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吟——非木非石【完结+番外】
时间:2024-07-29 14:43:16

  温黎目光看向他,嘴角微弯,浅笑,“我就在门外隔了一条人行道的阴暗角落里……”
  她语气很平淡,平淡到,仿佛在讲别人的故事,故事的主角,也跟她完全不相干……
  “同样的事情,我去砸你的场子了吗?我在阴暗角落里,站了一两个小时,冻得全身冰冷,我说你什么了吗?那天,你可吃好喝好了?”
  李怀旌眯了眼睛,“哪天?”
  “哪天?看样还有很多次?”
  李怀旌胸膛起伏,眸色冷冽地瞧她。
  这些年,倘若有人敢这副语气,他早就火冒三丈。
  可温黎,毕竟比他小七岁。
  且他毕竟,还是心疼温黎的,听她这么一说,气消了大半。
  语气缓了缓,软下来几分。
  他抬手,去握她的手腕。
  “好了,下不为例,我允许你犯这一……”
  温黎用力地,一把甩开。
  这一下太用力,用力甩在李怀旌手臂上,火辣辣地,以至于,李怀旌反应了几秒才回神儿。
  “温黎,你不要太过分。”李怀旌脸色一沉,失了耐心。
  温黎亦手背一片痛麻,失去知觉,却仍旧看都不看他。
  高傲地抬起来头颅。
  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温度,语气也越发刻薄无情:“你这话,说的自己好生委屈……我一个有教养有修养的高材生,却跟一个比我大九岁的,农村妇女抢男人?让她屡次三番地嘲讽我,找我茬,羞辱我,你却视而不见……我不委屈?你在茶馆暖和和吃吃饭,我在门外冻了两个小时,我不委屈?你高tຊ贵,你有身份,你是千金之躯……”
  她打定主意,直接抬手去推车门,狠狠地,用力关上。
  站在车位草地上,居高临下,凝视他。
  “李怀旌,我同情她,所以我现在决定把你让给她,毕竟对她来说,能攀上个有钱的男人,不容易。是得要死要活,拿菜刀逼着,也得锁死在一起……”
  末了,又补上一句,“祝你俩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第10章
  等闲有人背后嚼舌根,误会李怀旌与苏月娥的关系也就罢了。
  俗话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外人想怎么评价怎么评价,干他何事?
  李怀旌向来不把风言风语放心上。
  且。
  这四个月拉拉扯扯,他什么心思,是个傻子都能摸清楚,温黎能不清楚?
  故意把他往苏月娥身上扯,简直是故意气他!
  真喜欢那苏月娥,还需她来成全?
  温黎以为自己是谁?是月老,是媒婆,是拿着爱之剑的丘比特?
  真是牛不喝水强按头,搞得李怀旌就像吃了苍蝇,本来还没那么反感苏月娥,如今竟然连提起来这个名字,都觉得倒胃口!
  他算是看明白,如今竟是,跳进黄河,越洗越不清了!
  李怀旌简直吃了哑巴亏,百口莫辩。
  温黎走后,李怀旌抽了两支香烟,才把“祝你俩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这句话给消化掉。
  谁知刚消气,一旁手机开始震动。
  李怀旌低头扫一眼,好巧不巧,还正是那苏月娥。
  刚下去的火气,不知怎地,突然又冒出头来。
  李怀旌手搭在方向盘上,一脸厌烦,直接拒接。
  但这苏月娥,就是个死缠烂打的主儿,李怀旌念在她是个女人,从未说过太难听之词,苏月娥还越来越上劲了。
  接连打了三通,没完没了。
  李怀旌耐心全无,手探过去,接了第四通。
  语气不善:“你有病?”
  苏月娥在那边柔声道:“我听崔项说,你今晚有应酬,就想嘱咐你一句,少喝酒……”
  李怀旌不耐烦道:“你听崔项说,还是故意跟崔项套我行踪?”
  苏月娥沉默了一瞬,“我就是关心你,不可以吗?”
  关心我?
  好一个关心我!
  还真是会往枪口上撞。
  李怀旌冷哼了声,“我跟你什么关系,你关心我?我用得着你关心?大家都是同学,非让我说难听的?还是那句话,能干就干,实在不能干,立马收拾东西滚蛋……你天天在我身上浪费什么功夫?你别以为你那些小伎俩,我不知道……你不行就辞职。”
  不知是语气太重,还是苏月娥心虚,那哭做幌子,总之苏月娥立时就哭了,捏着手机在电话里哭哭啼啼,好生委屈——
  “李怀旌你太过分了,我怎么着你了,我关心你,我有错吗?你至于说话那么难听吗?你真是不识好歹,你看不清,谁真心,谁假意……”
  李怀旌越听越烦,又是老生常谈那一套,胸膛起伏两下,不愿意再跟她浪费唇舌,直接挂断。
  他双手扶额,眉宇紧皱,真是流年不利,不知招了谁惹了谁……
  话说苏月娥那边受了刺激,又是一副要死要活模样,一个电话打到崔项那里,扬言要辞职,要走人,让李怀旌回来,清算薪酬。
  崔项笑吟吟道:“苏姐,不要天天这样闹嘛,咱们好歹,也是开店做生意的,搞得员工都知道了,对你对旌哥名声都不好……你以后,不嫁人了?”
  苏月娥只说:“你给李怀旌打电话,他把我拉黑了。”
  崔项提醒她,“那什么,你想辞职,找人事,找财务,不要老为难旌哥嘛,真心情不好,就歇歇,我做主,给你批假……”
  苏月娥说:“你不找他是吗?你不找他,那我就去找你!”
  好家伙,果然是底层农村妇人出身,就算脱了那层皮,做起事来,还是泼妇骂街那一套。
  惹不起,崔项当真惹不起。
  压根没办法讲道理。
  这一次,崔项学聪明了,赶紧息事宁人,“行行行,那我帮你打电话……”
  崔项在金樽国际附近,一家静吧找到李怀旌。
  这厮不知抽了哪门子风,一个人自斟自酌,喝起来酒。
  崔项抱着手臂,盯着李怀旌的背影,噙笑看了两分钟。
  才走过去,叹了口气。
  拿了一支干净酒杯,从李怀旌手里夺过威士忌,给自己倒了一杯。
  酒杯抵着嘴,入口之前,先带着笑调侃两句,“旌哥,实在不行,你就从了苏月娥,这娘们太能闹腾了……”
  李怀旌低着头,眼皮子抬都不抬,“滚。”
  崔项一饮而尽,被烈酒辣得呲牙咧嘴,半晌才放下杯子,点点桌面,“苏月娥可又闹呢,这事总得解决吧?再这样下去,我看这店是做不成了……”
  故技重施,李怀旌早就见怪不怪。
  这茶饮养生馆,毕竟不是他一人的生意,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兄弟考虑。
  虽然他早就想撤股,可他一旦撤股,崔项和沈丰城两人,怕担不起来。
  “你跟她说,不用来这套,她不用走,我走,我撤股,让她少发颠。”
  崔项沉吟了会儿,“旌哥,如果你撤股,那……”
  李怀旌说:“这段时间,我也一直在找合适的人接手,不过你也晓得,我突然就撤股,外人定然会想得多,还以为我们经营不善,亏损严重……这个时候找人接盘,不太好找……”
  崔项看过来,一脸同情地摇摇头,“旌哥,当初都是我的错,不该搞什么初中同学聚会,要不然,你也不会惹上苏月娥这一茬,她第一次看到你的车,那两眼冒金光的样子,就跟见了财神爷一样……我就知道,完犊子了……”
  李怀旌低着头,只默然喝酒,不说话。
  半晌,才从高脚椅上下来,他指了指这边,叫服务员买单。
  结了账抽身就走,只不咸不淡丢下一句——
  “干涉别人的因果,就得背负别人的命运,怨不得别人。”
  崔项听出李怀旌的无奈,瞧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句话倒是不假,所以这年头,都说要收起助人情节,明哲保身,否则你做了好人好事,可能到头来,别人不念你的好,反而转头咬你一口……
  在苏月娥这件事上,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既得了李怀旌的帮助,奔着前途而来,就应该心存感激。
  否则你现在还深陷泥潭,一辈子困死在村里。
  有句话说得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别说你跟李怀旌之间没什么,就是有什么,当初也是你情我愿,资源交换。
  如今李怀旌和温黎情投意合,你却死缠烂打,还往李怀旌身上泼脏水,又算怎么一回事?
  既要又要,人性之贪婪,被苏月娥演绎的淋漓至尽。
  那一次,苏月娥大闹到李怀旌家里,崔项还真以为,私下里,李怀旌和苏月娥有一腿。
  当时就献计,提醒过李怀旌,“旌哥,你如果真喜欢那小温黎,实在不行,就按照规矩,拿钱打发了苏月娥?”
  可李怀旌偏偏是个不认吃亏的主儿,听了他的话,直接被气笑。
  反问:“我凭什么拿钱打发她?我是睡了她,还是包养了她?”
  一句话就把崔项问愣了。
第11章
  凌晨三点,红色尾灯划破漆黑深夜,一辆黑色私家车缓缓驶入翠亭湖一号。
  李怀旌微醺,手臂挂着外套,推车门出来,扶车窗跟司机交代两句,顺着法国梧桐的鹅卵石小路,往深处走。
  刚走两步,察觉到轻微动静。
  他顿住脚,往后退两步,侧了侧身,就看到苏月娥的模糊身影。
  着一身藏青色长裙,背靠梧桐树干等候。
  不用猜也知道,是来堵李怀旌的。
  被拉黑这几个小时,苏月娥大抵冷静清醒许多,这一次,没有像之前一样要死要活,反倒目光平静,看着他,动了动唇,又沉默。
  李怀旌没事人一样往前走,“你来干嘛?”
  苏月娥紧跟两步,“对不起,是我没界限……”
  李怀旌低下头,抖了抖外套,“不是要辞职,准了。”
  苏月娥一怔,这才慌了神儿,低眉顺目,丝毫不见之前的嚣张气焰,她只说:“我想好了,以后不再缠着你,我想跟着你,继续学东西……”
  李怀旌这才站住脚,面无表情扫她一眼,“养生馆以后我不做了,想继续学东西,找崔项还有丰城,跟我没关系。”
  他说罢不再停留,继续往前走,谁知苏月娥继续往前跟。
  “我错了……我发誓,下不为例……”
  李怀旌喉结上下滚动一番,转过身,眸色阴晴不定地,幽幽瞧她。
  半晌,才居高临下道:“从开始,我就同情你的遭遇,知道为什么吗?”
  苏月娥摇头。
  李怀旌说:“从小到大,我母亲为了养我们姐弟几人,很不容易,吃了很多苦。所以当初你屡次哭哭啼啼求我,我都狠不下心……你不要觉得,是你有面子,只不过因为我母亲的缘故,让我对单亲妈妈,于心不忍……”
  苏月娥怔tຊ怔瞧着李怀旌,眼含热泪,却咬着唇一言不发。
  女人楚楚可怜这一套,最容易让人心软,但次数多了,谁都烦。
  李怀旌指了指她,“再哭就滚。”
  苏月娥赶紧吸了吸鼻子,难以置信看着他,仿佛失了所有力气,许久才问:“从始至终,都没动过心?”
  李怀旌闭上眼,深叹了口气。
  “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几百遍了。我再告诉你最后一次——我看上谁,压根不需她主动,我看不上,死缠烂打都没用。”
  他不耐烦睨苏月娥一眼,“你这叫骚扰,知道什么叫骚扰?如果你再这个德性,别怪我不念同窗旧情。”
  李怀旌如是警告。
  苏月娥心里咯噔一下,一颗心往下沉,再往下沉。
  冷风四起,刚抽芽的梧桐树上,去年未落尽的干枯叶子摩擦着枝丫,沙沙作响。
  凌晨三点的深夜,伴着苏月娥压抑的哭腔,特别刺耳。
  李怀旌这会儿酒意被冷风吹散,感觉到冷,抖开衣服,一边穿一边往里迈步。
  谁知下一秒,苏月娥却一把扯住他的衣袖,“旌哥,旌哥,你听我说——”
  “滚——”
  李怀旌突然耐心全无,瞬间暴怒,条件反射般,往后狠狠一甩。
  谁知动作幅度太大,竟把苏月娥甩了一个趔趄。
  李怀旌目光锋利,带着冰冷彻骨的寒意,咬着后牙槽,怒气冲冲地看着她,“三秒钟,消失在我眼前,否则,我他妈饶不了你。”
  苏月娥那张小脸本来还挂着清泪,被李怀旌的厉声呵斥,吓得又倒退两步。
  方才伸出去,握住他衣襟的双手,颤巍巍缩在胸前。
  竟然大气都不敢出。
  和温黎不同,苏月娥内心深处,其实是有些惧怕李怀旌的。
  但凡李怀旌真发火,苏月娥只有低头吃瘪的份儿。
  只是李怀旌很少对女人发火。
  因为李怀旌一向吃软不吃硬,所以只要苏月娥放下身段,他顶多一脸厌烦怼两句,不跟她真去较真。
  而自从温黎出现,李怀旌踹过她一脚,还暴怒过好几次。
  苏月娥再傻,也知道温黎在李怀旌心里,地位不一般。
  苏月娥抬手抹了抹眼泪,“旌哥,你知道温黎跟你不合适的,我不介意你跟她玩玩,只要以后我们两个能在一起,就成……”
  李怀旌长叹了口气,被气极气笑,“这种话你都说得出来,我看你是真他妈有病,病得不轻。”
  说完不再搭理苏月娥,丢下她火速进屋。
  苏月娥倒是没再跟上,在外面枯站了会儿,彻底心灰意冷,才落寞离开。
  这夜李怀旌彻夜未眠,因他对茶饮和养生颇有见解,未来市场,养生之道只会越来越盛行,委实属于,利他利己的行当营生……
  这家店开业到如今,有个不成文规定,凡家中有老人小孩者,离店,赠送润燥养肺,清胃健脾秋梨膏一份。
  这秋梨膏里头,有李怀旌祖上传下来的调制秘方。
  另外,不消费,也可以入店休憩。
  这家养生馆也好,温黎去打义工的,那家中医馆也罢,李怀旌从未想过纯粹赚钱,与其说,为了赚钱,不如说李怀旌想谋生之余,还想造福行善。
  毕竟他早就过了只追名逐利,眼里只有金钱利益的小商小贩境界。
  当然,李怀旌曾追名逐利过,如今也算迷途知返,给自己赎罪……
  所以他现在做生意,除了赚钱之外,还求一个,是否担得起应尽的社会责任?
  谁知身心俱疲,竟闹了一个草草了事的下场。
  救助苏月娥,被苏月娥诬赖,一心想跟温黎好好处,又被温黎冷嘲热讽,指着鼻子骂了好几次。
  今儿,还跟别的男人又唱又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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