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的美食打卡日常——压缩糖片【完结】
时间:2024-07-10 14:49:08

  豆坊的伙计挑了两桶子豆腐左脚才迈出去,就被东家叫住,抹了把汗问:“哪条巷子的,下回我往那串门,你听见喊就是还有的卖。”
  许三七含糊说了个巷口,只说来坊里买也不麻烦。
  从豆坊出来,她沿着来时的路溜达回去,直到走得身上微微发汗,海风吹过,带来熟悉的咸湿味儿,住在隔壁巷子只见过一两次的几个孩子提着桶,嬉闹着归家。
  好像有什么不一样,许三七说不出来,也许一样,就如方才那对做云吞的小夫妻一般,人的日子过得大同小异,海鸟落在渔网上轻啄几下,像是在搜寻剩下的‘渔味’,她静静看着,第一次对这座城产生了归属感。
  途径粮铺,她买了一斗精米,钱镇在铺子里坐着,见了她也只是点了点头,语气不热切也不疏离,也没像上回那样问她木兰的近况,只是淡笑着看她走进又离开。
  许三七和他没话说,也就没打算开口,将要出铺子时没忍住还是问了一句:“你去过了吗?”
  问完她就有些后悔,不该多管闲事。
  钱镇同样愕然:“什么?”
  “上回木兰说的。”许三七没细说是什么事,想着要是他不记得了,自己就当没问过。
  “啊.......”自上次木兰说过之后,钱镇去了一次武馆,见了教头,有些话说开了也就好了,两人喝了一壶酒,老头子嫌他酒量差,让他下回带另几个师兄一块儿来。
  “去了,多谢你。”他回道。
  钱镇真心实意地笑时很是温文尔雅,这时候倒是能看出来他确实比许三七年长几岁,有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成熟。
  相顾无言,许三七转头离开,心想下次再也不搭话了。
  *
  吃过午饭,许三七带着小枣弄菜地,新种下的几株番柿子已经长出苗来了,只是最初种下去那株始终没再结出青果子来,她也没管,就这么养着,等着看它是个什么结果法儿,反正就这几棵,也不占地方。
  小枣和她埋头除草的功夫,张云来了,许三七舀了一瓢水洒进地里,招呼她进屋。
  “三七,我想了想......”张云找了个板凳坐下,手握紧了放在腿上,说是正襟危坐也不为过,吞吞吐吐道:“之前说钱...四六。”
  许三七接了一罐子水放灶上烧着,咕噜咕噜地冒泡,她闻言点了点头,眉都没皱一下,说:“对啊,四六。”
  她们之前就说好是四六分的。
  她说完转头去拿钱,虽然床铺已经搬到楼上了,但她还是习惯把钱袋子拴在原来的地方。
  “我想还是算了。”张云看着她毫不避讳的样子,手绞着袖子,怯怯道:“太多了。”
  她没挣过这么多钱,说是费力气,其实也不算,她摘菜本就要上山的。
  许三七顿住,反应过来后捂着嘴偷笑,拿着钱袋故意没转身,咳嗽了两声,背着她问:“那你觉得多少合适啊?”
  “一九吧。”张云一路上都在想怎么开口,此刻说出来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许三七:“......”
  装了钱的袋子落在桌上,嗑出一两声轻响,两人对坐着,张云忐忑地挠了挠颈侧。
  “野葡萄是谁带着找的?”许三七问。
  “....我。”
  “驴车是谁叫来的?”她接着问。
  “我。”
  “是谁帮着我熬酱送酱的?”
  “我。”
  许三七摊开手,把钱袋往前推了推,问:“那四六分怎么多了?”
  “......”张云说不出话来。
  许三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云姐,你干了多少活儿,就应该要多少的报酬。”
  平心而论,许三七觉得张云在张家做的活儿已经远远超过张家收留她的价值了,但她总是自己亏欠了张家,拖累了她娘。
  许三七没资格说,她也不喜欢说太沉重的话,就只是静静地和面前的人对视。
  “我知道了。”张云被她看得脸有些红,讷讷道。
  许三七笑了,又哄她帮自己做竹筛子,小枣跑进来找人陪她玩竹球,两人干脆搬了凳子矮桌到院子里干活儿。
  “你要多大的?”张云回张家拿了竹条和工具,问。
  许三七摸了摸下巴,不确定道:“做几个小点的吧,我筛红薯粉用。”
  上回晒好的红薯粉用罐子装起来了,她这几日馋粉条了,就想着拿出来过一下筛。
  张云坐着,手里拿着竹条去青皮,许三七也没闲着,洗了几根胡萝卜练刀工。
  系统给的【朴素的刀法】很朴素,就是介绍各种刀法,直刀,滚刀,拉花,锯刀,片刀切,学起来也简单,例如滚刀切,关键就是要用指关节滚动食材,配合右手执刀的节奏。
  谱亦无他,唯熟练尔。
  日头西落入海,天色渐暗,云染红霞。
  木兰放课回来,绕过胡萝卜块堆成的小山才看见家里的一大一小。
  “......”
第31章 咸鱼不要
  *
  前夜的雨彻底离去,潮起潮落带走了阴沉闷气,赶集日的天色好得不像话,海风缱倦,抚开窗棂,发出‘吱呀——’一声。
  许三七早上烙了饼子,混三丝的,豆皮干爽,小葱炸过之后又脆又香,胡萝卜放了一夜有些干巴,但改刀切丝也还凑合,粥里也放了胡萝卜丁,算是物尽其用了。
  小枣偷偷看她脸色,问:“阿姐,果干没有了吗?”
  “有,今天换换口味。”许三七面色如常地解释。
  木兰沉默地喝粥,没戳穿她。
  朝晕攀上桌角,麻布的孔隙大,一静一动间光影斑驳,屋角半新的竹筐,被细细刷过,好不容易才摆脱了果子的酸味儿。
  “你今日不去武馆么?”吃完饭许三七打算出门,见木兰跟着,疑惑地问。
  “嗯。”木兰接过她手里的竹筐挎在肩上,垂眼瞧她,说:“武馆放墟假。”
  赶集也叫趁墟,是休沐日。
  小枣自己背了个小筐,舀了一瓢水跑去浇菜地,昨日编完筛子竹条有的多,张云给她做的。
  之前那个嗑坏了盖的小罐被洗干净了放在窗台上晾着。
  关上院门,姐妹三往渡口的方向走,许三七想起要给门打锁的事,问木兰知不知道上哪找锁匠。
  “你打锁做什么?”木兰牵着小枣,闻言漫不经心的问。
  许三七皱着眉,小声和她说:“上回有人在外头敲门,开了没见人,巷子里也没见着人影。”
  邻里乡亲除许家外,都是祖上就在海城生了根的,许婉带着女儿在这儿住了十几年,也没和谁生过怨,其次,海城治安端慎,少见贼人,南城设了海关,周围几座小岛上也有水师驻守,走南边儿来的人也难在开阳的地界上犯事。
  难道是张家人?张宏不像有那个胆子,他更像是会在暗处使坏。
  她正猜着,脑子里囫囵过了一遍人,没成想身旁传来一声低语——
  “是我。”
  木兰面色如常,自上而下地看了她一眼,脚步未停。
  许三七呆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快步跟上,嘴里嘀咕着:“你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小声的埋怨被人潮声掩盖,出了巷子,路上的人多了,三两成群的往渡口赶,半大的孩子也拎着东西去凑热闹。
  “木兰!”到了地方,乍听见人群中有人在喊,循着声才瞧见红灯笼底下站着的祝欢,正朝着这头使劲儿挥手。
  木兰怕小枣挤丢了,蹲下身把她抱起来,又叫许三七跟紧了,才快步往前走。
  “怎么在这儿等着?”许三七跟着木兰一路畅通无阻,别人见了抱孩子的,也会尽量让出路来。
  人都往内市里挤,人山人海的挡着,她踮起脚才能瞧见一点儿官船的尾巴。
  “老远就看见你们了。”祝欢语气轻快,从背着的筐里掏出个油纸袋来,塞给小枣,“尝尝,早上才炸的,可新鲜了。”
  木兰打开看了,是炸虾,长长一条,炸得金黄,虾皮脆脆的包在油纸里压的咯吱响,约莫有个七八只的样子,虾肉饱满,像是咬一口能流汁儿。
  许三七没推脱,道了一声谢。
  “不是什么贵重东西,”祝欢笑着摆手,“我阿爹早上出海,鱼没捞着几条,倒是网着不少虾和蟹。”
  昨日才补好的渔网又挂破了,赶集日谁家都借不出网来,幸好家里有备的一条,不然错过了好时候,官船半载便不收鱼了。
  “你家虾也好的,我那日买的虾拿回去别人都问呢。”住在海边,就是鱼虾便宜,蛤蜊也不稀罕,许三七那日运气好,滩上那么多卖海货的,也就祝欢一家卖的是撬完壳的蛤蜊。
  渡口外有趁人多叫卖的,饼子菜团之类的吃食,里面围了个水泄不通,木兰朝前头看了一眼,说船要靠岸了。
  果然,岸边有人喊起来了,大概是什么庆贺的俗语,许三七听不懂,后边儿有人推了她一把,反倒把她推到了一个好位置。
  数十条大船靠岸,帆降下来,看不清船上的人,只见一个个黑点攒动,甲板上放下来斜木梯,“咔”的一声搭在岸上。
  木兰喊她,许三七被拉到她和祝欢之间,夹着往前走。
  “人太多了,许家姐姐你小心走散了。”祝欢站她后头,时不时捞她一把。
  船上有人敲锣,这会儿挤近了能瞧见十几个年轻汉子借着舷梯滑下来,锣鼓声停了,舷梯并在一处,上头的人喊了一声“放”,鼓囊的麻袋应声顺着梯子滚落。
  “让让,让让,押粮车来了!”人群后方有人喊着,许三七听见马蹄声,未等回头便被拉开了。
  渡口大开,几个护城官从马车上跳下来,很快清出一条车道。
  “这会儿先下粮食,等船空了就要收鱼了。”祝欢很是期翼的看着押粮的队伍,言语里是压不住的兴奋。
  许三七踮起脚,恰好马车经过,鞧带上的缨络扬起,大红的穗子伴着铜铃声前后甩动,小枣和她说悄悄话,“阿姐,这才是马。”
  这丫头还惦记着‘青马’的事儿呢!
  “我抱一会儿吧。”许三七伸手去接小枣,对木兰说:“一会儿再换你。”省得胳膊酸。
  “不用。”木兰拍了拍妹妹的背,让她扒好,把挎着的筐子给了许三七。
  船上的汉子手脚麻利,不一会儿船舱便空了,岸上整整齐齐地堆着麻袋,配着长刀的护城官圈出一块空地,有条不紊地把粮袋搬上车。
  “我看见我哥了。”祝欢小声道。
  许三七顺着她指的方向,眯着眼问:“那个穿灰短衫的?”
  “不是,是右边那艘。”
  官船空了,后头有小渔船靠岸,密密麻麻的排了几十条。
  接着就是收鱼了,若干个比人还高的敞口木桶抬下船,底下的人把着秤砣收渔民手里的大货。
  “还是周家那小子有本事,回回就属他家的鱼最肥!”有人惊叹道。
  “嘁——”说起靠海吃海的本领,有人吹捧自然也有人不服:“谁还没走过运啊。”
  干这个行当的讲究海运,同龄的打渔人之间彼此看不顺眼,怎会承认技不如人。
  “这么大的活鱼,确实不易得。”木兰的评价中肯。
  许三七也是头一次见这么大的鱼,有些可惜:“送到南城估计得翻肚皮了。”
  “不会的。”祝欢摇摇头,说:“官府有他们养鱼的法子,官船快,去南城也就半日。”
  从南城走水路运到摇光也是半日,去天权就更近了,不过前提得是开阳的船。
  官船半载是指装满一半的船舱便不收了,船上配的都是水性极好的官兵,能应敌也擅捕捞,她们站了一会儿,等官船起锚开拔了,就是渡口最热闹的时候。
  舳舻相继,渔人不上岸,就在船上做起生意,官船收鱼比市价略高些,赶集日官船挑剩下的鱼价格则比平日低,还有鱿鱼,海胆之类的海货,更是便宜。
  围在这儿的人除了瞧热闹外,也就是赶这趟便宜。
  最排头的船是方才说的周家,官船一走,他家的鱼获便被一抢而空,省得后头的船拿踏板出来了,趁这会儿功夫又能出海一趟。
  挨着岸边的船用麻绳相系,两船之间用木头踏板相连,绑实了便能过人。
  人散开了,内市的摊子也支起来了,司官收了摊费给一个个摊位挂上牌子。
  “先去船上。”木兰把小枣放下来,对许三七道。
  “好。”
  密密麻麻的船连着,踏上踏板,蔚蓝的海面倒映出摇摇晃晃的人影,许三七被晃得眼晕,木兰扶住她,忍不住提议:“要不你留在岸上?”
  许三七有些脸红,吸了口气缓过那一阵眩晕,她坚持道:“没事,走吧。”
  只要不刻意往脚底下看,其实习惯了也还好。
  祝欢说先去找她哥,许三七看上了一筐鱼在讲价,闻言说一会儿也去她家船上瞧瞧。
  那卖鱼的一听这话,痛快给了个好价,许三七掏了钱,见网里还有两只鱿鱼,问:“这怎么卖?”
  “你加一个子儿凑个吉利数,就算添头给你了。”船夫说。
  “成。”
  木兰看着倒入筐子里的鱼,嘴角不自觉地勾起,待许三七转过身,又装作没事人似的催促:“买完走了,去看别家。”
  有的船上不仅有刚捞上来的新鲜鱼虾,还卖晒干的海货,许三七买了好几扎海带,虾米买了一罐子,紫菜条也买了不少。
  “咸鱼不要?”那卖主瞧她买的多,试探地问。
  “不要。”还没到要买咸鱼的时候,买回去也是放着,不如回头自己腌。
  祝欢家的船就在隔壁,她听见说话声,从船舱钻出来,笑着招呼她们。
  许三七脚才落地,就被她拽着去看自家的好货,祝风坐在里头,见有人进来,局促地起身,船舱一阵晃。
  “随...随意看........”被妹妹瞪了一眼的青年说话都结巴了。
  船舱里放了三四个木桶,两个大木盆并排摆在船尾,许三七买了半桶活虾,两盆大黄鱼,又要了六只蟹。
  “这个没肉,不......值钱。”祝风比划着,话说得艰难。
  “我知道。”许三七点头,利落地掏钱,随口解释:“我拿回去蒸着吃。”
  海城人不怎么爱吃蟹,这东西会挂坏渔网,也卖不了几个钱。
  吃蟹得配橙醋,有些地方的人爱吃酱蟹,或是做红膏炒蟹,蟹粉也是一道好材料,光她知道的吃法就有很多,其中蒸蟹最为方便。
  许三七从祝欢口中得知她阿爹昨日刚从南城回来。
  “他这会儿正在上头摆摊呢,我带你去瞧瞧?”她问。
  摆摊的鱼已经有着落了,许三七也歇了买海货的心思,看了眼木兰。
  “你想去就去。”木兰低头和她对视一眼,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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