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双搂着小苹果,直想说“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事实胜于雄辩。
何况林双了解的事实远远大于卫明以为她所见的。
林双“呲啦”一下,拉下小苹果背后的拉链,将那条裙子拉过她的头顶,然后随手摔在地毯上。
“我先给孩子洗澡。有什么事,等孩子睡了再说。”
“不是,林双,不是你想的……”
卫明盯在林双身后,还想说什么。
她冷冷地兀自将小苹果抱进浴缸,然后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卫明吃了闭门羹,只得独自来到酒店阳台上,“卡哒”一声,点燃一根烟,是压惊,也是逼自己赶紧想对策。
现在外头整个这一层,都是卫明的同事,要是这时候林双闹起来,那后果不堪设想。
鬼知道那个江喜,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她到底要干什么?!
想到这儿,卫明掐了烟,一把抓起外套,直接先去前台查了江喜的房间号。
在得知江喜的房间不在他们这一层时,卫明大大方方地直接杀了上去。
他急需发泄,也急需江喜给他一个解释。
房间里,卫生间的水“哗哗”地流,林双冷静地、仔仔细细地给小苹果擦洗着全身。
小苹果手里拿着一只酒店里提供的塑料小黄鸭玩耍,明晃晃的,那样灿烂。
林双弓着腰,对着那玩具苦涩地笑了笑。
“是你呀?”
江喜穿着一身烈火红的睡衣,悠哉哉地给卫明开门,她早就料到他会来。
“你 TM 怎么回事儿?!”
卫明满脸怒气,“砰”地一声,用脚勾上门!
江喜转身自顾自地往里走,没有任何要回复卫明的意思。
卫明一个箭步冲上去,死死扣住江喜的一只手腕,又厉声质问了她一遍:“你 TM 到底想干嘛?!”
江喜脸上带着挑衅的笑容,轻轻抽出她白皙细嫩的手腕,然后悬空转了转,笑道:“没干嘛,团建呀!”
“团建?”
卫明怒火攻心,再次一个箭步冲上去,这回扣住的是江喜的两只手腕。
他直接将她堵到一侧的墙上,红着眼睛冲她闷吼道,“你特么明知道我老婆今天会来!你安的什么心?!”
江喜用一汪清澈的眸子,平静地凝视着暴怒的卫明,然后嫣然一笑,道:“我爱你啊!所以不能接受和别的女人分享你。”
卫明听了,冷笑一声,咬紧嘴唇,轻蔑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用力丢开江喜,几乎将她甩了出去:“我特么会信你?!”
因为惯性, 江喜扑倒在地毯上,缱绻的长发,斜遮住她清秀的半边脸。
“呵呵。”她低低地望着地毯发出一声讪笑,而后幽幽抬起哀怨的脸庞,诘问卫明道,“怎么?难道我不配爱你么?卫总。”
卫明本以为江喜只不过是感情上一时糊涂,但她句尾那声不怀好意的“卫总”,突然惊醒他崩直了心神。
自己下周就是 TX 正式的 VP 了,这女的别想再搞事情。
“我俩的游戏到此结束。”卫明忿忿地含着唾弃的语气,对地上的江喜说道,“以后你如果还想在公司混,大家路归路,桥归桥,大道通天,各走一边。你要再敢在我老婆面前出现,或是把之前的事说出去,别怪我不客气!老子有一千种办法,叫你立马滚蛋!”
说完这句,卫明整了整衬衫领口,气哼哼地就往外走。
江喜身姿凌乱地趴在地毯上,哭笑不得地抬头含情又是一句:“卫总,你别走,我真的是爱你的……”
卫明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按电梯。
待他重新回到自己的套房,林双已经哄着洗过澡的小苹果睡了。
卫明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出来,他俩谈谈。
林双走出来,轻轻拉上房间的隔扇,却没有给卫明先开口的机会。
“你刚去哪儿了?”
“出去了一下。解决点事情。”卫明低头带着愧色答道。
“什么事?”林双在沙发上轻轻坐下,随意地翘起二郎腿。
“就是……那个女的。”卫明双手交迭在膝前,知道这回不承认不行了,“我俩之前是有点暧昧,但刚才我已经去和她说清楚了,以后大家除了公事,再不来往了。上次在 798,是我不对,不该骗你我们是朋友……”
卫明这回说的全是实话,在自己的大好前程面前,江喜这样的小三算个 P。
不就是女人嘛,等自己日后坐稳了 VP 的位置,还不是信手拈来,要多少有多少。
今日干脆对林双坦白了江喜的事拉倒。弃车保帅。
反正他也只是犯了全天下大多数男人都会犯的错误而已。
“哦,断了就好。”
林双的回答竟然也是超出他预期的爽气。
这让卫明竟然有种林双这些年已经被奴化了的错觉。
“工作中,和异性接触,总难免的。人活一辈子,哪有不走神的时候?你既然意识到了,以后改了便罢了,我也没什么好拽着不放的。”
面对林双的通情达理,卫明常常吁出一口气:“老婆,你说这话,真是让我无地自容。我保证,保证……以后决不会再让这样的事发生了!”
林双淡然一笑,丝毫没将他的誓言放在心上。
卫明的保证,一文不值。
“嗯,不说这些了。我也正有事和你商量。”林双轻轻拉起卫明冰冷的手。
“什么事?”卫明问。
“就是我爸。上周炒股,赔进去五十几万,这钱是借亲戚的,他现在闹着要抵押房子。”林双说得无比平静,仿佛赔钱的不是她亲爹,而是某个完全不搭界的邻居。
“嗯?”
卫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蹲在林双膝前,直愣愣地望着她。
话题跳转太快,他有些跟不上节奏。
“我爸年纪大了,要是把房子抵押了,那他和我妈睡到大街上去么?”
说到这儿,林双楚楚可怜地瞥了卫明一眼,然后用央求的口气,征询道:“夫妻一体,咱们是一家人。所以老丈人的事,你不会不管的,对吧?”
卫明拧眉又是一懵,仿佛月黑风高,自己于陋巷中后背挨了一记闷棍。
他明显觉得自己是被人讹诈了,但这亏又吃的不明不白,还说不出来。
林双为什么会在这当口上提钱的事儿?
要说她有备而来,她怎么知道今天江喜会出现?
这不符合常理。
但要说这事儿,她不是蓄谋已久的,也难以说通。
为什么她对江喜的事,丝毫不生气,却狮子大开口张嘴就是五十万?
卫明觉得蹊跷无比。
但时间却给不了他抽丝剥茧的机会,现在外面一层楼的同事,这钱要是不给,林双真借江喜的事闹起来,那便是回不了头的万劫不复。
还有那个江喜,说不定正巴不得林双闹起来呢。
卫明腹背受敌,面对情势,也只得打落了牙齿和血吞,被迫男人了一把:“怎么会不管呢?这钱,我出了。现在就转给你。只是以后,叫你爸别再炒股了!”
第21章 婆家
第二天,卫明在精疲力尽中醒来,连酒店的自助餐都没享用,便拉着林双和小苹果去了停车场。
一路上,林双和卫明谁也没说话。
卫明总觉得事有蹊跷,几次想追问林双两句,却又不知从何下口。
钱已经进了她的账户,至于老丈人是被那支股票套牢,然后被谁割了韭菜,还重要么。
当卫明觉得身边有不安全感的时候,他最喜欢去一个地方。
“双儿,要不咱现在直接开车去我妈家吧。咱们这从酒店出来,家里饭菜也没准备,不如去我妈那吃现成的。”
林双道:“就不能出去吃吗?家附近找个好点儿的饭店好了。吃完了,果果回去定神睡个午觉。”
“这外面的菜,都是地沟油,哪有自己家烧的放心?我现在就给咱妈打电话。”
卫明一再坚持,林双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她刚有 50 万的进账,也不好硬拧着金主来。
但其实,林双是真不喜欢去自己婆婆那儿。
每回过去,婆婆都叨叨着让她生二胎的事。
因为头胎是女儿,卫家二老总盼着林双能再生个儿子。
林双则是铁了心不会再生了,卫家又没有王位继承,拚个儿子,她下半辈子就彻底套牢了。
林双懒得和公婆斗智斗勇,所以避免争端的方式,就是少去或是不去。
“喂?妈,我现在和林双还有果果在路上了,一会儿到家吃午饭。对对对,你啥都不用准备,你和我爸吃啥,我们就吃啥……”
卫明情绪高昂,林双和小苹果对视了一眼,继续保持沉默。
到了公婆家,卫母一上来便埋怨林双:“哦呦,你们都好几个星期没来了,林双你又不上班,一天到晚在忙点什么啦?也不晓得过来看看我们二老,阿拉寂寞不拉?”
卫明是长三角某岛人,但因为某岛属于某直辖市,所以卫明对外一直理直气壮地称自己是某市人。
这也没什么,毕竟林双也不喜欢地域狗。
但卫母却总还是抱着除了自己那块,外面都是乡下人的想法,来帝都都五六年了,在小区里和人唠嗑还是故意夹着沪语腔。
卫明之所以叫卫明,就是因为那个岛带个“明”字。
岛的这边是经济发达的魔都,岛的那边是全国教育最发达的某省地级市。
当年高考,卫明便是合理利用了这个地域优势,先在某地级市的高级中学借读,然后再参加某市的高考,来回横跳间,利用分数差,侥幸挤入了 P 大。
“明明,最近好伐?姆妈听说的侬,升高管了对伐?阿拉明明,哪能嘎老巨(厉害)啦?不愧的是阿拉明明。”
林双每次听见卫母说“阿拉明明”就头疼,卫明也是奔四的人了,可卫母总还是把他当“小巨头”一样捧在手心里,每次回家,恨不得抱在腿上再亲两口。
夸张至极。
“妈,我帮你做饭吧。家里有什么菜?”
林双只想吃完饭快点走人。
谁知卫母只惦记着和儿子拉家常,直接做了甩手掌柜,把做饭的事都交给了林双。
“哎呀,你看冰箱里有什么菜,就做什么菜吧。我和阿拉明明还有阿拉果果好叫坐下来谈谈心。”
林双一声不吭地打开冰箱,见里面只有一两捆素菜,便拿出来洗洗涮涮,勉强做两个菜。
待厨房里,油盐声响起,卫母在客厅才压低了声音对卫明讲道:“你最近怎么没往我卡里打钱啦?我不是和你讲过了嘛,在老家买别墅,以后过年都回去过。你现在都是高管了,是好买幢别墅给我们二老养养老了呀。”
卫明一听卫母提钱的事,只得老实交代,自己原是准备了 50 万,作为老家买别墅的首付款,可现在不是老婆娘家困难,这钱拿去填了坑了嘛。
卫母一听,立刻甩开卫明的手,恨声斥责他道:“侬脑子瓦特了!50 万不是钞票啊?你老婆又不工作,你怕她干什么?她娘家的事,你让她们自己去处理呀!侬充什么冤大头啦?”
想了想,卫母不服气地继续补充道:“儿子么儿子不养!天天在屋里厢也不知道忙点啥,不说来我这里帮忙做做家务,尽尽孝。我看啊,她就是躲懒。还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呢,一点事情也不懂!”
卫母也不想想,林双这个名牌大学可是自己辛辛苦苦拼智商拼能力考的,含金量比他儿子不知道要高多少。
就这么一个高材生,当了她卫家的儿媳,从此便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洗手作羹汤。
就这样,她还不满意。
真不知道什么人才配当她卫家的儿媳。
卫母瞥了小苹果一眼,道:“现在国家都开放二胎了,先开花后结果,你女儿也有了,好再给我和你爸生个孙子了吧?阿拉老家,左邻右舍,好几家都是孙子。”
卫明委屈道:“林双不肯生,个我又啥办法?”
卫母道:“我看你脑子是不好用!噢,她不生就不生啦?你那 50 万就扔水里啦?”
“这不是……这不是……”
卫明和他妈之间,向来没有秘密。
“这不是我最近在外头惹了点事嘛……”卫明低着头,面红耳赤。
“噶姘头啊(搞外遇)?!”卫母问。
卫明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这有啥啦?”谁知卫母却不屑一顾,“你只要不是来真的,她林双就不应该有意见。你在外头工作多少辛苦?偶尔放松一下,逢场作戏,又不是来真的咯?她但凡懂点事,有啥计较头?”
小苹果坐在不远处的地上,手里抓着一只玩具,眨巴着眼睛。
“妈,你小点儿声。”卫明埋怨他妈声音大。
“我又没说错咯?”卫母瞥了孙女一眼,继续振振有词,“她生个儿子不就啥事情都没了?我就不相信,你有了儿子,还能在外头花?”
卫明叹了口气,他也实在是不理解,为什么他妈对儿子这么有执念。
当年卫明和林双结婚的时候,她可是在家里成天唉声叹气指天骂日:“生儿子有啥意思?!彩礼么嘎巨(这么贵),儿子就是替别人养的!女儿才是招商银行,儿子么,建设银行!”
这才几年的功夫,她又觉得家里非得生个带把儿的,是建设银行没建够还是咋滴。
生孩子这事儿,婆媳俩水火不容,卫明保持中立。
卫父不发表任何意见,他一辈子大男子主义惯了,倒现在每天的洗脚水还是卫母给他打。
他只要有烟抽,有酒喝,有人伺候,其他的一概不管。
孙女不管,孙子也不管,卫父是个极端自私的人。
第22章 化妆
江喜在酒店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起床后,笃笃定定地撸了个全妆,然后去餐厅吃饭。
所有人看见她都尴尬地笑,反倒是江喜自己坦然地很。
林双给她转账 20000,江喜没收,钱超过 24 小时,就会自动退回去。
回城的大巴车上,江喜坐在最后一排,默默欣赏窗外的风景。
她不能成为一枚弃子。
她迫切地想。
昨夜卫明摆明了是要和她了断,鲜嫩而又唾手可得的女孩子,真如同自动贩卖机里的可乐。
喝毕即弃,留着易拉罐,只会碍手碍脚。
性不是唯一能拴住男人的武器,长久的小三,必然是在某一方面能够帮到这个男人。
江喜不是不明白,可她……
她不过是公司里一颗随时可以替换的螺丝钉而已。何德何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