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粗使婆子见到殷月进来,不但没起身相迎,手上的筷子更是不停的将鱼肉往嘴里送,口中还含糊地抱怨着。
殷月双手抱臂,看着满嘴油的二人,嗤笑道:“两位嬷嬷的伙食可真是不错,我一个小姐吃的都没你们好。”
“大小姐说什么呢,你身体不好,不能吃这些荤腥的,只有老奴代劳了。”
林嬷嬷嚣张地瞥了一眼殷月,丝毫不把这个小姐放在眼里。
这大小姐向来懦弱,就算被她看到了,也不敢拿她们如何。
“合着你们吃的是本小姐的膳食,让本小姐成日吃一些下人都不吃的东西。”
林嬷嬷鄙夷地看着殷月道:“一个不得宠的小姐,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想挑三拣四。”
“啪!”
殷月不再废话,对着林嬷嬷的脸,一巴掌就了扇过去:“大胆刁奴,谁给你的胆子,这样和主子说话。”
“反了你,居然敢打我?”嬷嬷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这大小姐今日是发了什么疯。
被打的林嬷嬷双目狰狞,扔下筷子,抬手就想还殷月一巴掌。
一旁稍微理智的陈嬷嬷急忙出手拦下了林嬷嬷,对她耳语道:“再怎么不得宠,她都是这府里的正经小姐,要是事情闹大了,咱们也讨不到好处。”
“小姐小心。”香兰见状亦将自家小姐护在身后。
香兰的举动,让殷月心间划过一丝暖意。
这丫头是个真心护主的,尽管她只是一个落说魄小姐。
两个嬷嬷仗着是主母派遣过来的,一直没把这个没了娘的小姐放在眼里。
看着殷月软弱可欺,夫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变本加厉,胆子越来越大,都快把自己当主子了。
殷月拍了拍一下香兰的肩膀,上前一步。
冷睨着眼前的两人:“怎么?你还敢对主子动手了?我倒要看看是谁给你们这个胆子。”
“走吧香兰,咱们去翠玉轩找夫人问问,看这两个欺主的刁奴是受何人指使。”殷月转身便要出去。
林嬷嬷顿时清醒了过来,憋红着脸急忙出声阻止殷月离开。
“小姐息怒......奴婢方才......是一时冲动冒犯了小姐,还请小姐恕罪。”
“奴婢看小姐如今身子骨有所好转,是该调整一下膳食。”陈嬷嬷赔笑道。
殷月停下脚步冷声道:“既是如此,还不快去准备,本小姐饿了。”
“奴婢这就去。”陈嬷嬷吓出一身冷汗。
离开耳房前,殷月回头,目光凌厉地射向二人,说道:“往后,若再有怠慢,隐月轩便不留二位伺候了。”
“奴婢不敢......”这一眼看的二奴浑身一激灵,寒毛都竖了起来。
主仆二人离开后,二奴面面相觑,这相府怕是要不太平了。
从踏出耳房起,香兰脸上就一直挂着傻笑,怎么想都觉得过瘾,她两眼放光地望着殷月。
“小姐真厉害,早就该治治她们了。”
殷月笑容明媚的对着香兰说道:“放心,以后再不会任人欺负了。”
一句话,瞬间让香兰湿了眼眶。
香兰发现,小姐自从法华寺回来了之后,就好像换了一个人。
变得勇敢,不再退让,也开朗了很多。
难道是菩萨显灵了?
这样的小姐真好,香兰眯着眼喜滋滋地望着殷月。
“傻丫头。”殷月抬起手帕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
第10章 惹了一身骚
片刻后。
二人果然重新备了份早膳送来。
殷月拉着香兰一同用膳,香兰也不扭捏便坐了下来。
香兰比殷月大两岁,两人虽是主仆,但是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这些年很多时候是香兰护着她。
方才的稀粥,还是香兰将自己的份匀给了殷月,碗中就留了两口米汤草草填了个肚子。
现在看到这些菜,也是忍不住大快朵颐。
殷月本也不是这闺中小姐,做不来细嚼慢咽,主仆二人吃得津津有味。
而此时,廊下两个婆子却胆战心惊,生怕多年来苛待小姐的事情被揭发。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向好欺负的傻小姐,眼神居然会那么可怕。
其实,殷月本也来也没打算对她们做什么,实在是那饭菜真不是人吃的。
这副身子不但中了毒,还长期营养不良,必须改善伙食,调理身体,好方便离开。
填饱了肚子,殷月开始想着给自己解毒的事。
可是殷月空有一身绝世医术,却没药草,没银针。
更要命的是没有银钱......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正在苦恼之际,突然脑子灵光一闪。
“香兰,这府里没给本小姐月银吗?”
香兰抬头,无奈地望着自家小姐。
“小姐,您莫不是忘了,自从大少爷离京之后,管家就再也没有给咱们院里送过月银了。”
香兰话落,殷月立刻破愁为笑,喜色溢满眉梢,完全忽略了香兰口中的大少爷。
“香兰,随小姐我去要钱去。”
“小姐,要什么钱?”香兰懵里懵懂地望着自家小姐,还没回过神来,殷月已经起身走出门了。
翠玉轩。
殷月主仆二人还未靠近院门,就看见了前院方向小径上,管家带着一个男子款步而来
萧逸宸是上门探望邹氏的,邹氏是当今皇后庶妹,而晟王萧逸宸乃是皇后嫡出五皇子。
“你退下吧,本王自己进去看望姨母就行。”萧逸宸远远看见殷月,便挥退了曹管家。
殷月记忆中并不认识这人,本想忽视他,直接进翠玉轩。
不料,萧逸宸却上前一步,拦住了殷月的去路。
“这位......可是殷大小姐?”萧逸宸温声开口,眼底夹杂着一丝打量。
萧逸宸猜想,府中只有两位小姐,眼前这看着弱不禁风的女子身旁跟着丫鬟,兴许就是他今日想要找的人。
殷月见此人一身靛蓝色的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流云的滚边,腰间束着青色祥云宽边锦带,乌黑的头发竖起,来戴着顶嵌玉小银冠,瞧着穿扮颇为尊贵雅致,定然身份不凡。
遂,只能停下脚步,免得冲撞间失了礼:“你是何人?”
“在下萧逸宸,殷大小姐可是要去翠玉轩看望姨母?”
萧逸宸靠近,嘴角微微扬起,用自以为很吸引人的笑颜抬眸望着殷月。
萧逸宸对自己的容貌固有自信,更是势在必得,想要俘获少女芳心。
然而,当殷月眼角余光捕捉到萧逸宸自恋又陶醉的笑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男的不装还好一点,这模样长的也算俊雅。
可这一副花孔雀开屏的傲娇模样,登时让殷月感觉一阵恶寒。
萧逸宸借探望邹氏之名,本就是为了伺机接近殷月。
他早就探清了殷月在相府所住的院落位置。
原打算在邹氏这走个过场,就绕去隐月轩,没想到在这就见到殷月。
“小女殷月,见过晟王殿下。”殷月垂眸后退半步行礼问安。
没办法,人家是王爷,皇帝的儿子,再不情愿也得见礼。
“本王得知姨母生病,特地前来探望,不想在此能有幸遇见佳人。”萧逸宸再次靠近。
他今日下朝,可是特意回府换了一身贵气又不失高雅的长袍。
便是想靠这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让殷月对他一见钟情。
“王爷慎言!”殷月轻蹙秀眉,感觉浑身寒毛倒竖了起来,这晟王如此风骚吗?
明显就渣男一个,殷文瑶不会是眼瞎吧?
难怪今晨提起晟王殷文瑶就炸毛,这萧逸宸该不会,真的想打她的主意?
只是......这算盘是不是打的有点歪?
当初原主被邹氏母女带偏,疏远了澜家,也伤了外祖的心,与澜家已多年没有联系。
见殷月退避,以为殷月不过是羞怯。
毕竟,京中大部分贵女见到他,都是这副羞赧的样子。
思及此,萧逸宸眼底精光一闪,带着一丝讥笑,迈步欲再度靠近殷月。
萧逸宸却不知,此时的殷月脑子里想的都是她的银子。
殷月抿了抿唇,视线在萧逸宸和他身后的翠玉轩之间流转。
今日的计划恐怕是要落空,银子要不到,还惹了一身骚。
正犹豫着,要不要直接离开时,殷文瑶急切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第11章 萧逸宸醉翁之意不在酒
“表哥!”殷文瑶扯着十分勉强的笑款款走来,打断了萧逸宸的步子。
见殷文瑶到来,萧逸宸顿时收敛一些。
毕竟,他还是喜欢殷文瑶的。
殷文瑶是京中闻名的才女,她在萧逸宸眼里,是个少有能配的上自己的女人。
殊不知,殷文瑶早就来了,一直藏在墙角的树荫处,看着萧逸宸讨好般的接近殷月。
殷文瑶被老夫人罚跪祠堂本就不服气,又听婢女来报说晟王登门来探望母亲。
想着要见萧逸宸,殷文瑶顾不上自己还在受罚,当即跑回院里换了身衣裳。
重新梳妆打扮一番,便直奔翠玉轩而来。
可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殷月,还亲眼目睹了这一切,殷文瑶危机感更胜了。
“姐姐为何会出现在母亲院外?”殷文瑶警惕地望着殷月。
殷月眨了眨眼,这回是真的冤枉了:姐妹,误会大了,可千万别把我当假想敌,我对你的情郎没兴趣,我只是想来要银子的。
早知道如此,还不如在隐月轩睡个回笼觉。
“我原是想过来看望夫人,不想今日夫人院中有贵客。”
“既是如此殷月便不打扰了,王爷请自便。”
殷月对萧逸宸撂完话,就借机告退离开。
萧逸宸见她举步如飞,依旧洋洋自得的认为殷月是羞赧逃遁。
来日方长,拿下殷月只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而已。
实际上殷月:晟王殿下,您可真别太自信。
殷月前世可是生活在信息时代,什么帅哥明星没见过?
在她眼里萧逸宸还没一堆白花花的银子诱人。
香兰看得云里雾里的,见自家小姐匆匆离开只得跟上:“小姐,晟王方才为何会......”
香兰话说到一半,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要用何措辞。
“萧逸宸醉翁之意不在酒,你家小姐可不是万人迷。能醉倒一个在权利中心撕扯的男人。”
殷月踢着脚下的小石子,无奈长叹一口气。
看着香兰怎么看都觉得她傻气的可爱,“走吧,本小姐要回去睡个回笼觉。”
殷文瑶见萧逸宸一脸惬意地看着殷月消失的方向,眸色倏然一冷,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
“表哥如今便只能看的见我大姐姐吗?”殷文瑶眼底弥漫上一层雾气,强装镇定,委屈地说道。
萧逸宸这才回神,见殷文瑶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顿然心生荡漾,牵起殷文瑶的纤手垂首笑道:“瑶儿莫不是醋了?”
殷文瑶背过身,佯装生气不回答。
“瑶儿应当知道,本王接近殷月的目的是什么。”
见此,萧逸宸也没了乐趣,双眸微沉道:“殷月的外祖澜文柏是帝师,曾任太学祭酒监兼掌天下学府,学生布满朝野,就算是没有实权,但其声望,对文人的影响极大。”
“若能得澜家支持,本王便相当于掌握了天下文人。”
“瑶儿知道表哥有凌云之志,又怎会阻扰,只是瑶儿见表哥靠近其他女子,心中实在是......”
殷文瑶知道见好就收,欲言又止,顺势依偎在萧逸宸怀中。
萧逸宸伸手轻揽过殷文瑶,抚慰道:“傻瑶儿,在本王心中殷月不及瑶儿万分之一。若不是澜家世代清流,从不参与党争,本王又怎会在这个病秧子身上花心思。”
“瑶儿明白,只是殷月与澜家多年不曾来往,恐怕未必能让表哥如愿”
“这点,本王自有办法。”
萧逸宸想到几次递拜帖向澜家抛橄榄枝,都被澜文柏婉拒,双眸便被一股戾气侵蚀。
殷文瑶还在想着如何让萧逸宸改变想法时,萧逸宸却借口还有公务要处理,直接离开了相府。
连翠玉轩的院门,都没跨进去。
待将萧逸宸送出府后,殷文瑶连祠堂都不回了,直接进翠玉轩见邹氏。
“母亲......你可定要为女儿想法子除了殷月。”
殷文瑶双脚刚迈进内堂,便一改端庄秀丽的模样,毫不遮掩眼底的恨意。
邹氏靠在软塌上,吃着今晨下人从聚福斋采买回来的密耳酥。
倏然间,听到殷文瑶的哭闹声,差点没被噎住,身旁的孙嬷嬷急忙递了水过去。
见只有殷文瑶一人进来,邹氏麻利地坐直了身子,哪里还有半分病态。
“你不是被罚跪祠堂了吗?”邹氏往殷文瑶身后看了看,“你方才进来可见到了晟王?”
前院通报说晟王前来探病,邹氏正纳闷,躺着装了半天也没见人进来。
“母亲还管这个作甚,你可知道我方才在碎玉轩院外瞧见什么了?”
提起这个,殷文瑶就咬牙切齿,继续道。
“殷月那个贱人,不知道从哪里得知表哥到府上来了,竟然跑到翠玉轩外偷偷见他。”
“那个病秧子,竟然开始不安分了?”邹氏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屏退了下人,放下手中的杯盏。
“昨日那两个废物居然没要了她的命,还让她全须全尾的回来了。”殷文瑶想到殷月如今还能在她眼前蹦哒,便气的呼吸不畅。
第12章 你又来做什么?
“你还敢提这事,为何不与母亲商议就贸然行动?”邹氏面色肃然,重重地放下手中杯盏。
她装病还是得知消息之后,怕被人察觉自己女儿在说谎,只好配合。
“与母亲商量,母亲会同意吗?”
殷文瑶见邹氏不但不帮她对付殷月,还责怪她,眼中蓄着泪水,要落不落望着邹氏。
“母亲不是也认同表哥的想法,娶那个废物为正妃。”
“瑶儿糊涂......”
邹氏握着殷文瑶手,看着窝在膝前的女儿,如今才后悔将她保护的太好了,以至于这么浅显的局势她都看不破。
邹氏无奈,语重心长地劝道:“殷月如何能与你相比。有我儿这天上的明月在,晟王怎会看得上殷月那个废物?即便你们一同进府,她也威胁不到你丝毫。”
“可是我不甘心......幼时人人都说我是庶出,比不上殷月,可如今我才是这府里的真正的嫡出小姐,为何还要屈居她之下。”殷文瑶垂眸,握紧双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