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浮舟——迢迢【完结】
时间:2024-05-28 17:17:29

  但苏淮说话没头没尾,抱怨了这一阵又不吭声了。
  “你先回去吧。”外婆搀着沈苏良的手下车,后座的方任年和苏淮也被管家抱下车。
  “许家他们今晚也喝了许多,”外婆拍了拍沈苏良的手背,“唉……任年太没分寸。你明天打个电话去问候一下,不要让他们觉得我们失礼。”
  沈苏良应下,“好。”
  *
  许从舟回到家的时候,全身骨头都要散架。
  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因为没电而关机,许从舟找来充电线给手机插上,打算跟小小说她今晚在家睡,不用给她留门。
  打开手机却发现小小半小时之前给她发了一连串消息,还打了两个电话。
  小小的包落在了自习室,身份证学生证还有宿舍的钥匙都在里面。她忘记周四的自习室晚上九点关门的规定。
  许从舟回拨过去,问她现在在哪里。
  小小委屈巴巴,图书馆刚闭馆,她被赶出来了,“舟舟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现在回去。”许从舟揣上充电宝,顶着发胀的脑子跟许褚红说她今晚回宿舍睡。
  许文越还在守着马桶狂吐,许褚红放心不下,把车钥匙给许从舟,说司机也下班了,晚上打车不安全,让她开车回去。
  但学校晚上不允许外来车辆进出,校门口也没地方停。许从舟还是准备打车,“现在才十点,没关系的。”
  许褚红突然想到了沈苏良,“你沈叔叔在学校工作,职工的车应该在保卫处都登记过的,可以自由出入,他家就住在学校附近,你打个电话问问他回不回家,叫他顺路带上你。”
  见许从舟没动,许褚红问,“你有他电话吗?”
  许从舟当然有他电话号码,她甚至能背下来。只不过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拨出去。
  许从舟扭捏,“我还是发信息吧。”
  “发信息多慢呐,他要是没看见你还得等他回复。”许褚红没给许从舟退缩的机会,催她,“打电话吧。”
  许从舟按下呼叫键,胃里紧张得一阵痉挛。
  沈苏良接通很快,“喂?”
  熟悉的低沉嗓音就贴在耳边,许从舟喉咙发干,“我是许从舟。”
  “我知道。什么事?”
  许从舟没想到他记得她的号码,一时间走了神。刚好许褚红拿纸巾经过,许从舟如梦初醒,假装镇定逃到窗边,“你今晚回家吗?”
  “嗯。”
  许从舟大口呼吸窗外的冷冽空气,好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室友的钥匙落在自习室了,明天才能拿回来,所以我今晚得回宿舍休息,但是现在有点晚了,我妈妈不放心我打车回去,你方不方便载我一下……”
  沈苏良耐心听她讲完,答应,“可以。你现在在家吗?”
  “在,在的。”
  不出五分钟,沈苏良已经把车开到了许家门口。
  许从舟本想去拉后座的车门,沈苏良降下车窗提议,“坐前面吧,前面没有那么晕,会舒服一点。”
  许从舟于是硬着头皮坐进了副驾驶。
  “好点了吗?”沈苏良问。
  “好多了。”许从舟违心回答。她眼前已经开始模糊了。
  “今晚是方任年做得太过了,我替他向你道歉。”
  许从舟揉揉眼睛,脑袋越来越昏沉,反而抵消了最初的紧张感,“没事的,总要有人喝。”
  车子开到图书馆前面。小小缩成一团坐在图书馆门前的阶梯上,听见声响抬起头来看。
  许从舟道了谢,解开安全带下车。小小认出许从舟后马上飞奔过来,在她的介绍下向沈苏良问好,“沈老师好。”
  “舟舟你喝酒了?”小小走近了才发现许从舟眼睛一直都没完全睁开,眯成一条缝,眼神迷离,双颊上是少见的粉红。
  沈苏良替许从舟回答,“家里聚会,她喝了一点。”
  又开出一段距离将两人送到宿舍楼下,沈苏良开车要走。许从舟走出几步,内心挣扎千百回,把钥匙给了小小,一个人折返回来敲了敲车窗。
  沈苏良已经发动了车子,准备等她进门再走,见她脚步虚浮走回来,以为她身体不舒服,于是下车拿手背去探她额头,“怎么了?”
  她的脸现在很红。
  “我今天见过你外婆了。”许从舟的酒劲有些上来,连带着声音都比平时软糯了几分。
  “她很喜欢我。”许从舟半眯着眼,想把面前重影的男人看得更清楚一点,但又怕看得太清楚了,反而丢掉表明心意的勇气。
  酒壮人胆。从她坐上沈苏良车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在酝酿了。
  她醉得慢,但现在醉得刚刚好。
  “你能不能也喜欢我?”
  沈苏良把手从她额头上撤下,“从舟,你醉了。”
  许从舟使劲眨眨眼,像在撒娇,“好像是醉了呢,我醉得有点慢……你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沈苏良情不自禁用指背轻轻刮了刮她泛红的脸颊,热量仿佛能将他冰凉指节融化,“从舟,你还小。”
  许从舟噘嘴,“不小,我今年二十二岁了。”
  沈苏良笑得清浅,“可我今年三十岁了。”
  他们相差了八岁。
  “我知道你几岁。”许从舟突然笑了起来,像是得了小红花奖励的小孩等着大人夸奖,“我一直记得你生日呢。”
  “苏淮说你喜欢做实验,喜欢让外婆健健康康的……”许从舟上前一步环住沈苏良的腰,脸贴上他胸膛,“我不会占用你很多喜欢的,你分一点点喜欢给我就好啦。”
  “我现在想亲亲你好不好?”
  沈苏良抬手搭上她的肩,才发现小姑娘浑身都是软的,贴在他身上又香又暖。
  他使不出任何力气去推开她。
  许从舟踮着脚,迷迷糊糊发现好像亲错了地方,于是慢慢摸索着从沈苏良下颌一直吻上他唇角。
  这个吻很短暂,毕竟一直仰着脖子踮着脚很累,许从舟软趴趴的身子没多少力气继续。
  沈苏良被她似有若无蹭了几下,鼻间全是她唇边淡淡的酒味还有她的发香。
  可能是今晚月光格外皎洁,迎面拂来的风也刚刚好。防线顷刻间被尽数击溃,沈苏良俯下身,捧起她的脸落下一个绵长的吻。
  唇齿厮磨后,许从舟笑得憨傻,“你是不是也喜欢我呀?”
  沈苏良无奈于她的直白,摸摸她的头没回答。
  要他怎么说呢。俗套的一见钟情,一个二十八岁的男人被一个二十岁的女生吸引。
  装作没察觉她的刻意靠近,小心翼翼维持着安全距离。
  怕她的喜欢不长久,也怕自己配不上这么热烈这么明目张胆的爱。
  其实相亲那晚,面对许从舟突如其来的告白,沈苏良并不惊讶。
  算起来,他们也认识了将近两年。小姑娘露出的马脚那么多,他又不是多么愚笨迟钝的人。
  他本以为他拒绝了之后,她会认清现实,和他划清界限,安安分分收回对他的喜欢,就像考生在铃声响起之后停笔等待收卷一样。
  但在这场名为爱情的考试中,他是维持秩序的称职收卷人,许从舟却不是安分守己的乖学生。
第4章 求情
  许从舟第二天中午是被来电铃声吵醒的。醒来时头疼欲裂,勉强睁开眼,看到备注是苏淮。
  掀开床帘,底下空无一人。小小应该是出去吃午饭了。许从舟打开免提,拖着沉重的身子下床洗漱。
  苏淮的账单还没付,宿醉后龙精虎猛地在电话那头大叫,“我妈不理我,我哥也不接电话。”
  许从舟能想象到他现在脸上幽怨的表情,但她觉得苏淮并不值得同情,“找我有什么用,我又没钱。”
  “你去找我哥,帮我说说话。”苏淮给她指路,“他今天早上去看一个讲座,手机要静音,你直接去找他......”
  说起沈苏良,许从舟这才猛然想起昨晚那个铺天盖地的吻。
  ......他亲她了。
  “算我求你。”苏淮没发现许从舟的沉默,“我现在走不开,你就帮我这一次......”
  许从舟没理苏淮,往脸上扑一把冷水,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她不是没做过表白成功的梦。但是这次,她好像真的把沈苏良追到手了。
  冷静下来之后许从舟发现苏淮还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实在是烦人,索性答应下来,“行,再帮你这一次。”
  按着苏淮给的地址赶到会场门口,许从舟被保安拦了下来,要她出示证件。
  打电话给苏淮,苏淮愣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那个……之前都是我哥直接带我进去的。”
  以前苏淮追求新鲜,又闲得慌,于是经常屁颠屁颠跟着沈苏良出入各种看起来十分高端的场合。
  去了几次才发现,高不高端他不知道——毕竟听不懂,但无聊是真的——毕竟听不懂。字他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却成了天书。
  许从舟的爆发很平静,“苏淮你他妈是不是脑子有病。”大老远叫她赶过来却连门都进不去。
  苏淮把手机拿远了点,任由许从舟在电话那头把他往死里骂。
  许从舟没骂几句就发现有不少人从另一个门陆续走出。里面的讲座应该是结束了。
  许从舟听苏淮一直没反应,知道他压根就没在听,索性挂掉电话,踮着脚往人群中找沈苏良的身影。
  沈苏良长得高,一走出来她就看见了他。
  和他并行的还有两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许从舟本想等他们聊完再过去找沈苏良,谁知他们竟没有要分开的意思,还要坐进同一辆车。
  许从舟疾步走过去,头脑一热,拉住了沈苏良的手。
  周围人声嘈杂,许从舟只听见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沈苏良回头,认出是许从舟时眼里闪过惊诧,随后便反握住她的手,边往后退边向车里的人道歉,说临时有事,就不和他们一起吃午饭了。
  车后座传来几声打趣,“好,不打扰沈老师……”
  车子扬长而去,沈苏良捏着许从舟的手问她还有没有不舒服。
  许从舟的心跳不可抑制地加快。掌心的温热假不了,沈苏良真的答应她的追求了。
  许从舟还在对着面前的男人再三确认这一切不是她幻想,苏淮又打来电话,问她找到沈苏良了没有。
  许从舟如梦初醒,跟沈苏良说了苏淮被苏婉停掉生活费的事情。
  “昨天的朋友聚会是他请客。”许从舟避重就轻,解释苏淮那笔大花销。
  “从舟,我知道小淮的事情,”沈苏良听出许从舟有意帮苏淮瞒他,“在我面前,你不用帮他撒谎。”
  “我没对你撒谎。”许从舟心急辩解,“我不会对你撒谎的。”她只是没把话说全而已。
  沈苏良笑得温柔,“好,没说谎,是我错怪你。”
  “其实你不帮他也好,苏淮这人就是欠收拾。”她自讨苦吃的心软毛病已经改不掉,她希望沈苏良能强硬一点。
  可沈苏良在手机上点了几下,苏淮就给她发来了庆祝的表情包,说欠她一个人情。
  许从舟恨铁不成钢,“你不生气吗?为什么帮他?”
  “是挺生气。”沈苏良重新牵起她的手,“所以我没有接他的电话。但他让你来找我了。你来了我很开心。”
  许从舟却开始担心,“要是以后我们吵架了,你会不会也像这样不理我?”
  沈苏良指腹一下又一下摩挲她腕上的高骨,“不会。”
  “为什么?”
  “我们有年龄上的差距,社会经历不同,因此对同一件事物有不同的看法而发生争吵很正常。”
  “你和小淮不一样。他还不懂事,也管不住自己,你比他清醒,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跟你讲道理是有用的。”
  猝不及防被夸了一通,许从舟嘴角忍不住上扬。
  沈苏良继续说:“小淮本性不坏,但他圈子乱,以后你再去那些地方找他,要注意保护好自己。”
  许从舟暗暗一惊。原来他都知道。
  不过他的担心纯粹多余。她接近苏淮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笼络苏淮作为自己追求沈苏良的助攻。
  至于苏淮那乱糟糟的圈子,她不感兴趣。
  许从舟站在比沈苏良高了一级的台阶上,刚好与他平齐,沈苏良自然抬手,理了理她耳边的碎发,开始说接下来的安排,“我下午得去一趟实验室,晚上还要去参加一场发布会,明天再陪你一起看电影好不好?”
  许从舟却问,“晚上能不能带我一起去发布会?”
  实验室她是不抱希望了。但,既然苏淮能跟着沈苏良参加活动,她应该也是可以的。
  “可能会有点无聊。”沈苏良没料到她会想一起。他一直都关注她在社交平台上发布的日常,那个丰富快乐的世界和他机械忙碌的生活完全不同。
  他以为年轻人约会都喜欢看电影这类娱乐活动。
  “可以玩手机吗?”许从舟试探。
  沈苏良笑了,“不被发现就好。”
  晚上,许从舟选了观众席靠后的位置,看着沈苏良被工作人员领到最前面的嘉宾席位坐下。
  这是一个生物制材公司举办的发布会。沈苏良作为投资人之一,要露面说两句。
  现场人不是特别多,多是公司里的员工,但莫明其妙地,冷气开得很足。许从舟没带外套,只一件卫衣撑了前半个小时,一边听着台上的人激情介绍新产品一边搓着手臂取暖。
  正打算要不要溜出去避避寒,却看到灯光明暗交错中,有人走了过来。
  沈苏良的西装外套过于宽大,披在她肩膀上像不合身的披风,为了不让留存在内的温度散失,许从舟伸手拢紧了一些。
  “外套给了我,你怎么办?”许从舟问他。
  “我不冷。”沈苏良握住她冰冷的手,“冷了怎么不跟我说?”
  “怕你玩手机被拍到。”许从舟挠挠他温暖干燥的掌心,找到他话里的漏洞,低声,“你不冷怎么会突然来给我送外套?”
  “是有些冷。”沈苏良只好承认,“这里的空调突然出了问题,已经叫人来修了。你先披着,别冷到。”
  许从舟答应下来,又问,“你什么时候上去发言?”
  “等这个流程结束之后。”
  “发言之后就能走了吧?”她开始无聊了。
  “要留下来合影。”沈苏良摸摸外套上冒出来的毛茸茸的头,“中途离开不好。”
  “你如果觉得无聊,可以先回宿舍休息。”沈苏良递给许从舟一把车钥匙,“会开车吗?”
  许从舟点头,但没接过那一串钥匙,“我想等你一起。”
  “好。”
  “我这么乖,”沈苏良转身要回到座位,许从舟示意他凑近,然后贴着他耳朵邀功,“有没有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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