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果果包扎完,林双也无心收拾了,直接抱起宝宝进房间睡觉。
夜深人静中,书房里传来游戏的声音……
另一头,江喜捂着疼痛的脸颊,倒了几班公交车,才回到家。
一路上,她总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的脸看。
到家后,她进进出出、“乒乒乓乓”地捯饬了好长时间,又是煮鸡蛋,又是烧热水,江海愣是没抬头看她一眼。
唯一和她说的一句话,是:“姐,你轻点儿声儿!”
江喜索性将一股脑儿的火气,从头到脚地浇灌在江海头上。
她气势汹汹地走到电脑桌边,将桌上的键盘、鼠标、茶杯、烟缸等东西,全不郎当地都抚到地上!
“姐,你……”
江海腾地一下站起身,欲和姐姐理论,却突然瞥见了她脸上的如来神掌印。
“姐,你脸怎么了?”
江海也顾不得地上的东西了,紧张地问。
“你才看见啊。”江喜声嘶力竭地咆哮。
“姐,你不能在外头受了委屈,回来拿我撒气!”
江海首先想到的,竟然不是问江喜是被谁打的,替她出头,而是让别拿他撒气。
江喜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我就拿你出气怎么了?!你吃我的,住我的,用我的!拿你出气不应该吗?”
说完,江喜再也抑制不住所有的情绪,蹲下泪水如决堤般嚎啕大哭起来。
江海见江喜哭了,也手足无措地陪她蹲在地上。
实话实说,江海刚才那句话真是无心,他就是想替自己辩解一下,不是他惹得江喜不高兴。
但姐姐都这样了,看来事态严重了。
江海小心翼翼地问道:“姐,到底是谁打的你?你告诉我,不行咱就报警吧。”
第14章 探望
“不能报警。”
江喜咬着牙,头埋在两膝之间,发出野兽般的一声闷吼。
“姐,那你说,你这脸到底是谁干的?”
毕竟血浓于水,江海此时的关心是发自肺腑的。
他隐隐感觉到,姐姐可能是在外面招惹了什么不该招惹的人,而且多半这件事还沾染了桃色。
江海很了解江喜,她并不是一个无脑爱得罪人的人。
他姐很漂亮,所以,最有可能挨打也是源于她这张明艳无比的脸和凹凸有致的身材。
江喜如同一个将全部身家都披挂在身上的人,只要人群中有一个人是强盗,她就在劫难逃。
“我没事。”江喜恹恹的。
她恨林双出手太重,对她没有丝毫怜悯。
她更恨卫明今天的表现,虽然早就在意料之中,但真的当他露出狰狞的獠牙时,还是被他那自私可憎的面目给恶心到了。
“姐,说句不该说的。”江海扶着江喜道,“无论是因为什么事,你还是收手吧。人家这次给你点教训,下次说不定就能不声不响地得寸进尺。你又不肯报警,你在明,人在暗,早晚吃大亏的。”
江海难得说了几句在点子上的话,只是此时,江喜需要的仅仅是安慰,而非看似理性地劝诫和数落。
一个简单有力的拥抱也好啊。
“我累了,进去睡会儿。”
江喜拖着沉重的身子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往里屋走。
江海望着她的背影,沉默了一会儿,捡起地上的东西, 重新 坐回了电脑前……
江喜扑倒在床上,拿起床头那只渐渐变硬了的鸡蛋,继续麻木地揉搓着脸。
顺手打开微信,她看见卫明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
[明天别来上班了,被人看到了不好。]
[你邮件提个流程,请个三天年假,我来批。]
[脸没事吧?见面说。]
江喜盯着这些毫无营养的信息,一滴冰凉的泪划过热辣辣的脸颊。
她愤怒,恼恨,羞愧,却又无能为力。
只能像个机器人一样,按照卫明说的,江喜打开邮箱,先提了三天带薪年假。
她心里是相当不忿的!
谁愿意将一年为数不多的年假浪费在这种事上?
谁才真正该为她的这三天年假买单?
第二天一早,卫明吃过早饭,没事儿人一样去公司上班了。
林双把小苹果送到幼儿园,便回家边煲汤边给江喜发了条消息:[你住哪里?]
江喜刚起床,正红肿着眼睛,斜倚在床上看手机。
江海还在客厅里呼呼大睡,他一般不到中午醒不过来。
看到林双的信息,江喜先是一愣,随即机警地回过去一条:[你想干嘛?]
林双道:[想过来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
[不劳挂念。谢谢。]
江喜拒绝。
林双坚持道:[你就当是见面,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计划吧。]
略微思虑了一下,江喜将自己的住址定位发了过去。
凭直觉,她觉得林双不是坏人。
午时。
林双拎着煲汤,换了一件素净的裙子,打车来到江喜家。
她礼貌地按了按门铃,没想到开门的居然是一个清瘦的小男生。
“是……江喜家吗?”她踟蹰地向屋内张望。
直到江喜那张肿胀的脸出现,林双才肯定自己没找错地方。
“进来吧。”
江喜既不热情也不客气地敷衍了一句,就像在招呼一个认识很久的老朋友。
江海的目光落在林双身上,停留了几秒,眼神里有疑惑,也有好奇。
“姐,你朋友?”江海瞪大了眼睛问。
自从他们住到这里,几乎就没有人来拜访过,他更不知道他姐居然有出事后能来探望的朋友。
在他的印象里,这些年,他姐总是频繁地更换着行业和社交圈。
似乎每一次地离开,她都带着逼不得已的理由,再也无法和原来圈子里的人联系。
“她……”江喜语塞。
她一时没想好,怎么向江海介绍自己和林双的关系。
“哦,我是你姐瑜伽班的朋友。听说她病了,我过来看看。”
还是林双大大方方地替江喜解了围。
看着江喜目瞪口呆的神情,她轻轻眨了眨眼睛。
“呃……对!”江喜回过神儿来,慌忙接口,“就是瑜伽班认识的朋友。”
江海又重新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林双,身材纤细,裙子下面露出的白皙小腿结实紧俏,确实很像是长期练瑜伽的。
于是他也没作过多的怀疑,就重新坐回了电脑桌前。
“走,去我房间聊。”
江喜拉着林双进屋。
放下东西坐定后,林双仔细环顾了一圈江喜的房间,虽然简陋,却还算整洁。
所用的床上用品和家具都不名贵,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刚从大学寝室里搬出来的大学生。
“下一步需要我做什么,你就直说吧。”
明显的,江喜并不欢迎林双久留。
给她地址,也多半有点赌气宣誓自己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意思。
“先喝汤吧。”
林双不急不慢地打开饭盒,又把随身带来的汤勺递给江喜。
江喜盯着那瓷质的精致汤匙,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她的脸,被汤里的蒸气一扑,又烫了起来。
黄鼠狼给鸡拜年。
僵持中,江喜没好气地接过汤匙,却没有舀汤,而是拿在手里和林双继续说着话。
“你的尾款该转给我了吧?”
林双笑了笑:“你没看手机吗?刚给你转过去了。”
江喜低头,确实对话框里多了 5000 的橘红色转账。
她点了确认收钱,抬头对林双道:“你还真是说话算话。”
“呵呵。在商言商,只有双方诚信,才能长久地合作下去。”林双平静地回道。
“那下一步,要我做什么?”
江喜逐渐放下了戒备心,端起林双拿来的那碗汤,低头喝了一口。
“很简单。”林双道,“继续扮演你擅长的坏女人。”
江喜“咚”地一声将手里的汤碗狠狠扥在床头柜上:“什么叫我擅长的?坏女人?”
林双莞尔一笑,早知江喜会是这个反应,补充道:“我也继续扮演我擅长的怨妇。”
江喜听了,神色缓和不少,但还是夹枪带棒地回怼道:“你爱当怨妇是你的事,我……我可还是要做个人的。”
做个人?
林双发自内心地会心一笑:“怎么样才叫做个人?”
江喜意识到暴露了自己的真性情,有些后悔,用跋扈的神情掩饰道:“我知道你们都当我是职业小三!但我也有我迫不得已的苦衷。《北京爱上西雅图》看过吗?里面的汤唯就是因为穷和少年缺爱,才会误入歧途的。”
江喜这话听着就像是在为自己当小三辩解,林双自然不会吃她这套。
第15章 计划
“呵呵。”林双冷笑道,“你这话说的~难道因为家境贫寒就可以去当贼吗?还北京遇上西雅图?那你看了这个杀手不太冷,是不是还要去杀个人?”
江喜一怔,而后无言以对地垂下了头。
她早就知道,自己的任何辩解都是对自己过往恶行的粉饰。
她这一辈子,一步走错,步步错,已经回不了头了。
没有人看得起她,包括她自己。
林双见她两颊绯红,心又有些软了下来,捋了捋头发道:“好了,不说这些了。每个人都有选择走哪条路的权利。接下来你是打算要个包,卖了收手,还是继续跟着我干一票大的?”
“跟你干?大的?”
江喜抬起头,疑惑地看着林双。
见林双眼神笃定,江喜只好站起身,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将虚掩的房门,轻轻压实了。
“小三的结局,无非两条路。”林双说。
“我知道。”江喜抢答,“要么上位,要么拿钱走人。”
林双点了点头,接着她的话说道:“原配的结局,也只有两条:要么男人回归家庭,大家继续名存实亡的过日子;要么鸡飞蛋打,男人跟小三跑了,留下一地鸡毛。”
“你选哪条?”江喜迫不及待地问道。
林双不接话,而是将球踢还给江喜,“你先说。”
江喜心知肚明,就算她上位成功,也不过就是第二个林双。
而且摆明了,江喜在卫明心中的地位,和林双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江喜没有地位。
她是玩物。
林双好歹是日用品。
江喜很想选第二条路,卷个包换点钱走人,但她又深深地不甘心。
这些年,同样的套路,她玩了太多遍了,冷饭炒的自己都倦了、腻了。
眼看着所剩无多的青春,她内心越发焦灼不堪。
男人对她的兴趣无限,但为兴趣的付出却极其有限。
过去的那些收获,不足以让江喜安安稳稳地度过下半辈子,更别提身上还挂着江海这么个拖油瓶。
江喜心里有了答案,却死不开口,只是一味地低头搅弄着衣角。
半晌,她看着衣角,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林双一笑,站起身,在江喜不大的卧室里大大方方地踱起了步子。
“不怕告诉你,我已经不爱卫明了。过去的那些付出,我就当作是沉没成本,不会再计较。你不是卫明在外面的第一个女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我之所以选择和你合作,就是因为你够懂事,够聪明,还有……够穷。”
江喜涨红了脸,不敢看林双。
她说的一个字也没错。
“金钱的驱动力是无穷的。它可以驱动你,当然也可以驱动我。”林双继续道,“所以,我要在和卫明离婚前,转移他所有的财产。希望你能帮我。”
面对林双的开门见山,江喜的脸上还是略过一丝疑惑:“你就不怕我告诉卫明?”
林双微微一笑,重新在江喜简陋的床边坐了下来。
“就算你告诉了卫明,他也是不会信的。下个月他就是你们公司的新 VP 了,事业上获得成功的男人,感情上更容易盲目自信。”
“那既然你都计算好了,不如就直接告诉我,我需要做什么?还有,我能得到什么相应的回报?”江喜决议要上林双的贼船,不想再相互间兜圈子了。
“很好。”林双满意地点了点头头,“你这有笔和白纸吗?”
江喜将东西递了过去。
林双边在纸上涂涂画画,边解释道:“第一步,就是要将我们三个人之间的三角关系继续复杂化,然后从卫明身上讹到第一桶金。任何项目的运营都是需要成本的。”
说着,林双在纸上花了个一个美元的标志。
“你要钱,直接跟卫明开口不行吗?”江喜抬起眼睑,又陷入了迷茫。
但还没等林双回答,她自己又心虚地垂下了眼睑。
是了,因为对方是卫明,如果他肯给,林双又何必绕远路。
要转移卫明的财产,肯定是要请律师的,这个费用是大头。
“嗯。”林双见江喜已经自然领悟,继续道,“第二条,你必须使尽浑身解数,吹尽耳边风,让卫明在工作中和磐石科技之间,产生利益输送,并拿到证据。”
“这恐怕有点难。”江喜为难地摇头,“卫明工作中是个极其谨慎的人。他不可能让自己卷入不必要的经济纠葛。”
林双肯定江喜对卫明的分析没有错,但她仍坚持道:“你只要按部就班地按我的吩咐,踩时踩点地吹风就好。磐石那边,我会找到一个可靠的人,逼卫明就范的。”
江喜没吱声,磐石科技一直是和他们公司实力相当的企业,但两家就是因为种种历史遗留问题,没能达成合作。
林双一个家庭妇女,竟然能搅动水花打通这两家公司间的合作壁垒?
别是吹牛不打草稿吧。
“第三,财产转移完,必须有一个人去举报卫明。我不仅要掏空他的钱,还要让他身败名裂,为自己的过失付出代价!”
“这第三条是不是狠了点?”江喜的心惴惴不安起来,“他毕竟是你孩子的爸爸,不用做这么绝吧……”
谁知,林双听了这话的反应,竟然是异常激烈!
她咬牙切齿地痛斥道:“我和卫明是同一所 985 大学毕业的,当年他 PUA 我,让我全职,他出去打拼。我年轻,就信了他的话。可是一通实践下来,我才知道,成为一个全职主妇要付出多么大的代价。更何况对方还是卫明。这些年,所有的家务是我,水电煤的家庭琐事是我,教育小孩是我,伺候卫明是我,赡养老人也是我!”
林双顿了顿,竭力克制了一下自己激动的情绪,放缓了语调接着说道:“江喜,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每个月我都要做了六张表,跟踪家里的财务健康状况。这六张表,分别是收支储蓄表、资产负债表、预算表、月支出明细表、资产配置表,预算和实际对比表。但饶就算是这样,卫明给我的那些家用,仍然周转不过来。一直都是拆动情补西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