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这才放下心来:“那她的计谋可行否?”
李延峰捋了捋胡须:“自然行得通,在实施计划前,我们必须要找一个替死鬼。”
替死鬼?
李延峰露出奸诈狡猾的笑,附在三皇子耳边低语一番。
三皇子眸中精光一闪:“还是宰相想的周到,那么我们选在什么时候对靖安王动手比较妥当。”
李延峰想了想说:“楚舰寒要娶安宁,三媒六娉一个不能少。让德妃吹个枕边风,蛊惑皇上在楚舰寒下聘那一日设家宴。
在那一日动手,靖安王出事,皇上一定龙颜震怒,必然会派人彻查此事。”
三皇子喜不自胜:“有宰相助我一臂之力,何愁不能得偿所愿。”
李延峰是个谨慎之人,事情没有成功,并不敢居功:“三皇子严重了,能为您出谋划策,是臣的荣幸。”
又说:“时间紧迫,我们要在楚舰寒摇摆不定时,就把靖安王解决了,让他连反应的余地也无。
您也让安宁缠着楚舰寒,不论用什么法子,一定把他迷的神魂颠倒,将靖安王抛到九霄云外。
臣马上派人去清远候府,叫静云通知小周氏,准备明日入宫说媒,将下聘的时间定下来。三皇子也通知皇后,莫要选择什么好日子,我们力图一个快字。”
二人分头行动。
小周氏已经歇下,又被李静云吵醒,得知三皇子要她明日请官媒去宫里说媒,哪里还睡得着?忙把心腹婆子叫起来,将楚舰寒的生辰八字等物备好。又人备马,连夜去了官媒的府邸。
次日。
唐向晚一早起来,就听荣妈妈说:“昨儿怡然居不知在忙什么,半夜里还闹哄哄的。今儿一大早,夫人备了许多东西,乘马车就走了。”
唐向晚托腮沉思,近些日子,府里也无甚大事发生,有什么值得小周氏匆匆忙忙?
莫不是楚舰寒已经将靖安王要娶姬家女儿的事透露给了安宁知道,三皇子那边要有所动作了?
果然靖安王和太后联手,三皇子就沉不住气。
可是,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谋害靖安王的事,小周氏一个内宅妇人,手还能伸到靖安王府不成。
荣妈妈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嘴:“都是老奴不好,一大早说些没头没脑的话,惹得少夫人心烦。您且好好用早膳,老奴这就去打探事情的原委,一有消息就马上来告诉您。”
唐向晚点了点头,静候荣妈妈的佳音。
直到申时末,荣妈妈才一脸愠色的入内,看着用晚膳的唐向晚,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唐向晚知道荣妈妈一定打探到了消息,略一沉吟,放下筷子说:“莫非,母亲出去,是请官媒入宫给楚舰寒和安宁说媒的?”
荣妈妈真想不到唐向晚如此聪慧,硬着头皮说:“被少夫人猜中了,据说下聘的日子,就定在下月初八,大婚之日就在九月初。”
下月初八,唐向晚轻掀眼皮,而今已经月尾,距离下月初八,不过是八九日。挑在这个日子下聘,未免太赶了些。
还是说,三皇子要选在这一日对靖安王动手?
荣妈妈见她脸色阴沉的可怕,心疼道:“少夫人,您若是心里不舒服,想哭就哭罢。”
唐向晚已经把心态调整了过来,又怎会为了楚舰寒掉泪?慢条斯理的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过了片刻后才说:“我怎会不舒服,男子三妻四妾再寻常不过,无非楚舰寒娶的是平妻罢了。安宁贵为公主,也不算辱没了我。”
荣妈妈知道唐向晚话说的轻飘飘,同样身为女人,岂能不知其中的苦楚?
她是个粗人,安慰的话也未必能说到唐向晚的心坎里去,闭嘴是最好的做法。
服侍她用完膳,怕竹青年小不经事,说一些无厘头的话勾起唐向晚的伤心事,亲自打来水服侍她沐浴更衣,坐在床沿边上说:“少夫人,老奴今日别无他事,就不回去了。老奴就睡在耳房,您渴了热了,就喊一声,老奴立马就进来。”
唐向晚心里很受感动,在冰冷的清远候府,也只有祖母和荣妈妈等人发自内心的关怀她。
正当她要歇下,月儿站在窗户边喊:“少夫人,夫人请你去怡然居。”
荣妈妈听到动静,从耳房出来,不悦道:“现下什么时辰了?有话也不早点来说,少夫人已经歇下,明儿来请不迟。”
月儿吐了吐舌头:“荣妈妈莫要叫奴婢为难,夫人有十分紧急的事找少夫人,还请少夫人随奴走一趟。”
唐向晚大约猜到所为何事,朝窗外喊:“你略等一会子,我穿好衣裳就出来。”
荣妈妈替唐向晚更衣,嘀咕道:“能有什么急事?夫人请少夫人过去,无非是大公子和公主的婚事很急,要和您把聘礼敲定下来,您就让夫人等个一日半日又如何。”
唐向晚心心念念掌管庄子的事,可不想在这等小事上惹得小周氏不快。穿好衣裳后,提着灯笼和月儿一道前往怡然居。
小周氏手里端着一杯浓茶,眉眼间透露出遮掩不住的疲倦,一看昨儿就没睡好。
唐向晚喊了声“母亲”,觑了眼放在桌面一摞的册子,就势坐了下来。
小周氏吹了吹滚烫的茶水,呷了一口后说:“这么晚把你叫过来,实在是迫不得已。今日官媒入宫和皇后把下聘的日子定了下来,就在下月初八。
我们只有七八日筹备的功夫。
今夜我们把聘礼的数额以及物品敲定,明日就可着手钦点,留点时间查漏补缺,免得下聘那一日慌手慌脚,没得惹人笑话。
清远候府的产业,都在里面了,你看看准备什么聘礼才好。”
唐向晚拿起册子翻看,是记载库房物品的册子,里面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多不胜数,看的人眼花缭乱。
娶公主和高门贵族的女儿自是不同,她操持此事,给安宁的聘礼少了,她一定会被人诟病。但平妻的聘礼越过正妻,换做寻常人,心里定然不快。
不过她已经无所谓了,将册子放下,直视着小周氏:“母亲,你看这样如何,在我聘礼的基础上,增加三倍的聘礼。”
三倍?
小周氏端着茶碗的手一愣,三倍的嫁妆,要把清远侯府搬空一半。
唐向晚为了自己的贤良名声,还真是舍得下血本。
早知如此,当初清安娶静云时,聘礼的预算也该提一提。
她否决唐向晚,传出去别人倒要说她这个做婆母的小家子气。
小周氏淡淡道:“既然你大度,就依你说的做。今夜辛苦你一点,把下聘的东西一一列举出来。我年纪大了熬不得夜,且先去睡会子。”又怕唐向晚要回去,丢下诱惑:“等下聘那日,我会把庄子的管事招来,让他们和见一面,仔细的和你说说一年的收成。”
唐向晚冷笑,小周氏既想折磨她的精神,还不放过她的身体。
也罢,放在现代,小周氏也算是她的领导。按照领导的吩咐做事,身体累些能得到回报,也未尝不可。
第110章 打狗不看主人
月儿拿来文房四宝,唐向晚照着册子奋笔疾书。
荣妈妈一直在等唐向晚回屋,直到半夜还不见她回来,唯恐她出什么事,火急火燎的去了永安堂。
此时楚老夫人和老侯爷已经入睡,被荣妈妈的声音叫醒:“老夫人,不好了。”
楚老夫人隔着窗户问:“发生什么事了?”
荣妈妈回:“少夫人夜里去了夫人那里,直到此时还未回来。老奴又不敢贸然前去要人,还请老夫人走一趟。”
楚老夫人用火折子点燃蜡烛,匆忙穿了几件衣服就往外走。
楚舰寒也听到了动静,唯恐唐向晚出什么事,连袍子也来不及穿,啪嗒一声推门而出,恰逢安宁从屋内探出头,他忍住心中厌烦,不耐的呵斥荣妈妈:“大半夜的不睡,在哪鬼叫什么?难道母亲还会杀了她不成。”
楚老夫人瞪他一眼:“你懂什么?躺你的尸去。”
掺着荣妈妈的手,打着灯笼前往怡然居。
楚舰寒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仍放缓语气对安宁说:“你快回去睡。”
安宁温情脉脉的试探:“舰寒哥哥,我们也去看看如何?”
楚舰寒心中挂着唐向晚,已经十分焦虑,还得分心应付安宁:“她与我什么干系?犯得着费功夫去看他。快睡吧。”将门关上。
安宁这才放下心来,也把门关上,却并未回房,而是一直站在门口,就想看看楚舰寒到底会不会出去。
楚舰寒冷笑一声,安宁果真谨慎。他走回厢房,等候楚老夫人带消息回来。
楚老夫人和荣妈妈进入怡然居,屋内一盏微弱的烛光破窗而出,一道纤弱的身影倒影在纱窗上,偶尔打个哈欠,叫人怪可怜见的。
荣妈妈打起帘子,楚老夫人入内,只有唐向晚独自坐着写着什么,桌子上放着一摞册子,还有几根蜡烛。她勃然大怒:“周蓉,你出来。”
唐向晚握着毛笔的手一顿,侧头看去,忙把毛笔放下起身:“祖母,大半夜等你怎么来了。”
楚老夫人心疼道:“我不来,怎知道你大半夜不睡,被罚写这些东西。”
小周氏从厢房出来,意味深长的看着唐向晚,笑着说:“母亲,我没有惩罚唐向晚,是她怕下聘的日子太匆忙了些,主动要留下来写敲定的聘礼。”
唐向晚心中暗爽,将楚老夫人扶着坐在椅子上,故作装作善解人意的样子替小周氏解围:“祖母,是我自愿留下为母亲分担的,和母亲无关。”
楚老夫人将桌子拍的震天响:“你是主子,抄写册子的事,交给使女就好,不然我们侯府买这么多婆子使女做什么?”又看向小周氏:“你身为婆婆,就算儿媳妇主动要留下来,你也得把人劝走。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可见你也不适合掌持中馈。”
小周氏暗恼在心,楚老夫人无非是借题发挥而已。她是郡主,自己唯有低声下气的赔礼道歉:“母亲息怒,这事是我的错,是我没尽到婆母的责任。”
楚老夫人得理不饶人:“我看你是年纪越大,脑子越发的糊涂。这样吧,府上买香烛和果品一类的杂事,就交由向晚替你分担。”
小周氏脸色变的很难看,换做平时,她定然是不肯放权的,安宁不过月余就要嫁进清远候府,不如让安宁和唐向晚狗咬狗,勉强答应下来,陪笑道:“母亲息怒,明日一早我就让郭氏去拜见向晚。”
楚老夫人这才满意的嗯了一声,掺着唐向晚的手起身:“回吧。”
小周氏恶狠狠的瞪着他们的背影,楚老夫人的心真是偏到爪哇国去了。逢年过节时,她又不是没有为府中的事熬夜过,怎么到唐向晚这里,就好像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一样。
唐向晚没想到因祸得福:“祖母,您对我真好。”
楚老夫人拍了拍唐向晚的手:“你啊,坚强的叫人心疼。安宁嫁入清远候府不过月余,在不趁此机会夺权,就没有机会了。你累了半宿,让荣妈妈送我回去,你马上回宝月楼歇息。”
唐向晚不肯答应,荣妈妈笑说:“少夫人还不相信我?”
唐向晚无奈答应,直到看不见她们的身影,捏了捏酸疼的胳膊,踏着月色回宝月楼。
躺在床上,她幽幽的想,虽然和楚舰寒走到分崩离析这一步,收获了楚老夫人和荣妈妈等人,也是她莫大的荣幸。
唐向晚也不知几时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竹青端着水盆入内,一面给唐向晚洗漱,一面说:“掌管果品的管事郭氏等候多时了,因小姐睡着,奴婢一直没有进来喊你。”
郭氏是小周氏的人,让她多等会子也无甚紧要。唐向晚用过早膳后,才进入堂屋。
一个二十几岁,狭长眼睛薄薄嘴唇的妇人端坐着吃茶。许是等了太久的缘故,脸上已经有怒气浮现。见她出来,也不起身,不咸不淡的喊一声:“少夫人好。”
唐向晚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郭氏,能在清远候府做管事的婆子和妇人,背后的关系都是盘根错节的。
郭氏年纪轻轻就成为管事,背后一定有不容小觑的力量。
与其日后找理由把郭氏换掉,不如就趁着今日郭氏对她无理,撤掉她的职,也给底下的人起到杀鸡儆猴的目的。
冷着脸坐下,发难道:“见到主子也不站起来行礼,要这双腿做什么?来人,将人拖出去把腿打断了。”
郭氏知道小周氏和唐向晚不睦,加上唐向晚让她等了个把时辰,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她没想到唐向晚一上来就给她下马威,她可是夫人陪嫁妈妈的媳妇,傲然道:“少夫人,因着区区小事你就打断我的腿,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小事?”唐向晚冷笑道:“今日你不尊重我,明日也会不尊重母亲和祖母。清远候府的婆子妇人多不胜数,为何偏要用你。”
郭氏蹭的站了起来,满以为唐向晚不得楚舰寒欢心,小周氏又厌恶她,怒目而视:“少夫人怎敢拿自己和夫人老夫人相比较?我不尊重你,是因为你不值得尊重。”
唐向晚一眼看穿郭氏的想法,她是主子,动手打郭氏脏了她的手,朝竹青使了个眼色。
竹青心领神会,上前一个耳光甩到郭氏的脸上:“什么没脸的贱蹄子,也敢轻视我家小姐。说这番话之前,也不去照照镜子,你就是一个卖身在清远候的贱婢。”
第111章 来人,掌嘴
郭氏在小周氏面前向来得脸,别说被打耳巴子,就连小周氏也不曾摆脸子给她瞧。而今被一个暖脚婢的女儿的使女打,这口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冲过去就想抓住竹青的脸,还她一个耳光。
竹青抓住郭氏的手,一脚踢向郭氏的肚子。
在她的院子打她的人,唐向晚怒火中烧。今日不把郭氏降服,以后她别想在清远候府立住脚跟,朝外喊:“你们都死了不曾,还不快进来。”
洒扫庭院,喂鸟的使女和婆子,得到命令冲进堂屋,看到竹青和郭氏扭打在一块,纷纷加入战局。
郭氏双拳难敌四手,被打的鼻青脸肿,哀叫连连。
这些婆子使女都是荣妈妈一手调教,因楚老夫人和小周氏向来不睦,没少受怡然居的气。这会见郭氏被竹青踩在脚底下,出了一大口恶气。
郭氏还不服,嘴上叫嚣着:“唐向晚,打狗还要看主人,夫人不会轻易饶了你。”
唐向晚会畏惧,还敢叫竹青动手打人?喝道:“去把老夫人和夫人叫来,我倒要看看,夫人能不能保住你。”
婆子和使女分头行动,一时荣妈妈掺着楚老夫人健步如飞的来了。梭了眼被押跪在地上的郭氏,投给唐向晚一个赞赏的眼光。
唐向晚会心的咧嘴一笑,又委屈的把事情的原委交代清楚。
楚老夫人沉声说:“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主持公道。”
很快孙妈妈跟着小周氏入内,小周氏看到郭氏狼狈不堪,真是怒从心头起。
郭氏立时滚下泪来:“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