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起中毒?
唐向晚脑海浮现楚舰寒的话,这会不会是三皇子沉不住气,对靖安王下手了?怕别人怀疑他,所以自己也吞服了毒药。
“可查到了是谁下的毒?”
荣妈妈摇了摇头:“并不知道,只听说龙颜震怒,势必要揪出幕后真凶。”
唐向晚有些担忧楚舰寒,随即自嘲一笑,她的关心,只会令他恶心吧。
“朝堂中的事,我们内宅中的妇人听听就好。荣妈妈,我已经接手了庄子里的事,想要彻底的将其掌握,须得把那些管事都换了。我只带了竹青一个陪嫁,她年纪又小,不顶什么事,你可有什么好人推荐给我?”
荣妈妈想了想说:“夫人把庄子上的事交到少夫人的手中,一看就是不安好心,就想着等安宁公主嫁进来,和你争权夺利。你人虽比安宁聪明,奈何身世不如安宁,未必争得过她。不如只暂时管着,等安宁和你争夺时,你把灶房牢牢掌握,庄子让给安宁。她咄咄逼人,一定惹得老夫人和老侯爷不喜。”
唐向晚好不容易夺过来的权利,怎肯轻易放手?想了想说:“荣妈妈有这层顾虑并非没有道理,我们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把庄子上的事,暂时都交由二公子替我掌管。等将来安宁嫁进来,她要抢夺,我不敌她时,就对外宣称早就把庄子的事交给了楚景和。他不舍得手里的权利,自然会想方设法保住。我不仅能隔山观虎斗,还能让花姨娘从此忠心于我。”
荣妈妈笑容满面:“少夫人言之有理,二公子手中并无实权,好容易得到一点权利,安肯轻易放手。他若是闹到老侯爷面前,老侯爷未必会纵容安宁。夫人想要隔岸观火,你就打他个措手不及。”
唐向晚笑:“正是这个理。”
她迫不及待的前往花姨娘的院子,彼时他们正在用晚膳,明明是过了明路的妾室,桌子上只放着三个素菜,比她院中使女吃的还不如。
花姨娘不期唐向晚会来,看了眼桌子上的菜,颇有些手足无措。想要请唐向晚一道用晚膳,菜实在过于寒酸。
唐向晚善解人意道:“姨娘莫慌,我已经用过晚膳。今儿过来,是有一件喜事要告诉你们。”
楚景和放下筷子,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唐向晚道:“母亲把手上庄子的事都交由我掌管,我一个内宅的女子,不便抛头露面,须得有一个人替我出面去奔波。我思来想去,二弟是最合适的人选。”
花姨娘没想到会喜从天降,高兴的不知说什么才好。
楚景和也愣住了,他虽是主子,在府中的地位极为尴尬。一心攀附楚舰寒,奈何楚舰寒不太搭理府中的事,只管带着他吃喝玩乐,于他并没有实质的帮助,没想到唐向晚竟然会让他掌管庄子的事。
楚意浓扯了扯楚景和的袖子,楚景和立马起身:“嫂嫂提携之恩,景和铭记于心,一定不会辜负嫂嫂的期望。”
唐向晚道:“那些庄子的管事,都是母亲的人,你要想法子将他们换成自己的人,用起来才趁手。”
楚景和道:“嫂嫂放心,我自有安排。”
唐向晚不好立时就走,留下说了会话,才打着灯笼回宝月楼。
…
次日,她刚在用早膳,荣妈妈匆匆的从外头入内,手中还拿着一份请柬:“少夫人,三皇妃请你立刻入三皇子府,说有重要的事和你说。”
唐向晚拿着调羹的手一顿,她和楚舰寒走到这一步,一切都是因三皇妃而起。她因为身份的原因,无法找三皇妃报仇,没想到三皇妃还有脸请她。
她倒要看看,三皇妃还想要玩什么把戏。
第114章 刹那恶毒的想法
三皇子府。
唐向晚跟着使女来到三皇妃的院子,一股浓重的药味在空中飘荡。
她恶毒的想,最好三皇妃病死,才能解心头之恨。
唐向晚踏入屋内,一眼就看到三皇妃脸色惨白的斜靠在床上,双目没有一点神采,就好像一个被抽去灵魂的木偶,时不时的咳嗽一声。
没想到多日不见,三皇妃已经憔悴成了这样。
三皇妃抬了抬眸,唐向晚见她一副病容,很有些幸灾乐祸。她知道唐向晚恨她怨她,所以她不怪唐向晚。
没有血色的嘴唇浮现一缕淡的看不见的笑,拍了拍床沿,亲热的喊:“向晚,你来了?快坐。”
唐向晚有一瞬间的迷惑,难道身居高位的人,哪怕做了伤害别人的事,都能维持一副淡定自若的神态?一点也不为自己犯下的错而愧疚自责吗?
她一屁股在床沿边坐下,冷嘲热讽道:“我已经和楚舰寒形同陌路,没有一丁点的价值,三皇妃应该从安宁的嘴里得知了此事,请我入府还有什么意思。”
对于唐向晚的境况,秋霞一字不落的都告诉了她。并不是为别的,纯粹是为了伤害她。唐向晚有怨气,说话不好听是人之常情,三皇妃默默地忍受着:“向晚,你有什么气,留着回去生。我能请你入府,实在不容易。我今日请你来,就是为了求得你的原谅。”
她自觉活不久了,她只有唐向晚这一个朋友,不希望带着遗憾离世。
唐向晚冷声冷气道:“我原谅了你,谁又为我的人生负责?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的后半生都要在惶惑无措中度过。我的后半生,再无幸福可言。”
三皇妃的眼泪已经在眼眶中凝聚:“向晚,要你换衣服的事,是我对不住你。可我也是迫不得已,我若不按照三皇子的话做,他会杀了我。”
唐向晚冷硬的心没有一丝动容。
三皇妃用帕子拭了拭泪:“向晚,我必须要告诉你,我说的话真假参半。我告诉三皇子,你胸前有颗血痣,三皇子为了让楚舰寒深信不疑你红杏出墙,也一定会如实告诉他。
我以为你们对峙时,你一定能够和楚舰寒解释清楚。我也以为你们夫妻恩爱,你胸前有没有血痣,楚舰寒应该比谁也清楚。谁知,你们还是走到了反目为仇的那一步。”
唐向晚蹙眉,这倒是怪事,既然三皇妃说的是她胸前有血痣,楚舰寒为何说她身上有胎记,混淆她的视线?
是被气昏了头记错了,还是故意如此?
“你确定说的是血痣?”
三皇妃毫不迟疑的点头:“我怕你们夫妻之间没有回旋的余地,说的肯定是胸前的血痣。”
唐向晚摸不透楚舰寒的意图,她的心已经被伤透了,也不愿废脑细胞多想:“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不在乎了。”
三皇妃仔细的打量着唐向晚的脸,真的不在乎,何以消瘦那么多?不过是死鸭子嘴硬:“向晚,面子不值几个钱,莫要赌一时之气,和自己过不去。你放下身段…”
唐向晚知道,她唯一能接受楚舰寒纳妾的条件,就是不爱他。在安宁嫁入府之前,她没能怀上孩子,是她命不好。但要她忍气吞声去和别的女子共侍一夫,她绝不答应。
她打断三皇妃:“怎么不见秋霞?”
三皇妃知道唐向晚不愿多谈,事实的真相她已经告诉了唐向晚,至于她和楚舰寒能否破镜重圆,决定权在唐向晚手上。
也不过多的纠结此事,冷笑一声:“自你上次离开,我的任务完成后,我就被软禁了。今日能请你入府解释,还是因为昨儿三皇子中毒,我已让她照顾三皇子为由入的宫,才把她支开。”
唐向晚的心软了一下,从三皇妃的言谈中,三皇妃应该知道她是德妃替身的吧?
明明知道一切,却连反抗也不敢,只能默默忍受的滋味,一定很不好受吧?
唐向晚顿觉悲凉,她自身都难保,哪里来的闲工夫同情可怜别人?
三皇妃忽然握住唐向晚的手:“向晚,我已经快不行了。有些话我必须要和你说。你凑近一些。”
唐向晚把耳朵凑近三皇妃。
三皇妃附在她耳边低语:“三皇子的母亲是皇后,母舅家势力不容小觑,在朝又有宰相扶持,后宫又有德妃吹枕边风,想要扳倒他,简直比登天还难。
但我有一记,只要你能抓住机会,一定可以让三皇子死无葬身之地。”
唐向晚挑眉:“你有什么计谋?”
三皇妃道:“要扳倒三皇子,唯有通过德妃,他们之间…”
唐向晚陡然瞪大了眼:“怎会?那可是在耳目众多的深宫大院,他们怎么敢。”
三皇妃冷笑:“有皇后打掩护,还有什么不可能?你可知秋霞是谁的人?”
唐向晚怎会不知:“秋霞是德妃的使女,对吗?”
三皇妃有一瞬间的惊愕,瞬时又回过神来,眸底闪烁着滔天的恨着:“不错,秋霞就是德妃派来监视我的。你可知三皇子为何娶我?”
这话很有些残忍,但唐向晚还是说:“因为你和德妃有七分相识。”
三皇妃疯狂的扭掐自己的脸,歇斯底里道:“我恨不得划花这张脸,可是我不敢。伤害我的是这张脸,保护我的也是这张脸。
你知道吗?夜深人静时,秋霞用针扎我的手,扎我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就是不敢扎我的脸。向晚,我大限将至,我唯有一件事求你。”
唐向晚悲从中来:“莫要说胡话,只要你好好吃药,你的身子会康复的。三皇子和靖安王争夺太子之位,未必就会赢。”
三皇妃心如死灰:“康复不了,你不知我在三皇子府过的是怎样的生活,我只想速速求死。”
她的思绪忽然飘的很远很远:“人人都道三皇子对我情真意切,可他们不知,我只是三皇子心中的一个替代物。他不把我当人看,要我学德妃的一举一动。
学的像,他要发脾气。学的不像,他又要发脾气。
我就是他发泄思念之情和生孩子的工具,我没有做人的尊严,我活的不如条狗。
我这一身病,都是长年累月被吓出来的。就算靖安王登上权利的巅峰,三皇子也不会饶了我。我唯一解脱的法子,就是死。”
唐向晚捂住她的唇:“别说了,你还年轻,你还有四个孩子,你怎舍得他们。”
“孩子?”不提孩子也罢,提到孩子,三皇妃的面容比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还可怕:“那不是我的孩子,那是我替德妃生的孩子。你知道吗?孩子从出生的那一刻,就被奶娘抱走。我只有逢年过节才能见到他们,若非如此,只怕他们还不知道我这个娘还活着。
但这又有什么用?他们从来不喊我母亲,他们看我的眼神,比看待杀父仇人还厌恶。”
“向晚,我只求你一件事,靖安王和三皇子争夺太子之位,若是靖安王赢了,求你看在我今日和你说的话的份上,饶了林家几百口人命。
林峰污蔑你,也是迫于无奈。”
坐在回清远候府的马车上,唐向晚的脑海回荡着三皇妃的哀求,唇边漾起无能为力的苦涩微笑。
都是自身难保的人,安有余力去护别人的安全?
…
唐向晚刚下马车,恰巧楚舰寒刚从宫里回来。她想知道姐夫情况如何,也顾不得二人已经冷眼相待,追上去问:“听闻姐夫中了毒,他情况乐观否?”
第115章 不喜欢愚蠢的人
楚舰寒刻意放缓了步伐:“姐夫已经由危转安,倒是三皇子,还一直昏迷不醒。”
唐向晚犯迷糊了,她以为姐夫的毒,肯定是三皇子下的。三皇子就算做个样子也服毒,何以对自己下重手?
楚舰寒已经有许久没有如此刻这般和唐向晚并肩而行,很享受此刻的时光。
既然已经形同陌路,唐向晚得知靖安王身体无恙,不愿和他有过多的牵扯,迈开步子,想要和他拉开距离。
楚舰寒知道她还恨着他,不想和他有一点的瓜葛,可他还想和她多待一会,用话留住她:“就不好奇其中的原委么?不好奇谁是幕后真凶?”
唐向晚的步伐顿住了,岂止好奇,简直抓心挠肝般难受。虽然不想搭理楚舰寒,还是耐不住心底的好奇问:“谁是幕后黑手?”
“是二皇子。”
唐向晚怎么也不信:“怎会是二皇子。”
听楚舰寒说,二皇子自认为家世比不过三皇子,能力不如靖安王,圣上又立贤不立长,早就对太子之位不感兴趣,只想做个闲散王爷,何以会冒如此大的风险,在家宴时对靖安王和三皇子动手。
楚舰寒就知道这事能引起唐向晚的猎奇心,好心的替她答疑解惑:“很简单,因为二皇子也是被污蔑的,而真正的幕后黑手,是我。”
唐向晚眼底的震惊,怎么也掩饰不住。
楚舰寒把她往永安堂引,他知道靖安王受伤,和唐向晚走在一起,即便被小周氏和李静云看到,也是合情合理的事:“你可知道,三皇子要在家宴这一日对姐夫动手的消息,是谁透露的?”
唐向晚见他慎重其事,将她认识的所有有可能透露消息的人在脑海过了一遍,不确定的说:“不会是安宁吧?”
楚舰寒露出赞赏的表情:“就是她,她用飞镖传书的方式,告诉姐夫,三皇子要在下聘这一日对靖安王动手。
宫里守卫森严,三皇子不会蠢到用刺杀这一招,那么必然就是下毒。
既然要下毒,事发后肯定要有背锅人。不然就算把姐夫毒死,被圣上查出来,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
十皇子和十一皇子还小,怀疑谁也疑不到他们的头上去。
那么就剩三皇子自己和二皇子。
二皇子虽无心太子之位,圣上也透露出立贤不立长的口风,世事变化无常,谁知道圣上会不会在朝臣的说服下改变心意?
把靖安王中毒的事,嫁祸到二皇子身上,既能除掉靖安王,又能除掉二皇子,岂不是一石二鸟之计。”
唐向晚不得不为三皇子的计谋鼓掌,更为三皇子有楚舰寒这样的对手而悲哀:“所以你就将计就计?二皇子到底无辜。”
楚舰寒撑不住笑了:“你到底是妇人之仁,他身为皇子,本就不无辜。以为做个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就能明哲保身,无非是蒙蔽自己的眼睛罢了。
何况我不害他,三皇子照样会害他。
只可惜三皇子命大,竟然没死。”
这是楚舰寒最为扼腕的事。
唐向晚打了个寒颤,他冷血无情的样子,简直和靖安王如出一辙。
怨怪他们能一拍即合。
“三皇子不蠢,他一定会知道有人出卖了他。等他苏醒,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理奸细。谁出卖的他,他肯定心里有底。你就不心疼你的安宁公主?”
楚舰寒开怀大笑,下一瞬又沉下脸来:“身为细作动情,是她死有余辜。我向来不喜欢愚蠢的人。”
唐向晚倒不觉得安宁愚蠢,反而有些奇怪:“难道你就不好奇,为何安宁会把消息透露给靖安王知道?你们就那么相信她,不怕这是请君入瓮的计谋?”
楚舰寒极度自负道:“不是相信她,而是相信自己。所以不论她的消息是真是假,这都不重要。
何况经过我的调查,也证实了我和三皇子想到一处去了。不过安宁的行为,确实值得商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