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的美食打卡日常——压缩糖片【完结】
时间:2024-07-10 14:49:08

  “许老板来了!”有人喊。
  一听这声儿,不少坐在长坡上乘凉的人便起身往上头涌,乌泱泱的一片,那架势,比得上赶潮了。
  许三七给灶里添柴,番柿子下锅熬酸汤,等酸汤熬好了,换锅炸鱼片儿,摊后不知不觉排起长队,空桌是一点儿也腾不出来的,不少人甚至自己带了板凳来,熟识的人挤一挤,六七个人拼坐一桌。
  “小老板,昨日来得晚啊!”有客人调侃。
  “可不能天热就不出摊啊,你这叫你这叫.....”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啊对对!”
  有些人连着来吃了两天,有些人是结伴来的,彼此之间不认识的也混了个面熟,有人起哄自然就有人应和,当然,也有替许三七说话的。
  “人家一小姑娘,哪能跟你们这些皮糙肉厚的愣头比?”
  “就是,要我说小老板就应该这个点来,我刚好下工。”
  许三七听了也只是笑笑,叫他们自个儿拿了碗再排,要吃辣子的先加辣子,有嗜辣的人多舀了两勺,笑眯眯地像是捡到了宝。
  昨日也卖的快,朱娘子混在人群里,排了好半天也没排上,终于体会到那些骂骂咧咧到她家吃素面的客人的心情了。
  就备这么点儿!做什么生意!
  许三七卖完便推着摊面走了,一点儿也不知道这些人的怨气。
  日常任务的奖励也到手了,她想着顺道去肉铺看看。
  还未过午时,肉铺里没人,她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肉铺掌柜回来。
  对方嘴角还沾着酸汤的汁儿。
  许三七:“......”
  “要什么?”肉铺掌柜也有些尴尬,方才她吃到一半儿,听别人说卖酸汤的小老板在她家铺子等,急匆匆地就赶回来了。
  “能只买猪皮吗?”许三七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问。
  做蟹黄包要用猪皮冻,她想先买两斤回去试试。
  “你要多少?”肉铺掌柜问。
  许三七眨巴着眼,说“两斤。”
  “一点肥肉也不要?”她见过不要肥的,不要瘦的,要半肥半瘦的,只要内脏的她也见过,只要猪皮的还是头一次见。
  许三七点头,熬皮冻用猪皮就够了,猪肉太贵,蟹黄包的成本太高就不好卖了。
  八文钱买了两斤猪皮,许三七顺带问了猪八花的价,没舍得买。
  六十文一斤!
  她还要攒木兰入冬三月的束脩钱,只能暂时放下奢侈一把的心思。
  相比之下猪皮就很便宜了,毛也去的干净,省了她许多功夫。
第45章 蟹黄包
  做蟹黄包的皮冻讲究,还得用鸡汤,肉铺掌柜给她指了个方向,说再往里走走,有个卖鸡蛋的,摊子上也能买着老母鸡。
  许三七绕着渡口走了半条街才找见人,是个年轻姑娘,瞧着有些面熟。
  “是你啊!”倒是对方先认出她来了,“上回你和云姐儿卖菜,我就在边上,你不记得啦?”
  听声儿,许三七也觉得这个妹妹她是见过的,点头笑说:“记得。”
  摊子上摆了好几筐鸡蛋,还有两只老母鸡,有一筐已经卖空了,她方才找来时,这姑娘就这么坐着,也不吆喝。
  听许三七说记得她,又眉眼弯弯地问:“你要什么,昨儿的鸡蛋卖的不好,多买我送你几个。”
  这么真心实意说自家生意做得不好的,许三七倒是第一次见。
  “怎么卖的不好?”她问。
  “我起晚了。”女孩子手一摊,笑的腼腆,说:“好摊位都被占完了,天又热,这儿人少,自然就不好卖了。”
  这是个实诚姑娘,许三七憋着笑,问:“老母鸡怎么卖?”
  “拿十文吧。”
  掏了钱,买了一只老母鸡,又要了半筐蛋,许三七转头就又回了肉铺。
  “怎么,要买肉?”肉铺掌柜见她一本正经地站着,还以为她改主意了。
  “不是。”许三七舔了舔唇,视线落在切肉的砧板上,犹豫道:“我是想问,这儿能帮着杀鸡么?”说完她还小心翼翼地看了掌柜一眼,露出一个干巴巴的笑来。
  付了一个铜板,许三七终于得到了一只拔完毛,又被开膛破肚的老母鸡。
  平安巷里的热气散了些,和小枣一般大的孩子们从家里跑出来,手里拿着桶子鱼叉,三三两两结伴着往滩上去。
  “退潮了!”巷子里有人喊。
  许三七低头看了妹妹一眼,摸了摸她的头,莫名觉得愧疚。
  小枣顶着她的手蹭了蹭,那模样更让人心软了,直到许三七听见她问:“阿姐,晚上能吃果子馅饼吗?”
  “...不能。”
  小枣走在回家的青石路上,觉得她阿姐的心和脚下的石板一样硬。
  ......
  熬猪皮冻是要用碎冰的,许三七忘了这事儿,进了家门才想起来要用冰,好在城里的冰井和许家只隔了两条巷子,她买了半桶碎冰,也才花了一个铜子。
  海城的冬日长,冰不是什么稀罕物了,寻常人家都用得起,南来北往的行商要是想把海城的鱼往别地儿运,也得用冰,冰价上头有人盯着,为了能卖得出鱼,价格自然不会太高。
  灶下烧火,老母鸡先下锅炖,许三七翻出后几日赶集买的果子酒,加了两勺下去,又撒了一把虾米提鲜。
  猪皮则是要先焯一道水,煮软了用刀平着刮掉内皮薄薄的一层肥肉,再切碎,和鸡肉一起煮。
  两斤的猪皮刮出满满一碗肥肉,留着熬猪油刚好。
  小篦子上蒸螃蟹,一次只能蒸六只,祝家兄妹送来的约莫有三十只,好在螃蟹熟的快,半炷臭就能出笼。
  老母鸡炖出了臭味,窗棂开着,肉臭便顺着许家的院墙爬出去。
  包蟹黄的面得用老面,家里有晒好的老面头子,发面的时候不用酵子,加半块老面头,发出来的面就是老面,趁着熬皮冻的功夫,许三七铲了一把灶灰出来制碱水。
  等蟹蒸好了,就能挑蟹黄蟹肉了,这是个精细活儿,十只蟹才能挑出一小盘。
  许三七坐在屋里挑蟹肉,小枣瞌睡来了,又不肯上楼去睡,趴在桌上打盹儿。
  灶里烧的小火,都不用添柴,许三七后头熟练了些,拆蟹也就快了,三十只蟹的蟹肉蟹黄堆了满满一盘,掂量着有一斤多的样子。
  皮冻得熬一下午,许三七后悔碎冰买早了,眼下也只能找个阴凉地放着。
  等到木兰放课回来,闻到满屋子的鸡汤味儿,这皮冻才算是熬好了。
  鸡肉和鸡骨头捞出来,底下的汤才是做皮冻用的,许三七在木盆里堆碎冰,陶罐盛了汤,用碎冰盖住,打算先把晚饭做了。
  中午的面条还剩了些,晚上也够吃了,煮熟的鸡肉撕成条儿,加酱油醋和辣子一拌,到时候往面上一盖,就是一道好吃的鸡丝面。
  小枣睡到饭快做好了才醒,迷迷糊糊地跟着她二姐干活。
  木兰坐在院子里洗碗,水缸空了一半,她朝屋里喊了一声,说去挑水。
  许三七看了看天色,嘱咐道:“快些回来,这天怕是要下雨。”
  “知道了。”
  屋角的碎冰化成了冰水,皮冻成了型,许三七倒扣罐子,拍了拍罐底,一块完整的皮冻躺在砧板上,顶端微微晃动着,散发出阵阵油臭。
  刮出来的肥肉下锅,熬出猪油,再下蟹壳,炒出来的蟹油是橙黄色的,臭味浓郁,趁热倒进装蟹肉蟹黄的盆里,一搅,蟹黄包的馅儿就成了。
  老面早就发好了,许三七加碱水揉面,面揉光滑了,就掐成小剂子,再用手压成面片儿。
  院子里响起水声,是木兰挑水回来了,把晒的玉米收进了屋,她脸色凝重道:“刮风了。”
  “海上?”许三七问。
  “嗯。”屋顶上能看得远,海上刮起卷儿了,半边天的雷云。
  “会上岸来么?”许三七心下了然,但还是生出些许担忧来。
  “说不好。”木兰在她身旁坐下,帮她包包子,“不出门没事的。”
  海上起飓风是常事,渔民们来不及上岸,丢了性命也是常有的。
  担心也是无用,许三七低头专心包包子,一张面皮能包二两的馅儿,包好的蟹黄包有拳头那么大,三十只蟹到头来也才包了六个包子,皮冻倒是剩了许多。
  灶上蒸包子,另一边儿锅里下面条,满满一锅,许三七还敲了三个蛋下去。
  “小火就行,别把鸡蛋煮散了。”有木兰看着,许三七转身去调拌鸡丝用的料汁儿。
  锅里冒小泡,鸡蛋成了型,许三七看了眼,给灶下添了一把柴,让木兰拉风箱。
  堆得高高的篦子冒着热气,溢了满屋,外头的雨始终没落下来,面条盛出来,蟹黄包也蒸好了。
  饭桌刚摆好,祝家兄妹来了,两人气喘吁吁的,即使如此,叩门声也是缓而轻的,许三七请她们进屋。
  “许家姐姐,这是契书。”在主人家吃饭的时候上门,总归有些不好,祝欢话说得忐忑。
  许三七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和她们昨日谈好的条件无二,用祝欢给的印泥按了手印,这契就算是签好了。
  契书上也写清了,以一月为期,若是下雨天,许三七无法出摊,祝风也不能出海,当日则不作数。
  “好了,多谢你们。”签了契算是了却了许三七一桩心事。
  得了契书,祝欢的高兴都写在脸上了,“我们...我们才是要多谢你!”
  一日就是一百文!这么好的生意上哪儿找去!
  许三七也觉得是好生意,毕竟她们谈好的价比市价低了不少,成本降低了,她也能挣得更多。
  “我蒸了包子,你们带两个路上吃吧。”许三七记得家里有油纸袋儿,但她不记得放哪儿了。
  祝欢闻言连忙摆手,说:“不用,不用,我们吃了来的。”
  海上起风了,她哥老早就停了船,不到傍晚家里就做好了饭。
  “尝尝吧。”木兰漫不经心地从橱柜的角落里翻出许三七正在找的油纸,递了过去。
  祝家兄妹没话了,乖乖站着等。
  许三七从篦子里夹出两个热气腾腾的蟹黄包,用油纸包好了,兄妹两一人一个,“这摊子上琢磨的新品,你们拿回去尝尝,要是觉得哪儿不好的,回头和我说。”
  天色晚,海上又起了风,祝家住的不远,但这种天气还是早些回去的好,许三七让木兰送兄妹两出门。
  蟹黄的臭味油纸根本包不住,飘了一整条巷子,匆忙回家的过路人都忍不住循着臭看过来,祝欢把油纸包往怀里揣了揣,紧张地拉着祝风跑回家。
  感觉不快点回去会被抢!
  蟹黄包咬开一个口,蟹油透过面皮流出来,橙黄橙黄的,蟹肉蒸得软烂,蟹黄肥美,一口下去,别提多满足了。
  鲜辣爽口的鸡丝卷着面条,吃得人背后微微出汗,一口包子一口面汤,许三七吃得那叫一个舒坦。
  小枣不太能吃辣,小口的哈着气,这么大的蟹黄包木兰不一会儿就吃完一个,碗里也只剩下汤了。
  许三七吃完一个就撑得不行,碗里还有两筷子面,她缓了一会儿,最后也空碗了。
  早早洗漱完,木兰把窗都关紧了,许三七带着小枣上楼睡觉。
  半夜雨才下下来,外头的风听着很是吓人,大雨砸在窗上,哐哐作响,许三七躺在床上,听着轰隆着吼叫的雷声,不安感渐渐爬上脊背。
  她侧过身躺着,木兰也醒了,隔着小枣抬手捂住她耳朵,小声问:“睡不着?”
  许三七挑了挑眉,笑得蜷缩起来,心想耳朵都捂住了怎么听得见。
  真的听不见吗?那...那是什么声音?
  愈发强烈的不安让她披衣坐起,木兰也支起身子,“怎么了?”
  “是不是有人在敲门?”
  木兰才想说是她听错了,就听见......
  咚咚——咚咚——轰隆——
  那声音隐藏在雷声里。
  “三七——木兰——”还有女人的哭声。
  寒风刺骨,许三七披衣下楼,鞋子都差点跑掉了一只,木兰给两人撑伞,雨水在伞面上溅开来,连成串砸进泥里。
  门开了,天边划过一道闪电,张云惨白的脸分外分明。
  “云姐......”
  雨浸透了女人的短衫,领口散开了些,露出一截雪白脖颈,湿发贴着脸庞,她冻得发抖,右手却握得死紧,指节上是还没被雨水冲淡的绿色血迹......
第46章 她是一个人了
  哧———
  灶火暖了屋子,雷声的余震晃动窗棂,积水漫上门槛,吱呀两声后彻底被关在门外。
  屋内,昏暗的光舔上桌沿,铜钱沾了水,洗得灰白的麻布被压出三道湿印。
  灶上烧了水,张云抱着腿坐在桌边。
  “我...他突然...”女人全身发抖,混乱地说着什么。
  许三七用干布巾帮她擦干了脸,“先换身干衣裳再说。”
  水烧好了,许三七和木兰上楼拿被褥,把屋里留给张云洗澡。
  换了干净衣裳,女人的脸色依旧苍白,她的颤抖似乎并不仅仅源自于这冰冷刺骨的寒夜和倾盆的大雨。
  “他回来了...他喝了酒...”张云裹着被褥,哆哆嗦嗦地说昨日的事,说手上的血,说她的孤立无援,说那三枚铜钱......
  她昨日一直心不在焉,三七问的那些话总在耳畔回响,邹萍有意无意提起亲事的事,她一点儿听不进去。
  吃完晚饭,张顺吵着要吃饼子,一家人哄着他,独留她在灶房洗碗。
  “水,小云儿,水......”
  张宏不知又和哪个狐朋狗友喝酒回来,醉醺醺地进屋,嘴里骂着她都听腻了的脏话。
  “我说要水,你耳朵聋了?”
  柴火堆被踹翻,散落一地。
  又来了,这个人一个月总有几天会像疯狗一样到处乱咬人,她想,只要不理会就好了,装作没听见,与自己无关,很快就过去了。
  “许家那丫头知道你要给人做妾,不理你了吧?”他说着,嘴角一歪,流出一丝恶心的涎液,和从后一样。
  但又和从后不一样,他从后只践踏她,说她克死了爹拖累了娘,说她娘也早就不想管她了,说她和张家养的狗没什么两样,说她是贱骨头,白长了这么一副男人喜欢的身子,人比木头还楞,连他这样的人都不屑于尝。
  “你闭嘴!”她听见自己牙关打颤的声音,也是第一次,她看见了张宏喝醉时的眼神,空洞的,放大的黑色瞳仁,流淌着如蛆附骨一般的恶意。
  三七她不是你这样的人能说的。
  “怎么?八两银子就能买了你,你以为她不知道?”他醉醺醺的走近,恶臭的酒气凑近她颈侧,和从后一样,她总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庆幸,他没把她当人,自然也不会把她当女人,她在他手里,只是个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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