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萍这才开口道：“晟王......不，萧......萧公子他......”
邹氏看得着急，叱声道：“吞吞吐吐的，成什么样子，连句话都说不好吗？”
雪萍肩膀瑟缩了一下，深吸了口气，“萧公子，昨夜宿在了小姐屋内。”
“你说什么？”邹氏眼前一黑，险些站不稳。
雪萍向前迈了半步，又退了回来，不敢上前搀扶。
生怕夫人会将怒气撒到自己身上。
也不怪雪萍，她是被主子打怕了。
殷文瑶表面上看着温温柔柔，可背地里没少对院里的丫鬟动手，每每遇到不顺心的，第一个遭殃的便是雪萍。
“你们一院子人都是死的吗？”邹氏怒火滔天，却还要压低声音，憋得气息都有些不稳。
雪萍忙跪下来请罪：“夫人恕罪，院里的人昨夜都没有听见任何动静，还是今晨奴婢听见小姐惊呼声进屋才知道......”
“愣着做什么？快回去看着小姐的院子，不许让外人进去。”邹氏知道轻重，如今最要紧的是她的女儿。
“是，奴婢这就回去。”雪萍行了礼，快速跑出了屋子。
“孙嬷嬷！”邹氏急声唤道。
孙嬷嬷似乎感觉到出了事，快步进了屋。
“快给我更衣。”邹氏慌忙地扯下衣架上的外裳，披在了身上。
“是。”孙嬷嬷不敢多问，忙上前服侍。
第170章 母仪天下
青澜苑
床榻上，殷月翻身掏了掏耳朵，睡眼惺忪地嘟囔着：“这声音穿透力不是一般的强，殷文瑶不去当歌手当真是可惜了。”
“小姐说什么可惜了？”外屋守夜得苏合也被惊叫声吵醒，听见动静，掀了帘子进来。
“没什么。”殷月问道，“芳华和丁香回来了吗？”
苏合说：“寅时便回来了，奴婢见您睡着，便让她先回去歇着了。”
“知道了，去打盆水来，本小姐要到院里听戏去。”
苏合掩嘴笑着应是，出了屋子。
璃襄阁
“夫人。”丫鬟婆子不知道小姐出了什么事，各个心惊胆颤的站在院子里，看到邹氏忙俯身见礼。
邹氏看都看没她们一眼，急匆匆的进了屋。
“母亲......”原本趴在床榻上的殷文瑶见到邹氏，想要扑过去，结果脚刚一落地，便跌了下去。
“小姐。”一旁伺候的雪萍上前想要扶她起来。
却被殷文瑶推开，“滚开！”
“瑶儿。”邹氏将自己的女儿扶起。
看到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邹氏心疼的落泪。
抱着她好一顿安抚。
片刻后，邹氏松开了殷文瑶，仔细打量着她的周身。
殷文瑶此时已经穿好了衣裳，但依旧遮不住脖颈间了红痕。
“姨母。”一旁的萧逸宸对皱氏行礼。
邹氏方才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萧逸宸，发生了这种事，心里没有恼怒那都是骗人的。
但如今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再多的怒火都得忍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邹氏回过头看向萧逸，脸色实在好看不到哪里去。
萧逸宸握紧了双拳，眸光阴沉，“我们都被殷月算计了。”
“这个贱人。”邹氏眼中杀意尽显。
“母亲，我该怎么办......”殷文瑶被折腾了一整夜，又哭了许久，嗓子早就沙哑了。
“母亲会想办法，你先好好歇着。”邹氏将殷文瑶扶到床榻上躺好，侧首对雪萍交代道，“照顾好小姐。”
“是。”雪萍小声地应着。
“母亲，你要去哪？”看邹氏转身要离开，殷文瑶忙伸手拉住了她。
邹氏压了压眼角的泪水，转身安抚道：“放心母亲不会走，只跟你表哥出去商议些事。”
殷文瑶松开了手，看到雪萍给她递帕子，又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我让你滚开，你没听到吗？”
雪萍捂着脸，无声的后退，两边脸颊都火辣辣的疼。
“我们去外屋说话。”邹氏对萧逸宸撂下一句话，向外走去。
萧逸宸颔首跟了出去。
邹氏对身旁孙嬷嬷交待道：“你去外头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屋子。”
“是。”孙嬷嬷没有多问，只照着吩咐出去屋门口守着。
孙嬷嬷是邹氏身边的老人了，了解邹氏的性子，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见萧逸宸出来，邹氏问：“事已至此，你有何打算。”
萧逸宸拧紧眉头，“我自会给姨母一个交代。”
“一个交代？”邹氏尾音上扬，问道：“如何交代？”
“此事也非我本意，若真要追究起来，姨母也有责任，不是你信誓旦旦说抓住那丫鬟的把柄，事情一定能成吗？”
“你这话何意？”邹氏眯着眼看向萧逸宸，“你不打算娶瑶儿？”
“婚姻大事岂能儿戏？”萧逸宸抚了抚褶皱的衣袖，见邹氏脸色变得阴沉，又开口道，“容我与母后商议过后，再做定夺。”
“好。”邹氏缓了口气，冷声道：“希望皇后娘娘能早日答复，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自是宝贝的很，别到时候别闹出点不愉快来，伤了和气便不好了。”
邹氏话中威胁之意明显。
萧逸宸却装听不懂，“既如此，那我便先离开了。”
话落，萧逸宸便从后窗翻了出去。
他根本就没有娶殷文瑶的打算，一个已经失身给他的女人，不值得他用正妻之位去换。
邹氏再进内屋时，殷文瑶已经不哭了，而是呆滞地倚坐在床榻上。
见邹氏回来，忙开口问道：“你们商量好了吗？打算如何处置殷月？”
邹氏抚摸着殷文瑶的头，低声道：“瑶儿，这事不能闹开，否则你的名声毁了。”
“那难道就这么放过她？”殷文瑶愤愤不满地说道。
“来日方长，不急这一时。不过......”邹氏冷哼一声，眸光狠厉，“她身边那个丫鬟的亲人还在我们手中，既然不听话，那就不别怪我们不客气。”
“那些人是该死，但殷月更该死。”殷文瑶眼中充满了恨意，作势要起身，“我要过去撕了她。”
“不可。”邹氏压着殷文瑶的肩膀，“你现在这个样子出去，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昨晚发生的什么吗？”
殷文瑶浑身一缩，她差点忘了自己现在的模样。
“那我......我该怎么办？母亲......”殷文瑶无助地望着邹氏。
邹氏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母亲会让萧逸宸娶你的。”
殷文瑶瞪大了双眼，“母亲，你是认真的吗？萧逸宸如今什么都没有，不过是个废人而已。”
“皇后和宁国公都不是轻易认命之人，萧逸宸将来如何，还真不好说。”邹氏缓缓劝道，“你已非完璧之身，我们只能赌一把，先将婚事定下来，否则来日若真到他起复之时，恐怕他不会认今日之事。”
邹氏还是了解萧逸宸的，同时，她也担心萧逸宸连这桩婚事也不肯答应。
“可若是最后他还是一无所有呢？”殷文瑶说：“我不能一辈子都跟着一个废物。”
邹氏冲着殷文瑶温柔地笑着，“真到那时，我们再另做打算也不迟。”
“瑶儿听母亲的。”殷文瑶这回倒是安静了。
她甚至开始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母仪天下。
“院里的下人昨夜应是被人下了药，否则不可能听不到任何动静。”
邹氏说着，看向雪萍，“这件事出了这屋子半字不准再提起，若外头人问起，就说小姐今晨梦魇了。”
“再给小姐用些脂粉遮一遮。”
“是。”雪萍应着话，心中却怕极了殷文瑶。
第171章 哑巴亏
邹氏嘱咐着自己的女儿，“近日还是待在屋子里，哪怕是装病也好，等脖子上的痕迹没了再出屋子。”
殷文瑶点了点头低声应道：“好。”
邹氏又陪殷文瑶待了一会儿，便离开了璃襄阁，她还得去给老夫人请安。
院内的下人大清早被吓得不轻，见夫人着急忙慌的样子，以为小姐出了什么事，她们少不得要挨罚。
没想到，夫人就轻描淡写地交待了几句便离开了。
众人提着的心落了下来，一边想着小姐昨晚是做个什么可怕的梦，一边去干着自己的活计。
*
青澜苑内
殷月除了听见殷文瑶的几声哭声外，半天也没见其他动静。
时不时的睁眼看向隔壁院，“怎么还没回来？”
刚嘀咕完，芳华几个纵跃，落到殷月身旁
“主子，萧逸宸和邹氏都已经离开。”芳华将听来的墙角转述给殷月。
说到邹氏要杀丁香的亲人时，芳华顺便回禀了，昨夜的行动。
因为有殷月给的药，芳华很轻松的就将人救出。
芳华说：“他们此时应该已经出城，属下吩咐过他们不要再回去，换个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殷月颔首：“嗯。辛苦了，你且先回去歇歇，晚些时候再去玉青斋。”
“是。”
丁香从屋里出来，原本是要去正屋看看小姐醒了没有，刚转身便听到身后亭子里传来的说话声。
转身看到殷月时有些许意外，小姐今日起的真早。
这般想着，她快步走到殷月面前，跪了下来：“多谢小姐，救了我叔父。”
“起来说话。”
殷月示意苏合将人扶起来，“邹氏抓你叔父，原本就是为了对付我，说来，还是受我连累，本该如此。”
话虽这么说，但又有多少主子会为一个下人考虑，丁香亲眼见到芳华给他们安排了马车，离开前还给了他们一笔丰厚的盘缠。
丁香顺着苏合的手，站了起来，坚定地说：“奴婢以后一定会好好干活，报答小姐。”
殷月被她逗笑了，打趣道：“那你好好跟紫苏学学做菜，以后给本小姐多做些好吃的。”
殷月爱好不多，除了研究医术，就喜欢吃点美味。
“是。”丁香欢喜地应着，眼中闪着光亮。
苏合笑道：“你看不出来，小姐在打趣你吗？”
丁香微微一愣，面露羞赧，语气却极其认真。“奴婢会好好学。”
殷月不知道，因为她一句话，丁香开始沉迷于学厨艺。
每天早早将自己手上的活计做完，就进小厨房帮着紫苏打下手，看不懂就问。
渐渐的连紫苏都惊叹她天赋比自己还要好，不但学会了她的本事，还自己研究了好多美味佳肴。
殷月交代了丁香近日没事，尽量不出青澜苑。
丁香应了是，便先去了冒着炊烟的小厨房，看紫苏做早点。
青澜苑恢复了宁静，期间梅氏过来打探了早上的那道惊叫声。
殷月含糊过去，并没有对她说实话。
入夜。
邹氏独自一人出了府，往城西的民宅而去。
那丫头敢坏她的计划，她必须要让她付出代价。
到了院子，邹氏抬手欲敲暗号，没想到才碰一下，院门便朝里头开了一个缝。
邹氏蹙眉，“这些人做事也太不靠谱，竟连门都不锁。”
邹氏伸手推了下门，却没推开，像是被什么东西顶到了。
邹氏疑惑，上下看了一眼，面色瞬间变白。
地上趴着一个人，正好卡住门板，看不清容貌，借着微弱的月光，邹氏看到那人左耳后有一个拇指大小的胎记。
这是每次和她接应的人。
见那人一动不动，邹氏以为他死了，下意识转身，想离开此地。
但又想知道里面什么情况。
于是，她壮着胆子，伸脚将那人蹬远些，才从门缝进去。
院内，原本应该锁着的屋门，敞开着。
地上还掉着一把被劈成两瓣的铜锁，屋子门口和院墙边也躺着几个人。
而屋子里头没有半个人影。
见院子里没有血渍，邹氏伸手探了一下鼻息还在，看来是被人下药了。
“殷月......”邹氏咬牙切齿，一腔怒火无处发泄，终于憋不住，抬脚狠狠的朝地上躺着的人踹了几脚，摔袖离开。
芳华给足了药，就是要留时间让丁香叔父一家逃远点，结果这些人足足昏迷了两个日夜。
邹氏这个哑巴亏，是吃定了。
青澜苑内。
晚膳后，香兰疑惑道：“奴婢原以为夫人会上门找茬，还担心了一整日，没想到天都黑了也没见人来。”
殷月说：“放心吧，她现在最要紧的，可不是找我们麻烦。”殷文瑶的事就够她操心了。
但殷月没有跟香兰细说。
香兰听了个懵懂，却安心了不少，“不来最好，否则真要来了，发现小姐不在府里可就麻烦了。”
“吃饱了回去歇着去，别操心这些。”
香兰笑道：“小姐，今日是奴婢守夜，您该让苏合回去歇着。”
殷月哦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原本在隐月轩，殷月就不让她们守夜。
但自从搬到青澜苑，两个丫头说什么都要守夜，说是青澜苑院子大，怕夜里殷月有事叫她们听不到。
最后，殷月只好命人在外屋放了个小榻，好让她们夜里有地方休息。
次日午后。
邹氏命孙嬷嬷去门房问话。
孙嬷嬷回来一脸愁容，还未开口，邹氏问：“还是没有消息？”
孙嬷嬷面露难色，摇着头说：“回夫人，没有。”
“这都两日过去了，竟连传唤我去商议都没有。”邹氏凝眉，手里搓紧了手中的帕子，“不行，明日一早你去趟宫门，给宫里递名帖去。”
她得找皇后要个说法。
名帖送进了宫。
皇后却迟迟没有召见她。
殷文瑶身上痕迹好的差不多，婚事却仍旧没着落。
着急数日的邹氏这时反而冷静下来，思考一个问题。
如果萧逸宸还是王爷，那他或许不会娶自己女儿。
但以萧逸宸如今的处境，怎么也不该是这种态度。
想到一种可能，邹氏坐不住了，“孙嬷嬷，备笔墨。”
第172章 是玉青斋的东家？
这日，殷月去城外给一个百姓看诊，回程时在城门口听到妇人的哭声。
殷月撩起马车帘子，看到城外聚集着不少人。
看起来像是从外地结伴逃荒到京城的流民。
城门口盘查比往日要严许多。
进城时，士兵查看殷月的马车，还检查了文牒。
殷月见状，随口向一个士兵问道：“为何不让他们进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