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壑难填——路久瀛【完结+番外】
时间:2024-07-13 17:20:57

  “不过,我哥没动心,徐芊越,哦不,表嫂,你可要有点危机感了”
  “有你这么坑你哥的吗?”
  “亲哥哪里有假期实在!再说了,我这不是在帮你嘛”,梁楠升被我盯得不自在,甚至有些心虚。
第19章 他是虔诚的信徒
  到西藏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白天,我们选择了先去布达拉宫。
  凌晨5点,拉萨的天还在茫茫黑,为这座城市笼罩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前一天晚上客栈老板特意嘱咐我们:“想去布达拉宫要早起去排队,现在旺季人流量很大,景点每天都有限流”。
  客栈老板说这话时,刚好我们身旁有对同我们年纪相仿的情侣,也兴致盎然地想去。梁仕沅便同那个小伙子约定好,他们两男壮丁先早起排队,我们女孩子可以迟些起床,等待他们的消息。
  接到梁仕沅的电话通知时,我已经起床化好了妆。
  拉萨昼夜温差大,早起微冷,为了防紫外线和避免着凉,我里头穿了件白色T恤,外头套了件薄款黑色皮衣,生怕迟到,和小姑娘两人打了辆车,迅速地赶过去。
  布达拉宫外,进殿的检票队伍很长。梁仕沅个头高,皮肤白皙,站在人群里较为醒目,我不费功夫便找到了他。
  我一路被挤压,跌跌撞撞,绕过长队,摸索着走到他身旁,他见我穿得单薄,作势便要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我:“穿这么少,待会着凉了怎么办?上回连续发了两次烧”
  “你懂什么?拍照漂亮。何况晚点太阳起来就热了”,我伸手抵抗,拒绝穿上他的外套。
  “那你过来,站我前面”,梁仕沅拿我没办法,只能将我往怀里拉,用自己身上杏棕色的风衣以包围之势从后头裹紧了我,在风中相互取暖。
  当早上的太阳光落在这片土地上,驱散了清晨迷雾,纯粹的光辉完全笼罩这座城市时,我和梁仕沅已经逛完布达拉宫,准备沿着返程路闲逛,找点东西吃。
  专门围绕布达拉宫的有一条著名转经道,名“孜廓”。
  在这条转经道上,随处可见前来转经的信徒,他们虔诚地轻摇手中的转经筒,滑动着光亮的佛珠,口中念念有词。
  入乡随俗,我和梁仕沅前后散开一段距离来,也围绕着转经道,走了一圈。
  走在我前方的梁仕沅看起来比我虔诚许多,他每次轻转一次转经筒,嘴也没停歇,喃喃自语般,低声念了一堆词,丝毫不逊色于身旁其他信徒。
  整条道路平整而光滑,男子面色平静祥和,好像有天大的心愿道不完。而我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心怀信念祈祷:“希望我的男孩健康快乐,长命百岁!”
  刚出转经道,有位退休后独自旅行的中年阿姨,主动上前与梁仕沅攀谈,她此次独行,想让他帮忙拍几张旅行照。
  她面带善意,将手中的单反相机递给他,梁仕沅朝着不远处正在小摊面前买零食的我,举了举手中的相机,远程招手,表示让我等会儿。
  期间,阿姨站在景点不断变换了几次姿势,梁仕沅很耐心地一次次帮忙调整角度和曝光度,不到一刻钟的功夫,阿姨就得到了满满当当的照片,对梁仕沅满意地点了点头。
  许是看着我买完东西,朝他们这边走来,她开口夸赞梁仕沅的同时,指了指身后不到三米处的我,不敢妄自揣测,问道:“那是你女朋友吗?还是你姐妹?”
  不得不说,相处久了,我和梁仕沅眉眼之间竟也有了几分相似。
  日光下,圣洁的寺庙红黄街道旁,梁仕沅眼眸闪耀,目光落在我的身上,缓缓地回答道:“那是我爱人”。
  我恍然失了神,停下脚步。
  傍晚拖着一身疲倦的身躯回到客栈后,我躺在床上P图,梁仕沅从店里买了杯手磨咖啡,正坐在椅子上,埋头刷手机里的行业资讯。
  当我手动翻相册,看到里面有张转经道处,捕捉到梁仕沅虔诚的照片,我不怀好意地起来,身子倚靠书桌,凑到对方跟前问:“你今天到底许了什么愿?我看你一路上嘴巴就没停过”。
  “说出来就不灵了”
  “那你写下来?”,我脑子转得快,迅速地便想翻行李箱找纸笔。
  梁仕沅见我这般,原先神色不显的脸上,勾勒起了一抹浅笑,他用手摩擦着我脑袋上的黑长发,将正蹲在他跟前狂搜索行李箱的我整得一头凌乱:“小傻瓜,别闹”。
  “我是傻瓜,那你是啥?”
  “呆瓜?”,带着疑问口吻,有朝一日这话从梁仕沅口中说出来,倒是格外滑稽,我趴在地上笑得不停。
  因为以前我每次生他气,骂他不解风情时,总会忿忿不平地吐槽他:“真是个呆子!”
  到达拉萨的第三天,我们便报了个当地的小旅行团,期间沿途去了纳木错湖,到阿里追了日照金山,最后去珠穆朗玛峰。
  随着全球气候变暖,珠穆朗玛峰大本营也成了当地旅游业支撑的一大重要景点,并没有以前那么高不可攀。
  珠穆朗玛峰大本营位于西藏日喀则,山顶温度低,空气稀薄,随着车队出发的那天,我们穿了情侣同款的冲锋衣,高筒靴,全部武装,生怕着寒。
  临出发前一晚,我们跟着队伍,集体宿在了山脚下的一家当地居民家中,环境很差,我半夜冷得睡不着,死命往梁仕沅身上湊,棉被里,两人紧紧地抱在了一块。
  “呆瓜,你睡了吗?”
  “嗯?”,男子嗓音微哑,带着轻鼻音。
  “你到底许了什么愿望?”,我从被窝里伸出头,在黑暗中盯着梁仕沅,在熄了灯的室内,我眼前只有一片漆黑,仅凭对方语气揣测面部表情。
  “你还在纠结这个?真想知道?”,梁仕沅将我抱得更紧了些。
  “当然,难道你就不好奇我许了什么愿?”
  “不好奇,世上的每个人都有所求,你也可以有秘密”,梁仕沅缓缓地亲吻了我的额头。
  “但我总怕你有太多秘密”,我欲言又止。
  梁仕沅有着代表男性荷尔蒙的烟嗓,他好像感受到我的不安,犹豫片刻,云淡风轻般回应我:“我说我想娶你”。
  夜总是如此漫长。
  宿夜未眠,出发珠穆朗玛峰的早晨,民宿简陋,连洗手间都是公用的,我被冻得利索,早起坐着发呆。
  梁仕沅刚洗漱完,从外头回来,瞧见我呆滞地坐着,丝毫没有动静,便来到我身边,将早就准备好的洗漱用品搁在我面前的桌上,催促道:“你不去洗洗?不是还要化妆?”
  “这么冷,今天不化了”,听到他的声音,我收回了思绪。
  “还早着呢,还是化吧,这样拍出来的照片你自己也会满意点”,梁仕沅说着,从行李箱里掏出了2袋挂耳咖啡,随手冲了杯给我。
  梁仕沅与我不同,我夜间喝了咖啡便睡不着,而他则是血液里都流淌着冰美式的不寻常人类,他活得精致,不管什么环境下,都保持着至少一杯咖啡的日常消遣。
  接过那被热气腾腾的咖啡,我连续喝了几口,总算有了力气,麻利地起身收拾自己。
  小旅行团将车队直接开到了珠穆朗玛峰大本营附近,我们开始下车徒步, 其余拼团同行的小伙伴们,此时也纷纷拿出了随身携带的专业级别拍照工具,沿途走走停停。
  梁仕沅骨子里是个刻板的理科生,并不爱这套流程,平时若不是我强求,留下少得可怜的照片,他根本不会主动提及合照这件事。
  今日一改反常,只见他熟稔地从身上背包里掏出我的单反,指了指不远处许多人在排队等候拍照的、刻有“珠穆朗玛峰”的高程测量纪念碑,问我:“这里风景不错,有纪念意义,我们待会合个影吧?”
  梁仕沅戴了个橙黑色墨镜,全身黑色冲锋衣,远处皑皑一片白的雪山,将他映衬得格外白皙、挺拔,男子眉眼之间尽显宠溺,我的视线久久不能从他身上移开,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在我面前,梁仕沅似乎秀色可餐。
  那日同行去布达拉宫的小情侣今日也在,梁仕沅率先走过去同他们商量,寻求帮忙拍照。
  年轻人总是比较好说话,片刻后,只见那个姑娘蹦蹦跳跳地小跑到我跟前,同我聊天:“越姐,山上太干了,今日你这个口红不太显眼,我帮你补个妆吧?”
  小姑娘长得机灵,甚是热情,言语之间倒是有几分陈静的做派,我没有拒绝,欣然地接受了她的好意。
  排了不到十五分钟的队,总算轮到我们了,梁仕沅还在我身后摸索,不知道在同领队聊些什么,在看到我朝他招手后,便跑了上来。
  远处雪山静卧,白得纯粹,近处景区宣传牌上写着“此刻我高于一切只低于你”,在风中摇曳。珠穆朗玛峰高程测量纪念碑上刻了:“8848.86米”,而梁仕沅举着戒指、单膝下跪,同我说的是:“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满怀期待表述的原话是:阿越,你胜过我生命里的一切,所以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杵在纪念碑旁,发丝在风中被吹得凌乱,眼眸深邃,爱意流转地望向身前爱了好多好多年的男人。
  “我不愿意”
  他还会是梁仕沅,但不是我的梁仕沅了。
第20章 湖中央有孤岛
  结束完当地旅行团5天的游玩,我们重新回拉萨客栈的路上,梁仕沅坐在我身旁,一声不吭。
  从我拒绝他的那一刻,我亲眼见证他的眼里从爱如潮涌、震惊、失落再归复平静,好像同我们的感情一样始料未及。
  从车队回到客栈已经是夜里10点钟了,那时候的拉萨刚天黑,街道四周灯火通明,人流不减,客栈坐落在距离布达拉宫不到3公里的街道小巷里,有着独具一格的沉寂。
  我们回房休息,顺便收拾行李,准备赶第二天清晨的飞机。
  梁仕沅不问我缘由,想必心里多少有了揣测和答案。
  我率先进的房间,卸妆、洗漱,然后躺在床上发呆刷手机。
  室内已经被我占据,在我还未做这些事之前,正坐在椅子上的梁仕沅,同我说:“你先收拾,我出去买杯咖啡”
  我正蹲在行李箱面前,埋头寻找洗漱衣物,眉眼微动,头也不抬地回了句“好”。
  当我从浴室出来时,距离刚刚已经过了1个多小时,出去买咖啡的梁仕沅还没有回来,我将脏衣服装在专门的垃圾袋,准备装回行李箱,分开收拾我和他的行李,无意间从他黑色行李箱细缝里,看到了今天求婚的那枚钻戒。
  我抬头环视四周,见没人,便拿起盒子打开,细细端详,粉红色的钻石色泽剔透、在灯下闪闪发光,想必对方花了不少心思。
  “可惜没什么缘分,若是早几年求婚就好了”,我喃喃自语,有些遗憾地将它放回原处。
  后来,我有意出门寻梁仕沅,顺便透口气。
  从房间出来,一路闲逛无果,便朝着后花园走去,果然远远地看到了梁仕沅坐在院子里休憩的椅子上,旁若无人地抽着烟。
  黑夜下,院里的灯光稀松,看不清男子的神情,但烟雾缭绕,总让人觉得清冷,我不由得看得有些心悸。
  期间有人路过,客栈里的两个陌生美女上去同他搭讪,索要联系方式,只见他举了举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好像在婉拒:“我结婚了”。
  在没有信心处理好自己的情绪之前,我不忍打破他的平静,便折返了回来。
  梁仕沅回房时,我已经关了灯躺在床上假寐。
  他冲了个澡,以为我睡着了,蹑手蹑脚地躺回了我身旁,惯性地伸手抱我,将我往他怀里拥揽。
  我贪念男子身上清香四溢,也熟悉地回应着他的拥抱。
  “还没睡?”
  “嗯”
  “这次,你想好了吗?”
  其实我一直都在等他问我这句话。
  “梁仕沅,我们不结婚,就这样恋爱一直谈着不好吗?”
  黑暗中,我伸手轻摸了他的脸,主动凑上去亲了他一口。
  “我没有安全感”,在我视线未及之处,男子眸眼温热。
  他从小家庭离异,独自经历太多。
  “要不,就算了吧”,我说。
  ……
  在拉萨的这夜,像是我们爱情的里程碑,往前是我们相爱了十几年的史诗,往后是命定结局。
  此时,梁仕沅像是只困顿的野兽,不再说话,只是用亲吻回应着我,从嘴唇、脖颈,再往下,肆意地在我身上掠夺,好像要把我占为私有。
  我眼眸氤氲,情欲之下,热烈地回应着他,任凭他肆意妄为。
  如果生命有篇章,就让它停在此刻,我们共同沉沦。
  我们做了一夜,直到天微亮,他才放过我。
  他无法克制情绪的原因其实只有一个。
  当他乞求般同我商量:“只是因为不想结婚吗?我们也可以不要小孩”
  彼时我双手正缠绕着他的脖颈,在隐晦不明的床头灯下,认真问他:“那你有信心带我见你妈吗?”
  梁仕沅,他又败了。
  旅途结束,回归正常的工作轨迹,俨然没有之前利落。
  果然旅游某种程度上,就是属于一种花钱找罪受,痛并快乐着的行为。
  在西藏走了那么多的路,回到医院以后,还觉得甚是疲惫。
  已经是第五天了,我每天都顶着一对黑眼圈上班。小姑娘见状,有些于心不忍,每天都变着花样给我带咖啡。
  当陈静将医院附近最后一家咖啡厅的冰美式放在我面前时,她满怀期待地盯着我,想让我点评:“味道怎么样?可是最后一家了,再不合口,我也没办法了”
  “勉强凑合”,我抿了一口后,便放下了,而后满脸认真地同陈静探讨:“你说梁仕沅那个挂耳咖啡到底是什么牌子的?怎么喝了这多咖啡,都不如他那速溶的质感好”
  “我的姐,你都念了好几天了”,陈静给了我一记白眼:“你这压根不是想咖啡,是想梁教授吧!”
  “那倒也没有!”,我心虚,立马调整了坐姿,作势要写病案报告。
  “你说你,搞什么分手,连个咖啡牌子都没记住,就分了,谈了场寂寞”,陈静忍不住吐槽我,也懒得搭理我这个矫情鬼,便起身出去忙活了。
  留下我坐在办公桌前,暗自苦笑:“这次恋爱确实就像疾风,啥也没留住”。
  拖着疲惫的身躯,熬了一周的班,总算迎来了休息日。
  我独自在公寓休息,睡得清爽,一觉醒来,已经是午后2点钟。
  我趴在床上查看手机消息,第一条是陈静给我发的,她在医院随手拍到梁仕沅和一个年轻干练的女子举止亲密。
  照片视角是在后侧方,我拉大整张照片细细端详,都无法窥见清晰可见的正脸。
  另一条,则来自陌生号码,上面写着简短的问候和邀约:“徐医生,周末4点的下午茶,VEE咖啡厅,你可不能拒绝我!”,上面的署名写着卢柏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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