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息怒,少帅不想跪搓衣板——蒲风落【完结】
时间:2024-06-20 17:20:03

  不和平的年代,战争频发,军阀割据,本就是你死我活,这天下谁都想登上称霸的宝座,一座城的王终究比不上两座城,或许还有更大的野心。
  萧沉鸢知道自己阻拦不了两个人,但她也要尽到自己做医生的职责。
  杏眸中闪过一道坚定的凛冽寒光,萧沉鸢余光瞥向红袖,轻道一声,“得罪了。”
  红袖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只来得及瞪大眼,紧接着脖颈一疼,她和折掉的秸秆般,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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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璟泽和陆北辞的战争持续了两个时辰。
  前线战事胶着,双方势均力敌,但这也只是表象而已。
  陆北辞身在异乡,兵力不足,经费短缺,这场战争,属实是背水一战。
  前线战士冲锋陷阵,陆北辞身先士卒,为所有士兵鼓舞士气。
  至于穆璟泽,他似乎一开始就笃定自己绝对会赢,除了最初开战前露过一面,之后就选择了蛰伏,任由陆北辞带人和穆家军交火。
  表面上是陆北辞占优势,而实际上打得更吃力的,也是他们。
  外面陆北辞正在浴血奋战,而穆璟泽则在自己的大本营里,极具诗情画意地,在廊檐下听雨。
  身后的长辈们,或是督军的旧友,或是督军手下的兵,他们嘁嘁喳喳,谈话声险些把雨声淹没过去。
  “你这个死老头子,少帅说要打你为什么要拦着,枪杆子底下出政权,难道你不知道吗?”
  “谁说我不知道,我这不是怕少帅年轻气盛,一不小心就会把事情搞砸……”
  “什么叫搞砸?我们穆家军出马,什么时候输过?”
  一行人各执一词,谁也不肯让谁。
  唯有穆璟泽一人稳坐钓鱼台,淡定道:“他没多少兵力了,再打下去,他只能愿赌服输。”
  “陆家军来雁城的有多少人?”八叔公突然道。
  “来了不到三万,上战场的也不过只有五千。”穆璟泽噙着淡定的笑,风雨不动安如山是也。
  “你小子口气可真大,当年我跟你爹去川西打仗,只剩三千将士,我们都打了三天三夜,还是在荒郊野岭,你们这才哪到哪?”八叔公仗着资历老,毫不留情地批评穆璟泽。
  “八叔公那时候靠的都是生锈的大刀,现在都是最新进口的大枪大炮,这能一样吗?”
  八叔公被这话一噎,面色不好看道:“别管装备落不落后,反正交战双方都是一样的,你有枪炮,对方未必就没有,不能仗着你是地头蛇就掉以轻心。”
  穆璟泽闻声,唇角扬起慵懒随性的笑,看上去人畜无害,说出的话却朝着把八叔公气死的方向而去。
  “那不然我从主帅的位置上退下来,八叔公上?”八叔公今年已经年逾古稀,年轻时上战场被敌人砍伤过腿,现在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别说上战场了,就是正常吃顿饭,都比别人费劲。
  八叔公也是要脸的人,乍一听到穆璟泽的嘲讽,脸蹭地一下就红了。
  “你小子还没成婚呢,嘴上咋就没个把门的?不怕你这辈子娶不上媳妇?”
  穆璟泽:“八叔公年轻时百战百胜,八叔婶不也是早早英年早逝,可见再英明神武的人,也难以尽如人意。”
  他这张嘴跟刀子似的,得理不饶人。
  八叔公领略过了,他反正说不过,一气之下,索性拂袖而去。
  “你爸如今还在医院里昏迷不醒,也就剩我一个给你拿主意的人,你还不珍惜,我看你小子到时候有个什么结果。”
  穆璟泽黑眸微眯,笑意不达眼底道:“八叔公慢走。”
  八叔公气哼哼离开。
  剩下的这些人继续吵。
  “既然我们人多势众,为什么不趁现在,把他们一举拿下,也省得战线拉得太长,夜长梦多。”开口的是前几年,刚从军校毕业的年轻军官,身姿峭拔,毕业时笔试武试拿的都是第一。
  可惜能看的也就只有这一腔热血了。
  “你是说我们都上,那也太大材小用了吧?”另一位跟随穆璟泽时间长一些,年轻时也跟在督军身边历练过,算是穆璟泽的拥趸。
  他看一眼穆璟泽,笑道:“少帅,我觉得出一半兵力就行了,把他们都赶到黑山去,到时候他们没钱没粮,就只能在黑山里面等死。”
  张飞闻声,猛然起身,军靴踩在地面上,发出激烈而欢快的响声。
  “现在还在下雨,黑山上地势险峻,土壤湿滑,到时候可以省我们多少力气?”
  穆璟泽:“那怎么把人赶上去?”
  他单手伸到檐下接雨,光辉熠熠的黑眸凝视着淋漓的雨丝,眼神专注,却又似笑非笑,像是在玩笑,“诱敌深入吗?不怕我们的人先有去无回?”
  “江城本就不比雁城,我们这里群山起伏,现在不趁有雨占据有利地位把他们都引诱上去,到时候就得打水战。”李庄望笃定道,“水战比陆战更难打,听闻陆北辞早在去年,就在北方招募水师。要是真打水战,谁知道结果到底如何?”
第79章 再而衰
  李庄望与张飞不同,他更擅长组织,而张飞擅长的是打仗,两个人一个沉稳儒雅,另一个杀伐果断,倒是很少有意见一致的时候。
  穆璟泽从未想到,在这件事上,两个人居然口径统一。
  他神色慵懒,微微眯紧双眸,让人看不清他目光中流淌的颜色。
  张飞看到他这副模样,呼吸都绷紧,摩拳擦掌,凛凛寒眸中厉光闪烁,“少帅,你觉得如何?”
  穆璟泽唇角微扬,眯起的黑眸敞开一道小缝,目光转向李庄望,“庄望,你觉得如何?”
  李庄望深吸一口气,清楚这是穆璟泽给他出的一道难题。
  也是在试探他的决心。
  “将士在外,军命有所不受。”李庄望瞥向张飞一眼,低笑一声,“能跟这个木头共事,倒也不错。”
  张飞暗自磨了磨后槽牙,怒道:“你喊谁是木头?”
  李庄望哼笑:“每次打仗都是一根筋,横冲直撞的,喊你木头还委屈你了?”
  张飞浓眉上挑,怒气汹涌,脾气在濒临爆发的前沿。
  穆璟泽淡声打断两人即将一触即发的胶着战势,“那就打陆战,谁负责把敌军引上黑山?”
  新的问题一抛出,张飞和李庄望都不再抓着刚才的问题不放。
  穆璟泽锐利的视线拂过张飞、李庄望,又落在那位年轻热血的将士身上。
  “要不我去?”甫一对视上,毛咏岸就自告奋勇毛遂自荐。
  他自诩文治武功样样不比别人差,就是苦于穆家军中人才济济,论资排辈,怎么都轮不上他。
  现在战争当前,固然危险,又何尝不是他展露头角的机会?
  张飞哼哼:“你个小鸡仔,去了能顶什么用?还是我去吧,我对黑山比你熟,诱敌深入是我最擅长的项目。”
  他这话一出,毛咏岸的脸色就有点挂不住了,他不想到嘴的鸭子就这样飞走,也不想就这么放弃这个升官加爵的机会,一脸急切道:“少帅,虽然我没怎么去过黑山,但我记忆力好,仅去了几次就把全部的地势地形都记清楚了,您让我去吧。”
  张飞:“你记住了地形地势,那你知道哪些地方需要小心吗?知道哪里容易设下埋伏吗?”他的问题炮弹一般丢出来,直接打了毛咏岸一个措手不及。
  他的眼珠猛地瞪圆,脸颊变得通红,“我……这些需要设计一个方案。”
  张飞大手一挥,一脸骄傲地转头看向李庄望,“我就不需要浪费时间做那些无用功,你需要吗老李?”
  李庄望可太知道这个老张在给小辈挖坑了,他当然有些看不起这种作风,但大难当头,张飞比毛咏岸有经验是事实,这个谁都否决不了。
  便实事求是道:“少帅,还是我和老张一起吧,小毛跟在我们后面,这次先带他走个过场,等以后熟练了,再让他独自上阵。”
  穆璟泽了解李庄望,他是三人中最沉得住气的,领导方面十分出色,不然也不会成为自己的左右手。
  他余光掠过还想要开口的张飞以及愤愤不平欲为自己争取的毛咏岸,一锤定音,“那就按庄望说的办。”
  夜里,雨越下越大,临近瓢泼的阵势。
  陆北辞带去的几千将士,起初还斗志昂扬,后来个个淋了雨,身上厚重的军装被浇透,冲锋陷阵的锐气也渐渐被削弱。
  人人都是血肉之躯,在雨中打了三个小时,对方的军人还是有增无减,他们占据的据点,怎么都无法往前前进一点。
  就算是跟在陆北辞身边的老兵,见到这种阵势,也忍不住叹气,“少帅,要不然我们换个打法?”
  陆北辞脸色沉冷,侧脸线条绷成一条直线,他太清楚了,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一旦放松,再想打出一个豁口来,那就不容易了。
  他憋着一口气,“再坚持一下。”
  军中的司令员劝道:“历史上以少胜多的战役不少,但不适合我们目前的状况,现在很多死伤的兄弟们没办法得到救治,当务之急是先安置好他们,少帅,您可不能让大家寒心啊。”
  陆北辞脸色难看,淋漓的雨水往他脸上浇,把他面前的光景搅得一片模糊,他咬紧后槽牙,“再坚持一下。”
  话音才落下,只听见一道巨大的轰鸣声。
  是手榴弹炸响的声音。
  哀嚎声此起彼伏,最外层的士兵像一层垮掉的铁皮,被火力一击,火光集中处,都飞了起来,又重重落下,其情形之惨烈,令人胆战心惊。
  陆北辞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瞳仁处水光凝聚。
  “不好了,穆璟泽又派人过来了。”派去打探消息的士兵匆匆跑回来通风报信,他脸上涂了一层厚灰,别说陆北辞了,他自己恐怕都认不出来自己是谁。
  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任由狂风暴雨往自己脸上冲刷,胡乱抹一把,继续道:“这次穆璟泽又派出一万兵马,少帅,您快点决定,我们是继续攻打,还是暂时撤离?”
  如果不撤,以他们现在的人马,被穆璟泽全歼的可能性很大。
  而那些受伤了的士兵,还有很多尚未得到救治。
  陆北辞身为一军主帅,必须要为全军考虑。
  他思忖片刻,眉头耸动,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我们暂时先撤。”
  “让士兵们撤离,仔细清点人数,少了谁都要往上报。”陆北辞冷声吩咐。
  “至于那些伤员,除了市中心的医院,其他的医院都有我们的人。”陆北辞刚毅的面容青筋鼓动,“尽快把人送去,注意隐蔽。”
  陆北辞与穆璟泽之间开战,自然都在对方眼皮子底下安插了眼线。
  若是单靠萧家布庄一家的外援,陆北辞还没有这个胆量敢来雁城与穆璟泽决一高下。
  他原以为战略性撤退,至多不过是保留实力从头再来,却未曾想到,穆璟泽这次是要对他赶尽杀绝。
  在迁出城外的路上,抬着担架的士兵走在最前面,突然感受到异动。
  还未来得及回头,就听见后面响起阵阵叫喊。
第80章 收留
  “快就近找个地方,把这些伤兵放下,穆璟泽的队伍追上来了。”
  “不能放!”老兵声音嘶哑,“现在这种情况,一旦把伤兵放下,他们就活不了了。”
  这些受伤的伤员都是大家的生死兄弟,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敢轻易割舍,老兵急道,“只要能得到及时的救治,他们能比我活的更久。”
  “苍天啊,快把我的命收走吧,用我这条不值钱的命,去换这些年轻人的命。”
  陆北辞走在大部队的最后,听到老兵的呼喊,脸色变得铁青。
  越来越多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他,夹杂着祈求和希冀。
  “刘铭,带一队人先把伤员送去医院,其余人去城外和大部队会合。”
  军令如山,陆北辞一声令下,刘铭领命而去。
  今晚雁城医院接收的病人数量飙升,萧沉鸢守在第一线,看到标志性的穆家军装,脸色逐渐沉重。
  只是到了后半夜,她发现伤病者远不止穆家军。
  帮其中一人包扎伤口时,萧沉鸢低首摘下对方手臂上绑上的布条,忽觉脖颈处一阵冰冷。
  “萧小姐,别来无恙啊。”谁会想到,两军交战的危急时刻,一军主帅会跑来医院?
  萧沉鸢此刻也早已拆除了他手臂上的布条,上面只有一道指甲盖大小的伤口,伤口也不深,像是被树枝划破的。
  刀刃贴在后脖颈,萧沉鸢松开他手臂,眼神倏然变冷,“陆少帅这个时间过来医院,不该只是想为自己包扎下伤口吧?”
  “我想找的是你。”陆北辞黑眸微眯,开门见山道。
  “找我做什么?我不过是一位普通医生,陆少帅找错人了。”
  话虽这样说,萧沉鸢却是心跳如鼓,她可是记得,他托夭娘找她的事。
  现在一天已经过去了一半,不知道夭娘那里有没有什么消息。
  “就凭萧小姐一眼认出我是陆北辞,我就没找错人。”陆北辞黑眸冰冷,唇角却噙着似笑非笑的笑意。
  “陆少帅是要找我办事?”萧沉鸢并不像陆北辞之前遇到的任何女子,或泼辣或英勇,或温婉或妖艳,她过于冰雪聪明,一眼就看出他的意图,手指拨动脖颈后面的刀刃,“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
  陆北辞一方面诧异,一方面又不得不服气,“萧小姐猜中了因,我的确有事求你。”
  “如果你答应我,我可以饶你一命。”
  萧沉鸢猜到了什么,她直言:“陆家军有不少士兵受伤了,需要我帮忙?”
  “是的,需要。”
  晕黄的灯光下,密密麻麻温柔的光晕像极了蝴蝶的翅膀,笼在萧沉鸢脸颊之上,在这并不安稳的异国他乡,竟奇异地给他一种岁月安稳的感觉。
  他承认,之前对萧沉鸢的争夺和好奇,只是因为穆璟泽的缘故。
  但此刻,他真的对这个女人一见钟情了。
  “治病救人,是做医生的职责,陆少帅只要给钱,我们医院自然来者不拒。”萧沉鸢官方地回答了他的问题,话音才落,又转折道:“不过,陆少帅方不方便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陆北辞:“你说。”
  “据我所知,陆少帅与我们陆主任的关系不错,这种事,直接托他办不就好了?”
  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侧面迂回地找到她这里?
  偏偏她的身份这样敏感,敌方少帅的未婚妻?!
  陆北辞闻声,扯唇冷笑,“穆璟泽打得我们落花流水,找陆国安哪里有找穆璟泽的未婚妻来的方便?”
  方便什么?方便报仇雪恨?
  萧沉鸢没将未说出的话说完。
  陆北辞也同样隐瞒了部分事实,他不找陆国安,自然是因为和陆国安的合作协议谈崩了。没有这个人脉支持,谁能替陆家军作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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