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胤G失落转身。
年若薇见四阿哥正自己给自己上药,此时他一只手沾染药膏,反手给后背一道才结痂的刀疤涂抹药膏。
他动作有些吃力,年若薇伸手接过药膏,开始认真替他后背数不清的伤口擦药。
她知道四阿哥是故意不让苏培盛伺候,故意将这些触目惊心的伤口展露在她面前,他就是要让她看得心疼。
他永远都在处心积虑的算计她,她都知道。
她发现逃避并不能彻底解决问题,于是她决定用另一种办法,让四阿哥渐渐厌弃她。
犹豫片刻,她终于忍不住开口。
“四阿哥,奴婢不再执着那些虚无荒谬之物,奴婢决定留在您身边伺候。”
“今后,无论您想将奴婢当成泄欲工具,还是解闷的玩意都成,只要您答应奴婢,此生不让奴婢入后宅为妾,奴婢只在您身边伺候您一人,还有...您身边不能再有年氏一族女子出现!”
年若薇倏然想起来历史上那个孩子都死光,还被灭族的年贵妃,她决定顺手帮她一把,免得今后被四阿哥利用的骨头渣都不剩。
“还有!爷不准去冒险取噶尔丹首级!奴婢自会找策凌去寻解药来。”
胤G被年氏一番自轻自贱的话堵的哑口无言。
历经磨难,她终于对他妥协臣服,可他丝毫没有半分喜悦,甚至心间还莫名觉得刺痛。
“好。”胤G决定不择手段将年氏留在身边,今后再徐徐图之。
见四阿哥答应的爽快,年若薇朝着四阿哥福了福身子,最后提了一个要求:“公主待奴婢有恩,可否容许奴婢在公主身边再伺候两日?”
“好,只不许再听她胡言乱语。”胤G想起皇姐这些年来,横梗在年氏和他之间挑拨离间,就忍不住攥紧拳头。
见四阿哥答应,年若薇急忙寻来一匹马,当即就去寻公主。
她紧赶慢赶回到公主居所,此时刚过了晚膳的时候,公主并未在书房,于是她又去卧房寻公主。
可她还未靠近公主卧房,竟听见一阵男女情动之声传入耳中。
候在门外的素心嬷嬷见小年糕来了,脸上顿时露出欣慰的笑容。
“额驸和公主今日圆房了,你在这伺候,我去准备参茶来。”素心满眼喜色,压低声音对小年糕吩咐道。
年若薇红着脸应了一声,待到素心嬷嬷离开没多久,屋内传来三声摇铃声,这是送热水的指令。
年若薇将放在门边准备好的热水怼成温水,拎着木桶推门入内。
隔着屏风,她不经意间看见男女交缠在一块的身影,她匆忙垂下脑袋,将浴桶装了半桶多的热水后,她正准备离开,倏然屏风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额驸和公主二人还保持着拥吻的姿势,此时公主双腿环着额驸精悍的腰腹,二人忘情入了浴桶中。
“添水。”额驸喑哑低沉的声音传来。
年若薇默不作声又打了一大桶热水,将浴桶彻底装满,转身之际,她听见浴桶内的水极速漾出的声音。
公主能彻底放下过往,与额驸浓情蜜意夫妻和睦是好事,此时年若薇也顾不上害羞,将准备好的参茶放到了床榻边上。
屋内的动静许久都没停过,年若薇兢兢业业伺候在门外,打心眼里替公主高兴。
....
营帐内,胤G正在批阅汗阿玛昨日发下的折子,此时苏培盛站在他的面前回话。
“亥时一刻,她回了公主居所,今日是公主与额驸圆房的吉日,亥时二刻开始,她就在公主门外伺候。”
苏培盛偷眼看见四阿哥的笔锋顿了顿,于是硬着头皮继续陈述:“从亥时到丑时,公主叫了一回水,额驸叫了四回水,都是她亲自送入屋内伺候的。”
“丑时刚过,她又入了屋内送了一回茶水,又收拾了一大堆了事帕子。”
苏培盛正要继续禀告,倏然听见一声突兀的咔嚓声,爷手里的湖笔竟被生生折断。
“去告诉她,若再敢让爷的女人做那些污糟事,爷就让张廷玉去治黄河,以身堵溃堤。”
“奴才遵命。”
.....
年若薇听了一整晚的情事,已然听的麻木了,此时伴着屋内再次响起的动静,她淡定的端起参茶喝起来。
直到日上三竿,额驸的随从忍不住来寻她,让她提醒主子克制。
年若薇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昨晚没尽到做奴婢的本分。
“姑娘,军中将士在等着王子去处理政务,可否帮忙提醒一下王子。”
年若薇诶了一声,急急来到门口,学着苏培盛的语气说道:“公主,额驸,到时辰了,您需克制些。”
屋内让人脸红的声音持续了一阵,不一会就传来摇铃唤水的声音。
紧接着额驸神清气爽出了屋内,离开之时,额驸还不忘让奴才赏了她和素心嬷嬷好些金银,又贴心道:“公主昨晚疲累些,让她继续歇息。”
“奴婢遵命。”年若薇和素心姑姑恭送额驸离开之后,就闪身入了屋内。
此时屋内欢爱气息未散去,素心嬷嬷俯身开始收拾满地的了事帕子和衣衫,年若薇则走到懒懒朝她招手的公主身侧。
“年糕,我那疼的厉害,帮我寻药膏来。”荣宪的声音带着嘶哑。
“公主,巴林王妃派人来取元帕。”此时周公公在门外低声说道。
“进来吧。”
年若薇搀扶着满脸媚态的公主起身,锦被滑落间,公主身上满是深浅不一的吻痕。
她轻手轻脚,将垫在公主身下那染着处子血的元帕抽出,递给巴林王妃派来的老嬷嬷。
她不想知道生过孩子的公主,昨夜如何让额驸察觉不出她已非完璧,又如何还能有初夜落红。
只要公主平安喜乐,这些都不重要。
此时屋内只剩下荣宪和小年糕一人,荣宪瞬间收起方才幸福的笑容,满眼愧疚:“年糕,我背叛了乌尔衮,也背叛书呆子。”
“公主,世间岂有双全法,奴婢只有一句话想提醒您,额驸对您真心实意,您这辈子注定只能与额驸白头偕老,您需善待他。”
“我知道,我定会用这一生来弥补对他的亏欠。”
“你怎么回来了?昨晚一直想问你,总没有机会。”荣宪公主红着脸说道。
“奴婢决定不折腾了,就留在四阿哥身边。”年若薇有些心虚的低头,不敢去看荣宪公主的脸。
“你!!我真是被你气死了!你若想他就去吧,但唯有一条,你依旧是我暂时放在胤G和十三弟身边的奴婢,你随时可名正言顺来草原寻我。”
“年糕,胤G并非良人,你自己小心点。”
“奴婢记住了,也祝公主和额驸能早日诞下嫡子,恩爱白头。”
“你快走吧,我快后悔了!”荣宪忍不住悄悄抹泪。
“年糕,你..回京后,记得时刻提醒胤G,多加照拂他们父子二人。别让胤G欺负他。”
荣宪想起方才收到胤G威胁要将书呆子堵黄河决口的消息,就恨的咬牙切齿。
“公主您且放心,奴婢与那父子二人共存亡!”年若薇许下承诺之后,又依依不舍与公主话别,这带着公主赐下的礼物回到四阿哥居所。
待到年糕离开之后,荣宪有些伤感的坐在梳妆台前梳头,陡然看见桌上装密信的锦盒,她顿时懊恼的拍了拍额头,糟糕!她竟把胤G的交代给忘了。
“快快快,快更衣,本宫要去胤G居所一趟,快啊!”
……
苏培盛诧异看着本不该出现在此的小年糕,见她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于是贴心上前帮忙。
“苏哥哥,四阿哥在军营还未归来吗?”
“是啊,这几日康熙爷亲自挂帅御驾亲征,皇子们都需伴驾。”
“我怎么听说康熙爷这几日感染风寒,准备提前回京?”年若薇顿时警惕盯着苏培盛的眼睛。
“爷这会正在卧房午睡,还没出门呢,你自己去问他。”苏培盛的语气有些紧张。
年若薇看苏培盛眼神闪躲,顿觉不妙,她拔腿就朝四阿哥卧房内跑去,可卧房内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四阿哥的身影。
“苏培盛!!”
年若薇猜想四阿哥定瞒着她去取噶尔丹首级,她又惊又怒,顿时气得转身去寻苏培盛算账。
可她才转身,后颈忽然传来一阵剧痛,眼前视线渐渐模糊。
苏培盛将被打晕的小年糕抱到床榻上,有些无奈的直摇头。
方才他真是没招了,只能用蛮力,希望爷和小年糕别怪罪才成。
这荣宪公主还真是搅屎棍,爷明明让公主以舍不得年糕离开为理由,将年糕支开半个月。
没想到公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将年糕提早放回来了。
苏培盛正愁眉不展之际,荣宪公主竟慌里慌张赶来。
“公主啊,您看看您办的好事啊!”苏培盛忍不住开始阴阳怪气。
“你这个蠢奴才,胤G不是有影子吗?你让影子来应付她几日,待打消她的疑虑之后,过几天本宫再找借口将她支开。”
“对对对,还是公主聪慧。”苏培盛顿时如蒙大赦,转身就去寻爷的影子来滥竽充数。
年若薇苏醒之时,苏培盛正坐在她床前。
她只觉得头痛欲裂,陡然想起方才苏培盛竟然将她打晕,她顾不上生气,急忙开口追问苏培盛四阿哥在何处。
“你这咋咋唬唬的性子就是死性不改,方才杂家看你那样就生气,一时间下了重手,你别生气。”
“奴婢知道错了,苏哥哥,四阿哥在何处?”
年若薇总觉得事有蹊跷,她明知故问,耐着性子哄着苏培盛,想让他带她去军营看四阿哥。
“四阿哥这几日都在军营中坐镇,你若不信,杂家悄悄带你去看看,但是你不能冒冒失失去打扰四阿哥处理公务。”
“有劳苏哥哥,奴婢只要每日远远的看一眼四阿哥就好。”
“每日有些多,两日一回吧,等爷忙完了就该回来了。”
“好好好,奴婢都听苏哥哥您的。”
年若薇深怕苏培盛反悔不带她去找四阿哥,于是满口答应他的要求。
她一刻不停歇地催着苏培盛带她到军营中探望四阿哥,可苏培盛直忙到日落之后,才让她换上一身太监服前往军营。
此时二人来到四阿哥的青顶大帐,熟悉的欣长身影被烛火掩映在大帐上,年若薇暗暗松一口气。
“奴婢做了些点心给四阿哥,苏哥哥,我们伺候四阿哥吃点心可好?”
她正满眼期待看向苏培盛,倏然眼前走来许多伤兵。
“这场战争终于结束了,只可惜四阿哥率领的突袭前锋营全军覆没,也不知四阿哥是否还健在....”
“你说什么!”年若薇只觉得肝胆俱裂,她伸手抓住那胡言乱语的伤兵追问。
“爷啊!!”苏培盛语气中染着恐惧和哭腔,转身就朝着辕门外狂奔。
看到苏培盛惊慌失措的样子,年若薇顿时潸然泪下,她甩开食盒,拔腿冲向辕门外。
荣宪接到消息赶到颜图河边战场上之时,正看见小年糕和胤G的奴才们在挨个的翻尸首。
为避免大量尸体引起瘟疫等传染病,战场上双方交战留下的尸首都需就地焚烧,将骨灰埋葬在原地。
随着科布多区域被大清攻破,噶尔丹这个挑起这场旷日持久战争的罪魁祸首也已伏诛。
他的尸首被人哄抢,死无全尸。
此时战场空地上被挖出数个万人坑,众人将战死的八旗将士身上代表身份姓名的铭牌摘下,战后送回他们的家乡,而逝者的尸首都留在了异乡。
此时年若薇正在万人坑中心急如焚,挨个的翻找尸首其余几个万人坑都已经翻遍,尸首都化为灰烬。
她只能孤注一掷的将希望放在眼前唯一的万人坑内。
“年糕,胤G定不会有事。”
荣宪不知该如何安慰小年糕,她听说四弟恐怕是凶多吉少,汗阿玛已密令准备四弟的衣冠入殓。
“你快上来,他们准备焚烧尸首了。”
“我还没有翻完,公主,可否让我翻完再说?”
年若薇初时还抱着四阿哥安然无恙的希望,可听说大阿哥负责搜救,顿时面如死灰。
以大阿哥阴毒的性子,她甚至怀疑大阿哥故意将昏迷的四阿哥藏在尸体堆中,趁机故意将四阿哥活活烧死。
“你看着爷做什么?”大阿哥被年氏那怨毒的目光看得火冒三丈,他岂会不知年氏心中所想。
“你们快烧尸!若再敢耽搁,一旦引起瘟疫,尔等都需军法处置!”
大阿哥怒不可遏说着,扬手夺过一旁士兵手里的火把丢入最后一个万人坑中。
随着熊熊烈焰燃起,年若薇被荣宪搀扶着起身,她正要离开,倏然看见在尸堆中竟有一个染血的头盔。
那头盔是正红旗标志的头盔,说明这个万人坑里埋葬着正红旗的将士。
“公主!四阿哥定在此处,您快让他们灭火啊!”
“年糕你别再闹了。”此时荣宪心中涌动一丝邪念。
其实她听到胤G战死沙场的消息,第一时间竟觉得欢喜。
倘若胤G身死,就再也没有人能用书呆子来威胁她。
所以方才她看见大哥安排人搜寻四弟,她并未出声阻拦。
此时见小年糕跪在万人坑中伤心欲绝,荣宪顿时愧疚万分。
她越发觉得自己猪狗不如,小年糕是她的救命恩人,是她此生最好的朋友。
可她却将自己的邪念,建立在小年糕永失所爱的痛苦之上。
眼看着小年糕竟痛不欲生,再次跃入大火弥漫的万人尸堆中。
荣宪正要飞身去救她回来,却有一人比她更快,竟奋不顾身跃入了火海中。
浓烟笼罩的万人坑内,冲天的火海渐渐朝她逼近,年若薇跪在方才发现那盔甲的地方,颓然瘫坐在地。
如今的历史走向已然偏离轨道,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她心中涌出无尽绝望与悲伤,虽然她不愿承认,但四阿哥大概率是阵亡了。
他死了,她才是害死他的罪魁祸首,若四阿哥不是为了替她取解药,他就不会冒险上阵,万恶之源都是她。
年若薇只觉得生无可恋。
“胤G,你等等我。”她扬起头,迎着熊熊烈焰展开了双臂。
就在此时,她的腰被人束缚着,年若薇用力挣脱那人的束缚,拼命朝着火光走去:“胤G....”
“薇儿,你在做什么!”
耳畔传来四阿哥焦急带着发颤的声音,听到他的声音出现在幻觉中,年若薇忍不住崩溃大哭。
四阿哥真的死了!濒死之际,她竟看见他的魂魄了!
“爷别怕,我这就来陪你,你别怕啊~”她心疼极了,四阿哥何曾如此害怕过。
年若薇情不自禁扑入四阿哥的怀抱,却听见他痛苦的闷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