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嬷嬷点了点头，“大小姐说，那是她师傅教给她的师门秘方，不能外传。”
邹氏睁大了眼问：“你没跟她说药铺的情况？”
“说了，大小姐说，她也没办法，师命不可违。”
邹氏听得肝火上来，吼了一声：“那她要怎样？”
“夫人，玉青斋的伙计不是说，以往都是大小姐去药铺里配药，在由药铺里的伙计和姑娘们制药。”
“您要不......”孙嬷嬷欲言又止。
邹氏哪里不懂她想说什么，沉着眉：“我看她就是在打着这个主意。”
殷文瑶嘴里咬了口点心，含糊地说道：“您就命人将药材弄到府上来，让她配完药在给送到玉青斋不就好了？”
孙嬷嬷眼睛一亮，“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还是二小姐聪慧。”
殷文瑶洋洋得意地笑着。
邹氏却沉默不语。
孙嬷嬷问：“夫人觉得不妥？”
“这以后要是她嫁人了，我们总不能将药材送到璟王府去。”邹氏“啧”声说道，“这可不是长远之计，还是得想办法弄到药方才行。”
听到“璟王府”殷文瑶忽然问道：“殷月抛头露面的事不是都在京中传开了吗？璟王怎么可能会娶一个名声败坏的女人。”
殷文瑶近日没有出府不知道，殷月名声不但没坏，甚至还人人称颂。
也不知是怎的，流言传着传着就变成殷月医者仁心，不拘泥于俗礼救了许多穷苦百姓。
原本那些诋毁殷月的人，现在出门都不敢随意提起她。
邹氏却不想对殷文瑶说这些，省得她又闹腾。
院里一个小丫鬟上了门庭：“夫人，前院来人了，说有人上门求医。”
......又来？
“京城都没有大夫了吗？这是要把宰相府当医馆不成？”邹氏不耐烦地挥挥手，“让他有病就到玉青斋买药去。”
“是。”
丫鬟刚准备退下，邹氏叫住了人：“下次再有人来求医，直接打发了就是，别再来烦我。”
“是。”
邹氏口中还在碎碎念着这些下人没眼力劲。
退下去的丫鬟去而复返，刚走到廊下，邹氏叱声道：“又怎么了？”
丫鬟被吓得说话声都小了，“卫嬷嬷来了。”
邹氏一愣，这时候来做什么，“快请进来。”
“这是谁惹得夫人不高兴。”卫嬷嬷笑着上前见礼，“奴婢见过夫人。”
邹氏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卫嬷嬷怎么来了？可是老夫人有什么事要交代？”
“倒是没什么，老夫人差奴婢去玉青斋拿药，不曾想那药铺掌柜要收银子，这不，来找夫人支银子来了。”
邹氏手中一顿，杯盏悬在案几上方，要放不放。
实在是觉得没脸面，到自家铺子拿东西还要给银子，老夫人这是在指责她连一个铺子都管不好。
第186章 医圣
深吸了口气，杯盏轻轻放下，讪笑道：“底下人不懂规矩，回头我定要好好教训一番。”
“下回老夫人要什么，嬷嬷直接跟我说就成，何必麻烦你再跑一趟。”
“那奴婢便先谢过夫人。”
卫嬷嬷说了老夫人需要的药，便告退了。
邹氏叫孙嬷嬷记下。
又开始琢磨着怎么从殷月手上得到药方。
只有弄到药方，才能真正的将玉青斋捏在手中。
孙嬷嬷说：“医术高明的大夫不是看着那药就能分辨出药方来，夫人何不......”
邹氏叹道：“你看京中多少药铺学着做成药都没弄出个名堂来，你以为他们就没打过这主意？”
孙嬷嬷却上前道：“晟王殿下不是带了个医圣回来，连宫中太医也束手无措的疫病都能治好，那位医圣的医术定然是十分厉害，分辨个药方，应该不在话下。”
邹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怎么把这人给忘了。”
当下就派人去晟王府送拜帖。
她打算亲自去一趟。
次日，早朝。
萧逸宸义正严词的指责萧凌琰。
“父皇，染病的百姓喝了医圣的药身体已经好转，三皇兄却将人圈禁在疫病营不肯放人，不知是何居心。”
有朝臣附议：“启禀皇上，微臣认为，璟王此举只怕是会让城中百姓误以为那些人根本就没有得到救治，甚至还可能怀疑朝廷有所欺瞒。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话音刚落，又有人跟着附议。
文德帝看向萧凌琰，萧凌琰却沉默不言。
底下开始窃窃私语。
文德帝都能听到有人在说，璟王这是否认、压制晟王的功劳。
“咳，咳......”文德帝清了清嗓子。
下面安静了下来。
以为皇上要说点什么，都垂首静待着，结果半天没声，抬头才看见皇上正闭着眼。
萧凌琰瞥了眼端坐在上头，不打算管事的父皇，淡声道：“这些人虽然有所好转，但身子仍未康复，身上还带着病气，五皇弟能保证这些人出去后不会再传染人？”
萧逸宸心里清楚这些人根本就不是染了疫病，张嘴想保证，却不敢说的太肯定，未免招人怀疑。
但那些人身上的蛊都已经解了，怎么可能再出现“传染”。
他看向宁国公，宁国公却目不斜视，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萧逸宸的眼神。
萧凌琰心里窜着火，这个舅舅是越来越不把他当回事了。
他瞥了眼刚刚第一个开口附议的大臣。
那人会意，上前一步：“璟王说的有理，但病人病症不同，应该有已经康复的人。”
言下之意是萧凌琰有意圈禁，所以疫病营至今没有一人出来。
御史大夫严良出来说了句公道话：“启禀皇上，璟王殿下的顾虑并非没有道理，纵观历史，确实有疫病出现这种情况。甚至还有人病情已经好了还会传染人。”
文德帝抬眼，面容平静，开口问：“这些人什么时候能放行？”
萧凌琰说：“回父皇，隔离营的百姓大多是从云川城而来，在京城无依无靠，儿臣觉得等他们完全康复了再放人较为稳妥。”
文德帝嗯了一声，“还是你考虑的周全，若是病体未愈，在长途跋涉确实显得朝廷太过无情。”
萧逸宸睁大了眼：“父皇。隔离营中并非全都是云川城来的，有不少是京中百姓。”
“好了”文德帝抬手阻止萧逸宸，“严爱卿刚才已经说了，即便是病愈还有可能出现传染的情况。”
“至多不过十余日那些人也都会康复，到时候再一并处理。”
文德帝是了解萧凌琰的，若不是有什么其他原因，他不会坚持留人。
见无其他事要议，便挥手退朝了。
文德帝起身离开。
萧逸宸眸底闪过一抹冷光，父皇还真是偏心。
出了大殿。
萧逸宸跟在萧凌琰身侧，“就算你不放人，这天下人也都知道是本王救了他们。”
萧凌琰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出了宫。
萧逸宸觉得自己被甩了脸，面色有些冷，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到他，便径自离开。
回到王府，前院小厮上前服侍，“王爷，殷夫人来了。正在前厅候着。”
“谁？”萧逸宸一时没想起来邹氏说今天要来。
“殷宰相家的夫人。”小厮在前院伺候久了，了解萧逸宸的脾性。看得出来他此刻心情不佳。
低声问：“要不......小的请她改日再来？”
“不必了。”萧逸宸脚步一拐，去了前厅。
邹氏看到穿着朝服跨进院门的萧逸宸，连忙起身行礼。
萧逸宸在主位上坐下，“姨母所来为何？”
邹氏将来意说明。
萧逸宸愣了一瞬，“辨药方？”
原还以为邹氏是要来说婚事的。
“是。”皱氏说，“医圣医术了得，辨个药方定然不在话下。”
怕萧逸宸不肯帮忙，邹氏又说：“王爷放心，医圣要是愿意帮臣妇这个忙，酬劳定然不会少他。”
萧逸宸心中嘲讽，这妇人简直是异想天开，要是殷月的药方那么容易被复刻，玉青斋哪还有今日。
况且，别人不知道，他自己心里可是清楚的很。
这医圣都是他编的，此人只会南疆的巫蛊之术，哪里懂得中原的医术。
“还请姨母见谅，不是本王不肯帮你。”萧逸宸状似为难地皱着眉，“这位医圣是个不羁的性子，治病都要看心情，更别说去辨别那么多药。”
萧逸宸说：“这次肯治这疫病，还是本王潜心求来的。”
“这个臣妇晓得，高人嘛......与常人肯定不一样。”
邹氏继续说：“我们都是一家人，也不怕直接跟你说，现在玉青斋在我手上打理，等瑶儿出嫁的时候......”
“玉青斋？”
邹氏话说一半，被一个声音打断。
来人中等个子，干瘦的身材，脸上没二两肉。
一双三角眼里透着精明，下巴留着一小撮花白的胡子。
气色看着不怎么好，像是个有病的人，走路却很稳健。
“司空先生。”萧逸宸客气地唤了一声。
第187章 一个乳臭未干的毛丫头而已
“你就是青月？”司空麗走近，盯了邹氏片刻后，摇了摇头，“不对，你看着太老了些。”
邹氏毕竟是内宅妇人，被这么盯着多少有些局。
原本正想躲开，听到“老”字，上唇一抽，有点想骂人。
她年轻的时候也是出了名的貌美，如今就算......
那也是风韵犹存，比其他贵夫人好多了，这人竟然说她老。
看到萧逸宸对他我态度，邹氏压了压心中的不满，试探性地开口：“敢问......您可是医圣？”
司空麗挺直了腰，搓着下巴上的小胡子，“正是。”
是太就好了。
邹氏面上一喜，“您对玉青斋感兴趣？”
司空麗瞥了邹氏一眼：“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并不是对玉青斋感兴趣，只是最近时常在外头听到百姓们将他跟玉青斋的青月扯一起谈论，有些好奇罢了。
“是这样的......”
邹氏将目的告诉了他。
萧逸宸蹙眉，满脸不认同，“姨母，我方才说过了，司空先生不轻易出手，不可为难他。”
这司空麗性情古怪，萧逸宸还真怕他会乱来。到时候穿帮了，这个把柄落到邹氏手上，事情就麻烦了。
萧逸宸根本就不想娶殷文瑶，皇后答应邹氏婚事也是为了稳住局面，当时他做的局正在关键时刻，不能节外生枝。
眼下他已经恢复的封号，殷文瑶对他来说就没有什么价值了。
邹氏笑着说：“这不是因为那丫头的药方京中无人能辨得出来，这才想着来劳烦先生。”
“我倒还真有些好奇。”司空麗眉梢一挑，问：“她的药有那么厉害？云黎国那么多大夫都辨不出来？”
邹氏谄媚地说：“先生医术了得，辨个药方还不是手到擒来，京城里这些庸医哪能跟您相提并论。”
司空麗没有马上回答，指腹依旧搓着他那撮小胡子，似在思量着。
最近不少人找他看诊，他都拒绝了，还在担心引起怀疑，坏了主子的要事。
这是一个“证明”自己的好机会，司空麗眼珠子一转，“我答应你。”
邹氏笑的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多谢先生，您放心，酬劳不会少您的。”
司空麗笑着，眼底却闪过一丝不屑，他才看不上这妇人给的酬劳。
萧逸宸脑门子突突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先生......”
邹氏生怕再生出什么变故，打断了萧逸宸的话，“先生稍等，我这就命人将药都给您送来。”
撂下话，就告退了。
“先生明明对中原的医术不甚了解，为何还要答应。”萧逸宸语气不是很好。
司空麗似并不在意：“这事我自有办法，王爷不用担心。”
辨个药方而已，到时候让主子找个厉害的中原大夫就行。
萧逸宸很少对司空麗冷脸，“你以为玉青斋的药方那么好辨认？”
司空麗不以为然：“一个乳臭未干的毛丫头而已，还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反正他是不信。
萧逸宸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原本想着留着这人还有用，没想到竟是个不好约束的。
眼下他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却请神容易送神难。
萧逸宸冷静下来，又想着，这事若能让他知难而退离开京城，能省下不少麻烦。
大不了就跟邹氏说，医圣有临时有要事离开了。
*
邹氏回到相府，就悄悄命人去玉青斋买药。
为了不让孙掌柜怀疑，还特地吩咐了多雇些不同的人去买。
却不知，孙田是个眼尖的。
玉青斋原本生意就好，这会儿店里人更多了。
孙田看着一个两个衣着寒酸，却还要买玉青斋那些名贵的药就觉得不对劲。
甚至连平时买的少的药，都有人买，问病症也是支支吾吾，说不清个所以然。
给一旁的小厮使了眼色。
小厮悄悄地跟了出去。
再回来时，在孙田的耳边说：“是夫人身边的孙嬷嬷。”他暗暗指了指侧边巷子的方向。
孙田点了点头，面上看不出什么，晚些时候，将消息送到宰相府。
*
“小姐，后院守门的婆子递了信。”丁香在屋外禀报。
殷月正盯着琉璃瓶看，挥了挥手，让苏合去将信拿进来。
信送到前院，难免会惊动邹氏。
为了方便联系，殷月一早就让人打点了后院守门的婆子。
香兰问：“小姐，孙掌柜说什么了？”
自从殷月被禁足之后，这是孙田第一次往府里传信。
看完信，殷月“呵”笑了一声，“竟还上赶着给咱们送银子来。”
将信纸递到苏合手中，“你去告诉孙掌柜，将顶楼珍藏的药都拿出来给她。”
玉青斋有一些药是不轻易出售的。
不是殷月故意拿乔。
是因为那些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吃。
真要买这些药的，殷月都会免费给人诊断，若是不能吃，玉青斋便不会卖。
香兰眼睛盯着苏合手上的信看，皱着眉问：“夫人买这些药做什么？”
殷月嘴角含笑：“你可还记得，昨日孙嬷嬷来做什么？”
香兰说：“当然记得。”孙嬷嬷是过来要药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