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麻烦,我坐公主的马车便好。”殷月道。
墨星看了眼殷月,又看向自家主子,这是送......还是不送?
萧凌琰瞥了眼明心,对墨星说道:“护送公主车驾。”
“属下领命。”
“父皇有给本公主派暗卫,三皇兄不必担心。”明心怕萧凌琰不信,还将暗处的人唤了出来。
墨星:“......”感觉自己要失业了。
萧凌琰无奈,只能挥手让墨星退下。
“王爷有正事要忙,不必管我们,先走了。”殷月话落,便转身向马车走去,明心提着裙摆跟了上去。
马车内,明心一直打量着殷月,“月姐姐还生气吗?”
殷月挑眉:“生什么气?”
“沐雪啊,你都看到了,三皇兄眼里只有你,根本就没理那个沐雪。”
“我没有生气,也没资格生气。”殷月望向车窗外,神情有些淡漠。
明心眉头轻拧,不解的问道:“怎么会没有资格,你是三皇兄的未婚妻,将来是他的正妃,你都还未进门,怎能容许其他女子站在三皇兄身侧。”
“进门了就能容许吗,那早跟晚又有何区别?”殷月视线依旧落在窗外。
她不属于这里,也不愿过那种生活。
明心沉默了,她凝视着殷月的侧脸,以月姐姐的性子,很难想象有一日她会在内宅中与那些女子争斗,或许......她根本就不屑。
街道上响起一阵甲重声和马蹄声,马儿速度不快,由远及近,明心兴奋的趴着车窗,一个劲的往外伸着脖子。
“公主在看什么?”殷月忍不住好奇,也跟着伸出了脖子。
片刻后,殷月一脸恍然地望向明心:“原来是在看他呀。”
“什么他,不知道月姐姐在说什么?”明心忙收回脑袋,眼珠子左右晃动,闪避着殷月的视线。
“宋飞白啊。”殷月笑道。
听到宋飞白的三个字,明心瞬间涨红了脸,连脖子都一个色,“本......本公主,没有看他。”
“那公主是在看谁?”殷月伸着脖子,顺着明心方才所看的方向仔细的寻找着,似是真的不知道明心在看什么。
却不小心撞上了一双文雅,却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眸。
此刻的宋飞白与她认识的有些许不同,高头大马上,宋飞白一身银白色戎装,神情冷漠,不见半分往日的温雅。
“殷小姐。”恍惚间,宋飞白打马来到近前。
回过神,殷月微微颔首:“宋世子。”
“微臣,参见公主殿下。”宋飞白似乎才发现马车里的明心公主。
“宋......宋都督,不必多礼。”明心紧张的说话都有些结巴。
殷月担心明心尴尬,便开口问:“宋世子这是......?”
“没什么事,不过是日常带兵巡逻,殷小姐不必担心。”话落,宋飞白望向明心,“公主要去何处,微臣护送公主。”
殷月:“不......”
殷月刚开口,明心便说道:“有劳宋都督,本公主要送月姐姐回宰相府。”
殷月:“......”还说不是看人家。
“公主不必客气,保护公主亦是微臣职责所在。”宋飞白视线不着痕迹的从殷月身上划过,遂打马向马车前而去。
明心眼珠子紧紧随着他的身影,悄悄地探着脑袋,看向前方。
许是看累了,又缓缓的缩回来。
回头时,见殷月正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盯着自己,明心有些心虚,眼睛不停的四处飘望着。
殷月弯唇打趣道:“公主脖子酸不酸,需不需要我来给您按按?”
殷月说着,便将手伸向明心。
明心缩着脖子躲到马车边上,“月姐姐莫要笑话本公主。”
殷月倒也没真的对她做什么,收回手,盯着她似笑非笑。
明心眼睛不停地眨着,随后又坐直了身子,像是做了什么决定,扬起头说道,“没错......本公主就是喜欢宋飞白。”
她又看了看殷月,声音渐弱,“不行吗?”
殷月肯定地说道:“行......怎么会不行,你是云黎国公主,喜欢个人怎么了?”
“可是宋飞白他会喜欢本公主吗?”明心眼神黯淡了许多。
“不试试怎么知道?公主姿容出众,性情率真可爱,我一个女子见了都喜欢,除非是那宋飞白没眼光。”
明心暗淡的眸光中瞬间聚满了星辰,“月姐姐说的可是真的?”
殷月颔首:“当然!”
“若是他真没眼光呢?”明心问。
殷月挑眉:“没眼光还要他作甚。”
“月姐姐说的在理。”明心又笑了。
马车在宰相府门前停下。
殷月向明心道别后便下了马车。
进府前,对马车前的宋飞白俯首一礼:“今日多谢宋世子。”
“殷小姐不必多礼。”宋飞白颔首。
殷月没有多言,转身向府门走去。
宋飞白这才看向殷月,直到那抹淡绿色的身影消失,才打马向宫门而去。
第145章 青梅竹马
殷月刚回到隐月轩,苏合便迎了出来:“小姐,红玉姑娘方才来过了,老夫人让您回府后到福祥居一趟。”
“可有说是何事?”殷月问。
苏合摇了摇头,“未曾。”
“知道了。”殷月话落,便转身去出了隐月轩。
殷月到福祥居时,老夫人正准备用午膳,一听下人通传,便忙让人多备一副碗筷。
老夫人拉着殷月坐了下来,便开口问:“听闻你今日去了长公主府?长公主可曾为难你?”
“不曾为难。”殷月打量着老夫人,心里想着,难道老夫人是头疾又犯了?上回对她这么殷勤还是为了她手上的药,这般想着,殷月便问了出来,“祖母的药用完了?”
“什么药?”老夫人疑惑。
“那祖母今日找我来是为何事?”殷月不解。
老夫人这才反应过来,殷月是什么意思。
老夫人端着姿态,说:“今日宫里送了庚帖来,定下了你和璟王的婚期,来年开春后,二月十八,甲子日,大吉。”
殷月有一瞬恍惚,“月儿知道了。”
老夫人:“......”就这样?
原以为殷月听到婚期会雀跃,再不济,也该有寻常女儿家都会有的羞涩,可她从殷月脸上看不到任何情绪,就好像这件事和她并没有什么关系,老夫人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祖母看你似乎不怎么高兴?可是与璟王之间生了什么嫌隙?”
眼下局势动荡,晟王和皇后已经看不到优势,说不定最后赢得储位的人会是璟王,老夫人眼底精明一闪而过,绝不能在婚事上出了差错,否则殷家很可能会随之覆灭。
殷月没有错过老夫人脸上的神色,不免觉得可笑,比起亲情,权贵之家,更在意的是利益,对待至亲之人的态度也取决于她的价值。
“姐姐现在恐怕是很难高兴得起来吧?”随着一道声音落下,殷文瑶跨步进了正屋。
身后跟着一脸为难的卫嬷嬷,二小姐进福祥居时常都不等她通传便径自进了院中,往日老夫人也未曾责怪,但今日大小姐在,卫嬷嬷原本想请她稍后,二小姐却根本就不理会她。
老夫人脸色明显不是很好,却又想知道,殷文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原来是瑶儿来了。”老夫人看着面前的殷文瑶,抬了抬手对她身后的卫嬷嬷吩咐道:“给二小姐也备一副碗筷,另外,再让小厨房添两道菜。”
“是。”卫嬷嬷应声出去吩咐院外的小丫头。
老夫人指着自己身侧另一个位置让殷文瑶坐下一同用膳,又状似无意地问道:“你方才说得话是何意?”
见老夫人紧张了起来,殷文瑶心想,看来母亲说的是真的,老夫人果然已经将希望压在了殷月身上,不过......恐怕很快就要让她失望了。
殷文瑶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圆桌对面的殷月,“与璟王青梅竹马的姑娘回京了,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宫里就要下一道退婚圣旨了,”
“休得胡言,担心祸从口出。”老夫人叱声道,“君无戏言,圣旨赐婚岂是说退就能退的。”
殷文瑶被斥责,不但不恼,眼中甚至隐隐透着一丝得意,“璟王从前处事低调,京中甚少有人留意到他的存在,但知情人都知道,璟王当年身边时常跟着一个女子,若非这女子随父回祖籍守制,恐怕这赐婚圣旨也落不到大姐姐头上。”
老夫人面色忽然冷了下来,浑浊的双眼扫向殷月,“此事你可知晓?”
殷月颔首:“刚知道。”
殷月神情淡漠,殷文瑶说的话对她没有丝毫影响,她就像是个局外人,俯瞰着眼前的一切。
“那女子是何人?”老夫人问。
“工部尚书之女。”殷月答道。
老夫人原想着,若只是普通女子,还能处理了,没想到竟还是尚书之女,思量了片刻后,对殷月说道:“若璟王真是在意那女子,等成婚后,将人那女子纳进门便是,切记不可与璟王置气,别到时候还未进门就落得一个善妒之名,有损殷家门楣。”
老夫人怕殷月听了这些话不高兴,又道:“你们的婚事已成定局,即便璟王再喜欢那女子也得顾忌殷家的颜面,不会做的太过分,只要你不犯错,璟王妃之位依旧是你的。”
老夫人哪里会管璟王心里喜欢谁,她在意的是这璟王妃之位必须出自殷家。
殷文瑶似是终于抓到殷月的痛处,心中畅快,便奚落道:“我看以璟王的性子,还真不好说,姐姐到时得忍住了才行。”
殷文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望着对面的殷月。
这让殷月想起上回殷文瑶在璟王府被萧凌琰气的遁走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这点我还真得向二妹妹好好学习,二妹妹的忍耐功夫姐姐可是亲眼所见。”
“你......”殷文瑶想骂人,但想起自己是在老夫人跟前,又忍了下来。
“你看看,才刚夸你,你脾气就又上来了。”殷月笑得有些戏谑。
那神情看得殷文瑶有些想跳脚。
“我何时需要你夸。”想到殷月的处境,殷文瑶冷哼了一声,说道,“我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这时,卫嬷嬷带人将最后一盘菜端了上来,“老夫人菜齐了。”
“嗯。”老夫人瞥了二人一眼,“都别吵了,先用膳。”
老夫人刚执起筷子,殷月便起身道:“祖母若无其他吩咐,我便先回院子了。”
“用了午膳再回去。”老夫人面色不悦。
“我在长公主府已经用过午膳,祖母慢用。”殷月话落,便转身退出院子。
“祖母,你看大姐姐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殷文瑶就是看不惯殷月目空一切的模样。
她汲汲营营想要得到的东西。
殷月对之却显得淡漠至极,不管是长辈的疼爱,还是对权势的欲望。
她一定是装的,殷文瑶心中冷笑,等到真正失去的时候,我就不信你还能像现在这般冷静自持。
第146章 梅氏
殷月本就不喜权利争斗,对权势自然淡漠。
至于萧凌琰......
她知道这个朝代的男子三妻四妾都属正常,更别说一国王爷。
甚至他将来有可能登上那至尊之位。
那不是殷月所向往的生活。
*
翌日
殷月从玉青斋回府时,看到梅氏在隐月轩院外来回踱步。
“梅姨这是做什么?”
听到殷月的声音,梅氏停下脚步,猛的抬起头,确定是殷月后,忙向她走来,“大小姐,妾身有一事相求。”
“先随我回院里再说。”梅氏脸上的慌张,让殷月不得不正视起来。
二人刚跨进正屋,梅氏就跪了下来,“大小姐,求您救救我父兄。”
殷月伸手将梅氏扶起,“梅姨不必如此,你先说说是何事,若是能帮上忙,我绝对义不容辞。”
殷月将梅氏扶到圆凳上,才听梅氏说起缘由。
梅家在江南行商,同为修建堤坝材料的供应商,一开始官府给梅家定的还是好的木材,但那些木材的数量远远不够筑基大坝,没过几日,官府又向梅家购买大量劣等的松木。
梅家知道这些木材是要修筑大坝用的,向官府建议使用抗水性和抗腐蚀性较强的杉木,另外用杨木做支撑构建木材。但官员却不听劝告,坚持用劣等木材。
梅家拒绝了供应木材,就被当地官府打压,限制梅家在豫州诸多产业经营,梅父知道是官员中饱私囊,担心迟早要出事,为了自保,暗中探查背后涉案官员的罪证。
朝廷每年都会发下的赈灾银两,但近年来修建堤坝用的都是劣等木料,所以导致此次堤坝崩塌严重,沿江百姓死伤无数,民生怨道。
许多百姓怀疑官员中饱私囊,甚至有人扬言要上京告御状,官府强压之下,伤了不少百姓性命。
“事情眼看着瞒不住,官府凑不齐木料,便将罪名安到梅家身上,说是梅家提供的劣等木材,才导致堤坝崩塌。”梅氏将袖袋中的书信递给殷月,两眼含泪,鼻间微红,“这是晟王加了私章的亲笔书信,书信内容就是晟王指使豫州官员私吞赈灾银两的罪证。”
梅氏又道:“相爷是绝对不可能为了妾身与晟王为敌,可是我娘家全家性命皆系于此,我不能不管他们。”梅氏倏然起身又在殷月面前跪下,“求大小姐想办法救救他们。”
梅氏知道晟王势力庞大,这封信件除非道璟王手中,否则便会被抹杀干净,梅氏想借此换梅家安稳,就只能求殷月。
殷月双眼紧紧盯着梅氏,问:“这书信是从何处而来?”
梅氏说:“事发前,家父将此证据交给亲信,千辛万苦送来京城。”
殷月问:“我想知道,你的父亲是如何得到这份罪证?”
梅氏挪开了盯着殷月的目光,神情有些羞赧,“是家中兄长从豫州一个青楼头牌那里找到的。”
“青楼头牌?”殷月一时没反应过来。
“送信来的说豫州刺史与青楼头牌暗通款曲,将保命的证据藏在了头牌那里。梅家几处暗查没有线索,最后意外在这青楼头牌屋里翻到证据。”梅氏挂着眼泪的面上露出尴尬一笑,“家兄在豫州颇有些美名。”
“是你兄长从青楼里偷出来的?”殷月问道。
这份证据事关重大,谁能想到会藏在一个青楼头牌手中。看来梅家经商多年,能有今日家财靠的不仅仅是运气。
梅氏:“是......”
梅氏生的娇媚动人,其兄长自然也是风姿绰约,想要捕获一个青楼头牌的心想来也不难。
殷月认真看了遍梅氏给的书信,确认真实性后,将梅氏扶起,“你先别着急,豫州刺史找不到这个保命的东西,不会轻易对你梅家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