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忌:“……”
两人走到一楼打算回家,却在途经大堂时遇到了刚到严宅的严哲。
严哲自是蹙眉:“你怎么来了?”
话是对董玥扬说的。
“你拆散有情人,还不允许我来取点嫁妆给小星吗?”董玥扬摆不出什么好脸色,眼里再没了往昔的爱慕:
“严哲我告诉你,以后小星就是我干女儿。你如果对我还有半点愧疚,就不要再为难一个小姑娘。”
“还有,儿子下个月15订婚,我也要出席。”
“你放心,我不住严宅,我跟儿子住。”
“我现在清醒了,你如果想要离婚,我同意,可以让律师把离婚协议发给我。”
董玥扬说完,没有丝毫逗留。
这是第一次,董玥扬让严哲觉得陌生。
严哲自然不会留董玥扬,他忽而心生烦躁,拄着拐杖进了电梯。
电梯里没忍住咳了起来,抽出黑色手帕擦了擦,擦完后明显帕子深了一圈。
他没有随身带烟的习惯,烟都在卧室抽屉。
到卧室后严哲先去了趟卫生间,对着镜子擦了下嘴角,镜子里清晰可见唇角还惨留着零星血渍。
擦完严哲便打开抽屉找烟。
直至迷朦的烟雾缭绕在眼前,严哲似乎隔着白烟见到了曾经笑靥如花的董玥扬,一声声喊着他“阿哲”。
说起来,讨论这几十年来最把他放在心上的,一定是曾经的董玥扬。
严哲垂眸抖了抖烟灰,下一瞬眸光却凝在了烟灰缸中,浓密的眉毛猛地蹙起。
第412章 来接女朋友
…………
另一头。
一回到严忌车上,董玥扬便迫不及待给黎小星发了微信。
微信是她前几天抓着林叔刚学的,在同延疯久了差点和社会脱轨。
董玥扬:【给你搞到了糟老头的烟蒂,找保镖给你送过去还是快递?】
黎丫头:【(捂脸)】
黎丫头:【我委托给染染了,让她帮我在湖城做好鉴定告诉我结果,要不您干脆让保镖把烟蒂给染染吧】
黎丫头:【对了干妈,最近江城飘雪降温,湖城怎么样有雪花吗?】
黎丫头:【向你推荐了Bellflower】
黎丫头:【干妈,这是染染微信】
董玥扬看着一条接一条蹦出来的微信,点了好友添加,最后回复:【湖城没雪,降温你就多穿点。染染我加了。】
-
时染是在第二天收到密封袋里的烟蒂的。
正好周日,路时遇上午上班去了,她一个人待在长岛府实在等不及,连晚饭都没来得吃便直接拿了东西去了鉴定中心。
做的加急件,大概晚饭前就能收到结果。
缴费后将两份东西交给了鉴定处,时染才出门去附近找了家面馆。
面才刚上,路时遇的来电堪堪响起:“在哪儿?”
时染一手搁在耳边接听,一手取醋瓶往面里倒了几滴:“我在外面吃面。”
路时遇:“吃完了?”
“没。”时染说着,吹了吹眼前热气腾腾的面,“你有事儿吗?”
路时遇:“有。把定位发我,接你去个地方。”
“你翘班呐?”时染咬了咬筷子,得到他肯定的回答有片刻无语,“行吧,那你开慢点,我现在才开始吃面呢。”
……
路时遇在面馆旁停好车临近傍晚,时染吃完面又等了他十分钟,期间因为面馆没人,甚至和自来熟的老板娘聊了会儿天。
“小姑娘漂亮得嘞,听你口音不像湖城人呐,有没有对象呀?”
一道热情洋溢的中年女人声音隔着厚厚的塑料挂帘传出来。
掀开盖帘,洋溢的香味扑鼻而来。
目测是家不超过20平的面馆,路时遇一眼锁定时染,她穿着黑色束腰大衣背对着自己。里面没有其他客人,想到方才老板娘的话路时遇不禁眉心微陇。
显然,和老板娘聊天的是他女朋友。
还不等路时遇喊时染离开,中年老板娘见到来人眼睛登时一亮:“帅哥看看要吃点什么,随便坐。”
路时遇脸色疏疏淡淡,双手抄在大衣兜里,开腔嗓音清雅:“不吃,来接女朋友。”
熟悉的声音响在身后,时染扭头,瞧见他的那刻眉眼都是浅笑。
时染上前挽住他胳膊,姿态亲昵:“我都无聊到和老板娘搭腔了,你今天最好是带我去个好玩的地方。”
老板娘倒是愣了一秒,很快反应过来应和了句:“两位真是天作之合啊。”
路时遇礼貌道谢:“谢谢。”
时染挽着路时遇离开前还和老板娘笑着挥了手。
坐上车,时染好奇地不得了:“去哪里啊?”
路时遇倒是淡定,哪怕时染黏了他好几次缠他说地点,他也避而不谈:“到了你就知道了。”
第413章 什么时候可以再背我一次
一路上的车程时染熟悉地不得了。
直至汽车迈入江城地界,最后停在江城一中校门外,零星的小雪花在银装素裹的江城飘荡,时染隔着车窗愣瞅着江城一中四个差点被雪花覆盖的大字,久久没回神。
还是路时遇倾身过去替她解开的安全带。
安全带离开卡槽那一瞬的清脆声响在寂静的车厢内,男人清冽气息缭绕的那刻,时染才从窗外抽回视线,但神色尚在怔忡之际:“为什么带我来这儿?”
男人反手到后座摸出一个黑色纸袋,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条黑白相间的千鸟格围巾往她脖子上绕了两圈。
“妹妹,是你一直嚷着要踏雪。”
男人淡淡说着,干净分明的指节最后捻着围巾两截在她脖颈前打了个结,确保她白皙修长的脖颈不会暴露在空气中,最后将她披散在肩的长发拿到围巾外面,端量几秒,又微调了下围巾位置。
“我答应过你,这次冬天得带你踏回雪。”
原来她说过的他都记得……
时染任由他动作着,昏黄的车灯下他深邃的眼里全是认真细致。女孩唇边淌出一丝笑容,连带着眼底都是自然流露的笑意。
其实以前高二,他也总这样给她戴围巾或是戴手套。
时染并不知道,自己的目光不自觉带上了一丝炽热的缠绵。
下一瞬唇瓣蓦然一痛,路时遇咬完退开,幽幽睇她:“再这么看我,再过十分钟你都下不了车。”
品到他话里的暗含威胁,时染笑容仅是僵了一瞬,转而笑得愈发灿烂。
脖子被围暖和了,连带着胆子都大了起来:“十分钟够吗哥哥,要不半小时?”
路时遇难得木了一张脸,一时无言。
时染难得见他这副反差萌模样,欣赏了几秒,见好就收:“不是要踏雪吗,我下车等你。”
路时遇:“……”
…………
一伞,两人执手踏雪,漫步在曾经高中校园内。
搁几个月前,时染想都不敢想。
在这里,她曾经追他追得轰轰烈烈,人尽皆知。后来他们分得惨烈无比,亦是人尽皆知。
时隔五年重新牵手在校园里,是一种特别微妙的感觉。
踩在校园漫着雪花的台阶上,一步踩下一个脚印,曾经的她连跟在他身后踩他遗留的脚印,都能沾沾自喜半天。
穿过虹广场,踩过这片她有着三年点滴时光的土地,时染有些感叹逝去的青春,眨眼间她从一中毕业都已经好多年。
手心被互相牵着的大手挠了挠:“低头在想什么?”
时染扭头便看到男人正注视着她的英隽脸庞。
细雪纷纷而落。
他背后就是红白相间的教学楼,像是回忆倒带的影片,他还是那个让她看一眼就足以心动的少年,只不过眉眼间褪去了张扬桀骜的青涩,现在更多的是都市男人千帆过尽后矜贵沉淀的气质。
一经多年,恍然如梦。
但一直都是他。
“在想……”时染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澄澈清明的眼底波光流转,“乐于助人的学神大人什么时候可以再背我一次?”
路时遇倒没什么表情流露,只将伞递给了她,下一瞬在她跟前曲腰:“上来。”
第414章 跟你聊天太压抑了
见状,时染毫不客气扑了上去。
他背她,她执伞,另一只手费劲地往自己脖子上卸下一圈围巾圈到了他空空荡荡的脖子上。
围巾上带着女孩独有的温暖气息,隔着皮肤蔓延到四肢百骸。
暗夜长明的路灯下,时染一手抱着他脖子一手将伞撑在两人头顶,路时遇背着她一步一脚印走得缓慢。
偌大的虹广场与身后渐行渐远,望着满天白雪,时染一颗心静地不得了。
万籁俱寂之中,女孩清悦的嗓音响在耳畔:“路时遇,我重不重?”
“不重。”
“可我胖了三斤了,从和你在一起后。”时染状似抱怨的开口,“你没事老带我吃那么好干嘛呀?”
路时遇:“……”
关于女人说自己胖这件事,历来的男人不管回复什么多会被女人指责。
路章奕时雅姝就是最好的例子,路时遇从小听到大,此刻遇上时染选择避而不谈。
时染鼓了鼓脸腮:“你为什么不说话?”
说话间,时染抬手拨了拨他的耳朵,本意是捏,碰到那刻才觉得太过寒冷。
时染倒没恶意,只怕他冷,也忘了方才的质问,轻轻往他耳边呵了几口温热的气:“有暖和点吗?”
“不冷。”
路时遇脚步一停,这两个字生硬到好似努力挤出来的。
时染细软的手指还在轻轻摩挲着他微冷的耳垂,不大置信地开腔:“真的吗?”
男人额头青筋一跳,终于像是耐性告罄般将背后的人往上提了提,沉声启唇,索性下了剂猛药:“你如果不介意被按树干上来场真人直播,可以继续点火。”
被这么一颠的时染后觉反应过来,指尖停滞在他耳垂上几秒悻悻缩手。
她自然不敢继续造次,颓然地将下巴搁在他肩上。
狗男人,她是关心他。好心当成驴肝肺。
时染心里头憋气,将脸一转看向外侧。
江城一中灯火通明的教学楼在她眼里越来越远,这个点的高中生都在晚自习,所以周围显得寂静空荡。
路过寝室楼,宿管阿姨在楼里嗑瓜子,隔了五年,宿管阿姨的脸对时染来说是陌生的。
路时遇像是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抬手拍了拍她的大腿内侧:“生气了?”
时染就是不吭声。
路时遇意识到事态严重性,暗叫不妙,将人从背后放下,时染及时抽回自己的围巾。
转身望去,女孩漂亮但面无表情的脸蛋瞬间映入眼帘。
路时遇钻到伞下,握住伞柄接过,时染面无表情松开。
一把破重伞爱撑撑去。
她朝他勾勒出一抹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跟你聊天太压抑了,我自己踏会儿雪。”
时染拢了拢围巾踏出伞下,兀自一人往前走去。
还没走几步,身前路已经被大步流星赶来的男人拦住,不等时染开口说些什么,头顶飘落的雪花被伞遮住,他朝她摊开掌心,因天冷泛红的掌心里静静躺着两个不圆不扁的雪球。
一看就没花心思揉。
时染木着一张小脸,对上他漆黑深邃的眼睛,口吻淡漠极了:“做什么,你挡我路了。”
第415章 别笑得这么不检点
“两个雪团,随你砸,砸哪里都行。”
路时遇凝睇着她,黑眸里没有一丝闪躲。
【你得陪我玩打雪仗,为了惩罚你今天把我吵醒,打雪仗前你得在原地先让我砸你两个雪团。】
时染抿了抿唇,怔忡间想到从前自己说过的话,又看了眼举在身前的两个雪球,一时哑然。
她随口一提的话,他倒记得紧。
她只恨自己这气来的快,去得也快。
两只手就像不受控制一样将他掌心两个雪球随意丢到一旁,触到他冰寒如雪花的大手,再度叹了口气,两只小手给他捂了捂。
真是,手都寒成这样了,还去揉雪球,亏他想得出。
时染忍不住道:“真不冷吗?知道给我准备围巾,怎么就不记得给自己备一条。”
路时遇英俊的脸上浮现笑容,笑得颠倒众生,惹得时染心头一跳。
只好虎着一张脸瞪他,温热的手心用力给他搓了搓尝试生热:“给我好好回答,别笑得这么不检点。”
头一回听闻,不检点这种词汇还能安在男人身上。
时染低下头凑过去往他手心呵气,偶尔抬眸觑他一眼,却见他笑得愈发不检点。
一中寝室楼外矗立着的两排路散发的光晕鲜明炽亮,隔着黑伞照下多了丝丝缕缕的昏暗,显得时染对面的男人笑容绝色地不似真人。
时染气结,暖了会儿也不见他大手有升温的趋势,幽幽开口:“我告诉你,我只是担心你怕你冻着,你要非觉得这是点火撩拨,那你有本事把我按树干上来场现场直播,只要你不介意自己女朋友在中途被人看了去。”
这番话既是时染的解释,也含着埋怨撒气的意味。
他低低笑开,笑声磁性爽朗。
时染顿时垮了一张脸睇他。她讲的话有这么好笑么?
路时遇敛笑,抽出手将人搂到身侧,连带着她软乎的小手一并揣进了自己的大衣兜里,边往前走边低声讨饶。
“我的错,我没那本事,我介意。”
“……”
“是我狗咬吕洞宾,时小姐大人有大量,就不和我计较了,可以吗?”
“看你表现咯。”时染轻哼一声,却没能压住上翘的唇角。
哪怕心里气早泄到没边,但嘴上仍是傲娇。
大抵是被他惯过了头,面对心爱的男人,女人总会偶尔流露出口是心非的一面。
两人牵着手不自觉走到寝室楼后面的转角处,右转了才一步,路时遇兜里的手机铃声却在这时候响起,是项勋。
他歉意地看向时染,将伞递给她:“工作上的事情,你先玩会儿,回头我处理好来找你。”
路时遇嘱咐完后转身离开接听。
时染倒无所谓,独自一人往前踏了几步。
很快,时染脚步彻底停驻。
四周原本郁郁翁翁的香樟树上铺满了雪花,远远望去银装素裹中夹杂了左右两边的蓝色因素。
香樟树和路灯中间的缝隙里不知何时种上了两排整整齐齐的蓝色风铃草,并没有被多少雪花覆盖,一朵朵开得含苞待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