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只是因为不小心碰到他就开始了为期两年的霸凌。
*
“昏黑的房间里女孩蜷缩在角落，她的身子在发抖，脚边也一片狼藉。”
谢之寻打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心脏刺痛。
随着走近，他看到了她腿边那把带血的刀。
他蹲下身，那只伸出想去触碰他的手在抖：“温南晚。”
依旧是无人应答。
和刚才一样，在他进门前已经在门外喊了她好多次。
可无论他怎么喊都没有人回答。
最后才下楼拿了房间钥匙。
谢之寻看着完全隔绝外界的人，一遍又一遍，像她小时候喊自己那样，不厌其烦的呼唤着她。
“温南晚。”
温南晚在挂断电话后，是想站起身包扎伤口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和大脑就不受她控制了。
眼前是一片密不透风的蓝色世界，像是被投在了深海之中，无论怎么挣扎呼救都没人听见，只能任由海水灌满鼻腔和嘴。
身体渐渐沉入海底，肺部出现强烈的撕裂感和灼烧感，耳膜灌满水之后大脑像是要爆炸一样疼。
头部的剧烈疼痛让她意识变得薄弱，而在意识消散前，耳边响起了声音。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
“你还好吗？”
是星星啊。
可是为什么她看不清星星的样子。
又为什么星星曾和她说过的话变成了：“我叫温南晚，我家就是巷子最里面的那个。”
……
这句话好熟悉，她似乎也对一个人说过。
可是那个人是谁，她为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好难受
本该完整的记忆莫名缺了一块。
在她思绪慢慢涣散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声呼唤。
“温南晚。”
她想睁开眼睛看，可是大脑真的好沉。
睡一会，一会就好。
可是，那个声音为什么一直在响。
他似乎很着急，一遍又一遍的喊她。
可是她想不起来谁会这样担心她，在这个世界似乎从来都没有人喜欢她。
算了，肯定又是谁的恶作剧，还是先睡觉吧。
在温南晚眼阖上的前一秒听到了那句：“我是谢之寻，你理理我好不好？”
“谢之寻？”
她鼻尖突然就酸了。
对啊，她还有谢之寻。
那个无论她怎么发脾气都还在的谢之寻。
司珩从没见谢之寻这人有不理智的时候，可刚刚那通电话里他的声音是颤的。
他将脚下油门踩到底，赶到沈家住宅的时候，立刻就迈上台阶去敲门。
给他开门的保姆是一脸没睡醒的状态，司珩大致说了一下情况，“是之寻打电话让我来的，他说有人意识昏迷。”
说完也没管人反映径直朝楼梯走去。
“病人在，”司珩嘴边的话在看到房间里那一幕的时候陡然停住。
少年半跪在地上，极其小心的帮对面坐在椅子上的女孩包扎着伤口，而女孩则是一脸乖巧地看着他。
温南晚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的人时，神情茫然却又欣喜：“我就说是你在喊我，你怎么进我房间里了？”
谢之寻看着俨然不记得发生了什么的人，眼神里的心疼浓郁到化不开，却还是只能哄骗着她说：“我就是听到你房间有声音所以就来看一下有没有出什么事。”
“我在房间能出什么，”温南晚刚想理一下自己有些乱的衣服，手刚抬起，吃痛的“嘶”了一声。
她低下眼看，这才注意到自己鲜血淋漓的手臂。
温南晚心底有些不安，为什么她一点有关的印象都没有。
她只记得来了一通陌生电话，接通之后那边的人是崔景佑，然后……似乎听到星星说话了。
“星星，”温南晚无意识呢喃出声。
谢之寻拿纱布的手顿了一下，而后又恢复了若无其事的模样，小心帮她包扎着，很自然地往下引导：“星星怎么了？”
温南晚把自己能想到的给他重复了一遍，重复完，嘴角勾起一抹笑，自责又苦涩的那种。
“真是疯了，星星怎么可能再和我说话。”
谢之寻把绷带剪断，仰起头看着她，盯着看了很久才回答：“其实以前也有人和我说过类似的话。”
“什么？”
“星星和你说的那些，以前有个人也和我说过。”
第65章 她似乎生病了
“你妈妈是个疯子，你肯定也是。”
“还是个不会说话的疯子。”
……
小巷上空飘荡起稚嫩的声音。
几个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孩子站在一个男孩面前，他们一步步逼近，嘴里说着不属于这个年龄该有的恶毒语言。
被逼到墙角的人，没有动也没有反驳，低着头任由那些人踢打辱骂。
不知过了多久，一群人打累了就离开了。
只不过在离开时嘴里也不忘说着唱着：“笨哑巴，没人爱，死了娘，没有爹……”
声音越飘越远，巷子安静了下来。
蹲在地上的男孩没有动，他抬起头安安静静的望着墙上盛开的蔷薇花。
没有人知道那一刻的少年在想什么。
只是那双像黑曜石一样本该明亮的眼睛里一点光彩都没，死气沉沉，毫无希望。
他脚边落满蔷薇花瓣时，巷子里跑来了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她手里拎着超市的购物袋，哼着歌。
“一闪一闪亮晶晶……”
小女孩在看到他的时候嘴边的歌停了下来。
她眼睛眨巴着，步子也慢了下来。
“你，”她都已经经过他了，可后面不知为何又折返了回来，脸上表情局促又无措，很小心地问：“你还好吗？”
男孩没有回答，也没有看她。
小女孩表情更无错，细细的眉皱到了一起，垂在身侧的那只小手也纠结地抠着衣服上的纽扣。
像是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过了好一会儿，她又一次开了口，“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伤心事，”她抿着唇，从袋子里掏出了一把糖果，“我每次难受的时候都会吃糖，吃完糖心情就好很多。”
“我请你吃糖，不难受了好不好，”她小心翼翼地把糖果放在了他脚边，“我妈妈还在家等着，我该回家了，天快黑了，你也要早点回去。”
女孩站了起来，临走又看了蹲在地上的人一眼，似乎是在犹豫，停了一会儿：“我叫温南晚，我家就是巷子最里面那个，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可以来找我，有些事情说出来心里就会好受点。”
她说完，把手里的袋子放在了地上，蹲下身抱了抱他，轻轻拍了拍：“不要不开心了。”
巷子里又只剩风声。
少年抬头看着那抹白色身影消失在巷口，鼻尖似乎还有女孩身上清甜气味的停留，他低下眼脚边的糖果。
“温南晚。”
……
一个星期后，那些人又拦住了他，一如既往的辱骂殴打。
后面他们离开后，他鬼使神差地去了巷尾。
看着那扇紧闭的门，抬手敲了敲。
来开门的是一个女人，长得很漂亮，也很温柔。
她问他：“小朋友有什么事情吗？”
他说出了女孩的名字。
女人把他领进了门，他走到客厅的时候，女孩正趴在地毯上。
听到声音，她把身子转了回来，手里还拿着一只水彩笔。
在看到他时，她表情先是愣几秒，而后立刻站了起来。
欣喜地朝他跑了过来，“我那天给妈妈送完菜就回去找你了，可是你已经不在了，”她在他身前解释着，语气有些遗憾。
可没一会儿，她就又开心了起来：“不过你现在过来了，我们又见面了。”
……
那天他在女孩家里呆了很久，他不喜欢说话，女孩就拿着画笔和本子坐在他身旁安安静静地画画。
从那天后，女孩总是会抱着吃的来找他。
再往后，他被女孩领着去了一个地方，他跟着她穿过了一条又一条巷，最后在一个破旧的门前停下。
“从今天开始这里就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基地，以后不要一个人偷偷难受了，来这里我陪着你。”
……
温南晚听完少年口中的故事，眼睛微微睁大。
少女清亮的眼眸里只有震惊和意外，丝毫没有想到这些都是他们曾经的经历。
谢之寻只觉得无力和心疼，他抬手去帮她理额前掉落的发丝，望向她的眼睛里仿佛隽刻了无数美丽风景，珍重又小心。
“我也有颗星星。”
“只不过她似乎忘记自己是颗给别人带来过无数光亮的星星了。”
她和星星的曾经，亦是他们的曾经，星星对她的救赎，又何尝不是她对他的救赎。
真的是个笨蛋。
自己救了自己都不知道。
可是，笨蛋也很厉害。
自己救了自己。
温南晚仰起头看着突然喊自己的人；“怎么了？”
“没事，”他冲她笑了笑，“就是觉得你挺厉害。”
“你这样很吓人啊，”温南晚五官皱了起来，“你是不是在憋什么坏呢？”
谢之寻：“……”
“我回房间了。”
看着转身走的人，温南晚脸上露出了笑，可笑着笑着，眼睛就雾蒙蒙一片看不见了。
她似乎生病了。
*
门口站着的司珩看着朝他这边走来的人，压低声问：“什么情况啊？”
谢之寻轻合上门，把人带到楼下客厅和他讲了事情发生的经过。
听完之后，司珩表情严肃起来，“她对自己这个病不知情吗？”
“嗯。”
“有没有考虑告诉她真相？”
“没。”
司珩对这个回答有些意外：“为什么？”
“不想让她信念再崩塌一次。”
他微愣，停了几秒：“喜欢她？”
“嗯。”
“没想到你还能有喜欢的人，”司珩笑了出来，“不过高中早恋可会影响学习，”
“我阶段第二。”
“然后呢？”
“她第一。”
司珩：“……”
行行行，你们成绩好你们牛。
临走，司珩又嘱托，“她问题挺严重，如果可以尽快去医院检查治疗。”
“嗯。”
“瞒着也行，她目前的状态也是不宜受什么刺激。不过毕竟没有揭不穿的谎言，与其哪天突然知道真相接受不了，不如慢慢和她说一些。”
谢之寻神情有些沉，“嗯”了一声。
*
许梵看着身后空了的两个位置，心里觉得奇怪。
“怎么都没来啊？”
到了大课间，她拿班机给女孩打了电话。
“南晚，你怎么没来上课呀，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温南晚看着身旁拦着自己不让出去的人，无奈叹了口气：“没，就是昨天睡太晚，精神状态不好。”
“这样啊，”许梵松了口气，“没出什么事情就好。”
“嗯，没事，”温南晚笑了笑，“别担心。”
许梵这边放下心，刚要挂电话，身后的教室突然就哄闹了起来。
耳边响起各种声音。
“我去，这是真的假的？”
“开眼了啊。”
“好丑啊。”
……
她回过头看。
这时走廊刚好有几个男生围成一团拿着个手机看，边看边发出恶俗的声音。
许梵眉头皱了一下：“你们再看什么？”
“当然是我们温大……”
在男生话音刚出来，许梵就迅速挂断了手里的电话：“南晚，快上课了，我之后和你说。”
温南晚听到了电话那边的动静，眼里掠过一抹异样情绪，很快压下：“好。”
第66章 朋友之间的维护
谢之寻看向一旁的人：“怎么了？”
“没什么，”温南晚敛下眼底情绪，弯起唇，“许梵打的电话，她问为什么没来上课。”
简单解释完，她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想去学校了。”
“顶着两个熊猫眼去？”
“……”温南晚被堵的一滞，小声嘟囔，“还不是某人让大半夜看电影。”
某人没说话，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
电话刚一挂断，许梵就直接把男生手里拿的手机抢了过来。
她低下眼看，在看到群里发的那些照片的时候，血液倒涌。
转身拿着手机就往班里走。
留下几个人面面相觑，怔愣几秒，追了上去，“你拿我们手机干嘛？”
许梵头也没回，扔下一句：“学校禁止携带手机，没收。”
她径直走上讲台，看着底下都拿着手机哄闹成一团的人，敲了敲桌子。
大多数人都沉浸在眼前这个炸裂事件里，没人注意到讲台上的她。
这时，她随手拿起了前排一个同学的书，又“咣咣”敲了几下。
手被震得发抖，班里也总算安静。
许梵现在脑子是乱的，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女孩的那些照片，也不知道看起来那么优秀完美的人是否有过什么凄惨经历。
她现在绷着根弦，唯一的理智就是阻止更多的人看到那些照片。
底下抬起头的一群人，都是被吵到的不耐烦。
对上那些目光，许梵神情依旧冷静，淡声说：“谁再看手机，就没收了。”
话音落下，此起彼伏的：“有病吧。”
学校一直禁止携带手机，不过学生会的不受管教，九班也管的松。
所以绝大多数人都拿的有手机。
身为班长，许梵平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觉得自己只要学习就好，没必要和这些人动怒。
可是……
许梵看着底下反响激烈的人，想起了自己看到的那些照片，手指攥紧，又一次强调：“我说最后一遍，我再看到谁把手机拿出来，就立刻没收。”
她把手里拿的那台扔到了桌子上，“不信的话，可以试试。”
接二连三的吐槽声在教室里响起。
但绝大多还是把手机收了起来，只有极个别的刺头男生，对她的话完全熟视无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