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终心里在意的只是这件事,根本不是她委不委屈。
他没有对刚才发生的事情解释什么,更不曾对她的到来感到半分歉意。
乔茉垂目。
直至此刻,不管她这一路想的有多清楚,但她仍然对眼前这个男人有些不死心。
凭什么江肆就不能是她的呢?
凭什么她就不能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呢?
明明是江肆先来招惹她的,她想要维护着自己当下的一切,怎么做都不算错。
爱情么,本该是凭自己本事去争取,更何况她现在近水楼台,条件这么便利。
乔茉拧了下眉头,努力的收拾着当下的烦乱心思。
“阿肆。”
她反握住江肆的手,勾了勾男人修长的手指,低声道,“我害怕,你晚上可不可以陪我?”
她看着江肆,尽快声音温和,但笑容落在江肆的眼里,怎么看都觉得她有些勉强。
江肆稍作沉思,片刻,他不容置否道,“好,我陪你。”
今夜单靠着乔茉自己,难免有些辛苦了些,他晚上闲来无事,去帮个忙也是好的。
但乔茉不是这个意思。
见江肆有所动,她咬了下唇,似是鼓起勇气道,“阿肆,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肆不明所以,抬眼看去,发现乔茉面露羞涩,多了些欲拒还迎的意味。
“阿肆。”
乔茉眼眸盈盈,看向江肆时讲话很浅,声音比平时也柔和了不少。
“陪我吧。”
她说着,人也起了起身,朝江肆的面前凑了凑,连周遭的气氛
也升腾了几分暧昧。
江肆看着她比平时开放了不少,没说话,只是不动神色的扬眉看着她。
乔茉鼓足勇气的勾上江肆的脖子,见他不曾拒绝,她心下多了几分大胆。
“就在今晚。”
她在他的耳边哄着,“好吗?”
第43章 不
桑枝从医院出来时,寒风刮得她侧脸阵阵发疼。
她急匆匆的想要赶回家,拐了个弯就瞧见那辆停在不远处的分外骚气的跑车。
即便在夜色中都很耀目,令人过目不忘的车型,简直是贵的可怕。
她就是买得起也舍不得买。
不用看,桑枝都知道那是江肆的车,离得不远,车顶上就是路灯,将里面晃的特别显眼。
她眯了眯眼,似乎都能瞧见车内两个人越来越靠近了些。
姿势暧昧,令人浮想联翩的,两个人指不定在车里干了些什么。
桑枝沉默了片刻,挑了挑眉,无动于衷的迎着风朝前跑去。
她想,她有什么好在意的,人家是男女朋友,就是睡在一起都是你情我愿的合法。
她管得着吗?
只是今晚还真是晦气,接连撞见他和乔茉在一起,简直是阴魂不散的讨厌。
“桑妹妹!”
寒风席卷着男人的叫喊声,桑枝走的很急,脚下生风,却被身后的人跑来拦住。
她忙扭头去看,风有些大,她下意识的眯了眯眼,发现来人是陈燃。
桑枝这会儿试图跑到街对面去打出租车,陈燃跑过来,她只能站住脚。
“你走的可真快。”
找到要找的人,陈燃松了口气,继而眉目含笑的看着她,“我转个身的功夫你就不见了,我问了好半天,门卫大爷才说看见你走了。”
“你怎么出来了?”
桑枝抬手捋了下耳边的碎发,天很冷,她强忍着哆嗦,“309的病人不
闹了?”
她先前跟江肆在楼道里掰扯了半天,冻得不行,只想着赶快回家后洗个热水澡。
刚卸了妆,她就接到陈燃突然打来的电话。
陈燃这会儿刚下手术台,正好撞见神外科的值班同事被闹事的男病人纠缠。
男病人临近出院,非胡搅蛮缠的要找桑枝帮忙看看,他好好的为什么会心脏疼。
同事被闹得不行,只能求助桑枝立刻回来帮忙摆平。
陈燃闲来无事,又怕桑枝一个女生来回走夜路,这才开车掉了个头按照定位接了她回医院。
临要出院的男病人哪里是突发心脏疼,他根本是色心乍起,寻着机会骚扰桑枝。
桑枝倒也不傻,三下五除二的喊来值班室的同事给男病人上除颤,冷若冰霜的决绝,这才吓得男病人连连摆手,也不喊着找桑枝要微信号加联系方式了。
只是摆平了夜班的麻烦,陈燃一个转身回办公室拿东西的功夫,桑枝就不见了。
这会儿在寒风中追上了桑枝的脚步,他不免有些好笑。
“不闹了。”
陈燃望着她一张素净的小脸,特能明白男病人为什么色心不减,非要闹着见她。
任谁见了这么个漂亮的女医生,都会春心荡漾的分不清东南西北。
简直是新时代下的美色误人啊。
“走吧,我送你。”
见桑枝颇有意外的看了过来,陈燃坦荡荡的挑了下眉头,振振有词道,“我大晚上的把你找了出来,还能让你一个人打车回去?”
看上去,他分外仗义似的。
这会儿深夜医院门前难打车,桑枝稍作沉思,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行,走吧。”
毕竟陈燃讲的也有道理。
陈燃将车停在了医院停车场内,二人一前一后的朝回走,不远处拐来的一辆车的前灯晃了桑枝的眼。
车主似是不在意,又或者根本没见到暗处有人经过,调头拐了个弯,车子朝着更远处奔去。
桑枝认识,这是江肆的车,副驾驶上还坐着乔茉,不知这两人去哪儿潇洒。
同样的,陈燃也认出了车主的身份,他站住脚,偏头看了眼桑枝望车出神的样子。
“喂。”
陈燃挑了下眉,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前男友啊?”
桑枝怔了下,颇有心惊的看向他,紧绷着面色的矢口否认道,“别胡说。”
可她分明是贼喊捉贼的心虚。
陈燃看在眼里,也不揭穿她的谎话,反倒是耸了耸肩,无所谓道,“分了挺好,别在渣男身上浪费时间。”
听他自顾自的下定论,桑枝拧了下眉头,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桑妹妹,你太单纯了。”
陈燃笑了下,也不解释,含糊其辞道,“你不懂,男人最了解男人,听我的准没错。”
他意味深长的神色落在桑枝的眼底,惹得她不禁回想起今夜楼道里发生的种种。
说不难过是假的。
江肆字句戳着她心上最痛的地方,甚至是拿母亲去世的事情来污蔑践踏她的真心。
那只是一起医疗事故,是
意料之中的失败,是在所有人验证下的死亡结果。
她尽心尽力的想要挽救,拼尽全力的去争取,都是源于自己的不甘心和不信命。
结果呢?
这些事情落在江肆的眼里,竟然变成了心有算计的不堪。
谁会拿自己亲人的性命去为自己赌前程?
娶不娶的,都是因为她的母亲不放心她自己独活,生怕她会受了桑家人的欺辱,才会狠下心的求他。
开口的那一刻,连她都震惊了。
那是她的母亲,是她的至亲,她怎么会冷血到连家人的性命都去算计?
可江肆怎么讲的?
他将她的错愕尽收眼底,连同那些显而易见的痛楚,都被他抛之脑后的视而不见。
他说的是,“你连你家人都治不好,还要亲自拔了她的氧气管。”
“桑枝。”
他如凌迟般念着她的名字,“你可以没有心,但我和乔茉不能担这个风险,把性命交在你这样残忍的人手上。”
江肆就这样轻飘飘的给她下了定义。
桑枝觉得自己根本是一记重拳打在棉花上,他不痛不痒的,连半点回应都没有。
他们之间怎么就这样了呢?
就算她可以佯装云淡风轻的无所谓,内心却如曾经般期待着能够得到他的认可。
年少时的江肆意气飞扬,曾无比真切的希望她可以展翅高飞的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时至今日,过去的真心竟然都成了一场见不得人的笑话。
有些话、有些隐情,她真的憋在心里无人诉说很
久了。
江肆恨她,所以另眼看她,将她所有的真心实意视若费尽心思的算计。
觉得她事事为名为利,却不知在这背后她也是受人牵制,任人摆布。
从始至终,她都没得选。
第44章 见
江肆少时接连没了双亲,但家里还有个名声赫赫的江老爷子坐镇,给他接回了家。
好在爷孙两个相依为命,在这个世界上,江肆不算是无人经管的可怜人。
老爷子为人开明,对江肆更是尽心尽力的照顾着,起初对桑枝也算是不错。
但后来都变了。
若不是当年因为桑延同江肆母亲的事儿,在江城名流圈闹得沸沸扬扬,给江家蒙了羞,也不会惹得老爷子对桑家人一并厌恶了去。
老爷子看不上贪得无厌的无耻之徒,偏偏桑延就是这种苦心筹谋的下三滥。
说来可笑。
江肆的母亲是桑延心尖尖上的白月光,更是桑延抛弃妻女充当凤凰男的一条捷径。
江肆母亲早年死了丈夫,江家给她留了一大笔的家产,后来她抑郁成疾疯疯癫癫的,却也是个有钱有名的疯子。
桑延算的清楚,哪怕她是个彻头彻尾、连自己亲儿子都不认识的疯子,他仍然执意要娶回家。
爱不爱的不重要,主要是便利,他可以借用着女方的一切条件挖空心思的朝上爬。
但他当然娶不成。
就差那么一点点,桑延就要入赘成了疯子的丈夫,顺势名正言顺的得到一切,从此摇身一变事事如日中天。
可惜有桑枝从中作梗,他怎么可能如愿以偿?
桑延无比痛恨桑枝小小年纪如此冷血,更加痛恨桑枝的母亲为何冷眼旁观,非要拖累着他,一起过先前烂泥般的日子。
人往高处走,他只
想过更好的生活,他有什么错?
只是很可惜,桑延费尽心思的折腾一通,最后换来的是江肆母亲以闹自杀为收场。
还是江肆亲眼看着她跳了楼。
那天起,本就父亲意外早逝的江肆,彻底的失去人世间又一位至亲,哪怕她疯的连自己都不认识。
江肆彻底受了打击。
也因为桑延的折腾,桑枝和江肆差点成了名义上的兄妹。
时隔多年,圈子里知情的人仍然会背地里开他们之间的恶俗玩笑,提起江肆不愿回想的伤心事。
每每这样,江肆对于桑家的厌恶更多一分。
他更加痛恨桑延的出现,逼得他母亲病情恶化,最后想不开的结束这短暂的一生。
对于一个疯子而言,说不准是解脱还是糊涂。
从那天起,江肆变得愈发沉默寡言,不似过去般鲜活阳光。
老爷子心疼亲孙子,被见不得桑枝在江肆的身边晃荡,勾起他对过往的伤心事。
他一边打压着桑延的事业,一边试图让江肆同桑枝断了往来,少趟桑家的浑水。
那日,江家老宅内,老爷子不苟言笑的坐在沙发上,视面前的桑枝为弃履。
“你走吧,随便哪里,钱我出。”
老爷子神色淡然,不怒自威,看都不看桑枝一眼的安排着,“只要你肯走,我可以放过对桑延的打击,给你们桑家指条明路。”
桑家事业上举步艰难,桑延几乎在业内处处碰壁难以施展拳脚,以江家的地位,又有江老爷子坐镇
把持,没人敢卖桑家的面子拉桑延一把。
桑延抑郁不得志,却拿有权有势的江家毫无办法,他气急不已,只能拿桑枝出气。
他觉得自己当下倒霉,全因为桑枝招惹了江肆,这才让江老爷子内心不快。
他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桑延气不过,一肚子气全都撒在桑枝的身上。
她那会儿三天被小打,五天一大打,王榆作为后妈根本拦都拦不住桑延的疯狂。
桑延喝多了就关桑枝的禁闭,清醒了就骂她是丧门星,气急败坏了些,还会连劝说着的王榆一起打。
桑枝起初还会躲在王榆的身后,久了,见多了桑延畜生般的行为,她就不愿拉着好心的王榆一起受苦。
她有时候挨打挨得很了,浑身是伤的躺在床上爬都爬不起来。
那一阵,要不是有王榆背地里护着她,给她送药、送吃送穿,她不是被饿死就是被病死。
桑延才不管她。
甚至是会埋怨她和她早死的妈一样,非要回来出现在他的面前,败坏他的名声,害得他事事不如意,简直是扫把星带这个拖油瓶。
每每这样,桑枝无比怨恨桑延这种垃圾,为什么还毫发无伤的活在这个世上。
桑枝母亲活着的时候,是个远赴海外的救援医生。
她年轻鲜活,有理想有抱负,却因遇人不淑上了桑延的贼船,还落了个被抛弃,差点客死他乡的下场。
到死那天,她都在质问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会在桑延的身上
赔掉了自己的一生。
桑枝年少时就明白恋爱脑不可取,人活一辈子,总要为自己的将来早早的做打算。
她受了太多的苦,不想再过有上顿没下顿,日夜看人脸色,谨小慎微的辛苦日子。
她想要有尊严的活着,不在受人牵制摆布,堂堂正正的活着。
当江老爷子指出这条命路的时候,桑枝几乎是不曾犹豫的,心中就有了唯一答案。
所有人都觉得她脸皮厚,没尊严、没骨气,连自己的母亲都能背叛,连清白的名声都能抛弃,也要顶着私生女的名头回到桑家好好过富贵日子。
连与她分外亲近的旁观者江肆,明里暗地都是这样看待她的。
他那时的表情轻蔑又刻薄,“桑枝。”
他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她,“你可真丢人。”
就这样不问清楚的给她下了定义,任凭她有苦不能言,也只能将委屈全都咽下去。
可只有桑家人背地里才无比清楚,桑枝在桑家的日子到底过的有多不堪。
桑枝在家中的地位连个下人都不如。
只因桑延郑重其事的答应她,只要她肯听话,就将她死去母亲的灵堂牌位,堂堂正正的接回桑家供奉着。
听话的筹码是,桑延试图用桑枝拉拢江肆,好让江老爷子对桑家背地里多多扶持。
但他却忘了,江老爷子怎么可能会对伤害自己亲孙子的人心慈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