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雅一直以来,都觉得这个小厮瞧自己的目光不对劲儿,十分地不舒服。
她撇撇嘴,一进门就酝酿出感情,主动投进褚文靖的怀里,再也忍不住心里的委屈,“哇”地哭出声来。
褚文靖今儿没有多大的兴致,精神恹恹的,烦躁地一把推开了她。
“小点声,你不怕被我母亲听到吗?”
“我现如今已经是身败名裂,还有什么好怕的?大公主听到就听到,让她过来瞧瞧,他儿子是怎么骗我的。”
“谁骗你了?”褚文靖冷哼:“我答应你的事情哪一件没有做到?是你自己不争气,早不怀孕晚不怀孕,非要这个时候败兴!还让她沈清歌抓住了把柄。”
“这事儿我压根就不知道!一点孕吐的反应都没有,甚至于,上个月咱俩那个之后,我回将军府还见过一点红。”
“那她沈清歌是怎么知道的?她有透视眼不成?”
沈明雅气得火冒三丈:“这沈清歌城府简直太深了。她一定是上次给我诊脉的时候就瞧出来了,可是却不动声色,这么沉得住气!”
“所以说你笨!害我回府之后被母亲好一通训斥,让我在家中面壁思过,不得出府门半步。你我之间的婚事,九成九就要没戏了。
我母亲说,即便你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我的,她也绝对不能让一个如此不检点,私相授受的女人进我侯府的门。”
沈明雅一听就着急了:“我私相授受,那怪得了谁,还不是你招惹的我?”
褚文靖反问:“那我怎么就不招惹她沈清歌呢?还不是你自己不守礼规,裙带太松?”
沈明雅难以置信地盯着褚文靖,骤然爆发起来。
“你个没有良心的,竟然说出这种丧良心的话来。当初你勾引我时候的甜言蜜语呢?海誓山盟呢?现在提起裤子不认人,就将锅全都甩在我的身上是不是?
她沈清歌裤腰带紧,你去找她啊?当初是谁吃不着腥,死皮赖脸地往我跟前凑的?”
她一着急,褚文靖反倒软下来了:“咱俩是郎情妾意,我馋你的身子,你馋我的权势,这样总行了吧?”
沈明雅满腹委屈,哭得梨花带雨:“我好好的一个将军府二小姐,怎么就沦落到现在这样的地步?真是遇人不淑,悔恨终生。
待我回去,就将这肚子里的孩子打了,咱俩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也行,反正我现在还没有当爹的打算。”褚文靖不假思索,并没有上她的圈套。
沈明雅一怔:“你这说的还是人话吗?我肚子里怀的可是你的亲骨肉。”
“玩笑,玩笑而已。”
“那你说怎么办?我这肚子以后会越来越大,总不能让我将孩子生在将军府。”
“我也没有办法。”褚文靖依旧很冷淡,无奈地摊摊手:“沈清歌故意设套让咱俩往里钻,现在母亲压根就不相信这孩子是我的,怎么可能答应?”
“天地良心,除了你褚文靖,我沈明雅可没有第二个男人。”
“我已经跟母亲再三保证过了,可她现如今是正在气头上。要怪,只能怪她沈清歌,当众坏了我母亲颜面。”
“沈清歌,沈清歌,又是沈清歌!她毁我清誉,坏我姻缘,总有一日,我要让她也尝尝这万箭穿心的滋味!”
沈明雅气急败坏,恨得咬牙切齿。
第102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褚文靖阴阳怪气地道:“人家现如今乃是九王妃,又有战北宸背后撑腰,你敢将人家如何?”
沈明雅呼哧呼哧粗喘了两口气:“九王妃又如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一样让她身败名裂!”
褚文靖这才撩起眼皮,来了兴趣:“打算怎么办?”
沈明雅轻哼一声,生出破釜沉舟的决心来。
“趁着她沈清歌现在将军府,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咱们想个法子,给她沈清歌安个不干不净的罪名。那样,她身败名裂,战北宸不就有理由休了她吗?
只要她不再是九王妃,就算是我父亲护着她,咱一样能将她揉圆捏扁了。”
“说起来简单,谈何容易?”
“你识得的人多,找个好吃腥胆子大的,我在府里做内应,咱们只需要夜半三更的时候,悄悄地进入她沈清歌的院子,我带着母亲父亲一同去捉奸......”
“不可能!”褚文靖一口拒绝了:“虽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可沈清歌好歹也是九王妃,谁愿意挣这个没命花的银子?”
沈明雅瞪他:“谁说一定要露脸了?只要把事儿办成了,或者制造出那惹人误会的场面来,他就可以离开。到时候沈清歌自己都说不出奸夫是谁,一样百口莫辩。若非我府上下人都是些隔肚皮的,靠不住,何必求你?”
褚文靖蹙眉沉吟片刻:“好像是个办法。”
沈明雅得意地从腰间摸出钥匙:“这是将军府后门的钥匙,后门上有个孔,只要将手伸进去,就能摸到锁头,打开后门,自由出入。
等你定好时间,我往她的饭食里下点蒙汗药,将她院子里的丫头们全都支开,可以说是神不知鬼不觉。”
褚文靖眼睛里都冒出光来:“她可是你亲姐姐,咱这样做,可以说是直接将她至于死地。非但九王妃做不成,没准儿还是死罪,你舍得?”
沈明雅破涕为笑,捶了他胸口一把:“少在这里假惺惺的,我为了你出气,你反倒觉得我心狠手辣是不?”
褚文靖笑得格外不怀好意,将她一把揽进怀里:“怎么会呢?你这样一说,我堵在心里的这口恶气都觉得顿时舒坦了不少。你确定,能将药下在她沈清歌的饭食里?”
“这有何难?派去她沈清歌跟前伺候的丫头那都是我娘的眼线,更遑论下药这种小事儿,随便找个借口就支开了。”
褚文靖眼珠子一转:“我这就有现成的蒙汗药,只要你能将她提前放倒,就尽管放心,这人手问题包在我的身上了。就今晚,你提前安排好,千万别露出什么马脚。”
沈明雅笑嗔道:“瞧你这猴急劲儿,放心好了,到时候我把下人全都支开,她跟前一人不留,你们放心大胆地行事。
只要事成,你的人一离开,我马上带人前去捉奸,到时候担保让她沈清歌万劫不复!”
褚文靖紧搂着沈明雅:“黄蜂尖蝎子尾,最毒还得是妇人心呐。这次看她沈清歌还怎么逃过这一劫。”
沈明雅伸出胳膊搂着他的脖颈:“那我跟孩子呢?怎么办?”
“只要沈清歌完蛋,帮我母亲出了这口气,咱俩的婚事一切好商量。”
两人叽叽咕咕商议了半晌,约定好时间,沈明雅便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给沈清歌下药,这事儿对于沈明雅而言,不过是轻而易举。
为了遮掩蒙汗药的味道,晚饭她还特意叮嘱厨房,做了酸辣海鲜汤。
等丫鬟将残羹剩饭收出来,已经是盆干碗净,酸辣汤喝了个精光。
沈明雅心里得意,觉得事情已经成了八九,命心腹婆子在院外留心,等天色昏黑沈清歌睡下,屋里灯也熄了,就想方设法将院子里的两个丫鬟给支开了。
一切安排妥当,就安心地等待褚文靖的好消息。
入夜。
将军府后门,悄无声息地钻进一个人来。
不是别人,正是褚文靖自己。
他蹑手蹑脚地,向着沈清歌的房间慢慢靠近,对于将军府里面是轻车熟路。
今日沈明雅的主意令他有点怦然心动。
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沈清歌就是他始终惦记,却一直吃不到嘴里的肉。
那日大街之上,他非但挨了一顿揍,还失了颜面,非但没有令他彻底死心,反而,他羞恼起来,有一种不到手不罢休的决心。
对付沈清歌这种泼辣的女人,只要能到手,就能彻底摧毁她的自尊与傲气,令她万劫不复。
此仇不报非君子,自己绝对不能就这样善罢甘休。
他摁了摁怀里藏着的迷魂香。
他担心沈明雅的蒙汗药药劲儿不够,随身带上这样宝贝,可保万无一失。
只需要将香点燃,捅进沈清歌房间的窗纸里,迷魂烟散开,沈清歌就能睡得死沉死沉的,任自己为所欲为。
等到好事一成,自己抽身离开,神不知鬼不觉。
就连沈明雅也不会知道,自己竟然亲自上阵,亲力亲为。
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这样的美差,自己何苦花银子雇别的男人呢?最后还要被别人拿捏住了把柄。
只要姜氏与沈明雅一进沈清歌的门,看到她被人糟蹋蹂躏后的样子,绝对会大惊小怪,吵嚷得人尽皆知。
于是,沈清歌身败名裂,这是必然的事情。
战北宸绝对不能容忍这样一个不干不净的女人进九王府的门。
被休弃之后的沈清歌,揉圆捏扁,还不是自己一句话的事情。
至于沈明雅么,
褚文靖心里一声冷笑,最初的新鲜刺激过了之后,就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毕竟,会勾引人的女人,青楼里比比皆是,自己腻了。
将军府里出了这样的丑事儿,自家老娘肯定就不会答应这桩婚事了,自己想反悔,也有了合适的借口。
他盘算得很完美,甚至于万一被发现的借口,都早就规划好了的。
沈清歌的院子在将军府最西侧,与自己的院子就隔着这么一堵墙,防守很薄弱,逃走也是轻而易举。
他悄悄地靠近沈清歌的窗子,侧耳听了听。里面静悄无声,肯定是早就睡着了。
他得意一笑,将怀里的迷魂香摸出来,屏住呼吸,从火折子里引燃,捅破窗纱,探进沈清歌的房间里,静静地等待,沈清歌药性再次发作。
第103章 我家房顶上有路吗?
忽然,褚文靖膝弯处一阵剧痛,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击中,膝盖一软,单膝跪倒。
手里的迷魂香也掉在了地上。
分明是被人偷袭了。
褚文靖惊慌地抬脸,这才发现,旁边的厢房屋顶之上,站了一个人。
身形修长,长袍锦服,手里还提了一把长剑,看不清容貌,周身笼罩着一种冷峻而又神秘的感觉。
望着那人手里长剑,还有站在屋顶之上稳如庭岳的气势,分明是个练家子。
莫非是这将军府的侍卫?
褚文靖见自己行迹败露,一时间有点惊慌,挣扎着爬起来想要溜。
屋顶之上的人单手一扬,手中长剑便脱鞘而出,“_”的一声,直直地射入褚文靖面前的青石地上,没入半尺,发出一阵龙吟。
褚文靖吓了一个激灵,腿又疼得龇牙咧嘴,知道对方乃是高手,逃脱不掉,忙不迭地磕头,压低了声音:“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那人听他说话声音,不由一愣,脱口而出:“褚文靖?怎么是你?!”
褚文靖也是一怔,黑灯瞎火的,这人怎么听声音就能辨认出自己?莫非是熟人?
于是惊愕抬脸。
可惜月色朦胧,看不清那人长相,更不知是什么身份。只见衣袂飘飘,宛如谪仙战神。
屋外的动静,早就惊动了沈清歌。
今日晚膳里被人下了蒙汗药,她第一口就尝了出来。
只不过不动声色,并未声张,趁人不注意,倒在了一旁。
她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吃里扒外给自己下的药,又有什么阴谋。
躺在床帐里,听到两个下人静悄地离开,等了半晌也没有什么动静,竟然就真的没心没肺地睡着了。
外面的动静,令她一惊而起,披衣起身,推门出来查看情况。
一眼看到跪在自己窗户根底下的褚文靖,不由皱了眉头:“褚文靖,怎么是你?深更半夜的,你来做什么?”
褚文靖哪敢暴露自己的真实目的?他早就提前想好了说辞。
“误会,误会,我,我想找明雅商议我们成亲的事情。我以为,这是她的院子,就偷偷地进来了。”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褚文靖,你还真是色胆包天啊。”
“我错了,错了。”褚文靖使劲儿挣扎着起身:“以后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趁着沈清歌还未反应过来,一瘸一拐地往外逃,蹿得飞快。
沈清歌因为知道他们二人之间的奸情,一时间竟然信以为真。
等到褚文靖前脚逃离了院子,这才后知后觉地联想起今日晚膳之中的蒙汗药!
这绝对不会是凑巧。
那就说明,褚文靖夜半三更出现在自己的院子里,绝非是为了找沈明雅。就是要来加害自己的!
沈清歌往前追了两步,突然觉得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捡起来拿在手中,凝神一瞧,原来是一支婴儿指头粗细的香。
狐疑地端详两眼,搁在鼻端轻嗅,沈清歌“呸”了一声,愤恨地咬了咬牙根:“迷魂香,竟然是这样下三滥的东西,卑鄙无耻!”
心里不由一阵后怕。
显而易见,这迷魂香必然是褚文靖仓惶之间丢在这里的。
蒙汗药不够,迷魂香来凑,他是何居心不言而喻。
简直太无耻下流了!
而且,府里必然是出了内奸。
沈清歌也不急着追了,这账可以慢慢算。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漫不经心地转身,这才看到地上的长剑,想起适才暗中相助之人。
假如没有这人施以援手,自己再因为轻敌,不知不觉地中了迷魂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是哪路英雄?出来吧!”
四周寂然无声。看来,对方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与行藏。
沈清歌吃力地拔起地上长剑:“你若不出来,这长剑我可就没收了。”
屋顶上,人影一闪,战北宸一撩衣摆,从屋顶之上一跃而下。
那长剑乃是一把名剑,陪伴自己出生入死许多年了。假如沈将军看到,一眼就能认出自己的身份。
这是瞒不过去的。
他轻飘飘地落地:“是我。”
沈清歌有些意外:“十王爷?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
这里可是将军府,不是十王府,也不是九王府。
“偶然路过。”
沈清歌抬脸看屋顶:“我家房顶上有路吗?”
“不是,是,是那什么,我从贵府后面路过,见到褚文靖鬼鬼祟祟地翻墙进了将军府,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就一路跟着进来了。没想到,这是你的院子。”
“好巧啊。我将军府附近可没有百花楼销金窟,十王爷竟然会从我将军府后门的小胡同过?”
战北宸抿抿薄唇:“我是特意来找你。因为有点晚了,见你已经熄灭灯烛休息,就没敢打扰。”
“找我做什么?”
战北宸再次搜肠刮肚地找借口。因为,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