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一句劝,你与其揪着你爷奶不放,不如趁机讨个好处,改善一下生活,没准你二哥努力一把,今年就能考上了秀才了。”
只一瞬间,大家就又站到里正那头。
事不关己,可以高高挂起,但现在利益链摆在这,没人乐意看到自己村子出个被判刑的人。
夙笙沉默着,没有回应。
如果可以,她是真的想送这两个老不死的去官府。
可她不敢赌上二哥的前程,也不敢赌官府上门会不会查出来真相。
或许她可以找一个月黑风高夜,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夙家人。
夙笙收了心思,来到门口。
她一边玩剑,一边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院子里的人:“不早了,各位也该回去吃饭了。”
在她的眼神威胁之下,围观人群顷刻一哄作鸟兽散。
冷瞥了一眼隔壁墙头的王婶,夙笙收回视线,脚尖一转,又走回屋。
“阿奶,我这人最为孝顺,我和大哥也不想送爷奶去官府,所以,只要你答应我大哥一个条件,这件事我们可以到此为止。”
夙笙不紧不慢地看着他们。
孙氏红着眼眶,泪眼朦胧地点头:“答应!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答应你!”
夙笙都退一步了,夙老头自然顺着杆子往下爬。
他叹气道,“我知道你气我让你三哥休学去县里找活干,这事是阿爷不对,可这不是家里吃食不好嘛,陌孙又只能瘫在床上,阿爷是不得不委屈你三哥,我想着叫他去镇上做活,你大哥好歹也能跟着吃好点不受罪。”
夙霄冷哼一声,并不领情:“不必装了,这又没外人。”
“荒唐!”夙大伯习惯地指责:“怎么跟你爷爷说话呢!”
“大伯,我二哥说错了吗?”夙笙直勾勾看着他,吓得夙大伯差点连心跳都停滞了。
夙老头的话,夙笙是不屑的。
一个篱笆大院,东屋三间砖瓦房,西屋三间泥土房。
大伯一家光鲜亮丽,哥哥他们却瘦如骷髅,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到底是谁在让他们受罪。
有些心知肚明,她都懒得跟他们掰扯。
“我需要和大哥商量一下才好提条件。”
夙笙在床边坐下。
夙老头原本只是想让她别提太过分的要求,见她这般态度,只觉得一股寒意涌上心头,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夙子柏三兄弟敢怒不敢言,对这个失踪好几年又回归的堂妹,他们一点都不了解,自然也就不敢往她剑口上撞。
她不想活了,他们还要命呢!而且准备了那么久,今年考上秀才的可能性是最大的,他们也不想因为爷奶被送去坐牢害的他们品行受影响。
小小的水泥土房,挤了十几个人,个个都一脸凝重地望着夙陌。
被这么多人看着,夙陌也久违的感受到了不自在。
他对上妹妹询问般的眼神,眼角眉梢荡开笑意:“爹娘留下的,你二哥他们买回来的,你大伯拿走的,还有我这几年亲手做的物件,大哥想全都带走。”
“好,我们全都带走!”
搬空他们!
夙笙眨了眨眼睛,眼眸中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她喜欢搬东西,换句话说,应该叫囤货。
刚到末世那年,城市还有电,丧尸也没有大爆发,在逃亡的路上,她就是带着一个有空间异能的中医老头,一路打丧尸一路收东西的。
要不是老头寿终正寝那天,黑洞再次开启将她带回大青国,她可能都自己打造出一个基地了。
第十九章 搬空极品爷奶家
里正一走,夙家就开始了分东西。
“这个是大哥做的,这个是二哥买的。”
“这个是三哥捡的,这个是二哥买的,这个…二哥,这是爹做的吗?”
夙霄探出个头,远远看了眼,“那是爹以前给你姐姐做的玩具。”
“姐姐的?那这个得拿走!”
夙弘里里外外跑,没一会儿就搬出了很多小物件堆在院子里。
大一点的物件,像桌子椅子柜子这些,基本上就落到了夙霄身上。
夙笙也没闲着,看见喜欢的就扔到院子里堆着,打算等会儿一起打包搬走。
清空一间又一间,孙氏和夙老头跟回光返照似的,急得脸都红扑扑的。
“这个不能搬,这个是子沣的书案,是别人送他的!”
“这书是藏品,你快给我放下!”
“哎哟喂,你轻点,这是老婆子我刚买的铜镜~”
叫喊声此起彼伏,夙子柏三兄弟上去拦,差点没被夙笙用剑刺伤。
眼睁睁看着夙笙像个强盗一样搬空屋子里的东西,还将他们的衣物丢在地上,夙大伯一家脸都发绿了。
一直当缩头乌龟的夙子鸢也没好过,被逼着现了身,惹得孙氏一边揪着她耳朵一边跳着脚骂。
不过夙子鸢物品本来就少,也多是旧旧的,夙笙看不上,逛了一圈挑了几件孙氏的东西就又拐到了别的屋子。
很快,院子里就堆成了个大山包。
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有,乱七八糟的混在一块。
夙笙拍了拍手,“二哥,把大伯家的驴车拉来。”
站在“垃圾堆”中的夙霄回过神,“妹妹,用驴车拉东西吗?”
余光瞟了一眼脸红脖子粗的孙氏,夙笙难得良心发现。
她搓了搓手:“驴车就不拿了,拉完东西我们就给大伯还回来,不过如果大伯愿意送给我们……”
“我不给!”夙大伯扯着喉咙拒绝:“不行!不给!我不能给你!你要就把我的命拿去吧!”
夙笙眼神在变冷,吴氏捂住夙大伯的嘴,尴尬地道:“驴车是要送子沣他们上学的,这村里人都知道,也都清楚,你们要拿走了,传出去也不好听,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夙大伯清醒过来,脸色煞白,嘴唇都在微微颤抖:“对,你大伯娘说的在理。”
夙笙冷笑一声,敛下眸子。
一看到吴氏,她的脑海中忍不住回响起前世吴氏说的话:“那丫头已经死了三个哥哥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嫁出去换聘礼,虽然她也吃不了多少,但我可不想继续养着她。
她奶说,她长得好看,眼睛水灵灵的,想把她送去当小妾,这事儿你咋看?我打听过了,那人是县丞的儿子,不举,癖好也不少,弄死好几个小妾了,不过人家钱多,聘礼少不了咱们的。”
夙笙深呼吸一口气,摸了摸腰上的鞭子。
一扯,一挥,劈哩叭啦抽在吴氏身上。
夙老头和夙子柏两兄弟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可奈何。
夙大伯挥开吴氏的手,尖叫着躲开:“你离我远点!”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吴氏恨呀,她就不该蹚这一趟浑水!
夙弘扯了扯夙霄的衣袖,夙霄弯下腰,“怎么了,小五?”
“二哥,你有没有觉得刚刚姐姐搓搓手这个动作有点像隔壁王婶?跟现在追着大伯娘打人的这个姐姐好像不太一样。”
夙弘眨巴眨巴眼,眼睛亮晶晶地道:“不过,不管姐姐什么样,小五都喜欢。”
夙霄揉了揉他的头发,“二哥也喜欢。”
循规蹈矩多年,妹妹一回来,他觉得他的脑子涌入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思想。
地上这些东西,有很多对他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
妹妹争来干嘛,那自然是为了气阿奶她们。
夙霄觉得他头有点痒,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要长出来了。
不过天快黑了,肚子也有点饿了,妹妹再这么打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夙霄去后面拉来驴车,小声道:“妹妹,搬家要紧。”
思绪渐渐回归,夙笙眼底的血色缓缓褪去,她稳住自己快要崩坏的表情,收了鞭子,慢条斯理地缠绕在腰间。
她轻轻地点头,掀起眼皮,勉强扯一个笑容,“好的,二哥。”
夙霄咽了咽口水,很想说:妹妹,你要是不想笑,其实可以不笑的。
“哒哒哒~”嘈杂的马蹄声起,随之,一辆马车也悄然而至。
“你们在搬家?”
齐舒珩诧异地投来目光,并礼貌性地询问:“需要帮忙吗?”
男人的声音是清冽的,又带着一点磁性的沙哑。
听上去很好听,是那种很容易就让人爱上的嗓音。
但夙笙并不买账,“你怎么又来了?”
这话听上去好像是对方在纠缠她。
齐舒珩脸红了红,语气忽然可怜兮兮地道:“我腿有点疼,想让你再给我扎几针。”
众人:“???”
面红耳赤的男人,眼神委屈巴巴地望着她,“方才我学着你给我扎的地方自己上手扎了两针,可我好像没学会,腿还是疼得厉害。”
夙笙:“……”
这家伙也会施针?
要不是见过齐舒珩阴鸷的一面,夙笙或许会相信他这小奶狗的人设。
不过一天时间,齐舒珩怎么就换人设了?
夙笙忍不住回想她这一天发生的事情。
第二十章 气晕倒一个
夙笙记得她刚身穿回来时,就察觉到身上趴着个想扒她衣服,还口口声声说她是女乞丐的臭乞丐。
她一气之下,一脚踹飞了他,并操控血藤刺穿他的心脏,令他当场丧命。
出到巷子外,巡捕见她着装奇异,不听解释,硬要追捕她。
逃跑时,遇上齐舒珩青天白日下跺人耳朵跟手指,为了躲避巡捕,她无奈之下抢了齐舒珩手下一匹马,结果又被他带着十几个壮侍卫追杀。
那男人还脸色阴沉,语气阴恻恻地说:从来没有人敢抢本王的东西!追上去!不管天涯海角,都要给本王打断那个乞丐的手,本王看他/她以后还偷不偷东西了!
被追了几条街,她紧急调头,想甩开那些侍卫,结果迎面又撞见齐舒珩病发。
昂贵的马车、男人自称本王、当街跺人耳朵,身边还带有十几个带刀侍卫。
虽然打得过那些侍卫,但众目睽睽下,夙笙也不想将事情闹大。
且在逃跑时,她已经意识到自己回到大兴县了。
前世的种种,让她归家心切。
急着回村,但怕惹麻烦,也怕对方借题发挥,说她衣着奇异,要追捕她去送官,然后断她偷马的爪子。
于是,她果断下马,打退马车上寸步不离的元亓,抢了随行大夫准备给齐舒珩施针的银针匣。
改变别人的态度,首先需要让对方觉得有利可图。
夙笙对此深信不疑。
她用异能借着针灸的幌子止了齐舒珩的咳疾,并消了一小部分他腿上积压的毒素。
约莫是觉得她有可利用的地方,齐舒珩震惊过后顺手替她打发了追捕她的捕头,还让人给她买了属于这个朝代的襦裙和鞋袜。
而后听着齐舒珩伴随咳嗽声的斥责,夙笙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自己强盗一样的行为在这个相对和平的世界是不可取的。
望着蹙起眉头咳得脸庞泛红、眼尾微红,还死死用手捂住心口的男人,夙笙忆起了前世缠绵病榻的母亲和瘫痪在床的大哥。
她脱口而出承诺给他治腿。
大抵是齐舒珩久病成医,自身懂一些针术,所以看出了她精湛的“医术”,他当即就赖上了她,并一路护送她回村。
话已经说出口了,夙笙也没想收回,何况这人对她也有可利用的地方。
有异能在,治好他,对她来说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且她也没少给人治过病。
回村途中,她从齐舒珩口中知道了当下的时间,也打听到了很多她前世没了解过的律法。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脑海中不断成型。
回忆拉回现实,夙笙有些无力地垂下眼眸,这些律法即使她前世知道,以她的性子可能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妹妹,你怎么了?”
夙霄绕开地上的东西,来到夙笙旁边。
夙弘也仰着头,担心地看着她。
“没事,走了下神。”夙笙眼神微闪,从自己的世界中抽身出来。
想起还在等她回话的男人,她侧过身,看着门口的齐舒珩,下巴轻抬:“独门针法,岂是你随随便便就可以学会的?”
人一旦有了自信,就会不自觉地向旁人散发魅力。
齐舒珩目光颤了颤,低下眼睑。
“你刚刚说可以帮忙,这话还算数吗?我刚分家,东西有点多。”
夙笙环顾四周,也觉得要的东西太多了,用驴车估计要跑很多趟。
“算数。”齐舒珩失笑一声,吩咐道:“阿亓,去帮夙姑娘搬家。”
护卫们纷纷下马。
夙笙让开一条道,没有拒绝他的好意,他看中她的“医术”,她又何尝没有看中他王爷的身份?
这里不是末世,她能打一百个人,却抵抗不了一千个一万个人,她还有哥哥弟弟要护着,多一个大佬护着,总归没有坏处。
不过……
夙笙握紧拳头,暗忖:靠人终究不如靠己,她和哥哥他们必须得尽快成长起来,站上高处。
也无需多大权利,只求日后无人敢欺!
夙笙眼底升起的小火苗被夙霄尽收眼底。
他不知道外面那个男人是谁,也不知道对方与他妹妹是如何认识的,但这一刻,他心里的想法和夙笙是一致的,而他也将为之付出努力。
手指微微蜷缩,夙霄视线从齐舒珩脸上移到帮忙搬东西的侍卫身上。
他弯下腰将地上的东西捡起。
不知为何,曾经拼命想要从大伯他们屋子抢回来的东西,此刻却让他觉得有些难堪和羞耻。
“我们来就好了。”阿亓笑呵呵地抽走夙霄手中的笔筒,利索地装进麻袋里。
他扭过头,又笑着问:“夙姑娘,这些要搬去哪啊?”
“在村尾,山脚下那几间茅草屋就是我的新家。”夙笙指了指路,看着他们一点点清空院子,一点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十几个麻袋,满满当当,几乎每匹马背上都担着两麻袋,有的侍卫还徒手抬着桌子椅子,甚至肩上也扛着不少东西。
“出发!”
阿亓一声令下,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山脚下的茅草屋奔去。
西屋里的夙陌听到出发两个字,整个人都懵了。
妹妹是不是把他忘了?
“笙笙!小五!”他着急喊了两声。
片刻后,被喊进来的人却是夙霄。
“大哥,你别急,我背你。”
他抓着夙陌的两条胳膊,将人往后背上靠,同时他也曲着膝,在床边弯下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