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开大了吧?
李楠却一副不怕事的样子,“黎黎,你看这样哈,他们如果真杀过来了,晚上这顿饭,不管怎么样,你得吃……”
温黎自然知道人情世故的,倘若那位姓韩的,还有另外一个小总,今晚真过来,于情于理,都得赏人家这个面子。
她考虑了一下,“你先别激动,我觉得我没那么大魅力,他们可能也就是说说而已……”
李楠只问:“你就说,如果人家真来了,怎么着吧?”
温黎顺着二楼的栏杆,看了一眼远处,“如果真来了,那我自然要陪你一块接待他们,权当认识两个朋友。”
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佛面,还要看李楠的面子。
李楠这才放心:“得嘞,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
一直到下午六点多钟,温黎都忘了这茬,驱车送于晓罗回酒店休息,满身疲惫,准备打道回府。
谁知群里,消息炸翻天。
她点开,扫了一眼。
那位姓周的小总,只发了一个视频。
视频里,端坐着那位,应该就是韩之帆,只露了一个侧影,浅色休闲私服,比较随意的侧影,确实带了几分成功男士特有的,气场与矜贵……
镜头一转,转到车窗外,迅速倒退的高速路上。
录视频的这位,不缓不慢低笑:“李楠,我们还有两个小时到洛京,韩总特地买了二斤荔枝,今晚,你准备怎么安排?”
韩之帆颇内敛,笑道:“荔枝,不是你非要带的?”
周沉笑笑:“韩总买单,这个好人自然得你来当,我是你小弟,我不敢邀功。”
温黎美眸瞪圆。
这二人,有病?
说来就来,大老远八个小时跑过来,还真来送二斤荔枝?
温黎实在费解,自个都忍不住往上划聊天记录,去看李楠甩的两张照片。
不过是上个月,去山里玩随手拍得两张,长发披肩,穿了一身吊带白裙而已……
温黎忍不住摇摇头。
第一个反应,就是给李楠打电话,“这两个人,是正常人?”
李楠点头,“是啊,怎么了?你忙完了没,忙完赶紧回来换身衣服,收拾一下准备去接他们了。”
温黎继续确定:“怎么感觉,那么幼稚,那么缺爱?真是正常人?”
李楠“哎呦”一声,不耐烦地说:“我跟你讲实话吧,其实前几天我跟韩总视频聊工作的时候,你来我房间拿东西,不小心入镜了,人家韩总,就问过两次了……”
温黎回想了一下,“前几天?什么时候?”
李楠没回答,只说:“你别管什tຊ么时候,见了人再说,等下还要去接我男朋友。你就只需要记得,这两个男的,你喜欢哪个挑哪个……”
喜欢哪个挑哪个?
且,这二人还认识,看起来关系还不错,十有八九,还有利益合作……
好歹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被李楠这么一说,就好像去菜市场挑大白菜一样简单……
温黎刚想到这里,谁知手机“叮咚”一声,又有消息进来。
好巧不巧,竟是李怀旌发来的。
也不知怎地,温黎眼皮子挑了挑。
李怀旌问:在干嘛?
想到晚上要跟别得男人吃饭,且是两个男人,温黎就有些心虚。
心虚慌乱之余,她敷衍道:在反思。
李怀旌拧眉:反思什么?
温黎顿了顿,赶紧圆谎:我跟你这段关系。
李怀旌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不是烦我烦得紧?
温黎实在没有做渣女的潜质,又怕今晚吃饭,李怀旌再打电话捣乱,到时候两边难收场,委婉表示:我还没反思明白。
李怀旌问:然后呢?
温黎怕说漏嘴,被刨根问底,想尽快结束话题,又道:不说了哥哥,忙了一天好累,我准备回家早点睡。
李怀旌眯眼。
第7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李怀旌阅人无数,除非道行在他之上。
否则,虽不至于一眼就能把人看透,但一顿饭下来,就能把对方秉性人品摸透个七七八八。
在他面前撒谎,温黎着实太嫩了。
且从李怀旌认识温黎这么久,还不曾见她如此虚伪过。
生意场上的大佬,凡是上位者,拉出来哪个不是猴精猴精的,平生也最讨厌别人对自己耍心眼。
李怀旌问到这里,对温黎的一番拙劣说辞,没再回什么。
此刻李怀旌刚谈完生意,坐在紫檀木实木方桌的办公室内,晒太阳。
高层建筑的落地窗,采光不错。
五六点光景,光线不大不小,刚好落在他侧脸上。
沈丰城端着电脑看看电子文件,又抬头看看李怀旌,明知老大在出神,还是照常汇报:“现在老许已经在商务大厦租了几间工作室,带了几个负责维护的技术员过去,从明天开始,他亲自带头去做地推,先把洛京这边做起来,回头再去广东复制……”
沈丰城说到这里顿住,咳嗽两声,“旌哥?”
李怀旌上一秒还在出神,下一秒转的倒是挺快,没事人一样抽回视线,手机往桌子上一丢。
闭上眼,老神在在,双手往胸前交扣,“有老许盯着,问题不大。”
沈丰城本来不愿多管闲事,不知怎地,突然想到苏月娥曾对温黎的指责……
既然都是自家兄弟,有些话不吐不快,是以放下电脑,拉了一把椅子,显山不露水地,暗示李怀旌。
“老许现在比谁都缺钱,旌哥,老许的事儿,您听说了没?”
李怀旌眉梢一挑,侧头瞧过来。
“有话直说。”
沈丰城做人一向圆滑,看出李怀旌的不耐烦,只撇嘴笑了笑。
他不说李怀旌什么,只提老许,“照理说,老许这人还真没什么大毛病,最大的毛病,就是喜欢比他小的,男人有钱嘛,都喜欢小的……”
李怀旌听到这里,就抿了嘴。
一瞬不瞬看他。
本就心情不佳,被沈丰城这么一内涵,脸色很难看,他压抑着怒火。
“嗯,继续往下说。”
沈丰城察言观色一番,讪笑起来,“旌哥你别多想,我就跟你瞎唠嗑,这不工作结束了,闲的无聊嘛……”
李怀旌哼了哼,倒是没说什么,往真皮座椅上一靠,合上眼睛继续晒太阳。
沈丰城看看他,忍不住在老虎嘴上继续拔毛,“这老许吧,也怪可怜,如今闹离婚呢,他老婆都把话撂下了,要让他一无所有……你是不知道,近一个亿的古董藏品,全被那娘们连夜拉走藏起来了……这两天我还劝老许,人生要想过得去,头上必须带点绿,咱都一把年纪了,干嘛跟小姑娘计较,能忍一忍就忍一忍,谁让你图人家年纪小,年纪小,还不懂事呢……”
沈丰城哪里知道,李怀旌正怀疑温黎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所以今儿才一反常态,不跟他来硬的,一反常态地,甜言蜜语哄他。
保不齐今晚……
沈丰城真是流年不利,直接撞枪口上了。
李怀旌越听脸色越铁青,越听脸色越铁青,这是在讽刺老许?
这明明是在讽刺他。
他咬紧后牙槽忍了忍,又咬紧后牙槽,忍了忍,沈丰城还没完没了了。
“闲得蛋疼是吧?”
沈丰城一愣。
李怀旌掀起来眼皮子,那眼神仿佛千年寒冰,恨不得直接生剜了他,这会儿手背青筋都起来了。
指了指门口,“滚蛋,麻溜滚蛋。”
沈丰城眨眨眼,都多少年没见李怀旌爆粗口了。
如今身份地位摆在这,情绪控制的还算稳定,至少在办公室,他不会轻易骂人……
沈丰城还算有眼色,反应过来直接抱上电脑,点头哈腰地赔笑脸,“得嘞,我滚就我滚……就跟您八卦一下老许,还把您惹急眼了……”
沈丰城一边往外走,一边嬉皮笑脸,走到门口,赶紧拉开门,一溜烟滚了。
李怀旌目送他出去,胸口还起伏不定。
他深呼吸两个来回,忍不住看一眼手机。
倏然撇开头,半晌,又往手机那边扫。
猛然起身,冲动之下,自然也就不顾什么里子面子,直接给温黎打电话。
先打了一通语音,温黎没接。
李怀旌闭了闭眼,又一通电话追打过去。
嗯,好得很。
电话也不接。
*
晚上也没什么特别的娱乐项目,李楠先在月下小楼定了桌,吃过饭,准备去KTV唱歌。
她只负责安排,韩之帆是个讲体面的,虽说亲自从无锡八个小时的车程过来,不过这趟,见温黎为主,谈生意为辅。
路上就给李楠发消息表示诚意:这次来洛京,打算玩几天,费用你先垫上,事后发票报给财务。
来到洛京,李楠是主,韩之帆是客,哪有东道主让客人花钱买单的道理?
都把李楠整的不好意思了。
说起来,这都是温黎的面子。
温黎不是大富大贵出身,但也是小康家庭里,娇生惯养,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姑娘。
衣柜里,分门别类,各式各样的衣服,让人眼花缭乱。
这次见韩之帆,李楠亲自下场,挑了一件白色束腰的,中式元素点缀的小纱裙。
既迎合了温黎国学老师的身份,又符合周沉那句“仙女儿似的闺蜜”。
温黎端坐在梳妆镜前,闭了眼眸任李楠在自己脸上捯饬。
罢了,温黎才看到李怀旌找她。
化妆打扮耽误了不少时间,韩之帆和周沉此刻已经到了小区楼下。
催她们赶紧下楼。
李楠拾起外套,“走啊,发什么呆?”
温黎说:“李怀旌的未接电话……”
李楠一脸不屑,“呦,之前死哪去了,现在晓得打电话了,让他死远点,别搭理。”
温黎没听李楠说什么,只是疑惑,“难道是,我今天说了两句好听的,所以他低头了?”
李楠走过来,一把拉住她,往外牵。
“李怀旌先放放,你现在当务之急,是去见见这俩,倘若一个没看上,再考虑李怀旌也不迟……这年头,谁不撒网,李怀旌就不撒网?他不撒网,姓苏的女人,这么上赶着?”
本来温黎还有些愧疚感,听李楠这么一说,心头就像被揪了一把。
她垂下眼眸,“是啊,这世道,一心一意的都是傻子……”
她不想做那个傻子。
被别人玩弄。
李怀旌所作所为,太让她失望了。
在感情这块,温黎一向是挑三拣四,宁缺毋滥的态度。
李怀旌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骗她!
不该在没解决好苏月娥这件事,就跟她仓促开始!
让她无缘无故被苏月娥欺负。
这也就罢了,苏月娥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她,李怀旌明明心知肚明,却竟然坐视不管,却不拿出来态度。
到底是为了维护利益名声,所以一直没让苏月娥走人,还是他对苏月娥有特别情愫,所以刻意袒护?
所以屡次三番委屈她?
温黎想到这里,心里的那点愧疚感,顿时烟消云淡!
她反过来,一把握住李楠的手,目光坚定,自嘲,“你说得对,他对我不仁,就别怪我对他不义,虽然我到现在都没搞明白,我俩是分手了,还是没分手……大概他觉得,我是被他尿过得一块墙皮,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罢了……”
说到最后,略伤感,温黎抬头望着漆黑夜幕,咽了咽情绪。
片刻,没事人一样云淡风轻。
“走吧。”
“清高不能当饭吃,你不是说,韩总在南方很有权势地位,他愿意结交我,那我就去见,指不定以后用得上……”
第8章
沈丰城在金樽国际KTV会所招待老许,好说歹说,这老家伙当年,在东莞也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
珠宝古董这行,十年前,上头做古董展品的节目,还亲自拜访老许,请他入tຊ评委席。
沈丰城所说并不假,老许一怒为红颜,从东莞跑到洛京来发展,没想到最后落了头顶一片绿的下场。
每每提及,都是两把辛酸泪。
不过男人嘛,对待被绿了这件事,实在难以启齿,也实在觉得颜面扫地,千言万语也只能化作一句:“这次我真内伤了……”
老许大小是个人物,且是个前辈。
如今愿意屈尊降贵,给小辈做事,自然不能怠慢。
沈丰城原本以为,李怀旌不会赏老许这个脸。
没成想,李怀旌却问:“几点过去?”
沈丰城赶紧道:“九点半?旌哥有空?”
李怀旌沉吟片刻,只道:“这几天老许忙前忙后也蛮辛苦,这个项目想做起来,广东深圳那边离不开老许的人脉资源,你在君尚私厨定个桌,叫几个兄弟陪酒,好好款待他……”
顿了顿又补充,“九点一刻,我在金樽国际等你们。”
沈丰城赶紧在电话里点头,笑嘻嘻表示:“我就说嘛,老许大小是个人物,旌哥你老是不出面,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李怀旌只道:“我不喝酒。”
沈丰城拍着胸脯保证,“不用喝酒不用喝酒,有我顶着呢。”
李怀旌如今什么身份地位,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为了项目往死了灌自己的小啰啰。
九点一刻,李怀旌带着崔项准时到金樽国际。
他翻了翻手腕,看表盘指针。
嗯,三个小时了,温黎仍旧没回电话。
洛京市最出名的,便是夜生活,尤其是金街这一带,纸醉金迷,灯红酒绿,有大都市的热闹繁华,热闹繁华低下,也有那不为人知的肮脏堕落。
金樽国际会所,自然是正规场所。
李怀旌从未骗过温黎,他是正经的生意人。
前些日子,曾经跟着他混的小弟,还找过他。
想在南方做些不入流的生意,请他牵线搭桥,帮忙打个招呼,李怀旌还没答应,此人便非常阔绰地,先孝敬了他一张卡。
李怀旌低头盯着那卡,嘴角绽开一抹笑,“弟弟,违法乱纪的事儿,我不碰。”
那人道:“旌哥,全国经济下行,做生意,哪有不打擦边球的,权当,赏小弟口饭吃……”
李怀旌把卡推回去,瞧着他只重申一遍,“弟弟,违法乱纪的事儿,我不碰。”
李怀旌做生意,一向挑剔的紧。
今晚李怀旌愿意过来,也是因为老许电话里提了一嘴,手里那个原浆啤酒厂,如今亏损严重,无心再经营,准备出手找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