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可不是杞人忧天,”沈书礼脱口而出道,“承光兄你难道忘了,上次在围场,你被人暗杀,差一点就丧命了。我敢拍着胸脯保证,这几次的事,都是一个幕后指使者所为。”
“暗杀?”学生甲一诧,一连三问,“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从未听说过?真的假的?”
沈书礼答应过帮周承光瞒着,不对外讲,立时意识到失言,不由懊悔地拍了下自己的嘴。
周承光也没想刻意隐瞒这件事,轻描淡写地一揭而过道:“想起来就觉晦气,不提也罢。”
那人还想追问,周绮元听到这里,情急下忍不住从树后走出来,上前一脸凝重地唤了一声:“三哥。”
周承光:“???”
他回头看去:“你怎么在这儿?”
居然偷听他们说话?!长本事了。
周绮元没理他话茬,看了另外几人一眼,觉得在这里不便多讲,于是拽住他的衣袖道,“你随我来一下。”
周承光刚想说“不去”,不料小姑娘直接拽着他的衣服就走。他半推半就了一下,还是被牵着走了。
周怀安自觉也没有跟过去,留在原地等她。
两人走到一角落,周绮元黑着脸看着周承光。
眼下就她和周承光两个人,她没什么顾忌了,开门见山地问:“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周承光本来懒得说,但见她表情严肃,一副不追问到底不罢休的样子,想了想,知道瞒也瞒不住,没准还得闹到父母面前,弄得人尽皆知,索性将当时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周绮元听完后,表情更加凝重了。
原文中,周承光正是被人谋杀而死的。
这一次,有可能只是失手,后面敌人还会行动。
周绮元皱眉问:“你可有告诉过爹娘?”
“没有,”周承光自有主见,“跟她们说了又有什么用,只会弄得人心惶惶。”
周绮元:“那你不怕再次被人暗算吗?”
“怕什么,”周承光一脸不惧道,“这件事,我已经和太子说过了。太子殿下不想打草惊蛇,说是暗中帮我调查,况且……”
周绮元:“况且什么?”
周承光看了一眼周围,附到她耳边悄声道:“我早已安排了暗卫护着我。放心,不会出事的。”
周绮元环视一扫,没发现什么暗卫:“我怎么没看到。”
“废话,”周承光朝她翻了个白眼,“看到了那还叫暗卫吗?那叫废物。”
周绮元:“……”
周承光又一副胸有成竹道:“这件事你可别告诉别人,我准备来个引蛇出洞,将幕后凶手抓出来。”
周绮元:“…………”
周绮元整个人无语了:“你就这么有把握?万一幕后凶手没抓到,你先死了呢?”
“你别咒我行不行?”
周承光不满地嘟囔起来,“我找的暗卫可都是高手,不是什么酒囊饭袋,那些杀手怎么可能近我的身?”
周绮元面露担忧地看着他。
虽说他处境危险,但是在原文里,他是几年后被人谋刺而死。除非剧情发生转变,否则,这几年内应该是平安无事的。
再者,就算是告诉了父母,好像确实也解决不了问题。总不能让他一直躲在家里不出门。
少顷,周绮元紧绷了半天的神经稍有松弛,吐出口气:“希望如此。”
另一边,沈书礼还在暗自心虚,直到见人回来了,忙对周绮元抱歉道:“周小姐,你千万别责怪你三哥,他也是不想让你们担心,所以一直瞒
着此事。”
周绮元看着沈书礼。
沈书礼虽同杨典等人一起玩到大,可周绮元至今却没见他做过什么伤风败俗之事,甚至在周怀安遇到麻烦时,还帮忙解围过。遂周绮元对这个人的印象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她顿了顿,语气平平道:“嗯,我知道。”
沈书礼手持着折扇轻轻扇着,斯文一笑:“周小姐真是善解人意,不禁让我羡慕起承光兄,想着我若是也能有你样一个可爱又贴心的妹妹就好了。”
周绮元随口一问:“你家中没有姊妹吗?”
沈书礼脸上噙着笑,徐徐说道:“有的,只是都不大亲近。不像你,对两个哥哥都很上心。禁书一事你站出来维护你二哥,而前些日子我听承光兄说,他在外面犯了错挨了父亲责打,你也很是心疼他。”
音落,周承光开始抓耳挠腮,看东看西,就是不看周绮元。
周绮元睨着他:呦呵,还不好意思了。
这时,学生甲笑着插嘴道:“承光兄好福气啊,上次搜禁书时我见过令妹一面,当时就觉得这小姑娘和其他闺秀不同,表面长得一脸乖巧,没想到却很有胆识,竟敢和号称‘冷面阎王’的祭酒大人对峙,真是勇气可嘉,令我钦佩不已。直到现在,我都对周小姐记忆深刻。”
周绮元:?同志你谁?我们认识吗?
学生乙打趣他道:“怎么?你看上周小姐了?”
学生甲摇头晃脑道:“你还别说,没准等过几年,我就求父母向周侯爷提亲。”
“你何不现在就去提亲,”
学生乙目光含笑地盯着周绮元,信誓旦旦地对学生甲道,“你信我,她五官标致,皮肤莹白,再过几年,一定是个大美人儿,到时候怕是求亲者多了,轮不到你了。”
“那可不行,”学生甲转头故意和周承光打乐,“承光兄,我可指着你了。你这妹妹,千万要给我留着。”
第50章 八卦
“去去去, 一边儿去,”周承光一脸嫌弃道,完了难得有点正经的样子, 严肃地又道, “她还小, 你俩别再胡说八道了。”
而不知何时, 周怀安神色沉郁下来,有些厌烦地看着这两个拿周绮元互相取乐的人。正要开口带周绮元告辞之际, 这时,周绮元忽然出声道:“我眼光很高的,”
周怀安微微一愣,不由看向她。
她煞有其事地继续道,“首先, 长得必须要好看。非常好看。”
说到好看,周绮元还特意强调了一遍。
完了看着那人, 语气奶凶奶凶的, 半真半假地道:“所以, 你可千万别提亲,提了我也不会答应的。”
周绮元本身是个颜控, 这么说,一来是实话实说, 二来,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将自己的想法散播出去,劝退那些京中勋贵子弟们将来向侯府提亲的念头。
周承光闻言扑哧一声。
学生甲本来没多想什么,突然听到这声笑, 立时间回过味来,有些不确定地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说我长得丑?”
周绮元不置可否。
学生甲登时抑郁了,转头求助周承光:“你妹妹指桑骂槐说我丑,你倒是管管。”
偏偏这个时候,周绮元还似笑非笑地解释给他纠正了一下:“不,你说错了,我没有指桑骂槐,我是光明正大。”
周怀安冷峻了半天的脸上,浮现出忍俊不禁的笑意。
学生甲说到这里,气闷地看向周承光:“周兄,你妹妹居骂我丑,你倒是为我说两句。”
周承光不仅不心疼他,还在一旁捧腹大笑起来。
“我觉得她没说错啊。你本来就丑。”沈书礼安慰地拍按他的肩,“没事,别太难过,反正兄弟们不会嫌弃你。”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信不信我打死你。”
沈书礼连忙告辞道:“突然想起家中有事,先走一步了。”说完转身就溜了,往自家马车奔去。
“诶,你别走,你给回来把话说清楚。”
学生甲撸着袖子追了过去。
几人正笑着,恰在这时,福寿惊呼出声,看着前方道:“少爷,姚小姐!”
周绮元闻言同其他几人一道看了过去,但见一位一身贵女装扮的少女携两名丫鬟正往这边走来,闻声看了过来,完了刚一对上周承光欣喜的视线,好似惊弓之鸟一样,连忙加快脚步绕开走了。
周承光上前拍了一下福寿的脑袋,低声斥道:“找死啊,那么大声。看把人都吓跑了。”
周绮元:“?”
周承光转头匆忙对同窗们道:“各位不好意思,先不说了,我有事得走了。”说着就朝那少女追了过去。
周绮元走过去,茫然地问小桃:“这人是……”
小桃道:“她是丞相的嫡次女,名唤‘姚雪柔’。”
周绮元方才只瞥见了一眼,别说,人如其名,确实长得又白又柔。
等等,丞相之女?
周绮元恍然想起来,去年年底在普寿寺祈福,当时寅春提了一嘴丞相府的人也在此地,周承光听后,饭都没吃几口就急忙离席跑出去了。
她恍然大悟:“三哥他……该不会喜欢这位吧?”
小桃一诧:“不会吧?我见过这姚小姐几次,性格貌似有些腼腆。而三少爷总是捉弄她,不像是对人家有意吗?否则,哪有一见面就戏弄人的?”
来到这个世界,都把她当小孩子看,此时戳到了自己兴奋点,周绮元忽然变得八卦起来:“这姚小姐对他是什么态度?”
小桃一脸笃定道:“自然是排斥抵触的,三少爷每次贴上前,她就骂他臭不要脸。”
周绮元听到这里,再联想刚刚看到周承光那副哈巴狗似的黏人表情,已然有些明白了:没想到,他也有今天啊。
想到这里,周绮元不禁笑出声来。
“你才几岁?这么小的年纪,就知道什么是喜欢了?”
周怀安忽地出声,面带笑意地看着她。
他的脸上没有嘲笑之意,反而看起来有些平静,或者确切说是关怀的意味。
周绮元:“!”
七岁怎么了?七岁也有情窦初开的好不好,哼~不理你。
周绮元转移话题:“快回家吧,耽搁久了父母该担心了。”
话没说完已经径自朝马车走去。
小桃忙跟了上去。
“小姐这是怎么了?没回答您的问题就急着走了,”欢喜奇怪道,完了转念一想,诧异出声,“该不会是……”
真有喜欢之人了吧?
欢喜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没敢说出口。
周怀安看着周绮元匆忙离去的背影,默了片刻,道:“走吧。”
*
周绮元暂时让林湘这个祸端远离了周怀安,但她知道还不能松懈,接下来,还要护周家周全。她知道,三年后,魏皇后将会陷害周家通敌卖国,致使周家覆没,周宜临终前会将周怀安的身世说出来。
而要阻止这一切的话,不得不从周宜与魏皇后之间的矛盾下手。只要周宜不得罪魏皇后,假意依附她,想必魏皇后也不会针对周家。
思及此,周绮元开始有意无意地在周宜面前晃荡,潜移默化地提点一下,让他假装和皇后交好,希望时间久了,周宜能够听进去。
只是,奈何周宜对皇后一直持有偏见,性格刚硬且直,不会曲意逢迎。哪怕周绮元用意是让其假意投奔,可一连多日过去,不仅完全说服不动,并且还被父亲耳提面命地教育了一番,说什么大人间的事,小孩子不要插手,往后不准再提朝政之事。
眼看事情没有进展,这日午间,一家人用过饭,周绮元故意和周长庚一道离席,然后和他攀谈。
周长庚为人高冷,格外正经严肃,平日除了聊军事朝政外,其余一贯寡言少语。
周绮元主动追上前同他聊天,基本上都是周绮元问一句,他答一句。
周绮元有备而来,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朝堂上:“大哥,你可不可以,平日里劝劝父亲,让他假意趋附太子。”
“为何?”周长庚提出疑问。
周绮元边走边道:“因
为,我最近做了一个噩梦。梦到我们周家遭遇不测,背后操控者,正是与父亲关系僵硬的魏皇后。”
“你怎么会做这种梦?”
周长庚有点讶异,之后猜测道,“你是不是近来学业压力大,休息不好,过于焦虑导致做了噩梦?”
“我没有学业上的压力,只是突然做了这样一个梦,梦中境况特别真实,我们周家死的死,囚的囚,几乎所有人都下场很惨,我怀疑这是上天对我们周家的暗示,”
周绮元一本正经地说道这里,一张小脸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看向周长庚,“大哥,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们不能不重视。”
幸而古人比较迷信鬼神,周长庚听到这里,果然思索了起来。
周长庚虽然觉得她这个梦境有些荒唐,但见她一副焦灼的样子,还是仔细斟酌了一下。
他思索了片刻,缓缓道:“我了解父亲的为人,他一直坚持中立的态度,无论太子党,还是睿王党,两边党派他都不巴结讨好,只为圣上做事。所以你提的这个建议,我只能说,可以帮你规劝他,但他对人对事都比较固执,有自己的主见,我不一定能够说服得了他。”
“嗯,我知道,”周绮元听到他答应帮忙,欣慰道,“事关我们周家的安危,你一定要努力劝他。拜托了,大哥。”
他冲她莞尔一笑,对着她微微点头:“知道了,我尽力。”
周长庚将周绮元的话放在了心上,是夜用过晚饭后,敲门进了周宜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