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佞妻——斐什【完结+番外】
时间:2024-06-18 17:18:32

  敢情她在尚书府露面,还代表他的形象呢?
  苏春风眼皮儿没敢抬一下,连连应是,便飞快躲出去。
  许宛垂眸不语,一次是她会错意,两次就是他故意为之。
  “脸红更好看。”左珩挑起她的下颌,忍俊不禁,“打坏我的东西,拿什么赔?”
  “您家大业大的,哪能差这仨瓜俩枣?”
  许宛借机躲开他的控制,蹲下身收拾起地上残局。
  “我瞧你满身就那条手链值点钱,赔给我。”
  “不成,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唯一念想。”
  许宛对这条玉珠链子谈不上多喜欢,但它却得原主珍视。
  她一着急,指尖割到碎茬上,淌出了血。
  “大人见惯大手笔,这破链子值几个钱,您心里有数。”
  许宛举止皆被左珩收进眼里,随手丢给她一条巾帕,“先欠着吧。”
  这晚,兵部尚书府灯火通明鼓乐齐鸣,老爷子何润福古稀寿诞。
  左珩代左梵山到场道贺,何润福不敢怠慢,亲去门首相迎。
  府中众宾客亦步亦趋,纷纷围上前恭维校事厂厂公。
  赵烁不屑阿谀之风,端坐席间,恨得快把后槽牙咬碎。
  他眼神跟随左珩身旁那个女子,一身葱倩色大袖罗衫,脖颈雪白朱唇微点,不逊色京中名门闺秀。
  他的老师,户部尚书王征在侧轻声咳嗽,“她就是救殿下性命的那位姑娘?”
  赵烁自左珩宅邸逃回来,转头就差人去查许宛身世。
  左珩宅邸的新宠儿,还不好打听?
  相较于救命之情,他更难忘怀那晚的旖旎遭遇。
  已过去数日,仍辗转反侧。
  寿宴觥筹交错,他注意力全聚焦在许宛身上。
  等到许宛被府上女眷请进后院,终慢慢回过神。
  “老师,那件事,我让你失望了。”赵烁负气地饮下一盏酒。
  王征扶额苦笑,自己进士及第出身,竟教出这么一位胸无大志的贪玩王爷。
  他那时急得脑子发热,才求到赵烁头上,心底没抱多少希望。
  “阉党误国,与殿下何干?”王征问心无愧,作为臣子他已尽力。
  赵烁拢袖起身,“真没意思,我出外透透气。”
  许宛被邀到女客这边吃席,无论夫人还是小姐,清一色高门贵女。
  大家都听过左珩的传闻,对她同情大于鄙夷。
  毫不遮掩地“窃窃”私语,猜许宛哪日会人头落地。
  许宛只在乎这一桌珍馐美馔,吃得津津有味。
  身旁坐一位贤淑小姐,瞧出她爱吃肉,帮忙盛来好几碗。
  照顾完五脏庙,许宛找说辞下桌,一人跑到何家花园里闲逛。
  “你还好吗?”从身后树荫中,传来一声关切问候。
  许宛警惕转身,却见一位贵气公子,浓眉高鼻,稚气未退。
  她扫两眼四周,“公子认错人了吧?”
  赵烁敲打手中折扇,“这么快就忘了我?”
  这话说得真别扭,她听起来像个薄情寡义的负心女。
  他展开自身大袖,蒙住半张脸,朝她挤眉弄眼。
  许宛恍然认出眼前男子,盈盈一笑:“是你?”
  “那点钱不够用吧?”
  赵烁自腰间解下钱袋,是刚从长随那里拿来的。
  许宛提裙倒退一步,“使不得,殿下。”
  说完她就后悔了,这不承认她知道他真实身份了么?
  凭她的处境,只能从左珩口中得知。
  好不容易行善一次,赵烁不会怀疑她向左珩出卖他了吧?
  赵烁抑制不住的高兴,“你知道我是谁啦?”
  他根本没多想,正愁该怎么告诉许宛,他是当朝的康王殿下。
  许宛见状一怔,赵烁瞧着怎么有点不聪明呢?
  “快拿着,那死太监惯会虐待人。”
  “不不,殿下,欠你的钱,我回头再还,先告辞!”
  经赵烁提醒,许宛想起左珩还在前厅吃席。
  就猜他不会无缘无故带她出门。
  去许家是为查她爹,来尚书府是有意让她见赵烁?
  还怀疑她和赵烁里应外合,要害他呗?
  不能让左珩逮个正着。
  怎奈说曹操曹操就到,左珩像白无常一般冒到她眼前。
  “康王殿下。”他冲赵烁敷衍行礼,反手揽过许宛,“殿下认识我房里的人?”
  许宛狠狠剜他一眼,搁这宣示什么主权?
  赵烁咬牙切齿捏住折扇,“不认识。”
  左珩下颏微昂,笑意忽深,“刚好有件事支会殿下一声,前儿校事厂抓到几个刺客。”
  “本王从不问朝政,厂公没必要对我讲。”赵烁虽与左珩言语,眼神却凝视许宛。
  “他们要偷我一封密信,顺道将我了结。被我反制受了刑,交代是王尚书指使。”
  “胡说!信口雌黄!我的老师绝做不出那种事!”
  赵烁急躁驳斥,王征两袖清风,从未豢养门客死侍。
  “奴婢也这样认为,所以把他们都剐了。”左珩用自谦口吻,道出残酷手段。
  许宛毛骨悚然,睃向呼吸不稳的赵烁,左珩是在警告他?
  “王尚书刚正不阿,难免被不轨之人利用。”
  赵烁听得懂左珩所指,密信即奏折。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和王征让人给耍了。
  “多谢厂公提醒。”
  赵烁忍气吞声,承下左珩这份人情,甩袍走远。
  许宛气冲冲推开左珩,“你存心让我见他,至于这么试探我?”
  “恼了?”
  赵烁敢找许宛私下碰面,完全不在左珩意料之中。
  让许宛来兵部尚书府,只有一个目的。
  何润福大寿,许多兵部老臣前来祝贺。
  其中一些官员,与宋广有交情,或许有人能认出许宛?
  “大人老怀疑我是细作,不如给我个痛快。”
  左珩扯动唇角,“好啊。”
  许宛身子一震,她不是说反话激将左珩呢吗?
  不给许宛解释的机会,便把人带出府门。
  他提胯登上一匹膘肥体壮的金鬃马,又弯腰捞起许宛坐到身前。
  丰都街巷,一骑疾驰。
  不消多时,许宛站在了校事厂门口。
  她脚步虚浮,胃里翻江倒海,全拜左珩骑快马所赐。
  校事厂衙署规格气派,十二时辰无休,所有人员按部就班忙碌着。
  左珩掠过向他参拜的众多属下,领着许宛直进诏狱。
  刑房里瘆人的惨叫声愈来愈近。
  许宛听不下去,挣脱他就往外跑,却又被他提溜回来。
  他竟要她身临酷刑现场,这与小婧那种打板子,完全没法比。
  光那一排恐怖刑具,就令人不寒而栗。
  左珩递给她一根倒刺细鞭,“抽他。”
  那行刑之人早血肉模糊,似没了意识。
  “他犯的什么罪?”
  “私铸银钱。”
  “我与他无冤无仇。”
  “随机撞上他罢了。不过让你熟悉一下酷刑,以后你就这样死。”
  闻言,许宛身子一软,险些没站稳。
  左珩顺势将她环进怀中,得逞低语:“我逗你的。”
第8回 后果很严重
  许宛神色凝滞,一颗心忽上忽下,背脊阵阵发麻。
  左珩伸手把她略敞开的衣襟拢严实些,犹不愿让外人瞧看。
  许宛缓动僵直身躯,抬眸睇观左珩,困惑无语。
  二人走出诏狱外,他面无表情地问:“怎么不要赵烁的钱?”
  这都哪儿跟哪儿?她懵然极了。
  “前儿贿赂厨子的钱,是你救赵烁所换?”
  左珩见识过太多丧尽天良的人,但像许汝徽这样的确实罕见。
  那老犊子未给闺女带一文钱进宅,打一开始就抱定让她来送死。
  左珩心生怜悯,他以为自己不会再有这种廉价情绪。
  许宛仍未启齿,只自嘲苦笑。
  “跟我讲讲,那晚你们俩是如何独处的?今晚有缘再幽会开不开心?”
  许宛咂摸过味来,左珩做张做势地吓唬她,竟是因为赵烁?
  他绝不可能喜欢她,理由只能是身为阉人的自尊心和占有欲。
  无论任何情况,绝不允许自己的对食娘子,跟别的男子亲近。
  也就是说她同赵烁偶遇,不是左珩精心安排?
  许宛霎时不再紧绷,“大人,你是吃醋了嘛?”
  左珩把腰间长刀弄出声响,如一种警告,“自作多情。”
  她用手指捻了下被吹乱的鬓发,抿唇低笑。
  “这次给你个教训,下次未必是逗你。”
  “我和康王殿下清清白白,我才不是细作。”
  左珩瞟一眼她手腕上的玉珠链子,“有待观察。”
  兵部尚书府那边一无所获,番子密切观察一晚上,并无兵部老臣对许宛神色异常。
  话犹未了,只见校事厂另一大档头陶麟,疾步如飞赶过来。
  “厂公,您这么晚回来,有什么吩咐?”他躬身抱拳,暗暗斜瞄许宛。
  猜她应就是厂公后宅里,近期闹出花哨的那位红人。
  这位较之前那些被杀的姑娘相比,貌似小了点,不过也是盘靓条顺的尤物。
  合着厂公好这款女子?
  左珩冷面负手,“无事。”
  陶麟不敢动弹,更不敢起身。
  厂公大晚上带对食娘子突来衙署,能是吃饱了撑的?
  “宋绩回来了吗?”
  宋绩受左珩之命,前往许汝徽先前做官的地方,深入彻查。
  可通过与许宛白日的交谈,他揣摩调查方向似乎有问题。
  他们不该死咬许家不放,而该把目光转移到,许宛那个被忽视的生母身上。
  “禀厂公,宋绩还未归。”
  陶麟心犯嘀咕,笃定宋绩是去查什么机要秘案。
  宋绩进校事厂几年?他陶麟才是出生入死的老资历。
  左珩淡漠地“嗯”了声,回首牵过许宛走出校事厂。
  陶麟心中一凛,厂公行为有点反常。
  回宅邸第二天,郑薇大张旗鼓地来到许宛这院,里里外外添置一番。
  吃穿用度样样不少,连彤珠都拨过来给她差遣。
  许宛陪笑应付,待众人离去,才细问彤珠始末。
  这些皆是左珩安排的。
  “大人点名要你来服侍我?”
  “道我在检举小婧一事上有功,特意把我从后厨调上来的。”
  许宛深思一气,向彤珠兜了盆凉水,“这座大宅里最没有根基的就是我。”
  “大人暂时不杀我,是拿我解闷儿取乐。万一哪日他厌烦了,我很可能性命不保。”
  她得告诉彤珠实情,这里的水远比她预料的深。
  “您说的奴都懂,之前与您打交道,就品出您是什么样的人。”彤珠情深意切,朝许宛跪下身去。
  许宛蹙眉摇头,快速扶起彤珠,“你干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
  彤珠呵呵傻笑,“奴是想表个忠心,与其在后厨做个庸碌的粗使婢,还不如跟着姑娘搏个好前程。”
  许宛腹笑自己果然没看错人,彤珠会成为她最靠谱的左右手。
  “我要在这座宅子里活下去,以后还会去宅外世界闯荡。彤珠,你相信我吗?”
  彤珠使劲点头,“我信,我信!”
  没过两天舒坦日子,郑薇又藏不住本性,撕下伪装。
  教唆一众下人,处处针对彤珠。
  彤珠不是挨欺负的软弱性子,只碍于朴小婧一事没过去多久,不想这么快就给许宛添麻烦,遂忍耐下来。
  许宛昨晚又做了个奇怪的梦,醒来方知,是“梦境预知”再次降临。
  梦里内容太出乎意料,她竟误会郑薇誓要除掉自己的初衷,里面藏匿那么多乱遭事呢?
  为慎重起见,她赖在床上睡起回笼觉,希冀得到更多信息。
  彤珠还以为主子不舒服,跑到郑薇那里上报,想让她请个大夫回来给许宛瞧瞧。
  郑薇非但不理这个请求,反而找彤珠的不是,把人扣下来罚跪。
  待许宛寻过去时,彤珠都快被正午的日头晒晕。
  她径自走上前挽起彤珠,“起来,咱不跪了。”
  “姑娘你没事啦?我还担心你病着没醒呢。”彤珠眼圈通红,颤颤巍巍站起身。
  “傻丫头,我就是有点累,贪睡而已。”
  郑薇没露面,挡在许宛身前的是鲍嬷嬷,她的得力手下。
  “慢着,许姑娘,我们姑姑惩罚下人,你凭什么插手?”
  许宛护到彤珠身前,“她是我的下人,犯了错,我自己罚,不劳姑姑费心。”
  鲍嬷嬷抖动一身肥肉,“这丫头打坏了姑姑的青花瓷,难道不该受罚?”
  彤珠在后面不住地否认,是郑薇当着她的面,自己摔坏的青花瓷。
  在场众人指鹿为马,故意泼到彤珠头上。
  内宅这种把戏层出不穷,许宛哼笑,“青花瓷多少钱,我赔给姑姑便是。”
  鲍嬷嬷就等这句话呢,得意地举起手指比画,“五两银子。”
  不多不少五两银子,恰是前几天郑薇发给她的月例数额。
  “鲍嬷嬷随我回屋取一下,对了,把摔坏的青花瓷也帮我带过去。”
  鲍嬷嬷不耐烦地啧啧嘴,许宛要一堆碎片做什么?
  但一想到郑薇答应了,五两银子到手就赏给她,便没多虑,当真给许宛送了过去。
  鲍嬷嬷拿着银子眉飞色舞地离开,彤珠气得在门口狠狠跺脚。
  “气什么呢?快过来找线索。”
  彤珠回过头,但见许宛将青花瓷所有碎片铺满桌面。
  “姑娘,你这是?”
  许宛反复翻找,终捏起一块碎片,“避开宅中人,晚上请冯公公过来一趟。”
  彤珠捏住衣角犯难,“因小婧的事冯公公还没消气,他能来见你吗?”
  “你说他不愿过来的话,我就亲自去前院拜访他。”
  许宛挺直腰杆,心底已计划好一切。
第9回 搬石自砸脚
  彤珠提着一袋青花瓷碎片,随许宛昂首挺胸踏进郑薇院中。
  郑薇昨晚同底下婆子们打牌到四更天,起来迟了,还没用完早膳。
  见是许宛登门,又成心磨蹭多时。
  许宛不焦躁,坐在堂屋里慢悠悠地啜茶,感喟左珩待郑薇是真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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