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峥不肯,抱紧身下的娇躯。
“安安,帮我,帮帮我。”
唐乐安被勒得生疼,哐哐捶着那宽阔的后背,“松开!我快窒息了。”
顾云峥力道松了稍许,却仍旧不肯放,黑暗中的狐眼中堆满了意味深长,深情柔意的道:“安安,我要向所有人宣告,你是我的。”
唐乐安的心骤紧,眉头蹙起。
还没来得及问是什么意思,就被强行堵住了唇齿。
......
沐浴焚香过后,长公主身着透明薄纱,施施然推开房门,赤脚走了进去,入帘就见一方小桌上放着杯桃花酿,这是她素来爱喝的。
她勾着唇端起,一口饮尽。
胡阳当真是稳妥,甚得她心。
许是今日的桃花酿太纯了些,长公主刚喝下,便顿觉头重脚轻,飘飘然的宛如踩在棉花上。
眼前忽而站了两个身影,隐隐闪烁着分开又重叠。长公主痴痴的笑了,褪去薄纱扑抱上去。
那个影子受宠若惊的将她给接住,耳垂红似火,惶然无措,全然不知该作何反应。
长公主却不满足于此,垫着脚尖将自己送出,那个影子似有些犹豫不敢。
长公主娇笑,双手搭在那个影子的肩上:“顾大人,你我既已赤诚相见,该做的便是享受当下。”
说罢,长公便主动迎了上去。
那个影子咬牙,也不再犹豫。
烛火微映,双影交缠。
......
第28章 榻上凌乱
残阳撒落在屋檐上,将本就白皙的雪,照耀得越发莹莹生辉,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春宵散去,满室凌乱。
蚕丝被褥中的娇贵美人,缓缓睁开了眼,长公主摁着额角,眉头紧皱,略感痛苦的坐起身。
顿了好半响,才忆起她今日是在做甚。
微微扭头,瞧着身侧背对而躺的男人,她眼中划过一抹窃喜与欢愉,俯身贴上去,手臂攀附环抱,纵情过后娇柔嗓音带着些许沙哑。
“顾大人,日后长公主府便是你的第二个家,你可要常来看我......”
话音未落,那人转过身来。
瞧着这张陌生的脸,长公主大骇!
扯过被子遮住泄露的春光,她往后缩了好些距离,“大胆!你是何人?!”
那人一脸懵。
前不久还如胶似漆,缠着他一次又一次的人,现在却转头翻脸不认人,他眼中有些受伤,哑声解释:“长公主,您忘了?方才我们......”
“闭嘴!”长公主厉声呵斥,一双凤眼扫过那人胸膛上被指甲挖出的红痕,她瞳孔猛地一缩,扭头冲外喊:“胡阳,给本公主滚进来!”
房门被推开一角,胡阳垂首站在层层纱帐后方:“您有何吩咐?”
“你上来瞧!”长公主怒气未消。
胡阳上前掀开纱帐,瞧着那全然陌生的脸也惊了下,骤地跪地请罪:“奴才办事不力,罪该万死。”
长公主冷呲一声:“你的确该死。但在这之前,你别忘了你该做什么。”
胡阳当即垂首:“奴才明白。”
他起身合掌一拍,外面立即进来两个侍卫。
两个侍卫架起那人往外拖,那人满眼惊恐,张嘴大喊:“长公主殿下饶命啊,您不是很喜欢奴才的吗?奴才可以当您的顾大人,求您饶奴才一命啊!”
长公主烦不胜烦。
“将那人的嘴给堵上。”
此话一出,那叫嚷的声音骤消。
长公主赤条条站起,走到胡阳跟前。
胡阳俯身跪地,不敢造次。
长公主高高在上,冷眼睥睨,“这就是你办的事情?”
一双大手覆在那赤着的玉足上,胡阳凑近轻啄,宛如在对待一件至高无上的金贵宝器,充斥着小心翼翼与崇拜。
细细密密的吻落下,长公主眉眼间的怒气消散了些,她深呼吸一瞬,“为我更衣,我要去见顾云峥。”
回应她的又是一个足吻。
......
梅花树下设有坐席,前来参宴的青年才俊与娇俏美人们对案落座,悠然赏梅,玩着行酒令。
一丫鬟穿过拱门,走到张柔椿身旁凑近耳语道:“小姐,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张柔椿眼中溅起丝丝涟漪,勾唇笑了起来,扬声道:“大家,久坐此处也是无趣。我听闻长公主府中栽培了好几株青龙卧墨池,不若咱们瞧瞧去。”
席中有人惊叹:
“我曾听说,此花雌蕊呈绿色于花心,周围是墨紫色的多层花瓣,似一条青龙盘卧于墨池中央,好看极了。只是此花名贵至极,又极难成活,少有世人能瞧见。”
“此等品种的牡丹,我只在书中瞧见过,今日若能有幸亲眼一睹,也算是此生无憾。”
张柔椿见状,笑着煽动:“那还等什么,咱们这就去罢。”
钟东佳柳眉微折,轻声道:“诸位,这里是长公主府。”
此话一出,众人面上略露迟疑。
张柔椿咬牙:“俗话说得好,法不责众。咱们只是为赏花,并非是去做什么坏事,我表姐宽宏大度,一定不会与咱们计较的。”
不等钟东佳再说,张柔椿就挽着好姐妹王如意往外走,故作撒娇置气的道:“走!他们不去,咱们俩去。”
有人带了头。
其他人面面相视。
也随之跟了上去。
剩余几人,皆是比较警惕的。
一贵家小姐略感心动,“钟小姐,大家都去了,不若咱们也去罢?索性待在这里也是无趣。”
钟东佳凝眉,微一颔首。
“也是,那便走罢。”
......
“长公主殿下?”
一声诧异的急唤,将疾步赶路的长公主给叫停了下来,她侧身瞧着一众人等,蹙眉问:“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张柔椿上前两步,笑得温软可爱,“表姐,咱们是想来一睹青龙卧墨池的风姿。”
长公主凤眼微眯,盯着张柔椿的眼中带着几分探究之意。
眼神落在身上犹如能穿透般,张柔椿梗着脖子,脸都快要笑僵了。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长公主忽地勾唇:“既然如此,那便随本公主来。”
那压迫十足的视线收回,张柔椿的心也跟着落了下去,后背带着浅浅黏湿。她心里暗道:表姐还是一如往常的可怕。
走到一处紧闭的房门前,众人疑惑不解。
胡阳将门给推开,躬身请众人进去。
长公主率先,抬脚走进。
空气中浮动的气息,她再熟悉不过。
一想到自己心心念念惦记许久的男人,与她以外的女子共享极乐,长公主不由得生起一团火,三两步上前掀开帘帐!
塌上凌乱,却不见人。
长公主挥挥手,候着的护卫立马展开搜查。
床榻到处是合欢过的痕迹,后面进来的众人,就是再蠢笨的也多少猜到这里发生过何事,好些贵家小姐羞涩的捂脸,扭头走了出去。
层层叠叠的纱帐后,映出一高一低的身影。
一只纤长骨节分明的大手,将那纱帐撩开,一高一低两道身影走了出来。
一人是曾经三元及第名动京城,至今仍旧流传着传说,清冷高贵,容貌俊俏受万千少女爱慕,官就正一品的太师大人顾云峥。
一人是身穿简单样式丫鬟服,寂寂无名的低等丫鬟,只是那张脸肌白胜雪,如明珠泛晕,一双眸子犹含一泓清水,纯净透亮,眉目间若隐一股书香卷气。
两人并肩站在一起,宛如一对璧人般,极为相配。
许是太过震惊,众人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人群中的张柔椿,一口银牙都快要咬碎,双目犹如会喷火一般,里面波涛汹涌的怒意,险些快要掀翻她的理智。
钟东佳面色淡如水,漫不经心的向张柔椿瞥去一眼,眸色深深,袖中的手紧攥成拳,指甲陷进掌心中,尖锐的刺痛时刻提醒着她,所见皆为真实。
第29章 一心上人
将众人都给遣散了去,长公主漫步上前,双目中满是泄出的讥意,在两人脸上转了几转,她嘴角上翘,勾起两道褶子。
“顾大人,真是耍得一手好计谋。”
顾云峥唇角微扬,笑意温和,宛如今日的暖阳般温柔和煦,“恕在下糊涂,不明白长公主所言为何。”
目光在唐乐安身上几经流转,长公主嫣然一笑,冷冷的道:“早自民间传闻顾大人有一心上人,从前没放心上,如今这么一瞧,还真是所言不虚。”
她走到顾云峥的跟前,微微仰首,双手欲要攀附上那健硕的宽肩,却被后退避开。
那双美眸中闪过浅淡的失意,长公主敛了敛,低声讥笑:“以身设局,成全自己。顾大人,你还是如往常一般,心狠到令人惊叹。”
顾云峥一脸的笑意不落,轻扬淡声道:“彼此,彼此。”
“本公主定不会让你如愿。”长公主狞笑了声,振袖一挥,转身飒然离去。
顾云峥凝视远去的身影一瞬,转而落在了眼前的人脸上,幸福愉悦之情仿佛要从眼中跑出来,他执起一玉手垂首轻吻,神情万分陶醉,似吃醉了酒一般。
“安安,我告诉过你,你是我的,永远。”
他绝不允许任何人,觊觎窥探他的宝物。
唐乐安抽回自己的手,面色波澜不惊,又或许她已经放弃了垂死挣扎。
“顾云峥,你害死了我。”
从今以后,她的敌人便是全京城的少女。
她无权无势,只身一人。
该如何去躲避那些明枪暗箭......
“不,安安。”顾云峥沾花涟笑,微微附身盛情邀请:“我会护你一世周全,只要你来我身边。”
那双桃花眼黑沉如墨,唐乐安朱唇轻启:“顾云峥,你清醒点。”
顾云峥上前,不顾反抗的将人揽入怀中,道:“我很清醒,现在的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你是我的,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你都只能是我的。”
唐乐安麻木不已,半点反应也无。
被众人瞧见还不够,顾云峥分外高调,抱着唐乐安坐上马车,同乘到银青光禄大夫府前,临到下马车还要亲自作扶。
张柔椿站在门檐下,冷眼瞧着。待到那双狐眼望过来时,她的脸上点缀起了笑容。
“云峥哥哥。”
顾云峥随身的侍从,递上一个木盒。
顾云峥浅浅笑着,折扇一指那木盒,道:“见你爱戴青绿,我遣了人去府中将一红玉簪给拿了来,愿能博你一笑。”
张柔椿面露欣喜,轻咳一声。
贴身丫鬟忙上前,双手接过。
礼物送完顾云峥却没走,清冷中带着三分温润的嗓音响起:“听闻唐乐安在你院中当值。”
张柔椿脸色一僵:“是。”
顾云峥听了,微微笑着道:“唐乐安于在下而言非比常人,还望张小姐看在我的份上,稍加照拂一二。”
张柔椿扯着嘴角,笑得极其僵硬:“云峥哥哥所托,柔椿哪里会拒绝?”
“那便有劳了,告辞。”顾云峥笑意晏晏一拱手,上了马车远去。
张柔椿狠狠剜了一眼垂首立在旁侧的唐乐安,诡笑着一言一顿的切齿道:“跟本小姐去凝香院。云峥哥哥既让我好好照拂你,那本小姐自然是义不容辞。”
唐乐安抿紧唇。
四肢骸骨冷如冰雪。
......
凝香院。
唐乐安跪在雪地里,眉头紧蹙。
一条一条的鞭子似锥子般落下,抽得后背火辣辣的疼,不一会儿便是皮开肉绽,鲜血染红了单薄的丫鬟服。
厚帘后传来一道骄纵声:
“若是倒下,便是不尊,再加二十。”
唐乐安脸色惨白,额间冒着森森冷汗,她的嘴唇剧烈颤抖,贝齿紧咬坚挺着不敢倒下。
听着外头鞭子抽打的响声,张柔椿仍觉得不解气,不耐烦的招手让贴身丫鬟近来,“已错的事情,本小姐不想再追究。你将功折过,想个法子。”
贴身丫鬟奉上一盏热茶,笑得谄媚至极:“小姐,您何必动气呢。”
“今日的动静已有不少人瞧见,唐乐安现在就如阴暗沟里的硕鼠。只要她出了这银青光禄大夫府,没了庇佑,自会有数不清的人会上赶着会除掉她。”
“您不如反其道而行,将那唐乐安好吃好喝的伺候着,顾大人瞧见了定会对您心生好感,届时您与顾大人的关系岂不是就更近一步了?”
张柔椿稍加思索,拿起未瞧完的书,模棱两可的冲外摆了摆手。
贴身丫鬟见势,将方才拿到的木盒打开,“小姐,您瞧,顾大人真是好眼光,这簪子多配您呐。”
被唐乐安气昏了头,张柔椿都险些忘了这岔,小心翼翼的拾起绯玉簪,极其认真仔细的瞻仰了片刻,起身对照铜镜,把簪子插入发髻中。
扭头,娇媚一笑。
“本小姐,好看吗?”
贴身丫鬟笑颜着,忙不迭的赞颂。
张柔椿戴着也没拔下来,斜躺到贵妃榻上,娇态十足的慵懒:“就按你说的办罢。只是这次若再失败,你便会是明天的唐乐安。”
贴身丫鬟双手垂前,规矩的道:“是,奴婢明白。”
走到门外,素手轻抬。
鞭打的小厮退到一旁。
贴身丫鬟从袖子里掏出一瓶药膏,随手抛掷,小白玉瓶在雪地里咕噜咕噜,滚到挺直跪着的人跟前。
“这是六小姐赏你的,回下房去收拾收拾,明日再来。”
唐乐安虚弱的眼皮微掀,紧抓白玉瓶,冷汗硕累,虚弱的随时可能昏过去,她咬着舌尖强令自己清醒,匍匐跪拜:“多谢六小姐恩赏,奴婢不胜感激。”
规规矩矩的行完礼,唐乐安颤颤巍巍的站起,扶着墙壁拖着沉重无比的双腿,一点一点的往外挪,每走一步便是撕心裂肺的痛。
她终于明白。
顾云峥不要她死,他要她生不如死。
他真的做到了,以身入局控全场。
长公主与张柔椿全被算计了进去。
他的狠,她望尘莫及。
费尽心力陷害她,还能说那些情话......
她勾唇,讥笑一瞬。
从他嘴里吐出的话,哪怕一个字也不能信。
否则,便是万劫不复。
第30章 所布的局
回到下房打了盆冷水,唐乐安咬牙将袄子脱下,黏腻伤口与衣裳的拉扯疼得她几近昏厥。
拧干帕子扭着胳膊,轻轻的擦拭着后背,帕子每触一下伤口,她都痛得发出嘶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