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看手机，一边对着那些照片评头论足。
“其实说实话，就是胖点，那脸还是能看的。”
“就以前那样，你说她傲什么。”
“被欺负的那么狠，可能就因为她性格。”
……
许梵手指指腹被自己掐的发白，她走下讲台，站到几个人跟前：“手机。”
离得近的男生抬头看她，脸上挂着毫不在意的笑：“班长通融一下呗。”
许梵没理，又一次强调：“手机。”
男生表情立刻沉下：“还真是给你脸了。”
教室气氛因为他这句陡然转变，所有人都把视线移到了站着的女孩身上，等着她下一步的反应。
她依旧没有退缩，而是又一次重复：“手机。”
“你是不是听——”男生暴躁站起身的时候，一向平和的女生陡然提高了音量：“我说手机，是听不懂人话吗？”
男生被唬住，话僵在嘴边，人也没敢再动。
在教室陷入安静的时候，门口突然响起打闹声。
是唐昱那几人。
“今晚上去吃烧烤吧，我觉得这两天学习压力有点大。”
“你学了吗？你就压力大。”
“就是不学我才压力大的。”
“滚。”
两人像往常一样拌着嘴，忽然发现了气氛不对。
班里的几十双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
唐昱：“我去，啥情况啊。”
程硕视线落在了过道里的女孩身上，走进教室。
他随便看了一个男生：“班里怎么了？”
“班长收手机呢。”
“收手机？”唐昱觉得有些奇怪，走到女孩身旁，“为啥突然收手机啊？”
这时被吼了的男生回过神，接了句：“有病呗，怪不得能和温南晚那样的人走得近。”
一听这话，刚还置身事外准备劝一下的唐昱瞬间就不乐意了，抬手去推那人：“你他妈说啥呢?”
“我”男生被突然生气的这两个人给吓到了，支吾着不知道怎么说。
“问你话呢？温南晚什么样的人啊?”唐昱又推了男生一下，“说说我听听。”
“不是我说的，”男生把手里的手机递了过来“不知道谁在群里发的。”
唐昱只是低头瞄了一眼，张嘴就骂。
他第一反应就是给那人打电话，拨着电话往外走的时候，看了眼教室里的人：“手机都藏好了，别让我看到谁手贱拿出来。”
唐昱电话一打通就和那边的人说明了情况。
从照片发出到所有人谈论，再到一张图都找不到，中间仅仅隔了十分钟。
人们也从一开始讨论照片变成了是谁删的照片。
“温南晚什么来历啊，怎么能让照片一下子没了？”
“感觉是有人故意让她出丑，又有人在护她。”
“显然护她的人更厉害。”
“会不会是崔景佑，不是一直有人说他喜欢她。”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说了这样一句，风向开始改变。
“你别说，有可能，他可是学生会副会长。”
“这事搞得挺有意思，妹妹气的在广播里骂，当哥的却又喜欢的很。”
……
崔景雪听着耳边的讨论，气的浑身发抖，她转过身看后面的人：“哥。”
崔景佑没看她，也没说话，站起身往外走去。
尽管阻止了照片传播，但悠悠众口还是难堵。
在照片发出的那一刻，就有不少人汇集到了九班走廊，只不过在看到人没来上课之后又失望而归。
第67章 回归原样
温南晚电话挂断没多久，旁边人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本来是站在她身旁接的，不知道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他就拿着手机去了门外。
而再次回来，身上的情绪明显变了。
她有种预感这通电话和自己有关，刚才许梵打电话的时旁边的人似乎也在讨论有关她的事情。
温南晚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臂，有些苦涩却又释然地笑了出来，应该要结束了。
她没有问谢之寻电话里说了什么，只是喊他，和他说自己想去学校。
谢之寻没立刻回答，而是安静地看了她好一会儿之后：“好。”
她笑了出来，望向他的眼睛里有泪。
这一次对视，也都心照不宣的明白谁也没瞒住谁。
温南晚看着他：“去学校之前你能不能再答应我一件事情啊。”
一听到这句话谢之寻心底就涌现出不安，刚想要阻止，女孩的话就响了起来。
“你什么都不要做好吗？”
“不好。”
脱口而出的回答。
她只是冲他笑，像哄一个闹脾气的小孩一样温柔
“你还像那样和我装不不认识。“
“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管。”
“听到什么也不要反驳。”
“把我当成一个陌生同学就好。”
“这样你就……”
“温南晚，”谢之寻没让人把话说完，他快气死也要心疼死了。
为什么总是想着一个人来。
为什么每次遇到事情的第一反应就是把他推开。
他望着她，也是心疼的红了眼：“你把我当什么了？”
温南晚顿了一下，眼眶瞬间一热，有些说不出话了。
可不说话怎么行。
利用他就已经错了，不能再把他牵扯到自己的事情里。
这样的话一群人就有了对他说三道四、指指点点的理由。
谢之寻看着沉默下来的人，走上前，“就还像小时候那样把一切交给我处理……”
“谢之寻，”她打断了他。
温南晚觉得如果再这样耗下去，她真的会忍不住，忍不住点头说“好。”
她强忍着眼里的酸意，深深吐了口气，“你知道为什么你每次问我是不是喜欢你的时候我都没有正面回答吗？”
听到这句话谢之寻都能猜到她下一句是什么。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分明早已知道的事情，在亲耳听到时，心还是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因为喜欢你是假的，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利用你骗崔景雪，就只是在玩弄你的情感。”
他轻轻应：“嗯，”那双看向她的眼睛还是很温柔，里面是对她这些话的毫不在意，“没事的。”
温南晚鼻尖酸的快要说不上来话了。
她本来还有很多狠话想说，可是看着他这个样子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窗外的街道响起了小孩的嬉闹声。
她声音有些哽咽，“我和小时候很不一样，远比你记忆里的那个人，坏很多也糟糕很多。”
他否认。
她却更自责，“利用你的事情我道歉，既然现在你什么都知道了，那我们，”温南晚真的觉得自己情绪快绷不住了，努力吞咽下喉咙里的酸意，说出了最后那句，“就还让一切归于原样。”
她说完这句没敢再看面前的人，跑了出去。
独留在房间里的人看不出脸上表情，只是弯下腰捡起了女孩跑走时碰倒的照片。
照片上是十二岁的她。
那时的她比现在胖一些，脸上有些婴儿肥，肚子上也肉肉的。
可是他很喜欢那时候的她，因为那个时候她会在班门口冲他高高挥起手臂，眼睛弯弯地喊他名字。
“谢之寻，我们回家了。”
最主要的是那时候，他没有让她掉过眼泪。
其实他从不在意她接近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只要她接近他，他就很开心了。
跑出大门后温南晚眼泪也终于决堤。
她拼命去擦可是无论自己怎么擦都擦不完。
和在乎的人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真的好难受啊。
比用刀子划在身上疼多了。
……
到了下午，唐昱看着来上课的人立刻就跑了过去，伸着头往他身后看，在没有找到女孩的身影后，压着声音问：“哥，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谢之寻没回答，只是问：“你刚刚说的那个发照片的人呢？”
“何然把他拖后山小树林了，只不过，”唐昱不理解，“我没见过南晚同学和他有什么接触啊，他在哪搞得那些照片，换脸P图？”
说实话，到现在为止，唐昱都始终坚信那些照片是有人故意恶搞。
因为在他这里女孩根本不可能有那样的经历。
从第一次在巷子遇见，再到学校发生那么多事。
她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高冷模样早已深入人心。
怎么可能会有被欺负那么惨的时候。
那些被发出来的照片，不是被人扯着头发看镜头，就是满脸的污秽颜料，更有几张是被人按着下跪的照片。
谢之寻刚要说话就看到了朝这边走来的人。
从温南晚迈进校门的那一刻，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就不曾有片刻的消失。
走廊里站一群人都会目送着她，在她经过时，小声讨论。
其实温南晚在来上课之前就已经考虑到了现在的这个局面，能让崔景佑和崔景雪同时威胁她的照片绝对不会只是胖时候的模样，但究竟是什么样的照片，她也不知道。
她发现自己的记忆有很严重的缺失甚至不仅仅是缺失。
身上总是会有莫名的伤口。
为什么星星跳楼她会从医院醒来。
妈妈又为何始终不告诉她星星的陵墓。
谢之寻讲的那个故事为什么会和她和星星的经历一样。
崔景佑和崔景雪那些人为什么从未提起过星星……
有太多太多对事情解释不清了。
每一次只要她去想这些事情，头就会像是有上百根针同时扎一样，疼到身体发抖。
以前到底还发生过什么？
她又到底怎么了？
……
对于来自四面八方的打量和讨论，温南晚神情始终是平静的，直到她看见门口站着的人，无波的表情有一瞬间恍然。
唐昱看到来人刚要伸手打招呼，她就头也不抬的径直走开了。
他的手停在空中，愣了几秒，转过身：“哥，我女神为什么不理我们？”
谢之寻视线在女孩背影上落着，没说话，抬脚进了教室。
唐昱挠了挠头：“这俩人啥情况？”
他嘟囔着也跟了上去。
刚一进班，就看到女孩蹲在地上捡东西，本来整整齐齐的桌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搞的一团乱。
以前下课就空了的教室，这次难得的每个位置都坐满了人。
一个两个似乎都在观望。
有人眼里是同情，有人是看戏，也有人事不关己。
“他妈谁弄的啊，”唐昱骂了一句，走上前就是要帮忙捡。
只不过在他过去之前，身前的人就先一步把身子弯了下来。
教室里的气氛立刻变了。
第68章 谢之寻和温南晚，他们的名字也终于被放到了一起
温南晚看着视线里出现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捡书的动作顿了一下。
她没有看他，把那最后几本书捡起来之后径直走向了自己位置。
看到这里班里的气氛更诡异。
他们之前从未把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过，性格一个比一个冷，又一个比一个不爱说话。
可是在这一刻，在所有人都袖手旁观旁观的时候，男生在看到蹲在地上捡书的女孩，没任何犹豫下意识作出的动作。
而女孩在看到他来时，先是顿住，而后又恢复的漠然态度。
他们突然就觉得这两个人的关系不止于此。
那种羁绊感太强了。
就像是在所有人看不到的角落两个孤独灵魂的人抱团取暖。
在外人面前高冷寡言的人，却会将身上极少的温度毫无保留的给对方。
教室里渐渐响起窃窃私语声。
“有没有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
“分明都没说什么话，为什么我会有一种他们很了解彼此的感觉？”
“按道理来说他们都没有过什么接触，应该不认识吧。”
“他俩现在给我一种莫名悲伤的感觉。”
……
一群人都把视线移到了过道里的男生身上。
他手里拿着本被人用红色记号笔涂满整个封皮的书，低垂的眉眼看不出情绪。
谢之寻看着书上赫然写着的“贱货”两个字，拿书的手几乎要捏碎。
只是几张照片就有人这样。
那之前呢？
之前她又经历了多少。
在气氛一片死寂的时候，视线中间的人他把头抬了起来。
在对上那双漆黑凌厉的眼睛时一群人连呼吸都不敢了。
他脸上表情平静，说话的语调也是一贯的淡然，可他们心里还是“咯噔”了一声。
因为他问的是：“谁画的？”
在谢之寻这句话之后，教室陷入死一样的寂静。
两人关系不仅仅看起来那么简单的猜测得到证实，心里的震惊不亚于以往每一次在学校吃到的瓜。
谢之寻和温南晚，这两个人竟然也能扯上关系。
“最后问一遍，”他语气依旧淡，班里却安静的连掉根针都能听到。
而随着他这句话落下，一个颤巍巍的声音响了起来，“我。”
谢之寻目光移了过去。
是坐在他旁边的一个男生。
王腾身子更抖，他没想到这事还能把谢之寻给牵扯进来，他涂女孩书也只是因为心里一直憋着股之前表白被拒绝的气。
照片的事情一出来，身边的朋友就打趣他说，“就这你还表白被拒。”
这样一来心里就更觉得窝火，也觉得，“这样一女的傲什么，指不定当时被多少人看了玩了，”于是就在中午教室人去吃饭的时候涂了她的书，写了些带有辱骂字眼的话。
可眼前的情况是在他意料之外的，怎么也没想到谢之寻会替人撑腰，他要是知道他们两个人认识，说什么也不敢做这件事啊。
“我、我，”王腾看着盯着自己不说话的人，张嘴想说些什么挽救的时候，男生突然开了口，“你记号笔还在吗？”
“嗯？”他愣了两秒赶忙就弯下腰在桌上找，找到后有些心虚地递了过去，“这儿。”
谢之寻伸手接过，低下头看了一眼：“能洗掉吗？”
王腾对于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连看都不敢看，只是小声地回答：“不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