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将女为帝——喵圆喵【完结】
时间:2024-07-11 14:49:58

  想到这些,曾成文也明白不能多耽搁,假意跟金铭争执了两句,最后好似实在是拗不过金铭,也就一摆手,随他们去了:“我可先说好,出了什么事,我可不负责。”
  得了曾成文的同意,晏清眼睛一亮,拽着金铭的衣角连连点头。
  等得下了船,晏清才松开金铭的衣角,抱着药箱淡淡地撇了一眼路旁林子中某处。
  只见一道人影,飞快地从林子里跑出去。
  “走了一个。”
  晏清跟在金铭身后,小声地说着。
  金铭下意识地转身就要往那边看,却被晏清急忙喝止:“别看。”
  金铭一怔,反应迅速地直接转身正对晏清,跟她叮嘱:“进了城,一定好生跟在我身边,不要走散了。眼下正是忙乱的时候,可不能乱跑,再给军爷们添乱了。”
  晏清乖顺地昂着脑袋听训,乖巧地应着。
  晏清本就生得好看,虽然在西疆风沙的洗礼下,让她的肌肤不似一般闺阁女子那般娇嫩白皙,但却有股别样的美。
  此刻更是一改之前的淡漠疏离,给人一种亲和温软之感。
  明明晏清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以黝黑的眸子天真稚然地看着他,却叫金铭心下都是一慌,连忙低下了头,作势要拿她手里的药箱:“还是给我拿着吧。”
  晏清却抱着药箱不撒手,冲他摇头。
  金铭神色复杂地瞥一眼晏清,装腔作势地叹息一声,将所有情绪都压下去,道:“你这样走着太慢了。”
  晏清迟疑了一下,这才将药箱交给了金铭,转而拽住了他衣角。
  金铭微微一僵,手脚不知该往何处摆,索性伸手捋了唇上贴着的假胡子,转头对于怀宁、伍秋阳等人道:“上路吧。”
  众人胡乱应着,视线都不由自主地往晏清身上飘,却又都克制着。
  要不是知道小将军演技伪装这块儿是师承鬼面殷十娘,又深知小将军是个什么样的木头,不然他们都真的要以为小将军的对金铭起了心思,而开始同情孟舒澜了。
  事实上,就算不相信小将军这会儿开窍了,也有不少人开始同情起孟舒澜来了。
  人这一辈子怎么说呢?
  心心念念好几年都没曾见过的东西,别的人刚来半个月,就大开眼界了。
  还……
  挺有意思的……
  众人心里憋着笑,都已经开始盘算起,等这事儿了结了,要怎么去孟舒澜面前说道说道了。
  当然,敢吊儿郎当地拿这事儿去调侃孟舒澜的,也就只有前锋营出来的那些个老兵了。
  相比起众人心中的幸灾乐祸,金铭就心里没底多了。
  等走出去一段距离,没觉察到有人盯梢了,金铭才敢小声问晏清。
第128章 其罪当诛
  “将军,我扮大夫真的没事吗?”
  金铭微垂下脑袋,小声问自己身侧的晏清,“我不会诊脉啊。”
  “无事。”
  晏清垂着眉眼轻声道,“今日进城只为两个目的:一为探探那伙匪贼的底;二便是借机查探下城中情况,并不需真的问诊看病。”
  见金铭仍是紧张,晏清便又宽慰他,“人常说,久病成医。咱们多年习武,难免会有磕着碰着的时候。内腑之症咱们治不了,脱臼、挫伤之类的,难道你还没有把握吗?”
  “术业有专攻,又不是所有大夫,都精通内腑之症的疗法。如洪御医,比起搭脉问诊,就更擅长骨科、外疗之类的病症。”
  听晏清如此说,金铭心里多少放下些心来。
  别的不说,包扎这事儿他还是有自信能跟专业医师比上一比的。
  再想起晏清之前交代的,如果有需要接触病人的事,她会先接手,自己只需要装装样子,金铭就觉得有些惭愧。
  从她同游大夫沟通疫情防治就看得出来,晏清应当是对疫病之类的有过详细的了解。
  虽然行医用药上闭不上专业医师,但不是完全两眼一抹黑的状态,甚至能及得上药童的程度。
  按这个情况,本来由晏清扮作医女更为合适,只是晏清着实面嫩,不像是行医多年的医师。
  疫病这种东西,一不小心就可能传染至全国,只找一个没什么经验的药童过来接手,实在是说不过去。
  而纵观全营,也就金铭一个因刚从学馆出来,没受过什么风霜洗礼,更具几分医者文人的儒雅气质。
  所以,便商定让金铭扮医师,晏清做他的药童。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金铭的长相也不错。
  此时一袭布衣简洁利落,身量颀长,猿臂蜂腰,无论骨相还是皮相都是上佳。
  更难得的是,金铭本身长相偏柔,大有几分女扮男装的意思。
  此时虽然为显年纪,沾了胡子,倒是更显得有几分欲盖弥彰的意味。
  若不是他这身高不合适,装作医女该是最好的。
  就在昨天入夜时分,晏清收到了暗部传来的密信,说余淮官府落跑,官衙被匪徒占据,借余淮之灾,搜罗面相姣好的女人孩童,做买卖人口的勾当。
  且匪徒人数不少,又熟悉余淮地形,还有人质在手。
  晏清恐众人的到来,会刺激匪徒行凶,于是连夜指挥官船在余淮上游二十里外的荒地停泊,将大批人马安置在了余淮上游,由杨栩暂为指挥。
  而自己则领一千人继续南下,由曾成文全权统管,自己则与金铭扮作医师药童,在上岸后先行进城。
  一是真的得先进城看看如今余淮城中的局势。
  她上一世虽然因自顾不暇,没有怎么关注漳怀水患的问题。
  但之后北上北疆,却处理过北地雪灾的事。
  雪灾比起水灾要好的一点是,发生疫病的几率不大,但是若没有得到很好的治理,任由枉死的尸体堆积,发生疫病的情况还是很常见的。
  那一年,北地因为战乱,官府机构失能,枉死的尸体堆积,无人处理,引来了冰原上饿惨了豺狼野狐啃食,到最后饿慌了的人,竟也争相食人、食尸。
  最后等她刚逼退雪原十二部,终于腾出手去治理北地雪灾的时候,本只有极小概率会发生在冬日北地的疫病,已经几乎将北地化为空城。
  若非北地四面皆山,大雪封路的情况下,饿得脱力的人几乎没可能走出北地,只怕当时整个北疆都将为疫病所扰。
  那一次,因为没有料想到北地会起疫病,她损失了众多兄弟。
  眼下余淮水灾,就如同一场翻版的北地雪灾,而且余淮天气较暖,水患之下又本就易生疫病,情况比起当初的北地雪灾,只会更加严重。
  现在南疆一片混乱,官府管辖能力本就被大大削弱,一旦犯疫病的人到了别的地方,那就是一片接一片的灾难。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从暗部那边传来的消息来看,余淮周边虽有疫病的发生,但也是些常见的,不成什么大问题。
  现在她只盼,那些匪徒为了自身的安全,多少处理一下城中的尸体,以免那些饿慌了,却又无力外逃的人,去啃噬尸体。
  人吃人惹出来的疫病,最是要人性命。
  这也是晏清执意要亲自先进城看看的原因之一。
  整个队伍中,大概就只有她,真正面对过这种大面积疫病引发的灾难;也只有她,真正有在灾区处置疫病及相关事宜的经验。
  二一个目的便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看看能不能混入匪徒内部,保证被抓捕的百姓的安全。
  在武安国内,人口的买卖并不算什么大事。
  富人权贵间,甚至有互赠奴仆,以当作礼的做法。
  虽不是什么仁义的事情,但还是普罗大众能够接受的程度。
  毕竟这世上吃不饱饭的人占大多数,只是为了一口饭吃,且这些人虽不像平民一样自由,但多数还是有着为人的体面的。
  这些人的以后,若不是犯了什么大的过错被贬为奴的,等有了资本,随时也可以为自己赎身,自去婚嫁成家,还有的选。
  但那些趁着天灾人祸倒卖人口的,就当真是将人当牲口一样对待!
  运气好的,可能流落风尘,可能辗转各处,想得通透些,只幸自己还能有一条命在;运气不好的,受尽折磨,生不如死,唯恨自己还有一条命在。
  就好比她十岁那年混进匪寨看见的,那些被土匪掳上山,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山洞里,用锁链拴着的那些,已然疯疯癫癫的禁脔。
  一个个骨瘦如柴,眼窝深陷,髋骨高耸,病白的脸上满是淤青、泥土和血迹,见着人就如见鬼怪一般瑟瑟发抖,嘴里嘀嘀咕咕地说着重复且不完整的话,字字句句皆是求饶。
  想起这些,晏清就觉得心中火蹿,又悲又恨,却无能为力。
  那是她头一回领兵,也是她头一回,没留活口。
  在晏清想着往事之时,余淮县的城门,也逐渐出现在了众人视野之中。
第129章 疫病吃人
  金铭叫停众人,晏清自药箱里取出游稚青早先准备好的面巾分给众人。
  这些面巾是特制的,用双层棉布缝制,中间夹层塞上些能姜片、薄荷等提神醒脑的药,过一道药水后晾干,能在一定程度上减少染上疫病的风险。
  面巾两侧各缝一条布绳,方便绑在脑后。
  等都带上面巾,一行人才继续往前。
  还不等进余淮县城,众人就在城门下的门洞里,看见了不少三三两两倚在门后,拿草席半遮着的人,闭着眼,歪着头,也不知是死了,还是活着。
  虚掩的城门能在一定程度上遮挡寒风,门洞上方的城楼又正好遮雨,便使得城门在一定程度上,成为了无家可归者的安身之处。
  晏清一抿唇,面露不忍,松开拽着金铭衣角的手,就要上前去查探灾民的情况。
  他们大队人马要想进城,肯定首先是需要先将城门口清理出来的。
  然而,晏清刚走出几步,就被于怀宁拦了下来。
  “……”
  于怀宁开口想叫晏清的名字,却陡然间刹住,一时又想不起曾成文他们叫的化名,沉默了一瞬,索性直接越过了客气的称呼,锁着眉训斥起了晏清,“情况未明之下,不可轻举妄动。”
  说着,于怀宁就亲自上前,查探了几个人的情况。
  剩下的,也示意手下的人看了,皆是摇头。
  “没气了。”
  于怀宁沉声说着,“都是冰凉的,有一两个肌肉还是软的,显然才没了没多久。”
  众人心情沉重。
  看了晏清片刻,见她状似不忍地转过头去,藏在金铭衣角之后。
  习惯了听晏清发号施令的于怀宁,才恍然间想起晏清这会儿的身份,长叹一声,遮掩了自己的不自然,轻拍晏清肩膀,哄小孩一样地哄着:“若是不忍见,你还是同金大夫先回去吧?”
  晏清看一眼金铭,却又摇头。
  于怀宁见她固执,也没多说,也看一眼被遍地饿殍所震惊的金铭,叹一声,转头吩咐手下的人:“把人都清理到一边,好生摆着吧。等统领来了,再看是埋了,还是需得烧了。”
  “烧了吧。”
  金铭终是回了神,神色凄然地看着城门下的数具尸骨,“看他们面色青黑,口角泛白,应是染了病。病尸入土,疫病顺着地下水流到了下游,会引起疫病扩散。”
  这些是游稚青之前同金铭说过的。
  “只能是烧了,才能减少疫病的扩散。”
  金铭说这话的时候,都有些不忍心。
  人最是讲究一个入土为安。
  就连那些死囚,被砍了脑袋的,家里还有人的,基本都还要找缝尸匠将脑袋接上,再好好地埋进土里。
  世上最严厉的惩罚,也莫过于死后曝尸、死无全尸了。
  挫骨扬灰这种事情,向来是为人所不容的。
  也只有庙里的师父,信奉人死后肉身圆寂,而魂将长伴佛陀左右,故而舍肉身以焚,遗留骸骨,乃为舍利,是高僧生前所造无量功德所化。
  但世人是不信奉这个的。
  落叶归根,入土为安,才是世俗人所愿的。
  而这些染了疫病而亡的无辜百姓,却是连死囚的待遇都没有。
  若能有佛陀超度,想来还好受些。
  只是眼下这光景,显然是没那个精力去千里之外,请佛陀诵经。
  等清理好了城门口的尸体,众人才正式进了城。
  城中低矮的房屋,多数被水冲垮,残垣断壁,带着湿漉漉的水汽,甚至还往下滴答着水。
  街上一片泥泞,横七竖八地躺着些尸体。
  有老人,有孩子,有男人,有女人……
  但也很明显地能看得出来,死在街上的这些,多是些有所残缺的羸弱之人。
  稍健壮些的,死在尚且还支楞着的房子里。
  大一些的,估计是以前那些乡绅富贵人家的大宅子,熬过了洪水的冲刷,这会儿成了难民们的居所的,里面还有些活人。
  但大多病怏怏的,面黄肌瘦,看见晏清他们近来,眼里露出青光来,却连张嘴喊一声饿的力气都没有。
  看了两三间屋子之后,晏清等人再不敢进房子里去。
  不是那些灾民能将他们怎么样,而是那些灾民那看见希望的眼神,让他们不忍心再多看。
  诚然,他们来了,能救下一部分人。
  但那是在处理了余淮匪患之后的事了。
  盘踞在此地的匪贼不除,如何能够安心地救治百姓?
  更何况,可能还有不少人的命,握在那些匪贼的手里。
  等除了匪贼,再来赈灾,又还有几人能活到那个时候?
  这是一场关乎人命的选择,且是无论如何选,都注定不能两全的选择。
  他们只能是按照既定的计划,选择最优的选项,哪怕这个最优,只是在最差的基础上选择的不那么坏的结果。
  而也只是看了两三个房子的人,晏清却已然是心中敲起了警钟。
  她最不愿看见的局面,终究还是发生了。
  食不果腹的情况下,为了活命,或者说为了能多活那么一些时候,有人终究还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吃人。
  这其中最庆幸也最不幸的,大概就是这些人还尚有良知,没有被潜藏在人心中的兽性所湮灭人性,不曾发生吃活人的事。
  当初北地雪灾,有医官在为逝者殓棺时曾发现,有的人是在病死、饿死前,被人活生生杀了果腹的。
  而那些被杀的人里,多是些完全没有反抗能力的老人、孩子。
  北地大雪封城,救灾在雪灾发生后的三个月后才开始,北地人几乎死绝,尚且活着的,最后也终身受病痛所扰,于生命的最后受尽折磨而亡。
  这大概是所谓报应,但晏清却总觉得迟来的他们,才是这场灾难的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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