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太子,是这天下未来的君主,您怎能如此自私?”
“你可知,你这样,会害了芝表姐……”
太子依旧没有一丝表情,宋锦悦心急如焚,拉着太子的胳膊晃了晃。
可太子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出了东宫,宋锦悦看着东宫上的匾额,久久未能平复心神。
太子这般,太过不正常!
若真是因烟儿受了刺激,以太子殿下先前为着闹着要娶烟儿做太子妃的架势,不该是如此反应。
回了昭华殿,只见皇后拉着章定芝依旧坐在软榻上。
“芝儿,姨母自是不会亏待于你。”
第180章 晚来的决定
宋锦悦同芝表姐出宫的时候,一路上,芝表姐面上都未露出半分笑颜。
眉头深锁,眸光中透着淡淡哀愁。
“芝表姐,你该先问问外祖母,再答应皇后的。”
宋锦悦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打破了死寂般空气。
章定芝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眸中透着凉意。
“先前,母亲同我提起过此事,姑母在宫中处境,祖母自是忧心记挂,如今太后在宫中多番折腾,祖母虽不曾提起,可一日日人渐渐消瘦,母亲偷偷摸了好几回泪……”
“我生在这样的门第,享了旁人羡慕的福气,想来如今,也该是到我偿还的时候了。”
“再者……太子殿下,也不是全然靠不住之人,日后……”
“日后想来也能过的顺遂。”
章定芝垂眸,眼底再没了往日对于未来夫婿的幻想。
宋锦悦听着一时也开不了口再劝。
她们这样的家世,自然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章家的军功,芝表姐无论许给了谁家,天子都要猜忌上一二分。
若是许给了天家太子,天子即便忌惮太子觊觎皇位,可到底顾念着中宫嫡出,自然是要稍稍顾及上中宫。
出了皇后,二人便再未多言。
宋锦悦亲自扶着芝表姐上了马车,又叮嘱了几声,目送着章府马车离去。
她心中渐渐有些空落。
“锦悦?”
宋锦悦回头去瞧,只见秦晟一身朝服,正要出宫。
“怎么才下朝?”
“皇上召我去书房说话,这才耽搁了,你这是要入宫?”
“我才出宫,正要回府。你也要回府吗?”
她看向秦晟手中拿着的匣子,问了起来。
“我要去一趟巡城司。”
见他提起巡城司,宋锦悦不由想起昨夜贺元帧夜闯她闺房之事。
她未曾同任何人提起此事,自然也瞒着秦晟,想起贺元帧警告她莫要动铃儿,她不由担心起巡城司是否出了奸细。
故而旁强侧击问起了巡城司里的犯人来。
“听说李掌柜同一位叫铃儿的女子被关去了巡城司大牢?”
“我正要为这事儿去巡城司走上一遭。”
秦晟将面前黑漆匣子往她眼前晃了晃,这才继续说道:“这铃儿是五皇子送给宋大小姐的宫娥,这宫娥原是太后赏赐给五皇子的,现下这宫娥又同北国奸细扯到一处……”
宋锦悦一怔,万万没有料到,人竟然是太后赏赐的。
先前她派人入宫打探,却一直没有音信,今日入宫,一时竟忘记同姨母问上一句。
“那陛下?”
“此事现下并未传扬开来,陛下意思,暗中先查清,莫要累了太后名誉。”
此事可大可小。
全然在于铃儿口中能否供出什么可用信息来。
宋锦悦默默记下了秦晟所言,临走时,她特意叮嘱秦晟这几日天干物燥,巡城司牢房该加固上一二才是。
秦晟欲要追问,宋锦悦却已上了马车,回了国公府。
放下车帘时,她瞧见了秦晟想要追上前询问,可她只做没瞧见一般,缓缓放下了车帘。
她不知道谁可以信,亦不能贸然将心中揣测透露出去。
秦晟从何处得知的消息需要查证,且她已经特意叮嘱了秦晟。
想来他自然会猜到其中意思。
方才秦晟手中黑匣子,恐装的便是天子亲笔圣旨,如今此时牵扯至太后宫中,天子难免要为太后考虑上几分。
她不由想起太子的蹊跷来。
吩咐车夫直奔去了章府。
因着在宫门口同秦晟耽搁了些时辰,等她到章府门前时,足足比芝表姐要晚上两刻钟。
婆子迎着她去了老夫人院中。
行至院门前,只见主屋门前有婆子守着,旁的婢女一应在外头廊下候着。
守在门口的婆子瞧见她来,行了一礼,“表小姐,容老奴先进去通传一声。”
话落,那婆子敲了敲房门,听见里头声音,这才掀了竹帘,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不多时,那婆子出来,将她迎了进去。
秋韵便在外头候着。
屋内门窗紧闭,阳光从窗柩缝隙处散落进来,为屋内照起微弱的光芒来。
外祖母侧靠在软榻上,芝表姐坐在一侧,舅母谢氏背过身子立在屋内。
“外祖母、舅母、芝表姐。”
宋锦悦一一行了礼,谢氏这才缓缓转过身子,眼眶微红。
“悦儿,坐下说话罢。”
章老夫人指了指一旁空着的位子,示意她坐下说话。
“芝儿,你自幼祖母从不曾拘束于你,你自出生起,便注定是要进宫去的……虽然这些年你姑母未曾提起此事,可太子一直空置东宫,皇帝都未曾插手过此事。”
“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你能进宫……”
章老夫人拉着孙女的手,一下一下轻轻拍着,一连声地叹了几口气。
这个事情,原就是板上钉钉,虽未曾再明面上提起。
因着一来,章家实在是不愿再将家中女儿送入宫中去。
章家本就是靠着世代祖辈们在战场上拼死挣来的军功,才在朝中立稳了一席之地,绝不是靠着中宫外戚的身份,才在宫中立足。
皇后也是不忍将外甥女送进宫中,实在是自己吃过的苦,不愿外甥女再吃。
毕竟一国之母其中的辛酸,唯有她自己清楚。
若不是太子先前为着烟儿闹的沸沸扬扬,现下又有谁家敢将自家女儿送入东宫?
且如今太子又成了那番样子。
就更加没人敢将自家女儿送入东宫。
此时的章家,包括皇后,都不得不面对要将章定芝送入东宫的这个事实。
谢氏眼泪又悄悄落了两滴。
“外祖母,我今日瞧了太子殿下,总觉得殿下这呆傻有些蹊跷。”
见众人神色愁苦,无非为的,就是恐怕太子会一直这般下去。
宋锦悦这才说起今日所见。
章老夫人并不知其中关窍,皇后来信,只隐约同她提起,太子的病,恐是难好,让章府做好准备。
“悦儿此话当真?”老夫人追问起她详情来。
宋锦悦便将今日瞧见太子所见一一详细道了来。
离开章府后,宋锦悦便直奔回了国公府。
她并未回明筑轩,而是直奔去了前厅,命人将宋清唤了来。
宋知现下还在巡城司外头守着,她特意叮嘱过宋知,莫要出差错,若有人劫牢,务必将李掌柜同铃儿带走。
第181章 暗中询问,受伤?
宋清来到前厅时,宋锦悦等了有一刻钟的功夫。
宋清行了礼,唤了一声“二小姐”。
宋锦悦看向宋清,示意他坐下说话。
宋清哪里肯坐,连声道:“二小姐,这不合规矩。”
见他执拗如此,宋锦悦索性作罢,这才开口问起,“这几日宋知不在府中,我想问问府中当值的都有哪些人手,可还够?需不需要再从外头买上一些来?”
宋清怔了怔,不知二小姐为何突然问起这件事儿来。
“现下国公府连上奴才,一并有六十护卫,宋知带走了二十人,现下府中算上奴才一共有四十护卫。”
“二十人一班,黑白班轮流值守,奴才大多时间负责夜里巡逻,白日里由一位叫杜仲的小厮负责。”
宋锦悦把玩着手中玉镯,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一字一句仔细听着。
见宋清说起白日里当值的管事,她随口问道:“杜仲原先在何处当值?府中可有旁的家人?”
宋清虽然有些疑惑,不知二小姐为何问起杜仲来。
恭敬回道:“杜仲先前在外院马房上当值,自打国公爷受了伤后,马房便没了什么活计,宋管事便将杜仲送来做护卫了,因着他也是有些功底在身上的。”
“杜仲在府中并无家人,五年前被卖来府上讨生活的。”
宋锦悦把玩这玉镯的手一顿,马房当值?五年前被卖入府中?
因着父亲不大喜欢骑马,故而府中只请了一位小厮单独照料父亲的马匹。
至于每日出府乘坐的马车所用的马匹,都在外院由门房上的小厮照料。
许是因着门房不缺人手,宋管事才将杜仲调来做了护卫?
“昨夜可是你当值?”
心中疑云渐渐升起,宋锦悦面上未曾露出半分,随口问起。
宋清摇了摇头,这才回道:“昨夜因着小的身子不适,这才同杜仲调换了一下。”
宋锦悦“嗯”了一声,这才命宋清退了出去。
她招手将秋韵唤至身边,秋韵会意,忙俯身凑了过去。
“秋韵,你去查查,宋清昨儿因何病了,再去查查这杜仲在府中可有交好之人,包括他喜好以及平日去处,记住,越详细越好!”
秋韵皱着眉头,虽然不解,还是应了下来。
宋锦悦回到明筑轩的时候,袁嬷嬷早已摆好了午饭。
“二小姐饿了吧,快些用饭罢。”
袁嬷嬷笑着上前,为她解下身上大氅,又吩咐叁明端了铜盘来,伺候她梳洗一番,这才迎着二小姐落了座。
等宋锦悦坐下用饭,屋内便留下袁嬷嬷在伺候,其余众人都退了下去。
她并不饿,只浅浅用了几口,便吩咐人将饭菜撤了下去。
漱了口,净了面,她便倚着软靠躺在了软榻上。
袁嬷嬷取来了狐裘做的软被来盖在她身上。
宋锦悦已经合上眸子浅寐,袁嬷嬷又走到了香炉前,从一旁桌上抓了一些香料丢尽了香炉内。
浅浅香云顺着雕花炉鼎的缝隙处缓缓溢了出来。
鼻尖浅淡微甜的香料,让人整个人渐渐放松了心神。
宋锦悦意识迷蒙之际,只听见房门被关上的声音。
等她再醒来时,已足足睡了一个时辰,她掀开盖在身上锦被,下了地,穿上鞋,这才朝屋外唤道:“秋韵……”
房门被推了开来,来的却不是秋韵,而是叁明。
叁明见二小姐醒了,端着热水上前伺候她梳洗。
“二小姐,秋韵还未曾回来。”
宋锦悦接过帕子,这才“嗯”了一声。
原想着去外头转转,袁嬷嬷神色匆匆寻了来。
宋锦悦支走了叁明。
“怎么了?”心中有一股不安渐渐传来。
“二小姐,向术回来了!”
“人在何处?”
“在安福胡同……”
袁嬷嬷才刚出了府,原是想为二小姐置办一些香料来,谁知竟然在街上撞见了正要往国公府去寻二小姐的向术。
她虽然不清楚近来向术在何处办事,可也明白,向术在为二小姐办着的是件紧要的事情。
她不敢耽搁,向术神色间有几分凝重,她不敢耽搁,连香料都来不及置办,就拎着空空的竹篮,匆匆回了府。
可巧二小姐已醒了。
宋锦悦马不停蹄,便带着袁嬷嬷从后门去了安福胡同。
向术在院内焦急等着二小姐的到来,就连身上风尘仆仆的衣裳都来不及换下。
“二小姐。”见着大门处出现的少女,向术急忙行了礼。
袁嬷嬷关上大门,宋锦悦便径自入了里屋,示意向术跟了进来。
进了屋,向术随手带上了房门,宋锦悦这才停下脚步,看向向术,“怎么了?”
“章大公子受伤了!”
见他提起章家那位大表兄,宋锦悦心中咯噔了一下。
心中渐渐升起了不安。
“到底怎么回事。”
“前些日子,章大公子带着官兵去边关巡查,谁知半道上遇上了北国敌军的埋伏……军医束手无策,大将军特命我回京城为章大公子寻医。”
虽然未曾明说,可宋锦悦自是明白,大表兄的伤,怕是极为严重。
此次向术是偷偷回京,且舅舅叮嘱,莫要声张此事。
因为军营每日在边关巡逻的路径以及谁人带队巡逻,都是机密,定下路线时间以及人手皆是舅舅亲自定下的,且一般都是第二日出发前才会告知。
能这般被北国敌军埋伏,说明军中出了奸细!
如今舅舅正在暗中调查此事,可大表兄的伤,也耽搁不得。
去为大表兄看病的大夫,需得可靠才行。
出了安福胡同,宋锦悦便去了秦府。
一时之间,她倒是没有什么可信之人,唯独想起了秦绾来。
秦晟今日并不在府中。
秦绾原以为宋锦悦是来寻她兄长的,言语中透着几分打趣的意味,
“锦悦姐姐,我兄长不在府中,他这几日都住在巡城司。”
“我不是来寻他的,我是来寻你的。”
秦绾有些不解。
寻她?
“你兄长说过,你医术精湛,只是轻易不显露罢了,可是当真?”
见她问的恳切,似乎带着几分稀翼。
秦绾不好隐瞒,只得点了头。
她幼时,不过喜欢读写医书罢了,后来上山采草药,又时常帮人看诊。
几番岁月积攒下来,倒是叫她的医术逐渐精湛。
只是苦于女医被人忌讳的缘故。
她时常偷偷帮人看诊,兄长曾说过,若是她是个男儿身,凭借她的医术,进宫做太医都是大有可能的。
第182章 偷听
想起兄长对于自己医术的一番评价,秦绾很是满意。
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而过,好端端的,宋二小姐怎么忽然问起她这个问题来?
“锦悦姐姐,怎么忽然问起我的医术来?”
宋锦悦露出几分为难之色。
秦绾便有些心急,“锦悦姐姐,到底怎么了?”
宋锦悦一副下定了决心一般,叹了一声,这才神色凝重地看向秦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