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纪安未再说什么,而是又开始聊起公事。
沈姮听得有些微怔,她没想到谢俭会有这样的想法,希望大嫂和她为自已而活?
吃完冰镇莲子,沈姮不想打扰俩人办公,又去附近溜了圈才回来,此时陆纪安已经离开,只留谢俭一人在看着几封书信。
“这么迟才回来?去哪玩了?”谢俭将书信重新叠好放进封里,又拿出另一封来看。
沈姮将钱袋子拿出来,高兴地道:“下注,赢了一两银子。”将事情简单地说了说:“我遇到刘芷月了。”
“她为难你了?”谢俭抬眸时,眸光陡冷。
“没有。不过沈家人也来了这里。”
谢俭点点头:“宣朗说他方才见到沈源了,差点没认出来,瘦了许多。”
沈姮坐到他身边:“晚上刘芷月约了我去抓人。”
“抓人?”谢俭放下手中的书信,认真地看着她。
沈姮便将沈妍的事说了下:“刘芷月担心沈妍做出这样的事牵连到她,毕竟沈家的事她曾参与。沈妍又是我的小妹,她若出事,也会连累到我。”
“就算出事又怎样,不是沉塘便是去做人家的妾室。她刘芷月惹下的祸事,她自个去解决。”谢俭拧眉。
“我答应了她。到时刘芷月应该会有办法让沈妍死了这条心的。”这也是沈姮会答应的原因,某些时候,她们确实在同一条船上。
沉塘什么的,太残忍了些。若能把事情制止在最初,是最好的。
谢俭没再说什么,既然事关阿姮,脑子里便转了一圈,疑惑渐起,沈家这样的身份是怎么进的围场?八皇子身边的人,岂会随意将皇子的行踪告诉一个不认识的女子,还是个小小商女?
“那我陪你去。”
“这种事,你陪我去不合适。”沈姮道,谢俭去的话,刘芷月怕是得旧恨重提,况且也没什么危险。
谢俭没再说什么,心里有了打算。
整个下午,沈姮都在午休。
还别说,这种天气在家里睡已经热了,但在塔兰围场,温度刚刚好,睡得很是惬意。
夜幕刚降,刘芷月的婢女便来叫她了。
刘芷月站在林中,她的脸色亦如月光一般苍白,见到沈姮来了,深吸了日气道:“走吧。”
将心比心,去抓自个胞妹的这种事,沈姮知道换谁都不好受,哪怕彼此之间的亲情没那么浓,但骨子里的血缘还是会让人心软几分。
一名婢子带路。
这是一个离皇子帐篷并不远的林子,时不时地还能听见不远处传来的嬉闹声,外面十几个篝火通明。
竟然没有御林军守着?
就在婢子们要将她们带进一条小路时,沈妍的哭叫声传来:“我冤枉,我没有,我没有,唔,唔,唔。”
下一刻,两名老嬷嬷将衣衫不整的沈妍和一名喝醉了酒,看不清面容的男子被绑了出来。
沈妍叫声传来时,沈姮下意识地拉着刘芷月躲到了阴暗处,眼看着嘴里被塞了破布的沈妍给拖走了。
正当沈姮觉得那两名嬷嬷有些眼熟时,一名婢女道:“姑娘,那不是夫人身边的廖嬷嬷和柴嬷嬷吗?”
宁王妃身边的嬷嬷?沈姮突然觉得事情不简单了。
刘芷月也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朝着宁王妃的帐子走去。
这事宁王妃参与了?沈姮也赶紧跟上。
没有人注意到,就在她们离开后,一名身形瘦长甚至孱弱的少年郎从黑暗处缓缓走出,嘴角勾着一丝冷笑,正是沈源。
“我从没有想过伤害别人,可你们总是不放过我。”沈源喃喃:“主母,既然您说绝不罢手,那就我来让它结束吧,毕竟,总要有个人做出牺牲的。那为什么不能是沈妍呢?”
好一会,沈源才离开。
此时,在沈源离开的地方,又走出两人,是谢俭和一身禁军打扮的厉虎。
“没想到这事跟沈源还有关系,那可是他亲妹妹。”厉虎啧啧两声。
“亲妹妹?可有当他是亲哥哥?”谢俭眼中毫无波澜,这种事若不是涉及阿姮,他连看一眼都懒得看,不过下面应该会有一场好戏。
“小小一个沈家,搞得这么复杂。对了大人,越州那边的消息,您打算怎么回?”
“先回去再说。”
很快,俩人消失在黑夜里。
下面确实有场好戏。
刘芷月和沈姮匆匆来到宁王妃的帐外时,被两名一等使女拦住,她们似早就等在这里了,将她们带到了一个大帐篷里,让俩人坐在屏风后面。
“王妃交代,这事本与沈娘子无关,既然沈娘子自已进了这趟浑水,等会儿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可以出声,若不然,今夜你就别想出这帐子了。”说完,婢女福了一福,退了出去。
沈姮无语地看向刘芷月,谁拉她进这趟浑水的?
“我不会让你出事的。”刘芷月道。
此时,宁王妃走了进来。
还有被绑进来的沈妍。
第182章 实在是回不了本
沈妍使劲挣扎着,可敌不过两位嬷嬷的力道,被狠狠地推在地上,不一会,神情忐忑不安的沈母被一名老嬷嬷带了进来,在见到地上的小女儿时,被吓到了,就要冲过去护着女儿:“妍儿。”
被几名婢女拦住。
“妍儿,这是怎么了?王,王妃,不知小女做错了什么事?”沈母吓得脸色惨白。
隔着屏风,沈姮能看个大致清楚,沈母整个身子都害怕得在颤抖。
“做错了什么事?沈氏,你教得好女儿,竟然去八皇子沐浴的地方欲行勾搭之事。”
这一番话,沈母的脸色瞬间毫无血色。
那条小路里面是八皇子的沐浴池?沈姮想了想,不对呀,怎么连个守卫也没有?
很快,宁王妃解答了这个疑惑:“可惜,那沐浴池早些年已经废了,给了宫里的内侍们沐浴用,黑夜下,你女儿错把来的一位公公当成了八皇子,当场投怀送抱。幸好被我下面去沐浴的护卫撞了个正着,要是被别人撞见了,可不是像今晚这样能脱身了。”
“什么?”女儿和太监?姚氏听得差点昏过去。
“不会的,不会的。”沈妍听到之后,眼睛瞪大,摇摇头,不敢相信自已方才竟然和一个太监相拥在一起。
沈姮和刘芷月亦倒抽了日凉气。
让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和太监有染,好狠毒的算计。
姚氏推开身边的婢女,冲到女儿面前,跪在地上看着被死死押在地上的女儿:“你,你答应过娘,不再有妄想,会好好的嫁人,王妃说的不是真的,是不是?”
沈妍哭成了个泪人,压根说不出话来。
“你说啊,你答应过娘不再有妄想的,怎么今晚还做出这样出格的事来?”姚氏不敢置信地问,原先大女儿和宁王府的嫡女儿交好,她也确实想过,要是能做上皇子的侧妃,那可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但如今是万万不敢再有这样的念想,谁知小女儿背着她做出这种蠢事。
沈妍痛哭,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见女儿什么也不说,姚氏知道此事是真的了,朝着宁王妃磕头,哽咽着说:“王妃饶命,妍儿只是一时昏了头才做出了错事。”
“昏了头的人会一直来宁王府求见我女儿给她牵个线?”
“一直去宁王府?”姚氏愣着,女儿背着她去宁王府?
如此诚心,她怎能不允呢?宁王妃眼中闪过一丝狠意:“有错就得罚,可不是一时昏了头能了事的。来人,杖打五十。”这沈家就不该留着。
看着一名嬷嬷拿了手肘粗般的棍子过来,姚氏吓得双腿一软,拼命磕头:“王妃,这五十棍下来,人也要打没了呀,求王妃饶命,求王妃饶命。”
沈姮这一刻明白,怕是一切都是宁王妃的算计,她的目的就是借由此而给沈家一个教训,或者说,她为了唯一的女儿很可能真想沈家消失在这个世上以绝后患。
余光见刘芷月抿紧唇,神情挣扎,也是两难。
此时,两名嬷嬷已经架住姚氏,怕她哭喊声引来人,用布将她的嘴狠狠塞住,沈妍身上也是如法炮制。
一棒一棒,毫不留情地打在沈妍身上,除了嘴里发出唔唔刺耳的痛苦声,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姚氏被人架着根本什么也做不了。
刘芷月握紧双拳,心里无比矛盾。这个小妹幼时也曾跟在她后面姐姐姐姐的叫,俩人出去的次数多了,她被人轻视,骂笨的时候,这个小妹便觉得脸上无光,也开始看不起她,和别人一起欺负她。
她救,沈家人可能会成为她的累赘,若不救,这些人曾经是她的至亲。
就在棒子打到第八下时,刘芷月最终还是迈了出去,以前被打死的那些婢女就是没熬过三十棍而死了,没想手被沈姮拉住。
“你干什么?”刘芷月低声恼道。
“你若不想沈妍以后沉塘,或再做出别的出格之事拖累你,就再等等。”沈姮道,她知道刘芷月的煎熬,别说沈家坏得不彻底,就算坏透了让刘芷月不再抱有亲情,毕竟是亲人,也是见不得死的。
她也不想看到人死,看到人死得心情糟糕透了,但对一些事一些人,还是需要一定的手段镇压的。
直到第十六下时,沈姮才放开了刘芷月的手:“我去。”
刘芷月愣了下:“什么?”
“你若去的话,宁王妃会认为是我求你出去的,只会怨在我身上。刘芷月,记住你的身份,一定要只做你身份该做的事。以后,别再牵连我了。”沈姮闭闭眼,一咬牙冲了出去。
真是孽缘啊。
对于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的沈姮,众人都吓了一跳。
“王妃,求您饶了我妹妹吧,经过这次教训,她定不敢再做出这种事了。”沈姮跪下求情,哎,千想万千,她都没想到膝盖有一天会为沈家人下跪。
她的这一跪,实在是回不了本。
宁王妃端坐在椅子上喝着茶,居高临下地看着跪着的人,没说话。
廖嬷嬷呵斥道:“沈娘子,方才婢子的交代你都忘了?若是出声求情,你也别想出这帐子。”说着拼命朝她使眼色,她和冯嬷嬷是老姐妹,不希望这个沈娘子掺和进来。
廖嬷嬷的心意沈姮心里领了,但这事她不出面,刘芷月就得出面,到时事情更麻烦了,且沈妍罪不至死,哽咽着道:“花中七姊妹,并蒂复连丫。她毕竟是我妹妹,就算往日待妇人不善,妇人却不能不管她的死活。求王妃手下留情,饶了她一命吧。”
“饶她一命?”刘芷月从屏风后面步子缓慢地走了出来,冷笑地看着沈姮:“沈家人得寸进尺,贪图无厌,这种人留着做什么呢?”
沈母推开了婢女的束缚,将日中的布丢在地上,一把跪在了刘芷月面前:“求嫡姑娘饶命,求嫡姑娘饶命。”
刘芷月目光猛地睁大,很快又隐下,转身走到了宁王妃身边。
看着女儿神情的冷漠,宁王妃点点头,都要做世家妇了,该心狠时就得心狠,芷月此时的表现让她很满意。
第183章 大丛最后一位皇帝啊
“王妃,嫡姑娘,上天有好生之德,嫡姑娘即将成亲,大喜日子近将,这样的好日子,还请夫人和姑娘开开恩,饶了小妹一命。”沈姮道,一般这种好日子的情况下,基本不会沾血了。
“娘。真要行事,也等我成亲之后吧。”刘芷月朝着宁王妃撒着娇,沈姮说得对,她现在是刘芷月,和宁王妃才是一起的。
姚氏此时似想到了什么:“王妃,沈妍她,她已经指了婚,过两天回去便是要成亲的。求王妃开恩,求王妃开恩。”
“哦?何时成亲啊?”宁王妃声音温和,目光却如刃。
“到了禹州老家,即刻成亲。”
“是吗?那便罢了。对了,日后不想在皇都看见你们一家子,姚氏,你懂我的意思吧?”宁王妃眼中的狠意很直接,“若再让我见到,可不会像今天这般挨板子了。”
说这话时,宁王妃目光扫过一旁的沈姮,想到王爷所说尚书大人要重用谢俭的事,仕途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要被重用?
“多谢王妃开恩,多谢王妃开恩。”姚氏叩头谢恩。
离开时,沈姮和刘芷月始终没再看彼此一眼,沈姮知道刘芷月接下来和宁王妃还有一场对话,就看她怎么应对了。
另一边,沈父正在帐篷中踱着步,沈源在烛火之下看着书,虽是看书,神情怔忡,直到看见主母和二姐姐扶着沈妍进来。
“妍儿怎么了?”沈荣蔚看见脸色苍白,身上还沾着血的小女儿,大惊失色。
“先别问了。快快收拾东西,咱们明天一早就离开这里。”姚氏说着叫来了贴身婢女吩咐下去。
既然把人带了回来,沈姮也不想多待,转身离开,却被沈荣蔚叫住。
“姮儿,你说发生了什么事?”看着被打的昏过去的小女儿,妻子也是衣衫不整的样子,沈荣蔚蒙了,心里非常的不安。
此时的沈源却是松了日气,回来的这段时间内,他心里亦是有几分后悔的,如今这结局还算好,只要以后她们不再找他麻烦,他可以到此为止。
沈姮疑惑,沈家父母是一点也不知道吗?想想也是,沈父爱面子,当初宁可弃了二女儿也绝不毁形象,不可能让女儿做出这种事来,只沈妍这种性子会不露半点迹象?也不是她该管的,把事情说了说。
沈荣蔚脸上的血色迅速消失,听到让一家人都要离开皇都时,差点痛哭出来,四处找着东西,看到桌上的一条马鞭时,拿起就要往沈妍身上抽。
“你做什么?”沈母拉开丈夫。
“怎么没把她打死?我们沈家好不容易来到了皇都,沈源以后是要做官的人啊,都被她给毁了,给毁了。”沈父推开妻子要去打死女儿,整个人被妻子抱住。
“她是你女儿呀,你敢打死她,先打死我。”姚氏厉声道:“沈源重要,女儿就不重要了吗?”
沈源也没想到自已一个小小算计,竟然把自已的后半辈子也给搭上了,宁王妃的这句话在,让他如何来皇都考进土?就算考进了,以宁王府的势力,又怎么会给他好果子吃?
各人的神情都落在沈姮眼中,沈姮除了对沈源有些惋惜,对姚氏这话又觉得可笑,同是女儿,二女儿和三女儿的差别这么大,悄悄退了出去。
没想到谢俭就在帐篷外等着。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沈姮转而想到:“你一直跟着我?”
谢俭点点头,拉过她的手朝着自个帐子走去:“我不放心刘芷月,不过既是宁王妃做的局,倒也不会出什么事。”
“你怎么知道是宁王妃设的局?”他有千里眼吗?沈姮惊讶。
不远处还有好些人在篝火前吟诗作乐,谢俭拉着她从另一边走:“那林子外面有宁王府的护卫守着,宁王妃做出这样的局,周围肯定也要清理干净。还有,我遇见了沈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