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这话,她轻轻笑了一下,冲陈墨礼说:“不去。”
话说完,她转身进了自己的休息室,她的保镖周耀已经将她的个人物品收拾好,她接过外套披上,和周耀一起往停车场走。
她已经不想再过问孟家的事,却总有人要主动找上门来。
梁雨薇的出现在江泠月的意料之中。
以孟舒澜唯恐天下不乱的行事作风,她和孟舒淮的事情,孟舒澜一定会告诉梁雨薇。
梁雨薇来找她,不过是早晚的事。
梁雨薇生得漂亮,不必刻意打扮就很好看,但她今天来找江泠月,显然是精心装扮过,连手指甲都透着贵气。
周耀看见梁雨薇站在车旁,低声问江泠月:“需要我将她打发走吗?”
“不必。”江泠月简短应道。
该来的总会来。
江泠月走近,听见梁雨薇问:“这车不是你的吧?”
江泠月停在离她几步远的位置,应声道:“对,但也不是你的。”
梁雨薇的脸色变了变,急冲冲上前,却被周耀抬手拦住,阻止她再靠近。
“江泠月!你能不能要点儿脸?!”
突如其来的攻击让周耀绷紧了神经,他生怕梁雨薇突然发什么疯再伤了江泠月,一直侧身把江泠月护着。
但江泠月神情淡淡,还十分平静地问:“我怎么不要脸了?”
梁雨薇拧着眉将她瞪着,怒气冲冲道:“分手了还要跟淮哥哥纠缠不清你恶不恶心?你少在那儿装可怜博同情,你不过是个供人消遣的戏子,淮哥哥是不会理你的!”
“梁小姐,请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江泠月按下了周耀横在她和梁雨薇之间的手臂,示意他不必紧张。
她安静看着梁雨薇,心中毫无波澜。
也许是因为见识过孟舒澜折腾人的手段,这时候再看梁雨薇,她只觉得幼稚。
她不想跟梁雨薇浪费时间,便轻笑道:“还有什么话你一次性说完吧。”
梁雨薇显然没有想到江泠月会是这种反应,她愣了愣,厉声道:“你离我淮哥哥远一点!”
梁雨薇说这话时像小狗护食一般夸张,特别是配上她着急生气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江泠月甚至觉得她有点可爱。
“说完了么?”她轻声问。
江泠月的反应太过平和,倒显得梁雨薇无理取闹,她一瞬间泄了气,嘟囔着问:“你为什么不生气?”
江泠月闻言,反问道:“我为什么要生气?”
“你不是很喜欢淮哥哥吗?”
“现在不喜欢了。”江泠月说得云淡风轻。
“真的?”梁雨薇觉得难以置信。
她虽然常年生活在国外,但却从家人的口中了解过孟家的实力,北城多少名媛千金挤破了头都想嫁进孟家,江泠月一个空有美貌又毫无背景的小演员,好不容易才攀上孟家这棵大树,她会不想?
她不信。
梁雨薇还在愣神,就又听江泠月问她:“说完了么?我赶着回去吃饭呢。”
梁雨薇看她要走,又急急忙忙想要求证:“你真的不喜欢淮哥哥了?”
江泠月停下脚步,看着她说:“你若是想要顺利嫁进孟家,那你这时候应该是去围着孟舒淮转,而不是在这儿跟我浪费时间。”
“我挺忙的,也不想掺和孟家的事,看你也挺招人喜欢的,多对孟舒淮用点儿心思吧,别再来找我了。”
周耀替她开了车门,她收回视线上了车。
她并不是铜墙铁壁,听这些话也有情绪起伏,只是相对于以往的伤痛而言,她此刻更趋近于麻木。
她虽对孟舒淮用情至深,却也不是一个会长久陷于情绪无法自拔的人,眼下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她去做,她不会为一段不值得的感情而停留。
孟舒淮最终没能等到江泠月,崔琦拉开包厢的门回话,莫名觉得后背发凉。
孟舒淮面前的一盏茶热了冷,冷了热,薄薄的水雾升腾,缓慢氤氲他的眼,让崔琦无法探知他的真实情绪。
好一会儿,孟舒淮才又开口问:“她怎么样了?”
崔琦应声道:“陈导说江小姐看起来状态还不错,剧组的排练也很顺利,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孟舒淮听了没说话,安静坐了一会儿起身离开了包厢。
江泠月回到城南别墅时,卢雅君也在。
她虽然为江泠月安排了不少人手,但她仍是不放心江泠月一个人住在这里。
她从早上起床就一直挂念着江泠月,陪着老爷子用完午餐就急匆匆赶到了这里,生怕江泠月一个人在家寂寞。
卢雅君这两天几乎时时刻刻都在后悔,后悔没能早点发现他们俩的事。
若是早有察觉,她一定早做准备,一定不会让梁雨薇进孟家的门。
她倒不是对梁雨薇有什么意见,只是一直对梁雨薇的妈妈印象深刻。
当初梁佑方出事时,梁雨薇还在她妈妈的肚子里,但那年正逢集团事多,老爷子日夜忙于奔波,没能及时给出双方都满意的补偿方案,梁雨薇妈妈便天天挺着个大肚子来家里,一坐就是一整天。
她那时不仅要顾着家里的一堆事,要小心处理姐弟俩的关系,要照顾老夫人,还得时时小心着她那个孕妇,生怕再有个三长两短。
后来老爷子提出补偿方案时,梁雨薇妈妈还在家里哭闹了一场,口口声声喊着梁佑方如何为孟家鞍前马后,如何为老爷子废寝忘食,如何兢兢业业等等。
但其实,梁佑方并不是老爷子身边能力最出众的那一个,梁佑方性格内向,不善交际,但好在踏实稳重,梁老先生早年又与老爷子有些交情,这才一直带在身边培养。
梁佑方出了意外,所有人都很难过,梁老先生是个讲理的人,知道老爷子一定不会亏待梁家,所以也不急于一时。
但梁雨薇妈妈执拗不听劝,又受激素影响在孟家大肆哭闹,一度让老爷子为难,差点收不了场。
所以当她得知梁家不仅要走了墨尔本的庄园和大笔补偿金,还要走了远扬6%的股份时,她的心里是非常不舒服的。
但决定是老爷子做的,她这个当儿媳的也没资格说话,却也不妨碍她一直不喜欢梁家人。
现在多了江泠月这事儿,她是愈发看那个梁雨薇不顺眼。
一想起孟舒淮为了梁雨薇和江泠月分手,卢雅君这气就不打一处来,早上孟舒淮给她打电话她都气得没接。
晚餐过后,卢雅君约了美容师上门,江泠月以为卢雅君差不多就要走,没想到她竟然跟着她一起在客房躺下了。
用餐期间卢雅君的电话响了好几次,江泠月问她家中是否有事,卢雅君语气生硬道:“还能有什么事?我才懒得搭理他们父子俩。”
大概知道是和梁雨薇有关,江泠月也没多问,卢雅君反倒是因这问话发起脾气来。
自顾自道:“真是白瞎了我这么多年的用心,这父子俩没一个好东西,胳膊肘往外拐不说,还要合起伙来气我!我虽是主家,但我好歹是个长辈,竟然让我主动去陪着梁雨薇那个小丫头?!”
她闷闷哼了一声:“做梦去吧!”
江泠月一直知道卢雅君是个性情中人,却也从未见过她发脾气,本想好好劝一劝,但骤然一听这语气,江泠月竟然轻轻笑了一下。
卢雅君闻声,好奇看着江泠月,问她在笑什么。
江泠月说:“以前觉得伯母您端庄优雅,亲和宽厚,像尊女菩萨一样,对谁都特别好。突然间听您发脾气,像是见了菩萨下凡一般稀奇,还挺有趣的。”
卢雅君本来气得不行,一听江泠月说话她这气就消了一大半,她也觉得神奇,明明江泠月也没有特地哄她,怎么就消了气呢?
卢雅君跟着舒心一笑,感叹道:“我要是有你这么个贴心的女儿,我做梦都能笑醒,关键我这命也就算了,偏偏还摊上这对不省心的姐弟,真是愁死个人。”
江泠月听了轻声一笑,哄着她说:“我现在不也像您的女儿一样吗?”
一说起这样的话题卢雅君心里就难受,她明明知道两人已经分手,却也忍不住想问:“你和舒淮......真的没有可能了吗?”
江泠月愣了一瞬,唇边的笑有几分无奈,她沉默了片刻,说:“他有他的路要走。”
她虽然很难接受这样的结果,却也认为自己不该干涉任何人的任何选择。
她为这段感情努力过,也从本心认为自己已经尽力了,没能得到好的结果并不是她有什么问题,而是从一开始她就不是孟舒淮计划中的那个人。
但爱过了,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惜,能好聚好散,比什么都好。
卢雅君听了这话心疼不已,她本不愿看到江泠月受一点苦,无奈儿子不懂事,让小姑娘伤心难过,让她也跟着揪心。
她想要弥补江泠月过去所受的委屈,更想要修复她和自己儿子的关系,若是修复不成,她便打算收了江泠月做干女儿,如此,江泠月日后有了依靠,她也有了贴心的乖女儿,两全其美。
第54章
水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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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卢雅君的行踪总是飘忽不定, 日常出行也神神秘秘,孟震英总觉得有鬼。
好不容易抽得半天空暇时间,孟震英得知卢雅君正在某品牌高定工作室试衣, 他便早早安排好司机前往工作室附近等待,打算一探究竟。
江泠月首演的日期越来越近,卢雅君提前约好了sales和设计师, 打算让江泠月看看这一季的高定有没有中意的,她也好早早定下,以备日后不时之需。
两人在工作室一待就是一下午, 结束后卢雅君又带着江泠月去了一家新开的餐厅,一起吃完饭回到城南别墅时已经是晚上九点。
这几天卢雅君一直陪着江泠月,眼看着江泠月的状态越来越好,她这心里也跟着舒服了很多, 总算是愿意接父子俩的电话了。
两人在家里聊了会儿天, 卢雅君依依不舍与江泠月告别, 还说好了明天要一起去挑珠宝。
江泠月送走了卢雅君,正准备转身进门, 却见不远处的林荫道上有车灯骤亮,她抬手挡了挡刺眼的光线, 一辆昂贵的座驾缓缓驶入她的视线。
她放下手, 看见孟震英开门下车。
“孟伯伯。”她轻声招呼。
孟震英一贯严肃,以往有其他人在场时, 他不必单独与江泠月交流, 便也无所谓江泠月的感受,从未将她放在眼里。
骤然一对一面对面, 对方还是个温柔漂亮的小丫头,孟震英这心里还真是有点儿说不出来的别扭。
他闷闷“嗯”了一声, 没等他再开口就听江泠月说:“孟伯伯进来坐坐吧。”
孟震英略挑眉看她一眼,心道,倒是个通晓人心的丫头。
江泠月落后孟震英一步,她走在侧边,低声问:“孟伯伯要喝点儿什么?伯母在我这儿放了茶叶,我给您泡杯茶吧?”
“不必了。”孟震英生硬应道:“我说两句话就走。”
孟震英的话是这么说,但江泠月不能就这样听,进了门她还是低声嘱咐张阿姨去泡茶,她是晚辈,不能不懂礼数。
孟震英在客厅落座,江泠月也紧跟着端来热茶,她虽然在这儿才住了没多久,但此刻俨然是主人姿态,应对起孟震英也轻松自如,一点儿没受他那严肃凌厉的气场影响。
城南这套别墅孟震英一年也不会来几次,所以他出现在这里的确更像是“客”。
“舒淮知道你在这里吗?”
江泠月刚落座就听孟震英这样问,她略垂眸看花瓶里的郁金香,微笑道:“他若是想知道,必然很轻易就能知道。”
回完话她又补充道:“不过您别担心,他没来找过我,我也没有联系过他。”
孟震英端茶浅抿了一口,说:“你知道我在担心什么?”
江泠月笑着应:“说担心也不准确,您担心的事情已经结束了,一切都会朝着您希望的方向发展。”
孟震英瞳孔微缩,又问她:“我希望什么?”
江泠月一直笑着,便也轻松回答:“希望收回梁家的股份,希望手握筹码,希望爷爷也偏心一点,希望孟舒淮独大。”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孟震英语气骤冷,惊得一旁的张阿姨瑟缩了一下。
孟震英身居高位多年,又一贯严肃,若是怒形于色,必然是能震慑他人,让人不敢再多言。
但......江泠月可不是一般人。
孟震英眸光锋锐,像一把尖刀从江泠月身上刮过,若是换了旁人,怕是早就低眉顺眼频频曲意迎合,但江泠月早已洞察孟震英来找她的目的,便也不会被他表面的气势唬住。
她并没有正面应对他的质问,反倒是说:“晚辈知道您不希望我与孟家再有牵连,不管您信不信,这同样是我的期望。”
孟震英沉默着,并未表现出任何情绪。
江泠月看他没说话,便又继续说:“想必您在之前就已经知晓伴月文化的存在,我的新戏是由伴月文化投资制作,我可以完全不与孟舒淮来往,但我不能放弃我的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