗示下走过去帮忙调高病床，老人还在感慨时光飞逝，“你不到一岁的时候，我还抱过你......”
许从舟听着老人家回忆往事，插不进嘴。
老人说着说着见许从舟没什么反应，都是许褚红在附和，便开始笑，“太久了......你当时还那么小，应该不会记得。”
许从舟确实都不记得了。
今天算是她与这位老人的第一次见面。
“听阿婉说，你和小淮处朋友了？”老人突然问。
苏婉是苏淮母亲的名字。
苏婉阿姨和许从舟的母亲是同窗好友，后来成为了生意伙伴，平时会经常往来。
许从舟第一次见到沈苏良，就是在苏淮的十八岁生日派对上。
苏婉阿姨邀请许家来为苏淮庆生，后来为了再见到沈苏良，许从舟三天两头跟着许褚红去沈家做客。
沈苏良再也没见到，但一来二去，沈家长辈开始有意帮她与苏淮牵线。
高三开学后甚至把苏淮跨校转到了她所在的班。
许从舟不厌其烦，将那一套澄清的说辞又跟老人说一遍，“外婆，我和苏淮只是朋友。”
说完之后回头，身后空荡荡，苏淮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离开了病房。
“小淮跟我生疏，”老人无奈摇头，“一直觉得我偏心他哥哥。他哥哥你应该没见过，算起来，你们差了七八岁......”
“小淮爱玩，大人说话他不听，你是个好孩子，平时多管管他，要是他欺负你，你跟外婆说......”
老人身子虚，连说几句就要停下来喘气，许褚红见状，把许从舟支出去，自己和许文越帮老人家坐上轮椅。
苏淮在病房外玩手机，许从舟问他怎么偷偷逃出来了。
苏淮：“你们聊得不挺好。”
许从舟觉得苏淮情绪不太对，刚想细问，就看到沈苏良走了过来。
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
“方任年。”自称方任年的男人伸出手绅士地握了握许从舟的手指，自我介绍十分简洁，“沈老板之前在研究所的同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