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两人夫妻交拜时,云喜的凤冠和谢如晦的帽子相撞在一起,引得满堂哄笑,喜帕下的她也不由地跟着一笑。
之后,张嫂带着她到房里,让她坐在大红床被上歇息一会儿,静静地等着新郎官的到来。
没多久,她便听到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心想:这也太猴急了罢?
喜婆和谢如晦一同入房。
谢如晦看见端坐在床中央的女子,嘴角不由自主地噙起一抹笑。
喜婆请新郎官坐到新娘子身侧。
云喜感觉到旁边微微下陷,心脏忽地猛跳,抿着唇儿,默默地看着手上握着的红苹果。
喜婆把杆子递给他,喊道:“新郎官揭盖头!”
他接过杆子,往红盖头下微微上挑,渐渐地露出云喜整张面若桃花的小脸。
把掀起来的盖头一角挂到凤冠上,缓缓地凑近她,轻声唤道:“云儿。”
云喜双眸皆是笑意。
“干嘛喊我……”
“就想喊你啊——”
喜婆端来酒杯,道:“新郎新娘饮合卺酒!”
因着云喜怀有身孕,不能饮酒,遂她的酒杯里装着热茶。
两人拿着酒杯,双臂交缠,彼此都能感觉到双方呼吸的灼热。
谢如晦看着她,淡笑道:“云儿,一起饮罢。”
云喜颊腮堆着红云,低眉浅笑,“好。”
喝完合卺酒,喜婆命人撒帐。
待一切事毕,房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今夜良辰美好,洞房花烛在所难免。
云喜坐了半天,腰很累,她整个人软趴趴的趴在他的身上,“夫君,我腰累,你等会儿替我揉一揉,还有脚……只是今晚的洞房怕是要改日了。”
“小傻瓜,我再怎么渴望你,也不至于要当个禽兽。”谢如晦心底泛起微澜,握住她的手,道:“我去叫人进来,给你梳洗。”
说罢,他去门外叫鸳儿和雀儿去烧水,端到耳房给云喜卸妆梳洗。
一个时辰后。
鸳儿和雀儿退到房门外。
云喜着一身中衣,带着香气走到床上。
谢如晦一早擦好身子,盥洗完毕。
等着她出来。
一见到她,他牵着她的手,眼眸深邃地看着她,“我们还未行合髻礼。”
云喜晓得“合髻”是什么意思。
此生他与她生同衾,死同穴。
她在乌油油的长发里挑出一撮剪了,与谢如晦的断发合在一起,缠绕成一个同心结,放入锦缎包里,再用开过光的绳子绑牢,把锦缎包递给他。
谢如晦握着锦缎包,转身放到床头柜的一格抽屉里,转身看着她,目光如炬,凝眸时如熊熊燃烧的烈火,似要喷薄点点星火。
云喜被他盯得神情不安,索性躺下,把脚伸到他的大腿上,语调软绵,“夫君,快揉揉,好酸!”
第852章 今生所爱
谢如晦看着她白皙圆润的玉足,喉结微滚,嗓子突然干涩,沉沉地“嗯”了一声。
男人目不斜视,伸手开始替她按摩起来。
云喜起初忍不了他的力道,秀眉一拧,嘴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呻吟,娇腔婉转,带着哭腔道:
“……表哥,二狗表哥……你轻……轻点儿……呀!”
她的声音像羽毛,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拂着他敏感的神经。
谢如晦忙得稳住心神,勾了勾嘴角,“云儿,你再叫下去,我怕我忍不住。”
云喜噌地脸红了,她支支吾吾了半天,道:“你你你!你别乱来!”
谢如晦笑道:“逗你玩的。”
房间安静下来,唯有桌面上那两个龙凤喜烛燃得正旺。
他躺在她的身侧,支起脑袋凝视她。
褪去脂粉的云喜莹白娇俏,衣服之下是滑腻如玉的肌肤,丰弹圆润的胸脯,他伸手轻抚在她的面上,“云儿,如果……我不是你口中的黄二狗,你还会嫁给我吗?”
云喜那双清澈的水眸划过一丝惊愕,只觉耳畔响过一声焦雷,脑子乱吃一团,忽地揪住手边的软衾,“……你,你恢复记忆了?”
既然成亲了,他并不想瞒她。
他一想到在崖山的日日夜夜,都没有她在,他就浑身难受,满眼绝望。
如今失而复得,又成了夫妻,理应坦诚相见才是。
“你说过的,你不会离开我。”男人垂下眼睫,幽幽叹了口气,“你是我的妻子,到死都不会忘记。”
云喜只问他一句,“你恢复记忆了对不对?”
谢如晦道:“我根本没有失忆。”
云喜拧着眉头,他的话在她耳畔回荡,弄得她几乎欲呕,“……你,你为什么骗我……你怨恨我是不是……”
他可是大周声名远播的战神啊!
又怎会甘愿做她随意胡扯出来的二狗表哥。
她眸光一暗,道:“你有你的阳光道,是我阻碍了你……”
谢如晦目光幽深,言辞恳切,“对不起……云儿,对不起……我没有怨恨你,真的!我并没有觉得你阻碍了我,反而让我有了爱人的能力,还有是我要对你说一声抱歉才是。”
“我一早便察觉出,你是那晚在我身下承欢的女子。”
“你多次拒我于门外,是因为我给你留下创伤,我一直都很想跟你说一声抱歉……”
说着,男人把身上带着的龙凤玉佩给拿出来,“这块玉佩终于完整了。”
云喜把带在身上多年的玉佩拿在手中,眼眶发红,想起种种过往,她也有骗他的时候,沉默了半晌,方道:“瑾之,我们扯平罢……”
男人暗哑着,“云儿,不生我气吗?”
他夺了她的清白,在她不情不愿之下把她绑在身边,还让她当他的小妾……
现在想来,他是一个浑蛋!
云喜觑眼看到他双眸充满希冀和小心翼翼,淡淡道:“我也有骗过你……所以我们扯平好不好。”
谢如晦在软衾下摸到她的衣带,轻轻一扯,解开她的襟儿,他能感觉到衣服松落,遂探手进去,摸到滚大圆润的肚子,俯身贴着她的耳廓,嗓音低哑着说:
“娘子,谢谢你,谢谢你不计较过往,谢谢你为我留一点燕王府的血脉。”
说完,他看着她的眸子,呼吸越来越密密交织。
两人一时情难自禁,在床上亲热起来。
除了没有提枪而入,该做的都做了。
云喜被他弄得累极了,一沾枕头沉沉睡去。
谢如晦则精力十足,看着她的睡颜回忆起与她的过往。
她的一颦一笑,一哭一闹都成了不可磨灭的记忆,深刻地烙在他的脑海中,存在他的心田间。
幸好他们两人之间的矛盾没有闹得特别大。
幸好他还能拥有她。
他们的缘分是西北风来了刮也刮不走的。
他这辈子,只爱她一个。
无论是美的,丑的,聪明的,愚笨的,他都爱。
第853章 喜得龙凤
云喜的生产比预期还要早上几天,是在成亲后第五天的一个中午。
她刚好吃饱饭,打算坐在房内的榻上歇晌,谁知肚子突然阵痛,且一阵比一阵痛得更加厉害。
她蹙着眉头,十分冷静地唤门外的两个丫头进来,吩咐她们一个去找稳婆,另一个则去找大夫。
屋内的三个小厮,见到二位姐姐行色匆匆,便猜到是什么事儿,是屋里女主子要生产了!
一个跑出去找谢如晦回来,另外两个去厨房烧热水,备剪刀。
因着云喜这胎怀着两个,生产时差点要去见阎王,好在白蕙兰给了她三颗救命丸,她吃下其中一颗,不但保住性命,还很有力气地把肚子里的两个娃儿,使劲地憋了出来。
谢如晦前脚刚踏入家门口,两声洪亮的孩啼声响彻院子。
他心中大喜,快步跑回屋内。
他的第一反应是去看他的妻子云喜。
拂开罗帐,看见她满头乌发浸湿,热汗滚落,面上还有哭痕,登时心如刀绞,恍若有千根银针插进心脏。
云喜察觉男人站在门口,微微偏首,看见他对他道:“你……你个冤家!”
谢如晦坐到床边,俯下身去吻她咬破的红唇,拿出帕子仔仔细细地给她擦汗,“云儿,辛苦你了。”
云喜弯起了唇角,微微笑道:“你看过孩子们了吗?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儿子先出来,所以是一对兄妹。”
谢如晦说道:“他们先等等,我要看他们的阿娘。”
云喜望着他,“瑾之,给他们取个名字罢。”
“好。”男人早t就想好孩子们叫什么。
若是两个女儿,便取名为念初和言初,若两个男孩便取名为润楚和润庭。
谁知生的是一对龙凤胎。
真真应了当初那句一儿一女凑个“好。”
谢如晦凤眸逞亮,“女孩叫念初,男孩叫润楚。”
云喜也跟着念了一遍,“念初,润楚……夫君取得都好听。”
在两个孩子满月时,大梁使节突然造访。
谢如晦给云喜说明他们的来意,便跟着他们前往大梁。
当云喜去到大梁宫廷,脑中已然一片混乱,不明底里。
她不由地握紧谢如晦的手,嗫嚅地问:“瑾之,他们……他们说的我怎么觉着很不真实……我怎么会是大梁皇帝的妹妹,他们一定是搞错?”
她不可能不是云家的孩子。
她又怎么会是大梁朝遗失的公主。
谢如晦闻言,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放轻松,等她见到太后一切都明了。
他长臂一探,将爱妻带入怀中,“此事说来复杂,若你不是大梁公主,也不妨碍你是我谢如晦的妻子。”
云喜的脑袋嗡嗡作响,轻声道:“我好紧张,我并不懂什么宫中礼仪,我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见她如此,谢如晦便觉着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他是不是不应该去追查她的身份?
“云儿,还有你男人在。”谢如晦薄唇轻张,“你放心,有什么事都有我担着。”
爱妻太不知所措,他得看紧点才行。
当天下午,大梁宫廷的皇帝和太后,传旨多位御医,到中殿议事。
滴血验亲、玉佩相认以及多年未见的牙婆都是这场认亲的物证和人证。
云喜到这一刻,都不敢相信自己是大梁公主,而自己的母亲则是官家和燕王妃口中的施家施媚娘。
她与那位风韵犹存的大梁太后也确实有几分相似。
一时之间,大梁宫廷顿时喜庆一片。
因着当年大梁与突厥一战,大梁失守,还是襁褓中的云喜被大梁太后的贴身嬷嬷和年幼侍女送出宫中。
嬷嬷年迈,在半路得了恶疾,死在尼姑庵,唯有当年尚且年幼的牙婆一路带着云喜南下。
牙婆把云喜托付给自己的救命恩人,也就是已过世的云父。
所有过往像一本封尘已久的书籍,再次翻开难免心酸。
云喜不知怎么跟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母亲和哥哥相处。
她只想回殷都。
只想过她的平凡日子。
她守着她的孩子和身边的男人。
便就足够了。
谢如晦和云喜有好些日子在大梁宫廷住下,他看得出云喜虽已尊为公主,但私底下还会露出心不在焉的神情。
他说:“云儿,还是不习惯?”
云喜叹口气道:“瑾之,我觉得这是一场梦,我到现在都无法接受自己是一名公主。”
她想做云喜多一点。
至于建安公主这个身份,她左右都不习惯。
但又不能表明清楚,这般想着,闷闷地往案桌边上坐了。
第854章 老婆孩子热炕头
谢如晦看出她在想什么,遂走到她身侧,双手搭在她的肩上,道:“云儿,慢慢来罢,你是金枝玉叶,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云喜未料到他不但不安慰自己,还直截了当的让她接受。
她抬起眼帘,不悦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还是介意我什么身份都没有是不是!”
谢如晦怔了一瞬,忙为自己解释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说过无论你是谁,你我的妻子,我孩子们的亲娘这一点绝对不会改变。”
云喜情绪上来,心念电转间,又冷哼道:“你就是嫌我配不上你这个大周战神,你嘴上说没有,心里又怎么知道是不是这么想!”
“冤枉!实属冤枉!”谢如晦太阳穴青筋迸起,情急之下,搂着她的肩膀,狠狠地往怀中按。
云喜蝶翼似的黑睫微微一颤,感觉到男人的力度,不由颦眉,“……你快放开我,我快……呼吸不了了。”
谢如晦放开她,面色凝重,“不准说气话,我不准!”
云喜见他面色不虞,突然起了玩心,开玩笑地道:“你怎么还管起我来,按道理你现在是我的驸马,在这里还得听我的。”
男人显然被她这句话给噎住,脑海里闪出她成为悍妻的画面,正欲开口,又听她道:
“瑾之,没想到你也有被我治的那一天罢?”
她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开心地合不拢嘴。
谢如晦发觉自己方才被她的一句话,紧绷了一刻,他暗暗地松了口气,看着她,双眸冒出宠溺的泡儿。
她确确实实把他抓得牢牢的,稳稳的。
“云儿,我愿意被你治。”谢如晦目光坚定,缓缓道,“治一辈子都不够,我还要下辈子,下下辈子。”
云喜听见此言,眼睫轻颤,鼻子微酸,“傻瓜,谁要跟你三生三世,臭不要脸!”
谢如晦面色平静,温柔地道:“三生三世我嫌不够,我要给月老说,要与你永生永世,永不分离,还要给孟婆说,我不要喝孟婆汤,也不要灌你喝孟婆汤。”
云喜知道他有心逗自己开心,小手覆在他的面上,言语带着笑意,“我那一世英明的夫君,什么时候眼里只有小家小爱了,你的大爱我看不见。”
谢如晦把她的手握在掌心,“‘老婆孩子热炕头’,这句话诚不欺我。”
如果可以,他多想带着她远离皇族,过神仙美眷的生活。
“夫君,要不……要不我们归隐田园?”云喜忽地灵光一闪,激动地道,“不归隐田园也行,咱们就开茶馆,你当你的大掌柜,我当我的老板娘!”
她还是喜欢自己赚银子自己花的感觉。
见谢如晦迟迟未有反应,便知道他肯定不愿意。
他可是大周子民的战神,是大周皇帝看重的臣子,亦是他最宠爱的孙子,不到弱冠之年便得骠骑大将军名衔。
这样的有才之人,做个掌柜也的确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