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禁又暗自窃喜:得亏若然是去找千熠了,否则被吐一身的人,恐怕是他!
紫儿心底也是一阵庆幸:若不是落絮王子和千熠太子来得及时,如今遭殃的恐怕是她咯!
花辞和林修二人瑟瑟发抖,站在原地上前不是、后退也不是,踌躇满志,惶恐不已。
濯盥眸光深邃,未起一丝波澜,温润的唇瓣,却勾起一抹淡笑。
若然靠着千熠猛吐,双眸紧闭不开之时,她如玉的葇荑急急抬起,在千熠温暖的胸前混乱摸索,柔软的指尖透过丝滑的衣料,摸到了一方结实精壮之物。鼻尖似乎闻见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却很快被酒臭淹没。
“睁开眼睛!”
冷冽之声带着淡淡的杀意,若然听得,犹如遭了晴天霹雳。
千熠面色沉重,宛若星光般灿烂的眸子深邃得可怕:“这就是你的诚心致歉?”
千熠缓缓释放周身的冷气,突然有一张绝色的容颜在眼前放大,硬生生打断了他。
若然抬头,碧波微漾的水眸,沁着泪珠,撞进了一双幽邃冰冷的眸子。
她扯着千熠的衣襟,嗫嚅:“对不起......”
突如其来一阵夜风,她清脆动听的声音就这么被轻而易举地吹散。
萦绕在千熠鼻尖的香气,夹杂着酒香,淡淡悠悠。
绝色的容颜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惊艳。
落絮见若然与千熠如此亲昵,心底划过一丝异样,之后又泛起一阵苦涩。他还不明所以,心头便突然涌现出奇异的情愫,失落悲伤,猝不及防。
千熠身子顿时僵硬,猛地后退:“花辞,速速带你小姐回去好生洗漱一番!待她清醒过后,来我星曜宫!我定要好好审讯今夜之事!如若不肯,我便只好亲自登门拜访,将今夜之事,告知染月轩主了!染月轩主是非分明,我相信,今夜之事,她定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微风淡淡拂过,撩起了千熠额前的碎发,清辉照耀下,那双精致眼眸里悦色微荡,在无人瞧见的暗处,唇瓣勾起一抹淡笑,极淡、极淡。
花辞赶忙上前,在若然还未摔倒之时,扯过她的衣袖,也不敢看千熠的眼睛,只低着头致歉:“太子得罪,太子得罪!”
若然只觉得一阵眩晕,软趴趴地倒在花辞的身上,不省人事。
紫儿嘴角抽搐:真是个烂醉如泥的小醉鬼啊!太岁头上动土,竟还敢没心没肺地睡过去?
濯盥立刻上前,拦腰横抱起若然,朝千熠微微颔首,也不瞧落絮,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了原地。
紫儿见状,闪身追上前去。
花辞不敢看千熠,转眸望向落絮,只见他阴沉着脸,周身气息也不知何时,骤然降温,不似先前那般温文儒雅、如沐春风。
即使相隔甚远,花辞从心底感觉冷得要打哆嗦。
花辞僵硬着身子,朝落絮行下一礼:“王子殿下,今日让殿下看笑话了......”
落絮淡淡询问:“方才那人是谁?”
花辞一愣,随即道:“他叫濯盥,是小姐的贴身仙仆。”难道是在责怪濯盥无礼?
贴身仙仆?竟有如此精纯高深的修为?瞧着这通神气质复杂不俗......
呵,天界果然众多能人异士......
落絮一瞬间恢复神色,不觉轻笑:“你回去好生照料你家小姐吧,她不能饮酒,今日还饮了这么些许,又吐了天界太子一身......”
落絮话刚落,余光瞄向千熠,却见那处已然没有了千熠的身影,徒有纷纷扬扬的梨花在淡淡银辉中簌簌而落。
身侧的林修正巧朝着那块空地行下一礼,口中念念有词:“恭送太子殿下!”
落絮轻咳,不免一笑:“你且去吧,我此次上来天界,身有要事,待你家小姐清醒过后,我得空便来探望。”
花辞垂首,向落絮行下一礼,未发一言。
落絮看着漫天纷落的梨花,唇瓣扯出的一丝微笑愈发浓烈,随即,一个闪身,便消失在原地。
林修赶忙朝落絮消失的方向,行下一礼:“恭送王子殿下!”
花辞终于吐了一口气,站在纷纷扬扬的梨花雨下,与林修大眼瞪小眼。
第四十章 :诚意
若然幽幽转醒,得亏了身上种有女娲石,宿醉醒来,浑身清爽通透。
她鼻尖萦绕着淡淡的安神香,无意撞见一抹紫色的身影,一双绝美的眸子。
待看清来人后,若然微惊:“小七?你怎的在我床前?”
紫儿翻了翻白眼:“你怕是真的醉糊涂了,你吐了千熠太子一身,这事,可还记得?”
若然大惊,猛地起身,叫出声来:“我吐了千熠太子一身?这事儿你怎知?母神也知道了?”
是谁,到底是谁高密的?
紫儿圆整双眸,怔愣:“这天光大亮,你是还未醒酒吗?我当时就在你跟前,发生这样大的事儿,我如何不知?”
“在我跟前?”瞧着紫儿也不似撒谎的模样,一时间,若然糊涂了。
正巧濯盥进来,后面还跟着个拎着食盒的花辞,以及捧着热汤的林修。
若然掀开锦被,赤着双足落地,奔向濯盥:“濯盥?我方才是不是饮酒了?”
濯盥还未语,林修抽了抽嘴角,抢先道:“方才?小姐果真醉得厉害,你饮酒之事,已经是在昨夜了!”
若然惊叫:“我昨夜饮酒了?”
她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都说了喝酒误事、喝酒误事,自从发生了在雪族吐了千熠太子那等子糗事,若然发誓,此生绝不会再沾染半分酒气!
这才过去几日?怎的这么快就啪啪打脸了?
若然联想到紫儿所说之言,心底油然而生不妙之感,一张精致的脸上闪过慌乱。
林修垂着脑袋,放下手中捧着的热汤,恭维笑道:“这是我特地去医仙府讨要来些醒酒补气的药材,熬煮的醒酒汤,保证小姐喝了,立马生龙活虎!”
若然摆手,不耐烦道:“我修行已然不浅,饮了点酒罢了,用不着醒酒汤!”
看着面前神色各异的三人,她心底不妙之感甚浓,急急开口:“我且问你们,我昨夜醉酒之时,是否发生过些许不妙之事?”
花辞嘴角抽搐:“小姐,你是指吐了天界太子一身之事吗?”
若然闻言,犹如晴空霹雳,大惊:“什么?”
濯盥眸色淡淡,神情被玉质面罩笼着,瞧不出变化,温润的唇瓣轻轻抿出一道淡弧。
紫儿一屁股坐在桌前,撩起袖子捏了一块点心,嚷嚷道:“我昨夜和花辞为你擦洗身子、为你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后,又在床侧陪了你这么许久,熬了一宿,滴水未沾,如今腹中饥肠辘辘,你可不要恩将仇报,赶我走啊?”
若然慢吞吞坐在桌前,神情难以置信,抬着眸子望向花辞,道:“你方才是说,我昨夜饮酒,吐了千熠太子一身?”
紫儿又捏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抢先道:“是啊。”
果然啊果然!
这样清风霁月之人,竟被她前后吐了两次?
他是怎么忍住不生杀念的?
若然后怕不已:或许生了杀念,又硬生生忍了回去?
若然吞了吞口水,仍旧不敢相信:“怎么可能?他不是在雪族疗伤吗?”
紫儿咽下糕点,淡淡吐露:“还有几日便是千熠太子寿辰,六界来喝,他自然要回来天界。昨夜你威风了,梨雨亭上惊艳一舞,不知道被多少年轻仙家瞧了去,皆是如痴如醉,往后梨雨轩的门槛定会被踏破......”
梨雨亭上惊艳一舞?
她怎么不记得有这一回事了?
喝酒误事、喝酒误事,以后再喝酒,她便要将手剁了!
若然愁云惨淡,有气无力:“我昨天醉酒之后,都做了些什么事情,通通告诉我吧,好让我死得明白......”
紫儿细细想了一番,笑道:“也无甚大事,不过是吐了天界太子一身罢了!”
紫儿不愿提及若然醉酒后紧紧抱住她,还亲了她一口之事。
再念及那番虎狼之语,实在难以启齿!
若然闻言,猛得从桌前蹦起:“无甚大事?天界太子,那可是天界太子啊!我,吐了他,一身!”
紫儿眼皮都舍不抬起,讥笑:“谁让你奔向广寒宫,非要喝嫦娥的桂花酿?昨夜中秋之夜,嫦娥以往此时最是思念后羿,借酒消愁是常事,旁人唯恐避之而不及,就属你不自量力,明明不胜酒力,还偏要去广寒宫,这下好了,酒后胡来,吐了天界太子一身......看你如何收场!”
若然有气无力,软泥一般伏在桌前,呜呼哀哉。
花辞与林修见状,相视一笑。
濯盥深邃的眸光里也闪着温柔的笑意。
若然突然想起什么,问道:“我昨夜怎的跑到广寒宫去了?”
花辞小声解释:“昨夜望舒女神驾车驶在梨雨轩上空,小姐你见了,说有事要同嫦娥仙子说,便只身飞入广寒宫。那时我们在下面瞧见你似乎喝了一杯什么,便醉得伏在玉栏上摇摇欲坠,那模样好生吓人!”
“竟有此事!我全然不记得.....”若然后悔不迭:“虽记不清昨夜之事,但绝对是我误饮了一杯桂花酿,才惹下如今这祸事......”
紫儿闻言,哭笑不得:“真不知是该同情你好,还是该对你讥笑一番,只喝了一杯桂花酿罢了,就醉成昨夜那般模样,如此酒量,竟还敢单刀赴会?”
若然生无可恋,垂着脑袋嘀咕:“昨夜刚刚受完罚,不日又要受罚了......”
紫儿掀开眼皮,瞥了一眼若然:“你平日里不是挺乖巧的,怎么破天荒受罚了?”
若然兴致缺缺道:“五日前,梨雨轩一位霜素仙子在人界之时,被饕餮毁尽容貌,我施展秘法救治,谁知她清醒过后,念及与亲人阴阳相隔,痛不欲生,自毁元神,香消玉殒了......”
紫儿唏嘘:“这事儿我倒是略知一二。”
若然叹了一口气又道:“霜素之死于我而言,感触甚深,她毕竟是我这数千年间唯一所救之人,没想到最后还是没能活下来......我想去往人界,瞧瞧这饕餮到底是何等凶兽,谁知竟然不辨方向,耽误回来之日,母神便罚了我......”
紫儿理清了来龙去脉,仍有一事不明:“你与雪族王子和千熠太子,从前是不是十分相熟?”
若然撇了撇嘴:“什么十分相熟,不过是那日下界,误闯了雪族,闹了一番笑话罢了,幸亏落絮好讲话,并未将我活捉擒拿。”
紫儿狐疑:“哦?这就没了?”
若然摆了摆手,趴在桌上装死:“没了没了!”
若是告知各位,那日若然不自量力饮了雪族灵酒半日沉,醉得不省人事之际,吐了千熠一身,不知道会引起怎样一番轩然大波呢......
林修以为若然在担心千熠事后责罚,笑着安慰道:“小姐放宽心,千熠太子待人和善,昨夜小姐那般冒犯,他也没说什么,只叫小姐清醒过后亲自去星耀宫诚心致歉。”
若然从胳膊里抬出半个脑袋,狐疑问道:“真的?难不成母神还不知我昨夜之事吗?”
“自然不知,我们都给小姐瞒得好好儿的!”林修诚挚保证,“只是太子殿下说了,若是小姐不认,不肯致歉,那他便告知染月轩主,让染月轩主来做定夺!”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吗?
若然汗颜:“知道了知道了。”
即便如此,若然终于提起了兴致,吩咐花辞为自己盛了一碗梨花粥,一口暖粥入胃,分外香甜。
濯盥望着心情突然变好的若然,轻轻述说:“昨夜望舒女神将月车驾得七拐八歪,司夜之神催促之时,她竟然将月车撞在了天界最高的万丈塔上,连天帝都惊动了,天帝赶去之时,望舒女神坐在月车上傻呵呵地笑,天帝气恼,施法将她和嫦娥唤醒,惩罚她二人不日下界,历经轮回之苦。”
众人闻言一惊。
紫儿道:“嫦娥如今是越发任性了,这是给望舒灌了多少桂花酿,这望舒也是,喝得这样嗨,竟然撞在了万丈塔上?”
花辞蹙眉:“轮回之苦一定很苦吧?”
若然唏嘘不已:“自然很苦,我被母神接回天界之前,可是经历了好几番轮回,那滋味,永生难忘!果真是喝酒误事啊,幸亏我没闯下如此大祸,否则又要经历轮回,那我可怎么熬得过去......”
随后又苦巴巴皱起一张脸,眼前碗中晶莹香甜的梨花粥都变的索然无味。
“吐了千熠太子一身,也算是我倒了大霉,说到底,我该如何向他致歉呢?”
前后吐了千熠一身,两次,两次!
紫儿嬉笑:“不如,你去做他的贴身仙侍吧,正巧赎罪了!”
濯盥深邃的眸光一闪。
若然盯着紫儿,惊道:“你莫不是在同我说笑?”
她堂堂梨雨轩千金,青丘的公主,去给他做贴身仙侍?这不是赎罪,这是羞辱!
紫儿不知若然的顾虑,反问:“做太子殿下的贴身仙侍有何不可?这可是你能争取来最大的好处了,否则,单凭你这身无二两肉,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你如何表现出诚意来?”
若然静静思索一番:“我可以给他酿梨花酿,做梨花酥。”
紫儿嗤笑:“诚意就是做自己不擅长或不能做之事,日积月累,真心相待,方显诚意。你这梨花酿和梨花酥,稍稍变幻,信手拈来,可算不得诚意。再者,你吐了他一身,岂是几坛梨花酿、几块梨花酥能摆平的?”
若然踌躇满志。
第四十一章 :妥协
用完早餐,紫儿便告辞回云端补眠。
而若然正为如何向千熠致歉而苦恼,索性便不想,于纷纷扬扬的梨花雨中,坐在秋千上悠悠荡漾。
花辞站在若然身后,为其助力,漫天的梨花雨下,一坐一立,一动一静,欢乐至极。
突然,若然眼前一亮,再定睛一看,便瞧见染月站在不远处,眸子里蕴着怒意,正愤愤地看着若然。
“母神?”
若然停下动作,从秋千上蹦下,灵动出尘。
“母神怎么得空来我寝殿了?”
若然款款上前,巧笑倩兮。
“母神来我寝殿,所为何事呀?”
染月静静站在原地,不言不语,清丽的脸上淡妆浓抹,却掩不住愤怒的神色,尤其是那双盈盈水眸,将欲喷火一般,炽热无比。
即将靠近时,若然察觉出一丝不对劲,她脚步生生定在原地,紧紧盯着染月的脸,眉头微蹙。
见若然楞在原地,染月冷笑着,咬牙切齿:“若儿,过来!”
若然顿感不妙,惶恐地后退了几步,脑袋摇荡如拨浪鼓。
发生了何事?她怎的察觉出一丝杀气?
染月见状,再也忍不住,伸手变幻出一根藤条,快速上前,挥舞着藤条要抽打若然。
若然还未搞清楚状况,见状,哪敢上前,动如脱兔,撒欢似的左右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