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梅氏欲言又止。
梅家明显就是被算计,梅氏心里难免不安。
“芳华!”殷月唤道。
“属下在。”
“你去看下王爷现在在何处。”
“属下领命。”芳华应声退下。
殷月转身对梅氏说道:“我先去找璟王商议,你安心在府上等消息。”
很快,芳华回禀,璟王刚刚回王府。
殷月送走了梅氏,动身向璟王府而去。
*
璟王府
“大小姐,王爷在书房处理政务,您随奴才来。”管家知道殷月要来,早早的在王府门口迎接。
殷月颔首:“有劳李管家。”
“大小姐无需对老奴客气。”管家转身刚要准备带殷月进府,府门外又一辆马车停了下来。
管家回头,看见府门前停下的马车,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
殷月心里藏着事,并未留意身后的马车,径自向府内走去。
管家对门房使了个眼色,忙跟随在殷月身后。
“大小姐。”
殷月刚到凌云阁院内,便见墨雨从书房内出来。
“进来。”萧凌琰低沉的声音响起。
殷月对墨雨颔首一礼,跨步进入书房。
“王爷。”
“这个时辰来,是有什么急事?”萧凌琰从书案后起身,向殷月走来。
殷月点头,将一个信件递给萧凌琰。
萧凌琰打开看了一眼,蓦然抬头望向殷月,“这东西从何而来。”
“豫州春香阁头牌琉璃。”殷月道。
萧凌琰沉眉,“难怪搜遍豫州都找不到这个东西,原来竟到了你的手中。”
“这东西也是刚到我手中。”殷月在窗前软榻上寻了个舒适的姿势仰靠着。
“是梅氏?”萧凌琰语气笃定。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你。”殷月笑道:“豫州梅家的女儿是殷修远的妾室。”
“她要你向本王求助?”萧凌琰挑眉。
他手上收集不少证据,知道梅家是被算计做了替死鬼,一直未动手,等的就是这个能直指萧逸宸的罪证。
“难道不是彼此互利?”殷月望向萧凌琰,眼底含着浅淡的笑意。
“本王会保住梅家。”萧凌琰一撩衣袍,坐在殷月身侧。
谁知他刚一坐下,殷月便起身,“那便多谢王爷。”
话落,殷月向院外而去。
“去哪儿?”萧凌琰无奈道。
殷月脚步不停,“既然东西给了王爷,自然是要回府。”
“管家知道你要来,已吩咐厨房备了晚膳,不留下来岂不是枉费了他一片心意。”萧凌琰跟在她身后,出了书房。
视线依旧在殷月身上。
殷月仰头望着院中的海棠,花期已过,海棠树下除了稀疏几片落叶,没有任何花瓣的痕迹。
就好像那莹白似雪的花瓣从未出现过。
“王爷,沐雪姑娘求见。”李管家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院中还是格外的清晰。
第147章 一封书信
萧凌琰眉心明显蹙了起来,“她来做什么?”
管家说:“沐雪姑娘提着食盒,说是听闻王爷回府了,特意来看看。”
萧凌琰本能的厌烦,想要命管家将其赶走,但想起墨雨方才禀报的事情,开口改为,“先伺候大小姐用膳,本王去前厅一趟便回来。”
然而海棠树下的殷月却忽然回过身,说:“不必了,王爷有贵客要招待,我便不多做叨扰。”
萧凌琰抿唇审视着殷月,但在她脸上却看不到任何情绪变化,好像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萧凌琰轻叹一声,命李管家送她出府,他知道以殷月的性子,说要走,便不会留下。
穿过月亮门,殷月沿着廊下往府门而去。
而正厅内沐雪的视线一直锁在通往凌云阁的月亮门上,在看到殷月的身影出来时,眼中尽是不甘,双拳紧紧的攥着,她一得到璟王回府的消息就过来了,竟然还是比殷月晚了一步。
殷月知道沐雪此刻在正厅内,可她一路目不斜视,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沐雪明显感觉自己被无视了。
“殷大小姐!”沐雪忍不住唤道。
殷月闻声,停下了脚步时,见沐雪已经向她走来。
沐雪故作轻声地说道:“我亲手为王爷做了些菜,殷大小姐若是不嫌弃留下来一起用膳?”
“多谢沐小姐好意。”殷月扯着嘴角,“只是这每个人口味不同,勉强一起用膳怕是会消化不好。”
沐雪面露歉意,“实在抱歉,我做的都是王爷喜欢吃的菜式,确实没考虑到大小姐你。”
沐雪可没想真留殷月一起吃她的菜。
“沐姑娘做的菜,本小姐并不感兴趣,想来沐姑娘应该打听过,比起用膳,本小姐更喜欢用毒,若是沐姑娘不想哪天一觉醒来,满脸疹子。”殷月声音一顿,垂眸盯着沐雪的双腿,又道,“或者突然浑身麻痹动弹不得的话,最好还是少在本小姐面前蹦跶。”殷月看着沐雪眼中戏谑之色丝毫不掩饰。
沐雪又恼怒又惧怕,面色红一阵白一阵,强装着笑道:“殷大小姐真是会说笑,下毒害人可是犯法的事。”
殷月往前凑近一步,“这个嘛......只要我不承认,没人查得到我身上,沐小姐可要试试。”殷月话落,右手不经意的在沐雪面前挥了挥。
沐雪看着殷月的神情心里不由的一颤,迅速后退,这女人太危险了。
看着沐雪仓皇逃离的身影,殷月扯了扯僵硬的嘴角,不解地问道:“本小姐看着有那么吓人?”
李管家:“......”这话您还是问您自个儿吧。
殷月离开了璟王府。
沐雪在前厅又等了一会儿,忽然肚子一阵咕噜响,腹部伴着隐隐加重的绞痛,
沐雪额间冷汗直冒,最后实在忍不住,看前厅里只有她跟婢女丹翠,随即,神情一松,身后的丹翠瞬间捂住口鼻,“小姐,你可有闻到什么味道?”
沐雪面上一僵,低声呵斥道:“你闭嘴!”
沐雪紧张的观察着周围,好不容易味道消散的差不多,可那股难言的感觉又向她袭来。
沐雪强忍着难耐,想起殷月刚刚靠近她时说的话,怒意瞬间涌上心头,“肯定是是她,这个贱人,竟然真的对我下药。”
就是不知道这药效有多久,万一等会儿见了璟王还这般......
“噗......”这回连声音都没控制住。
暗处的暗卫简直没眼看,一个个都紧紧捂着口鼻,躲避了开来。
萧凌琰从东侧的月亮门出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暗卫以正厅为中心四散开来的画面。
紧接着又看到沐雪仓皇窜出正厅,看着脸色似乎不太对劲。
萧凌琰一挥手。
墨影直接向正厅掠去,须臾间,墨影又返回,神色怪异。
沐雪看到萧凌琰,面色更是直接涨的绯红,“小女身体不适,先行回府,请王爷恕罪。”
话落,便直蹦向府门而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人追着打出去。
墨影黑沉着脸,“沐姑娘,应该......是身体不适。”
萧凌琰沉默了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唇角不自觉地弯起:“看来是惹得那丫头不高兴了。”
墨影还没搞明白自家主子在笑什么,便听萧凌琰开口道:“将前厅的桌椅全换了。”
“是。”管家应声退下,一句话没问。
墨影看着管家离开的背影,心想,管家一定知道什么。
*
翌日早朝
宣政殿内,文德帝,怒目将手上的折子扔向殿前跪着的萧逸宸,“你还有何话说?”
“父皇明鉴,儿臣怎么会贪墨赈灾银两,定是有人诬陷儿臣。”萧逸宸匍匐在地。
宁国公从侧边一众官员中走了出来,“皇上切不可听信谗言,众所周知,晟王素来心善,更是自掏腰包,在城外收留了不少孤儿,还另外请了教书先生,又怎会做出贪墨赈灾银两之事。”
这些年萧逸宸为了博得好名声,明面上确实做了不少事情。
“是吗?”萧凌琰冷声道,“将城内的孤儿全部抓到城外囚禁起来,每日只给一些发硬的干粮和水,又逼迫着那些孩童饿着肚子做工,便是心善?”
“你胡说。”萧逸宸理直气壮的反驳,因为他确实只是将人关了起来,虽然给的食物不多,但并没有让他们做活,他哪里看的上那点银子。
可当他看到被提上大殿的管事和两个骨瘦如柴的孩子时,才意识到萧凌琰说的有可能是真的,看那两个孩子的手便知道确实是受了不少罪。
“那不过是管事自作主张,本王根本就没有给他们安排活。”萧逸宸恨不得直接杀了那管事,竟敢背着他都赚这种银钱。
“是与不是,这些孩子也因为你,过的还不如一个乞丐。”
萧逸宸道:“那也不过是本王一时疏忽,更不可能与赈灾银两扯上关系。”
“那这封书信你可认得?”文德帝又将案前的一封书信扔向萧逸宸。
第148章 废为庶人
萧逸宸未展开书信,只看一眼信封上的字迹,便慌了神,他怎么可能不认得。
文德帝又道:“这是你写于豫州刺史,筹划如何吞没分割赈灾银两的书信。”
宁国公当即反驳,“皇上,这书信肯定是假的,晟王即便在孤儿一事上有所疏忽,也不可能做出这等事情。”
宁国公是不相信萧逸宸会这么蠢,留下这种把柄,可看萧逸宸的神色又有些不确定自己的想法。
“宁国公不妨先看看他手中的信件再说。”萧凌琰适时开口道。
宁国公眉头不由的蹙了起来,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当他打开书信,看到上头不仅是萧逸宸亲笔书写的内容,还加盖了私章,简直想一脚踹废萧逸宸。
一旁的大臣原本蓄势待发,准备一起帮萧逸宸辩驳,却都无从开口。
豫州刺史和龙水县县令一并被带上殿,就连萧逸宸派去和二人联络之人都被提了上来,萧逸晟百口莫辩,罪名坐实。
萧逸宸只感觉浑身一阵寒凉,额上不停的冒着虚汗,他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手足无措地望向大殿上的文德帝,“父皇,儿臣是一时糊涂......才受奸人蛊惑,请父皇宽恕儿臣这一次。”
文德帝怒容满面,望着殿前跪着的这个儿子,心中对他失望至极。
萧逸宸见状又向宁国公投去求助的目光,可宁国公却没有看他。
宁国公的脸比生吞了苍蝇还要难看,怎么也想不到他一心栽培的皇储竟然如此不堪大用。他想保住萧逸宸,但如果他再动员大臣求情又担心会适得其反,最终满朝大臣只能看着萧逸宸被定罪。
可文德帝这回倒还真的希望宁国公能替萧逸宸求情,毕竟是亲生儿子。
御史大夫严良看出皇上的想法,开口替萧逸宸求情,数位大臣附议。
萧逸宸保住了性命,废为庶人。
萧凌琰看着大殿上高坐龙位的文德帝,眼底掠过一丝嘲讽。
这日,整个京城都沉浸在一片肃宁中。
东街各家府门紧闭,时不时能听到士兵整齐一致的脚步声伴随着马蹄踢踏而过。
有人忍不住好奇,打着门缝偷望着外头,瞧见晟王府被官兵查抄,许多家臣被带走,看方向是往大狱而去。
谁也没有发现,在事发前一夜,晟王府的幕僚梁晋已经悄悄的从后院翻墙离开。
晟王萧逸宸与地方官员勾结,贪墨朝廷拨下的银两,用劣等材料修建堤坝,导致堤坝崩塌严重,百姓死伤无数,这次更是打上赈灾银两的主意。
灾民没有得到妥善安置,饿死了不少,导致民生怨道引起暴乱,地方官员为了压住暴民,秘密暗杀了不少人。
消息很快传遍全城,百姓私下议论起来。
“谁能想到一向文雅自居的晟王,竟是这等败类。”
“连赈灾的银两都敢吞没,这种人就应该杀了。”
“人家是皇子,怎么可能被杀。”
“不是都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吗?”有人愤愤出声。
“嘘......你小声点,这话是我们能说的吗?”
*
宰相府
福祥居内。
“我说什么来着,就说这晟王斗不过璟王。”老夫人眼里尽是精明之色。
殷修远仍旧惊魂未定,“还是母亲有远见。”
“幸亏你没有参与此次赈灾银一事。”
殷修远:“母亲说的是。”
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做这等事情。
“你还是想想如何补偿这些年对月丫头的亏待吧。”老夫人浑浊的双眼扫向下首位坐着的儿子,“看着如今璟王对月儿是极为珍重,只要你好好待月儿,我们殷家也能得到庇荫。”
“可是月儿这性子......”殷修远想到殷月那双眼睛就浑身不自在,那丫头每次他的眼神仿佛能洞穿一切。
“再怎么样她都是殷家的女儿,将来即便嫁去璟王府,也是要依仗着娘家。”老夫人沉思了片刻后,又道,“那丫头住的院子实在是不符合一个嫡女的身份,我看......便将澜氏生前住的院子还给她。”
殷修远抬眼望向老夫人:“可那是相府主母的院落,府上不是还有别的院子,是不是......”没有那个必要。
老夫人哪里看不出自己儿子在想什么,“以相府往日对她的亏欠,你就是再给她重新修建一个院子都不过份,更何况......”老夫人眼珠子一转,望向院外,“她年后便要出嫁了,还能住几日?”
“一切任凭母亲安排。”殷修远素来不理内宅之事,也懒得去管。
*
隐月轩
香兰从院外匆匆进来:“小姐,晟王这回是真的完了。”
殷月手中端着的茶盏微微一顿,又放到唇边啜饮了一口,问道:“皇上如何处置他?”
“抄没王府,废为庶人。”香兰道。
殷月眉梢微挑,“看来皇上是年纪大了,没有当年夺嫡时的魄力。”
“再怎么样也是亲生儿子。”香兰说,“听说皇后娘娘将所有私产都捐出去应对江南灾情,说是为晟王犯下的错赎罪。”
“不过是自保罢了。”殷月垂眸望着杯中漂浮着的茶叶,“否则,皇后也难逃罪责。”
中宫之位是她最后的筹码,散点钱财便保住了自己,这个皇后处事果决,比想象中难对付。
“小姐。”苏合跨入正屋,“福祥居的卫嬷嬷来了。”
香兰一脸疑惑,“老夫人近日怎么总惦记咱们小姐。”
殷月瞥了眼香兰,对苏合道:“将人请进来。”
“是。”苏合应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