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的她还不擅长说话，顿时脸红红的，羞愧地低下头。
还不等顾凌再进一步追问，她直接就坦白道：“其实是我拜托杨叔叔，让他们不要同意的。”
“为什么？”
“我觉得他们就因为是你推荐来的人，所以才会觉得那个设计稿好，我这不是为了你好吗？”
顾凌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内心本来还抱着一丝幻想，苏晓儿不是那种人，他们可是一起长大的。
事实证明，长大了谁都会变的。
“晓儿，抛却对林珊月的偏见，你真的觉得那个设计稿不好吗？你不也认同了林珊月的才华？不然怎么会花高价请她帮你做衣服？”
苏晓儿财大气粗，一般林珊月帮她改一件衣服，价格得在50元左右，那够普通人一个多月的生活费了。
苏晓儿茸抛欤俏皮地挽着顾凌的胳膊，“哎呀，凌哥哥，我错了嘛，下次不这样了，好不好？”
顾凌轻轻拨开她的手臂，道：“我走了。”
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第一次闹得如此不愉快。
─
林珊月回到家里，没有想象中的画面出现，沈君洋和沈凉城都还在学校，只有丫丫一个人回来，还好有沈大娘照应着。
“妈妈~回来啦…”
丫丫已经有点困了，见她来，像小鸟一样张开翅膀扑进她的怀里。
“妈妈，我今天一个人下课哦…”
学校距离家里有一公里左右，沈依雅凭着记忆，花了半个多小时回到了家里。
“哥哥们呢？”
“不知道，一直等不来，我就自己下课了。”丫丫的声音奶奶糯糯的，直直温暖人心。
林珊月把孩子丢给沈大娘，自己则是快速跑到学校，生怕孩子会出什么意外。
幸运的是，孩子们都好好儿的，沈君洋参加班里的一个书法大赛，要到6点半才结束。
沈凉城则是被罚抄写诗词，不抄完不能下课。
“你是沈凉城同学的家长吗？还说改日登门拜访呢，我可算是见着你呢。”
老师上下打量林珊月一翻，一脸凝重又严肃地说道：“俗话说，知识改变命运。作为家长，不能光顾着自己，也要为孩子多考虑。”
接着，老师就把沈凉城的“罪行”一一说出来，上课睡觉，平时从来不交作业，不团结同学……两次周考都是0分，直接交白卷。
说去说来一句话总结：就是态度不端正。
林珊月也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自然知道沈凉城是什么心态。
“老师，我一定对孩子多加管教。小孩子不爱学也能理解，请你多多给她耐心。”
“？这位家长我还要给他多少耐心？我认为孩子变成这样和你有很大的关系。”
林珊月不停地点头：“是是，确实是我的错，是是是是……”
各种好话说尽，这才得以把沈凉城给带走。
回家的路上，沈凉城以为自己肯定会被这后妈揍一顿，毕竟刚才因为他，她被老师给骂得“狗血淋头”。
不过，林珊月不但没有揍他，连重话都没有说一句。
“还真是奇怪啊，在课堂上确实要睡得香一点。哎，我也想再体会一下那种感觉。”
“咳咳……”
两个孩子都被吓了一跳，这……当真有这么开明的妈妈吗？
尤其是沈君洋，他可是全校第一名的大学霸。
他反驳道：“课堂上就该好好听课。”
林珊月白了一眼，“哎…我们的感受你们学霸是永远体会不了的。”
说着和沈凉城对视一眼，他也默默赞同了她说的话。
沈君洋书法比赛得了第一名，获得一本笔记本作为奖励。
这样的好事，林珊月也是要奖励的，于是豪气地买了一只烤鸭回家。
这也是孩子们第一次吃烤鸭。
也正是因为这只烤鸭，沈凉城第一次有了软肋。
“好好吃哦，我还要。”
“好吃，好吃……”
“再给我一块…”
“没有了！！！”
一只烤鸭，几乎有一半是被沈凉城吃完儿的。
在这座小镇上，只有顾家吃得起烤鸭，而这卖烤鸭的店家就是因为顾家人喜欢吃，这才跑到青河镇来营业的。
相当于，这烤鸭店是专门为顾家服务的。
林珊月大江南北吃了个遍，这烤鸭确实算得上正宗，听说是几百年前就流传下来的手艺，到店家这里，已经是二十几代传人了。
沈凉城露出渴求的目光，“再买好不好？”
林珊月有了主意，正愁该用什么方式说服他同意呢，现在，正好找到了理由。
“当然可以买，不止现在给你买一只，以后你妈我就是苦死累活也每星期带你吃一次烤鸭。”
沈凉城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又渴望又期待又警惕，“然后呢？是不是需要我做什么？”
“聪明。就上次我说的那个，上节目，就半天……”
林珊月回馈给他的眼神，和他是如出一辙的。全是满满的期待。
第17章 辞职
想要抓住一个人的心，那么就抓住那个人的胃。
林珊月以为势在必得，但是，沈凉城的“社恐程度”超越烤鸭带来的诱惑。
他咽咽口水：“算了，那不吃了。”
“真是油盐不进啊。”她嘟囔道。
这件事走进死胡同，工作上的事同样没有好到哪里去。
林珊月每天都是蹭顾凌的车上下班，当然不是白坐，她现在已经完全是免费给他辅导，这样就当抵消了车费。
顾凌拗过不她，默认了这样的做法。
一直以来，除了林珊月，没有人坐过他的车。
不过，从某个下着小雨的早晨开始，这车上就加了一个人，那就是苏晓儿。
苏晓儿来镇上看外婆，但她不太会开车，所以就让顾凌带她。
顾凌是乐意的，他们是从小到大的朋友。
虽三人一起坐车，但好歹气氛还算平和，渐渐地就习惯了。
这天，顾凌说请客带她们去吃火锅，林珊月以有事拒绝了。
“什么事？吃好再去办就行。”
“去做市场调研。”
林珊月一直以来的目标都是用实力说话，可是她来这儿快一个月了，还没有任何成绩，不管拿出什么设计稿，都会被经理否决掉，还走不到总监那一关。
而理由都是同一个：不符合市场需求。
手机铃声打断了顾凌的预开口，他走到旁边去接电话，剩下苏晓儿和她站在原地。
“你去做了也没有用。”苏晓儿说。
苏晓儿是属于柔中带刚的类型，她的面容并不惹人讨厌，会让人产生天生的好感。
所以，尽管两人之间从相识到现在产生过种种不愉快，但她还是不太反感这个人。
林珊月虚心请教，“为什么？能告诉我理由吗？”
苏晓儿不拐弯抹角，直说道：“你的问题不是出在不了解市场，而是出在人上。”
“什么意思？”
尽管她已经猜到大概，但还是不愿意相信事实的真相。
“凌哥哥也知道的，但他不还是什么也没有说？他是站在我这边的，这个还用怀疑吗？”
山雨欲来之时，如果躲不掉，那就欣然接受也好。
林珊月没有崩溃，面色也足够坦然镇定，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
她淡淡地说了一声：“我明白了。”
在盛世服装公司上班的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一向自信骄傲的她，不断地挑战自己的下限，怀疑自己的能力。
因为稿子无数次被拒绝，她甚至怀疑自己堂堂2022年穿越来的高材生，竟然在90年代里毫无作用。
人生字典里从来就没有的“自卑”二字，这时候却开始有浮现的势头。
经历那么多的煎熬，经历无数的反省，以及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的崩塌与重塑，慢慢再给自己注入自信和能量。
那样一个如此折磨内心的过程都过来了，却告诉她，原来一切都是有预谋而已，是打击和报复而已。
第二天回公司的路上，苏晓儿提前下车了，车上就只有顾凌和林珊月二人。
林珊月平静地说出内心那句话：“我要辞职了。”
这让顾凌很惊愕，那可是她唯一的收入来源，也是她很喜欢，并为之奋斗的工作岗位。
他不解地问：“为什么？”
“你可能知道为什么。”
林珊月一向不喜欢卖关子，尤其会引起误会的事，最应该实话实说。
顾凌惊讶道：“你知道了？”
“是。”
“那是晓儿她不懂事…她……”
“我不怪苏晓儿，也不怪我的稿子为什么没有过董事会，为什么后来连总监那里都到不了……我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你没有把实话告诉我？”
明明她的设计稿是最好的，是最完美的，完全符合市场需求的，可他偏偏说她还存在问题，还需要加油改进。
因为他的一句话，她不断地打磨稿子，想破脑袋地去画设计图。
甚至日以继夜不断地去搜集信息分析市场，达到废寝忘食的地步……
她做了那么多努力，但最后却是被人耍得团团转。
如果顾凌不知道真相，那可以理解，可他知道，他明明知道一切。
“我是觉得你还需要磨练，所以……”
“所以你其实也和苏晓儿有同样的想法，我就是有点天赋而已，没有真才实学，是不是？”
顾凌哑口无言了，尽管现在他感觉到非常后悔，可是他知道，已经无法挽回。
“对不起。”他说道。
林珊月非常失望，她一直觉得，他是她的伯乐，他欣赏她，所以，她一定会做出一番成绩来回馈他的赏识，现在看来，是她太单纯了。
“没关系。”她浅浅笑道。
回到公司的第一时间，林珊月就写了一封辞职信交到人事部。
并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的物品收好，与经理打了招呼，就抱着东西离开了。
在下楼的楼梯上，遇到了正在上楼的叶辰。
“你这是去哪里？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对了，我辞职了，以后有缘见。”
“怎么突然辞职了？”
“没有，就是想换个工作环境。”
叶辰非常欣赏林珊月的才华，所以，她离开了盛世也不觉得可惜，她这样的人，去到哪里都会有自己的舞台。
“还想从事设计这行吗？”
“嗯嗯。”
“那我这里有张名片，你可以去试试，直接打电话就行了。”
林珊月半信半疑地接过名片，一看上面的内容：天华集团总经理乔帆后面是一串座机号码
“谢谢，我考虑考虑。”
叶辰极力推荐道：“好好考虑，对方很重视人才，一定不会埋没你的。”
天华集团是刚刚成立不到两年的公司，凭借着敢干敢试的一股创劲儿，短短时间内一跃成为上市公司。
公司的产品定位主打“新、潮、好”，寓意品质好，永远走在潮流第一线。
这完全符合林珊月的胃口，可她有所顾虑，因为盛世和天华是竞争对手。
“你在盛世工作，如此夸赞对手不好吧？况且，你怎么不去？”
叶辰给了一个颇有城府的回答“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去？”
“难不成你是天华派过来的奸细？”
叶辰被她的话逗得哈哈大笑，“我忙工作去了。”
林珊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疑惑着，在大厅角落碰到顾凌，他看着她手里的箱子，稀松平常地来了这么一句：“我刚好要回青河镇。”
第18章 一炮而红
“好，那又要麻烦你了。”
意料之外的回答，顾凌以为她已经生气了，更不会再坐自己的车。
不过在林珊月看来，她有自己的一套相处方式，不会把工作和生活混淆。
尽管因为工作上的事产生了分歧，但是在生活上的关系，依然不会受到影响。
回到家里，只有沈君洋一个人坐在火炉边写作业，丫丫睡着了，沈凉城常态性晚归。
林珊月大叹一口气，疲惫地说道：“我辞职了。”
沈君洋觉得她有自己的道理，不往深里追问，只是淡淡地点点头。
“这下家里没有收入来源了。君洋，去上节目的事你再考虑考虑嘛。”
她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希望他能够答应自己。
然而，沈君洋的答案依然没有变，他特别有自己的原则，并且会坚守到底。
“行吧。其实我也不想强迫你们的，只是，如果能参加那个节目，就能得到8万的报酬。没关系，不去也罢了，总有其他渠道赚钱的。”
这番话，把沈君洋的注意力给提了上来，他放下手中的笔，稍有怀疑地问道：“8万？真假？”
“妈妈不会对你说假话的，君洋。”
沈君洋陷入沉思中，虽在低头写作业，但心思已经不在课本上了。
看着他的表现，林珊月既自责又满意，她是故意把钱这个事儿说出来的。
如此高的酬劳，加上她现在失业了，懂事的沈君洋一定会替她着想的。
果然，他写着写着，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坚定地说道：“我去。”
林珊月愧疚地看着他：“难为你了宝贝。”
总之，无论是什么套路，搞定了一个沈君洋，就等于成功了一半。
眼看明天就是和节目制作人约定的日子，林珊月决定用同样的套路引沈凉城上钩。
“给10万也不去！”
这沈凉城果然不一般，不上套啊。
没办法，只有打感情牌了。
稍微酝酿一下情绪，把嗓子收了收，顿时眼眶里就浸满了眼泪，林珊月还故意侧过身子，微微啜泣道：“你以为我真想让你们去抛头露面吗？还不是为了你们。”
沈凉城稍微慌了神，郑重的脸上多了些慌乱，不过语言还是出奇地冷静：“你是为了钱吧？别以为我不知道。”
眼泪直接夺眶而出，林珊月委屈地低声哭了出来。“是啊，我就是为了钱，我希望赶紧赚到钱给君洋做手术，这样他就不会离开我们了。”
本想对沈凉城演个戏，没想到用上了真感情，虽来到沈家不久，可一想到有一天沈君洋可能会离开，心就揪着疼。
这依然也戳到了沈凉城的痛楚，内心那颗坚硬的石头被击碎，冷漠随之也消失不见。
“哪天录？”他终于答应了。
“明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