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嗓音低醇，语气也是极缓的，每个字像是细细斟酌才从唇齿间溢出。
他又说：“真要包养我会这么纵容你？会只有你一个？”
程以棠：“......”
话糙理不糙。
不等她给出反应，耳边再次滚入他的声音。
“在我这里，你从来不是包养。”
说完这句，简予深淡然地拿起刀切菜。
但程以棠不淡定了，手指发僵，耳朵发热，小心脏更是砰砰跳个不停，眼里泛着一望无际的星星。
那个藏在心底最深，也让她耿耿于怀的郁结因为他的这些话而消散。
不是包养，是女朋友，对吗…
挪着步子走到他身后，伸出胳膊环住他劲瘦的腰间，鼻息微动，“别动，别说话。”
她需要平复。
脸颊贴着他的脊背，感受他的体温。
两分钟后，空气溢出一声轻叹，“能让我切菜不?”
她迟了小一会儿才松开，“切吧。”
调节气氛，又把话题转到关邵霆身上，“关总有女朋友吗？”
主要是筝筝那天的吐槽像个魔咒，有事没事蹦出一两句金言。
一度怀疑是不是关总对筝筝做了什么…虽说这两人隔着那层关系，可发生点什么也不是不可能。
“应该没有。”
男人的声音落下。
“……”
应该这个词太不严谨。
“就不能确定下？”
简予深偏头瞅她，“你问这干嘛？跟你有关系？”
语气明显不悦，还勾着酸，程以棠闻到了，习惯性气他，“没关系就不能了解？”
很显然，他的表情已经有了些冷意，他不答反问，“你对他有兴趣？”
她不怕死的将这句话变为肯定句，“有兴趣。”
简予深半眯起眼，声音拉长，“糖糖。”
危险味很浓。
程以棠故意装不知，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起来老单纯了，“喊我有干t嘛呀？”
简予深像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下巴朝沙发一点，“坐过会去，吵。”
程以棠就不要，“你快告诉我嘛，关总有没有前女友什么的？”
说完，就听到金属声摔在砧板上的声音。
嗯…是刀。
发什么火。
小气吧啦的。
像个色女样勾了勾他下巴，“好好做饭哈~”
简予深：“……”
……
吃完晚饭，稍微休息了会，程以棠便钻进浴室，浴缸里已经放满水，温度适宜。
脱去衣服，往里一卧，满足地闭上眼。
病房这几天，她都没好好洗过澡。
双眸阖上不过半分钟，门被推开，她微微睁开眼，热气氤氲，眼尾泛了点潮红。
她翘唇嘟囔，“出去，我要泡澡。”
男人像听不见，解开衣扣，几乎不费力地将她提起坐到他身上，没有热水环绕，身体无意识地贴着他，“你进来干嘛。”
“一起。”
简予深锢住她后脑勺，朝自己一按，吻如雨点般砸下。
程以棠不推了，力气那么大，白躲。
之后，无休止的厮磨，她陷在缠乱的水中，眼里分不清是眼泪还是水，雾蒙蒙的。
娇软的音色勾着气急败坏的味道，“简予深，你好烦啊！”
干嘛这么磨人！
男人拨开她被水沾湿的发丝，俯身含住她的耳珠，“还想知道?”
她迷离睁眼，脑子都是糊的，“什么？”
“关邵霆的情史。”
“……”
狗男人在报复。
只是没立即回应，便引来狠狠波动。
她呜咽，“不…不要知道了…”
“我要起来…”
简予深气息微喘地发出一声笑，笑声低迷暗哑，“那就换个地方。”
“……”
她是这个意思吗?
大概察觉她冷，他长臂一伸，打开恒温水龙头。
水声盖住低喘声，却掩不住春潮涌动。
……
考虑她的身体，简予深还是收敛了些，从浴室出来便没再折腾了，给她吹起头发。
程以棠昏昏欲睡，将将进入睡眠，电话突然响起。
总监抱歉的语气，“以棠，明天能抽半天空吗？”
程以棠朦胧睁眼，语调带着睡腔，“怎么了？”
总监更不好意思了，没办法，事发太突然。
“秦娜进医院了。”
至于什么原因大家心知肚明。
程以棠内心毫无波动，“好，我明天过去。”
简予深不满地拿走她的手机，“你还没出院。”
程以棠困倦地往他胸膛靠去，“没事，我只是动动嘴。”
她连打了好几个哈欠，上眼皮和下眼皮已经开始打架，“别吵，我要睡觉。”
很快，意识坠入他温热的体温里。
第75章 是我女儿吗？
程以棠醒来时旁边的床铺已经空了，窗帘紧闭，唯有门底下斜入一线阳提醒她此时不早了。
像心有灵犀，刚准备捞过手机，某人的电话打进来。
“去吃饭，在微波炉里，炉子上有奶茶。”
“好。”
洗漱完，程以棠趿着拖鞋喜滋滋跑到厨房，揭开小锅，奶茶竟然没有茶。
差评。
她一个电话飙过去。
手机似乎就在附近，只响了一下便接听，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只是这会儿的腔调有点淡，应该在忙，或者旁边有人。
她任性一次，吐槽道：“不好喝。”
简予深想敲她，“就你这胃能喝什么？”
“嫌弃就去喂狗。”
程以棠不自觉扫了眼杯口，已经喝掉半杯，“你才是这狗。”
“一会儿我送你去医院打点滴。”
“今天没点滴，差不多可以出院了，而且我中午要去会场。”
简予深指尖轻叩了下桌子，不给她拒绝的机会，“那在家等我，不说了，有朋友在这。”
“等等。”
“嗯？”
程以棠：“我先挂。”
说罢抢先一步挂断电话。
简予深：“……”
无奈失笑。
将手机搁一边，慢悠悠看向对面，“带过来了？”
朋友是LOM珠宝的创始人，上次就是找他预定的钻石。
黎总将珠宝盒贴着桌面滑过去，“刚到的，准备给我大舅哥的，先便宜你。”
简予深打开盒子，瞟了眼又盖上，“大舅哥？”
身躯后倾，往椅背靠去，语调玩味，“据我所知，他应该没同意。”
黎总不承认，“你消息不灵通。”
反过来嗤他，“你一个京北的没事打听海城做什么？”
简予深唇角掀起几分不明显的弧度，就不刺激他了。
将钻石收起，人也跟着站起，“走吧。”
黎总：“…不让我多坐会儿？”
简予深穿上外套，往门口走，“你慢慢坐，我得回家一趟。”
黎总：“……”
就没见过这样待客的。
简予深到家时客厅没人，但开着音乐，对他来说属于噪音。
生理性皱起眉。
他循着声音步行衣帽，还未踏进，眉心又多了道折痕。
衣服到处都是，鞋子也东倒西歪在一边，有好几只底朝天。
不知道的以为家里进贼了。
他先关掉音乐，瞬间清静了不少。
走到杂乱区，弯腰一件件拾起，工整地挂在衣帽间，侧眸瞟了眼描眉画眼的小女人，“没事化什么妆。”
程以棠对着镜子左右摆头，又重新换了个口红润了润色，确定满意后这才回眸看他。
男人身穿黑色西装，衬衣也是深色的，禁欲又沉稳，丝毫找不到在他昨晚在浴室逞凶的痕迹。
赤脚挪到他跟前，“大型活动能不化妆嘛。”
问着，踮起脚尖在他下巴轻轻一点，“好看吗？”
她平日不管是化妆还是穿着都是素净为主，所以即使五官妖娆，也显得内敛温柔。
但今天多了些妩媚，只浅浅一眼都觉得眼热。
用指腹蹭去她唇上的鲜艳，口是心非，“不好看。”
程以棠直接赏他一个白眼，主要是烦他擦掉口红，“又得让我重新涂。”
“别涂了。”
简予深拉了拉她，“已经很好看了。”
程以棠对自己的五官一向自信，应了他这句话，“你今天没事？”
简予深反问:“都是大秀负责人，不知道邀请了哪些嘉宾？”
程以棠想说这一块不是她负责。
今天心情好，不气他。
有电话进来。
简予深从口袋掏出，看到来电人无意识蹙了蹙眉，挂断。
半分钟，再次响起。
依旧挂断。
程以棠在搭配衣服，没察觉到异常。
对方不是别人，正是程总。
自关径山的秘书找过他之后一直惴惴不安。
现在公司经营江河日下，他也查出幕后主使是简予深，还知道养女又同他在一起了。
抱着谈判的心理，哪知道电话接连都不接。
既然这样，只能找关径山，这个秘密对他来说估计无价。
光凭这些年不结婚不生子就能看出还没忘记程清苑。
此时，关径山正对着照片入神。
照片里的女人笑得极美，潋滟的双眸眯成月牙状，她怀里抱着几个月大的婴儿，正值夏天，小宝宝只穿了件背心，露出圆藕似的小胳膊小腿，脸也肥嘟嘟的，可爱极了，任何人看到都会心软，何况是爸爸。
不自觉入了神，就连侄子走近都没察觉。
关邵霆光从小叔这失神的模样就已经猜道他在看谁。
不经意间，扫到桌面上放了张履历表，下意识伸手去够，从纸张的褶皱程度来看这张履历表最近被频繁拿出。
定睛一瞄，不自觉蹙起眉，问站附近的赵秘书，“小叔调程以棠档案做什么？”
重要的是，照片不见了。
赵秘书略有为难，让他怎么回答。
关径山终于从照片里抽出，回到现实，“怎么了？”
关邵霆这才注意履历表的照片在小叔手心里，眉心皱得更深，“小叔，你拿程以棠照片干嘛？”
他想强制性将某些念头压下，但现实不允许。
一个男人盯着一个女人照片，这个问题显而易见。
越想越害怕，“她跟简予深在一起。”
同时也纳闷，小叔这是忘记小婶的节奏？
关径山睇他，“能不能别开这种伦理玩笑。”
关邵霆只注意到小叔后面玩笑两个字，正要轻笑带过，徒然反应过来，狠狠一震，“您说什么？伦理？什么伦理？”
既然老板开了头，剩下的赵秘书做嘴题，将事情前前后后如倒豆子般吐出。
只说了一半，关邵霆已经震惊得不行，太荒唐了。
眉宇间全是惊讶，“查清楚了？”
赵秘书：“找过程总，从他的反应能看出在隐瞒，我估摸跟前夫人有什么协议。”
正说着，电话响了，恰好就是程总。
都不请示老板，忙接起。
那边说:“我已经在天禾。”
赵秘书像看到了曙光，是替老板，嗓音是压不住的雀跃。
“关董，程总来了！”
关径山没任何反应，赵秘书知道，他是紧张，也是激动的说不出话。
“我去接人。”
关邵霆显然发现小叔不对劲，像是在压抑什么，可泛红眼眶的还是藏不住心思。
不禁动容。
找了那么年，恋了那么多年，甚至以为不在了，而现在却有人告诉他，还活着。
那种心情…恐怕比失而复得还要珍贵。
第76章 我女儿真是糖糖
关径山一直没开口，哪怕厚重的红木t门再一次被推开，依旧没出声，但眼神有了反应，笔直扫向来人，深沉的眸光里跃着毫不掩饰的锋利。
程总敛了敛神，小心翼翼喊了声，“关董。”
关径山表情淡漠，嗓音极沉，“直接说重点。”
程总搓了搓手，“程氏那边…”
赵秘书代替回答，“你能来出现代表以棠小姐的身份已经确认，至于其他的，关董不会亏待你。”
有这句话就够了。
程总重重点头，“是您女儿。”
明明已经猜到，可这一刻，那种心情根本控制，关径山突然闷得慌，喉咙发紧，勒得他呼吸都很困难，像是要用力才能维持正常的喘息。
移至窗前，推开窗户，凛冽的寒风一下涌进室内，刮在脸上，又刺又疼。
足足吹了十多分钟。
其他几人也陪着吹冷风。
关邵霆说不出是什么心情，就挺复杂，多个堂妹，以及简予深这个妹夫，又想到琳琳，以后这日子…多姿多彩。
程总觉得自己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向几人告辞。
赵秘书将人送到电梯口，梯门关闭前提醒了一句，“这件事别惊动以棠小姐。”
程总点头，“放心。”
不忘再一次提起公司，“程氏…”
赵秘书只道：“关董心里有数。”
办公室里。
关径山还在吹冷风。
关邵霆担心他感冒，自作主张的把窗户带上，一转眸，发现小叔脸上全是泪。
站身后赵秘书也红了眼眶，关董的苦，他最清楚。
关邵霆依次给两人递了纸巾，清醒道：“当下还需要亲子鉴定，不然程…堂妹不会相信的。”
关径山喉结滚动，嗓子哑得模糊，“你来联系，我去找糖糖。”
“小叔，你冷静点。”
关邵霆拦住他，给赵秘书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看住小叔，“我现在就弄根堂妹的头发，鉴定结果出来你想怎么认都行。”
“是啊，关董，”赵秘书在一旁劝着，“邵霆说的对，不然丫头会吓到，到时候不认您怎么办？”
关径山到底还是听劝了，赵秘书说的对，别吓到女儿，催促侄子赶紧去办。
关邵霆直接让司机把车开到珠宝秀，总监跟他汇报了，秦娜被简予深弄进医院，今天的珠宝秀由程以棠负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