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问他多要点啊！”江喜替林双抱不平，脱口而出。
她也知道卫明精明，但也再精明不至于算计到自己的糟糠之妻头上吧？
“哼，找他要？”林双冷笑，“那我也得找得到他人啊！一个月三十天，他十天应酬客户，十天加班，还有十天回来倒头就睡，连一句话都说不上。我开口找谁去要？”
第16章 预算
“好了！别再说了！”
林双给江喜描绘的用户画像，实在是太触目惊心！
她本以为自己像个虾米一样，在职场上苦苦浮沉已经够可怜的了。
没想到一山还有一山高，比惨如比文，没有谁能成为当之无愧的第一。
看不到希望的日子是最消磨人的。
原来江喜最羡慕的，就是像林双这样的全职女人的命运——家务请人做， 买包买鞋带娃， 其他啥事儿都不用操心。
现在她才猛然惊觉！
女人在关上家门的那一刻，斗志、青春、美貌、学识、灵气迅速消逝，到最后只剩下一具会做家务的躯壳。
她以为林双已经上岸了，原来她和自己一样，也在海里。
“我干！我跟着你干还不行吗？”
江喜顶着背上一身寒津津的汗，呼吸沉闷地回应道。
“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她又问。
林双长长叹了口气，先管理了一下失控的情绪，道：“事成之后，我给你 10%的收益。够厚道吧？”
“何以为证？”
江喜习惯性怀疑别人。
“我给你写个欠条。先预估卫明的资产是两千万，我写个 200 万的欠条。不足的，等事成之后再追加。就算追加的钱拿不到手，你也不算亏。何况，既然要合作，信任是基石，我们都要 100%地信任彼此。”
林双诚恳地将刚才那张纸翻过来，“唰唰唰”迅速写下了一张欠条。
“你不怕我坑你？”
对于林双的爽快，江喜难以置信。
她们，只是有过几面之缘的陌生人而已。
“比起卫明，你更值得相信。”
林双将纸轻轻对折好，目光炯炯地递给江喜。
江喜看着那张滚烫的借条，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最终，在内心思想的小人们狠狠互殴了一番之后，她接过了那张借条，塞进了抽屉里。
“你要不放心借条的有效性，我们可以请律师。”
林双轻轻合上笔盖，将笔也交还给了江喜。
“请律师是需要钱的。你等着，月底之前，我让你开张。”
江喜抿着嘴唇重重地起誓道。
“那就好。”林双平静点头。
这辈子，生而为人，谁不是冒着风险来到这个世界上。
江喜欢和林双都被生活蹉跎成了赌徒，一个敢赌上身家性命，一个敢赌上余生幸福。
“那我先走了。”
林双体面起身，向江喜告辞。
江喜起身相送。
路过客厅的时候，林双听见一张电脑椅后面传来猛烈的敲击键盘的声音，于是指着江海的背影问道：“你弟弟怎么称呼？”
江喜用不屑的眼神，也瞟了一眼那个方向。
“他叫江海。是个成天就知道打游戏的小屁孩！以后你有事，直接来家里找我，我要是不在，他给你开门。”
“噢。”林双点了点头，客气地冲江海的方向道：“再见了。”
江海正套着耳机专注于游戏，压根也没听见林双的道别。
江喜又窝了气，心里暗暗啐了那个污秽的角落一口，亲自客客气气地送林双下楼。
“你不用这么客气。”
林双双手将棉麻的布包拎在腹前，转身再次向江喜告辞。
“不是客气。”江喜道，“朋友来了，我都送到楼下。”
朋友？
江喜胡诌得自己都信了，她哪里来的朋友？
林双也很尴尬地低头笑笑，转身离开了。
回去后的林双，接了小苹果去学咚鼓。
咚鼓班的老师告诉林双，第一期的费用是 8800，预付三期，送一套架子鼓。
林双犹豫了一下，又低头看了一眼小苹果那张期待的脸，咬牙把钱付了……
三天后。
江喜的脸完全消肿了，几乎看不出痕迹。
她一如既往地起床化妆，准备去上班。
江喜这辈子最佩服两种人，一种是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能安心吃饭的男人，另一种是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能气定神闲地化妆的女人。
江喜显然还没有强大到成为第二种人。
化妆的时候，她一直在想，今天到公司要怎么如何面对卫明。
毕竟去 798 的事，是她挑起来的。
卫明不会认为自己出轨的不对，而只会迁怒于她，制造了麻烦。
被他当成出气筒事小，万一被弃用，那就没有后面的事了。
江喜一边打腮红，一边对自己说，今天卫明说她什么，她都得忍着，而且接下来的相处，也一定不能再让他有火中取栗的感觉。
否则，卫明干嘛不换一颗栗子呢？
打扮停当，江喜走出屋子。
江海正闷头很响地吸溜挂面，还就了一颗不知道哪里来的乌黢黢的蒜头。
“姐，你吃点儿走？”他含糊不清地问江喜。
江喜嫌弃地瞟了一眼他的猪食，说了句“不吃了”，就背包出了门。
今天这日子，能吃蒜？
开什么玩笑。
江喜下了血本，去公司前，先跑去四季办了张房卡，揣在包里。
果然。
一上午，卫明都在办公室，忙里忙外，一副完全没空理会她的样子。
江喜猜，莫非他想冷处理？
当缩头乌龟虽然不雅，却很有用。
回避矛盾也不失是对矛盾的一种处理方法。
正当江喜松了口，以为自己安全了的时候，谁知下午卫明又突然提出开部门会议！
会议的目的竟然是讨论部门的团建事宜。
“今年，我们部门上半年的业绩不错，我特意跟领导申请了周末部门团建，带家属，公司全额买单。”
“耶！！！”同事们集体欢呼。
然后，卫明话锋一转，专门看向江喜道：“当然了，我也考虑到了部门里有些单身的同事，比如江喜。你如果不想去的话，可以申请折现，2800 一个人。”
唰——
方才还欢呼雀跃的同事，此刻目光都齐刷刷地盯向江喜。
江喜被大家看得极其不自在，脸一直红到脖子根。
她身边的米歇尔就差没笑出声儿来了！
团建，团建，什么叫团建？
团队建设，大家联络同事感情和合作默契地活动，大老板居然点明让江喜别去？
刺激。
“大家如果没什么意见，就散会吧。”
说完，卫明挥了挥手，先起身回办公室了。
其余的同事，脸上也都带着诡异的笑容，三三两两地走了。
只剩下米歇尔还坐着不动，阴阳怪气地讽刺江喜道：“哎呦，我要是你，这趟就不去了。咱们部门 40 个人，大多数都成了家。剩下的，除了你，连新来的 99 年实习生的 Vicky 都有男朋友了。到时候团建闹哄哄的，又是孩子跑，又是秀恩爱的，你一个人反而不自在，还不如兑换了那 2800 实惠。”
江喜心想，要你说？
2800 和一次虚伪的郊区游，狗也会选。
她烦难的，不是去不去团建的问题，而是卫明为什么突然要这么做？
部门团建？家属游？
这都是以前没整过的么蛾子。
卫明挂在嘴边的，一直都是，预算多少？
不能立竿见影创造实际收益的项目，他从来不沾。
第17章 报酬
面对卫明所给的“单身福利”，江喜忐忑不安。
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江喜冷静了许久，终于将这事儿捋明白了。
卫明无非是想做给林双看，自己的部门并没有江喜这号人的存在。
他料定，借江喜个胆子，她也不敢跟自己对着干。
她的绩效在自己手上，年终奖还要不要？脑子正常的人谁会为了这点小事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同时，他可能也要防微杜渐，利用这次团建，在同事们心中树立一个居家好男人的形象。
这样，万一某天 798 的事再次上演，他可以如法炮制地在公众面前，将责任全部推倒江喜身上。
人设已经立起来了，大家只会唾弃小三儿，丧心病狂到连卫明这样的厚道爱家男都不放过。
到时候江喜若是想反咬，那也是恶毒女配，上位不成，蓄意报复。
不得不说，卫明的这招未雨绸缪，实在有点高。
都说下棋的人，能解决眼前困境的不算高手，能看破三四步之后的局面的，才是棋王。
但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林双和江喜这两枚棋子，早已不想再为他所用了。
下班的时候，江喜故意磨磨蹭蹭地不走。
终于熬到卫明处理完手里的事情，走出办公室，江喜立刻鬼影一样地跟了上去。
“滴，滴”两声！
地下停车库，卫明解锁了 SUV。
江喜毫不客气地拉开副驾驶的门，收腿坐了进去。
卫明一赫，警惕地探头环视停车场：“你有病啊！在这里上我车？”
江喜一巴掌拍下副驾上的镜子，轻车熟路地掏出唇釉，开始补妆。
“周末刚被我老婆撞见，你最近就不能消停点儿！这里是公司，你是不是想大家一起死？”卫明压低了声音警告他。
江喜不为所动地勾勒完唇形，若无其事地向前道：“开车。”
卫明无奈松开脚刹。
等过两个路口，就把这个疯女人给扔下去。
“哎呀，David，你那么紧张干什么？加班晚了，搭一搭同事的车，很正常嘛。你有啥好此地无银三百两的？”
说完，江喜将四季酒店的黑色房卡，轻轻拍在卫明的仪表盘上。
此时车子已驶离了公司，卫明看着那张房卡不明所以，又暗暗有些激动。
他绷紧的肌肉一下放松下来，似笑非笑道：“上次叫你去，你不肯。怎么？周末见过我老婆，有危机感了，现在知道巴结我了？”
江喜谄媚又撒娇地把身体往卫明那边靠了靠，娇嗔：“是啊，就是抢着吃才香。现在人家知道你的好了，也不晚吧。”
卫明隐匿起一切心思，余光一直瞥向那张卡，手里的方向盘早已开始往四季的方向转动。
“你就不怕再遇到我老婆？”他还不忘逗弄她。
一口将猎物吞食了，又有什么快感，卫明享受的，是捕食猎杀的快乐。
“呵，大不了再挨俩耳光呗。”
江喜故意将粉嫩嫩的脸蛋伸了过去。
经过一天的消磨，她脸上的粉已经七七八八，洁白的脸颊上，仔细看，还是能看到红印印的掌纹。
卫明的目光，擦过江喜的脸，落在了她短裙下的洁白大腿上。
半晌，他将仪表盘上的房卡插进衬衫口袋：“其实只要你安分守己，我们还是可以继续愉快地玩耍的。看在你今天这么懂事的份儿上，这俩耳光绝对不让你白挨。官网上看中哪款包了，直接私链接给我。”
江喜很想提出，让卫明直接折现。
毕竟医药费、精神损失费的赔偿，一般都是按双方商定的金额直接汇入银行卡。
直接收款可以省去倒卖二手包的麻烦，但江喜不敢。
她深知，卫明这样的男人，对女人的投资一定要花在明面上。
花一分钱，就得看见一分货。
他投资一个包，能实实在在地看到江喜的虚荣。
江喜的虚荣，就是他这个包养者的虚荣。
而直接给现金，钱扔水里听不到个响不说，江喜说不定还会背着他补贴其他野男人。
卫明自己可以花，但绝对不允许别人拿他当王八。
“好啊。”
江喜甜甜一笑，和卫明达成交易。
当天晚上，四季酒店的房间。
卫明将动静折腾得天翻地覆！
整个房间，除了窗帘挂不上去，其他地方，上天入地，无所不至，都有他和江喜纠缠的痕迹和喘息。
江喜浑身湿透，骨头架都快被折腾散了，卫明才尽兴。
男人真是个奇怪的动物！
事情暴露了，怎么反而激发出他们更为强烈的野性？
神逻辑。
后来江喜想明白了，这就好比，小时候她和江海偷偷看电视，但是他妈摸着发烫的电视机看破不说破，因为第二天自己还要出去打麻将。
江喜和江海见没被戳穿很庆幸，但又不知道这样的好日子能持续多久，于是第二天下午继续报复性地看电视。
今夜醉生梦死，哪管明日洪水滔天。
反正已是山雨欲来，不如张灯结彩，图一时畅快。
更何况洪水和山雨，他压根就不怵。不过怕麻烦。
卫明这个老直男吃准了，这些女人全是小打小闹，实际一个也不敢反抗他。
过去的江喜确实如此，她的年薪养活自己可以，但加上一个江海，不够了。
为了生存，她只能忍气吞声。
但现在，她有了野心。
她计划着这次如果成功，拿到林双的钱，她便说服她妈在老家给江海买房买车娶媳妇，彻底把这个包袱给甩回去。
她妈总把“养儿防老”四个字挂在嘴上，早就翘首企盼着他“设计院”的儿子赚到钱了，回去荣宗耀祖，开枝散叶。
想摆脱自己的命运，江喜决定先从摆脱这个原生弟弟开始。
江喜不知道卫明是半夜什么时候走的，她自己一觉踏实睡到大天亮。
卫明严格自律，再晚都从来不在外头过夜，他觉得这样就已经是一个非常合格的丈夫了。
两天后。
江喜收到了一个价值八万块的芬迪包。
这比平时收到的礼物都要贵。
她明白，礼物价值的升高，并不是因为卫明对那两巴掌有什么歉意，仅仅是因为四季那惊天动地的一晚，江喜把他伺候踏实了。
这钱，与林双无关，江喜拿的心安理得。
林双高估了枕边人的良心，白导演了 798 那出。
卫明私下里曾不止一次对江喜吐槽，他老婆就是个连税里面 relief都不知道的傻子，这样的女人离开他能干啥？
但就是他这样的“聪明人”，才把林双逼得一个月做了六张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