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想的美。”
司徒厝一脚将司徒遥踹开,而后狠厉的拳脚更是悉数落在他的身上。
司徒遥被刘元湘娇养的厉害,手不能提,肩不能挑,面对凶狠的司徒厝,没有半分还手的能力。
刘元湘哭喊道:“放开我的遥儿!”
司徒厝并未分给她一个眼神,脚下的力气反而越来越大,最初司徒遥还有力气哀嚎,后来声音渐渐变小,直至消失。
刘元湘手指
颤抖着放在司徒遥的鼻边,未曾感受到一点呼吸,她的儿子竟被司徒厝活活踢死了,她疯了似的冲上来打司徒厝,还未挨着司徒厝的衣衫,便被他一脚踹飞。
刘元湘躺在地上,呕出一口血,半天没了动静。
“你这种毒妇就该看着自己所爱之人一个个消失……”似是想到了什么,司徒厝笑了起来,“倒是忘记钰儿妹妹还在城墙上挂着,为兄可要送给她一份大礼。”
虚弱的刘元湘面露惊恐:“你别动她!别动她!”
“啧!”司徒厝蹲下身嫌恶的拍了拍她的脸颊,“当年我母亲如此看重你,对你那么好,你是怎么对她的?
母亲身子大出血也是你搞的鬼吧,我本该亲手杀了你,可对你这种人来说,就该千刀万剐亦或者失去一切后再孤独存活一世才是生不如死。”
恨只恨他没有能力将其千刀万剐,只能选择这种恶心的报复方式。
“我错了!你杀了我给姐姐赔罪,求你救救钰儿……”
“谁又曾救过我的母亲和那个出生后便死了的妹妹。”
从他为了复仇而走向自己的亲姨母亦是自己的仇人那一刻,他便不想活了。
司徒厝抬眼望着漫天星辰,深吸了一口气,望向人群中一个清秀的女子:“夏儿,待我死后,将我的尸首带回魏国,埋在母亲的身边。”
“哥哥……”司徒夏泪如雨下,颤声央求,“哥哥不要……”
“大齐之法,杀人偿命。”司徒厝双眼泛红,“我一条命换他们三条命,值了。”
最初知晓司徒厝与刘元湘苟且之事,司徒夏恨不得拿剑杀了他们,旁人不知晓母亲受的苦,司徒厝知晓,却还是……直到后来她发觉他们二人每每行过苟且,司徒厝便恨不得将肚子里的苦水吐干净,也是那时她怀疑一切皆是司徒厝故意为之。
司徒厝是她在世间唯一的血亲,她做不到看着他送死。
“哥哥,我不想你死……”
“傻夏夏,哥哥这条命原本就属于母亲,如今不过早些去见母亲,夏夏该为哥哥高兴才是。”
天还未亮,司徒厝便拿着做好的暗箭将司徒钰射死,而他也因为行凶杀人当场被侍卫捉拿。
*
姜姒做了许久的梦。
梦里她被宫妃们磋磨,被商阙冷落,被敌军擒获,最后死在敌军的长剑下。
锋利的长剑撞进了她的脖颈,鲜血汹涌的流了出来。
好烫,好疼!
等她醒来还能感觉到脖颈上的疼痛与窒息感,她大声喘着气,抬手抚了上去,脖颈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稍带迟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姒姒……”
姜姒抬眼便看到一脸疲意的商阙,再看到周遭的环境,她蹙着眉,撑着身子缓缓下床行了一礼:“王上,恕妾无礼。妾昨日不知为何晕了过去,亦不知今日会躺在此处。”
她面色淡淡,声音亦平淡。
商阙走下床榻,将她拥在怀里:“姒姒,别这样与我说话。”
姜姒身子疲乏的厉害,又挣扎不开:“妾身子不适,还请王上放开妾。”
“我永远不可能放开你。”
若是以前姜姒听到这句话定然心花怒放,今时今日再听只觉得荒唐可笑。
如今姜玥已经在他身边,再对着她这个赝品说出这样的话,意欲何为?
姜姒不愿再想,也不想掺和他们之间任何事:“姐姐如今怀有孩子,王上有这些时间,倒不如多陪陪姐姐。”
“没有孩子!”商阙声音很缓,“除了你,我从未碰过旁人。”
姜姒半个字都不信。
她不愿再想昨日看到的一切,缓缓阖上眼睛复而又睁开,叹了一口气:“王上何必自欺欺人,谎话说多了自己便会信了。
妾身上已经没有王上所求,若王上大发慈悲,放妾与母亲团聚,妾定然日日夜夜为王上烧香祈福……”
他的手臂不断收紧,令姜姒渐渐喘不过气。
商阙后知后觉的松开她,双睫颤抖的厉害:“姒姒不要我了吗?”
姜姒垂下眼睫,声音平静:“此处只有妾与王上二人,王上不必做戏,眼下既得了心头爱,还请放妾归去,妾可对王上发誓,此生绝不会另嫁旁人。”
商阙的声音微哑,固执的问:“姒姒不要我了吗?”
姜姒沉默的看着他,眸子里无悲无喜,好似看陌生人一般,硬生生将他拒之千里之外。
商阙心中突然涌现一股难以言说的恐慌,他紧紧的抱着姜姒,不断亲吻着她的侧脸:“姒姒,别不要我,我只爱你,我只有你。”
无论他有多疯狂,姜姒只淡淡的看着他,没有半分反应。
几月前,他们还不是这样。
那时他亲吻姜姒,她面上的红晕消散不去,娇羞的回吻着他。
今日,只余无尽的冷漠与疏离。
第一百零四章
商阙终于气馁放开她:“身上的毒刚解, 你需要好好休息……”
“妾身子无事。”姜姒直直的看向他,“还请王上放妾一条生路,将妾驱逐出宫。”
商阙心口微滞, 错开她的目光, 嗫嚅道:“前朝还有事,我要去处理。”
“王上……”
回应她的只有仓皇出逃的背影。
一醒来便说了那么多的话,姜姒浑身没了力气,她靠在床塌缓了好一会儿才有些许的精神。
余光无意间落在床塌之上,往日她曾与商阙在此缠绵,这几个月又换成了另一个人, 只要一想起与姜玥共侍一夫, 她便觉得恶心的难受,就连偌大的未央宫都令人窒息。
姜姒强撑着身子走到殿门口, 刚打开门,如月便弯着腰迎了上来。
“王姬……”
姜姒靠在她身上,有气无力道:“带我回朝华宫。”
“可毒素刚清,王姬身子不便挪动。”
姜姒抿了抿干燥的唇, 不愿在此地多待片刻,她知晓如月乃至周围所有皆是商阙的人,既无法让其听从她的命令, 自己想法子离开就是。
姜姒松开她的手, 如蹒跚老人一般一步一步往外挪动。
她身上的毒刚解,万一出了事……
如月面带忧色,守在她身边:“王姬你这又是何苦呢?待身子养好, 奴婢再带你回朝华宫, 好不好?”
光走路便耗费了大量力气,姜姒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与如月说话, 她汗流浃背,扶着墙壁粗喘着气,耗时一炷香才走到殿外。
哪知眼前一阵晕眩,过了好一会儿眼前才恢复清明,却发现整个人已经被商阙抱起,脑袋无力的垂在他的胸口。
商阙黑漆漆的眸子盯了她半响,似乎明白了她为何如此执拗:“我抱你回去。”
以姜玥瑕疵必报的性子,若是知晓她被商阙亲自抱回,不定如何报复。
姜玥是他的心上人,若两人发生冲突,商阙定然会选择站在姜玥身边,届时她的下场可想而知。
她才十六岁,刚过上几天安生日子,不想就这么没了性命。
“王上前朝事务繁多,妾可自行离去。”
她用方才的话堵他。
商阙呼吸不断加重,眼角闪烁着的泪光很快消失不见:“已经处理完了。”
姜姒咬咬牙,直言道:“妾不愿!”
抱着她身子的手臂缓缓收紧,耳边传到一道苦涩的声音:“不必担忧,不会有人看到。”
数月前冷漠待她,今日又这般亲近。
“妾身上还有王上想要的东西?”姜姒平静的抬头看他,“若有,还请王上一次拿走。”
与商阙多相处片刻便令她多想起往事一分,她真是痴傻,竟分不清眼前人是真心还是假意。
商阙沉默了半响才开口:“孤想要的只有你一人。”
不愧是君凌天下的天子!
事到如今,还能面不改色说慌。
姜姒想笑却笑不出来,她身子已经没了半分力气,再多言也无济于事,索性
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已是三日后。
窗外知了吱吱呀呀吵的难受,姜姒蹙眉睁开了双眼。
“姒姒……”
他竟然还在她身边,而且……眼眶发黑,头发杂乱,胡须也冒了出来,一副不修边幅之样。
记忆中从未见过他这般狼狈,到底要从她身上要何物,竟如此伏低做小。
她实在不想与商阙玩替身游戏,更不想成为他与姜玥悲欢离合中的一环。
姜姒情绪莫名有些烦躁,别开脸不再看他。
商阙半跪在地上,紧紧握着她的手,豆大的泪顺着他的脸颊垂落:“你终于醒了,我以为……”
明明毒素已清,姜姒却晕了足足三日。
孔梵来过数次,数次都摇头叹息。
可商阙不相信,他守在姜姒塌前三日三夜,不曾合眼,不曾吃喝。
“姒姒,日后我再做何事都会说与你听,绝不让你提心吊胆……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
姜姒疏离的抽回手,淡漠道:“王上,妾许久未曾见过母亲。”
“我即可派人去请,日后你与她共住在朝华宫,再也不用忍受分离之苦,可好?”
姜姒侧头定定看他:“妾想去南湾别苑。”
商阙怔愣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可你刚醒……”
“王上果然是骗人的。”
商阙呼吸一滞,很快摇摇头:“不骗你,我这就带你去。”
原本如月也想随行,可姜姒却说:“妾暂时不想看她。”
如月难以置信的望着她:“奴婢……”
商阙自然什么都随她,当即下了命令:“既如此,你便留在宫内。”
去南湾别苑的路上,姜姒昏昏沉沉又睡了许久,入了山门才有了些许精神。
见她清醒,商阙终于放松了几分,刚想开口,姜姒抢先说道:“妾与母亲多日未见,有些私密之话要说,还望王上恩准。”
不知为何,总觉得姜姒浑身都是淡漠与疏离,商阙心口泛起一股酸涩与恐慌:“好,送你进去后我便离开。”
山内多丛木,十分阴凉。
孔宛秋正坐在葡萄藤下吹风,听到马车的声音便猜测是女儿来了,她大步往外走了几步,就看到身材高大的商阙抱着姜姒走来。
只一眼孔宛秋就看到面色苍白的姜姒。
孔宛秋全然忘记身边之人乃是大齐天子:“姒姒怎么了?”
姜姒虚弱的摇摇头。
商阙将人放在床塌上,朝着孔宛秋微微颔首,这才握着姜姒的手缓声道:“我就在忆安阁,若有事派人找我即可。”
姜姒低垂着眼,淡淡道:“妾知晓了。”
往日姜姒每每谈及商阙时皆满面春风,今日却十分冷淡,孔宛秋深知他们二人发生了什么,但她更关心女儿的身体:“不过数月未见,怎瘦了这么多?脸上都没有半分肉。”
多日来的委屈,见到孔宛秋才终于得以倾诉。
姜姒扑在孔宛秋的怀里,断断续续讲了这段时间所发生之事。
听闻姜姒被宫妃推下山崖又听闻她中了剧毒,孔宛秋只觉得天塌了一般,她忍不住抱着姜姒痛哭:“我的姒姒怎受了这么多苦。”
原以为宫中事务繁多无法来此,如今才知晓短短三月,母女二人竟差点阴阳相隔。
孔宛秋一阵后怕:“姜玥既入了齐宫,不如求天子将你留在南湾别苑。”
以往姜玥仗着身份多次欺辱姜姒,如今二人身份又回到从前,让女儿在齐宫待与待在狼窝有何区别。
何况她以为商阙多少对女儿有些感情,没想到竟是和姜沛一样恶劣的人。
“他不肯。”
以商阙今日的态度,根本不可能将她放在这里,而她也不愿再回齐宫。
姜姒低垂着眸子,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娘亲,我们和越哥哥一起走吧。”
孔宛秋在南湾别苑地住了半年之久,最初也曾想找机会离开,可惜到处都是侍卫,她身子又不好,跑了几次皆被抓了回来:“周遭守卫森严,若无万全之策不能轻举妄动。”
“娘真的愿意随我离开?”
孔宛秋眼眶发红,抚着她的脸颊:“娘就你一个亲人,不跟你还能跟谁。”
“等离开此地,我们择一处好地方,安然度过此生,再也不掺和这些人的恩恩怨怨。”
等到日暮,姜姒才往外走。
一路走来,明显看到守卫更胜从前。
商阙身边定然有不少高手相伴,明着来司徒越的人手必然敌不过,只能想个法子让商阙离开此地,如此她们才有逃走的可能。
思及此,姜姒加快了步伐,却看到商阙步履匆忙迎面走来,他额头溢出不少细汗,想必知晓她和母亲谈话结束后便来接她。
商阙揽住她的腰,随口道:“聊了什么?”
周遭的环境一如往日平静,商阙也如以往那般温柔,只有姜姒知晓一切早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