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从哪里看,他都和“小”搭不上半点关系。
但他的这种离谱的强,似乎就注定了他的“任性”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五条悟的人生太过一帆风顺,以至于他从来都没有经历过挫折、失败、遗憾……这些让人混着血泪变强的情绪,也没有任何迫使他迅速成长的契机。
他就像一个自带满级号诞生的地球村玩家,从出生起就拥有了最强战力,毫不费力地从新手村杀到关底大BOSS,一路都畅通无阻。
正如他的那句座右铭: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小悟,你知道为什么日本的法定结婚年龄男生比女生大两岁吗?”
“因为男生的青春期比女生晚一些开始。”
“所以,很多女生都会选择比自己大一些的异性结婚。”
“但是……”
她抱着他,用最温柔的声音和话语,去平复他内心的不安和歉疚。
“无论重来多少次,我都会选你,也愿意陪你长大。”
第五十二章
十九岁的五条悟对这栋公寓里的一切都感到非常好奇。
他在京都的本家出生, 年幼时身边永远都围着一群佣人。
后来他渐渐长大,对这种封建世家的习惯嗤之以鼻,就学会了独来独往。
读高专之后, 他搬去了东京,寄宿制的集体生活也让他拥有了更加广阔的交际空间。
但是,这种属于现代夫妻的小家庭, 对五条悟来说是完全陌生的, 是他从来都没有体验过的生活。
他的身体素质很好,咒力又高,哪怕是致命伤,休息一个晚上也足够他满血复活。
晨起洗漱后, 五条悟换回了被洗净烘干的高专制服。
但让他觉得很不习惯的是, 烘干的衣服上面不再有淡淡的兰花香。
很奇怪,明明和星野冬今同住一个屋檐下, 但是却没有得到她的照顾和偏爱。
这让他有些不适应。
十九岁的少年走出客房,路过楼梯口时,望着有些发暗的楼梯拐角,不由得陷入一阵深思。
他知道那是通往星野冬今住处的必经之路,就像在本家时,他只要穿过那条狭窄幽暗的长廊,就可以钻进星野冬今的房间,对她做任何事。
但现如今,他总觉得这条路并没有对他敞开。
在这个世界里,他就像一个局外人。
或者说,是被限制了。
他没办法再对星野冬今肆意妄为, 不止是因为会被十年后的自己暴打一顿,更是因为星野冬今亲口告诉他, 她很讨厌自己那样对待她。
餐厅飘来的食物香气,将少年的思绪从遥远的遐想空间里勾了回来。
米饭的麦香、海带和蛋花在开水中煮沸的鲜香,以及热油烹香青花鱼的气息,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他的肚子咕咕地叫了两声。
少年走进餐厅,就看到十年后的自己正在吃早餐。
二十九岁的熟男帅哥穿着高领的深色制服,眼睛上戴着黑色的眼罩,银色的头发竖起来,露出短短的后剃发,显得整个人都很禁欲,却又莫名有一种很强烈的性感气息。
男人坐在餐桌上一边吃着早饭,一边用修长的手指翻动着手机页面上的晨间新闻。
他望向餐桌,上面摆着两份一模一样的日式早餐。
少年走到餐桌旁,朝十年后的自己抬了抬下巴,问他:“我的呢?”
二十九岁的五条悟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侧了侧头,示意自己斜对面的那份早餐就是他的。
因为昨晚的意外,他的体力和能量消耗得很厉害,现在早就是饥肠辘辘的状态了。
他坐在椅子上,开始享受自己的早餐。
虽然去东京读高专之后,已经没有了星野冬今事无巨细的照顾,五条悟也很快习惯了这种生活,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星野冬今不在他的身边。
现如今,五条悟一想到明明与她同住,却仍旧吃着不那么顺心的早饭,瞬间就觉得有些委屈。
“她要上课,没时间给你做早饭,别想美事了。”
坐在他斜对面的男人似乎很了解他心中所想,于是这样对他说着。
少年气鼓鼓地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大口米饭,十分不满意地“哼”了一声。
冬今坐在饭桌前的一瞬间,就看到了十九岁的五条大少爷一脸不爽的模样。
“怎么了?”她有些好奇地问,“吃着还习惯吗?松井阿姨的手艺很好哦。”
然而,有些味道并不是因为手艺的高超与否才能获得好评,习惯的养成也十分重要。
五条悟的味蕾从小被冬今的手艺喂着,无论再吃任何美味,都会觉得不够顺心。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成年人的世界哪有那么多顺心,当你渐渐习惯这糟心的世界时,就是开始长大的标志。
就像现在,星野冬今会对他说:“鱼刺你要自己挑出来哦,昨晚睡得太晚,今早就起晚了,实在没时间帮你挑刺。”
“你没起晚也不会帮我挑,”坐在她身边的男人有些吃味地说,“干嘛专门给他解释。ῳ*Ɩ ”
冬今扭过头,笑着对他说:“你都当爸爸了还要人帮忙挑鱼刺吗?小源会笑你哦。”
闻言,二十九岁的五条悟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和十九岁的五条悟一样不爽,也同样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米饭,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我先走了,你们两个慢慢吃。”
冬今挎着帆布包,在冰箱里翻了点食物,塞进包里就准备走了。
“你的早饭?”吃到一半的少年问他。
他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想问,为什么餐桌上只有两人份的早饭,没有她的份。
听到他的问题,星野冬今从包里翻出一个饭团,在他面前晃了两下,并对他说:“我的早饭在这里。”
少年看着那个还没有女人拳头大的梅干饭团,有些不可置信地问她:“还有呢?”
冬今又翻出一个杂粮饭团和一个苹果,对他说:“还有这些。”
虽然这个饭团看着也很小,不过两个总比一个强点。
少年这样想着,却不料冬今又补了一句:“午饭吃的。”
盯着那两个饭团,五条悟的表情一整个僵住,发出了一个格外不解的疑问音节。
他将尴尬的目光望向十年后的自己,却发现对方似乎对自己老婆这种比猫还小的饭量,已经习以为常了。
少年将自己的牛奶推到她面前,试探性地问:“十年后的五条家还没破产吧?你多吃点?”
“不要,你的牛奶里好多糖,”冬今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代谢不掉对内脏的负担好重。”
冬今是非常典型的日式小鸟胃,低油少盐,饭量极小,一年摄入的糖分还没有五条悟一周摄入的分量多。
她奉行吃饭只是为了活着的原则,没有别的意义。
这些都是五条悟和她在东京同居之后才渐渐了解的,之前在京都本家,他们的身份差距悬殊,甚至没有同桌吃过饭。
十几岁的少年沉浸在巨大的震惊里,他好像第一次见到有人的饭量比猫还小。
话说,这种分量的食物可以维持一个成年人的基本生命体征吗?
他开始以一种从未有过的目光,来审视着这个好像有些陌生的女人。
他惊觉自己与星野冬今朝夕相处这么多年,明明知道她身上所有的敏/感点,却一点都不了解她,哪怕是吃饭这种小事都不了解,更别说其他事了。
“喂,把你的眼睛收好,”戴着眼罩的男人警告着他,“目光太露/骨了,想挨揍吗?”
冬今推了他一下,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哪有你说的那样,别乱说。”
她对比自己年纪更小的五条悟一向没什么警戒心,这也是她只称三十八岁的五条悟为“五条君”的原因。
因为比自己的年纪小,星野冬今总是会无条件地对二十几岁的他和十几岁的他更加宽容。
她会自动将年轻的五条悟眼中对她的露/骨欲/望过滤掉,只留下那些像是好奇、又像是准备恶作剧的神色,把他所有的过分举动都归类为小朋友的任性行为。
“冬今,你真的一点都不了解男人吗?”戴着眼罩的男人有些无奈地问她,“就因为你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所以昨晚才会——”
“都说了不要提了,大早上的,你很烦!”冬今被他说得脸更红了。
这段时间以来,她通过各种形式的反思,也明白自己习以为常的纵容,让五条悟在两性关系中的人格直接长歪。
但就算她明白这些,也不忍听到自己被人当面直接戳穿。
特别是,戳穿这种事的那个人就是五条悟本人。
五条悟很认真地说:“如果你稍微警惕一些,我都不会说这些话烦你。”
听到他的话,冬今开始给自己的纵容行为找借口:“他只有十九岁。”
五条悟放下筷子,抬起头看着她,黑色的眼罩遮住了苍蓝色的眼睛,让冬今看不全他的表情,但她知道,那双六眼正在那片眼罩后面注视着她。
“十九岁已经会强迫你做深/喉了。”
“……所以说你闭嘴啊!!!”
冬今被他的话弄得整个人都红了。
她的脸颊是红的,耳朵是红的,连羊毛衫领口外的脖颈都染上了一层粉色。
而二十九岁的五条悟就好像自己不是当事人一样,说起话来毫不遮掩,而且一丝害羞的模样都没有。
同为当事人,见他如此气定神闲的样子,让冬今气得不行。
她指着男人的鼻子,开始吼他:“你有什么立场说这种话?难道你没做过吗?难道不是你做的吗?!”
女人发脾气的样子就像一只没什么攻击力的小兔子,明明有些红了眼睛,却只会让人觉得好欺负。
戴着眼罩的男人明明被她骂了,嘴角却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好像很享受这种感觉。
十九岁的五条悟望着正在发脾气的女人,莫名觉得她现在这副样子,比在京都本家时低眉顺目的顺从模样,生动了许多、有趣了许多。
这种鲜活的、新奇的形象,非常吸引他。
这是作为人的星野冬今,而不是作为五条家大少爷的情人。
冬今越说越气,但却因为自己实在是理亏,所以没有更多的词去吼他,只能不甘心地瞪了他一眼。
她的余光扫过十九岁的少年时,突然就像被蜜蜂蛰了似的,迅速闪走了目光,然后气鼓鼓地拎着帆布包,离开了公寓。
“别看了,那是我的。”
戴着眼罩的男人用占有欲十足的危险口吻,对十年前的自己宣誓主权。
少年收回目光,表情突然变得耐人寻味了起来,薄而润的唇勾出一个有些幸灾乐祸的笑。
他拄着下巴,那双苍蓝色的眼睛饶有趣味地盯着十年后的自己,对他说:“但她好像会无意识地更加偏向我,你没发现吗?”
深知对方说得没错,二十九岁的五条悟难得被怼得说不出话。
“别太得意了,小鬼,你连我一根手指都打不过。”戴着黑色眼罩的男人放着狠话。
当然,他说的也是事实。
“虽然想说,你根本就不敢把我怎么样,因为她不会同意,但是……”
少年话锋一转,然后说:“比起她的身体,我现在有更感兴趣的东西了,所以你大可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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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私塾。
下课的铃声响起,冬今挎着帆布包走下了楼梯。
结果,她站在一楼与二楼之间的楼梯缓台上,就看到了一个银发蓝瞳的帅气男高,被穿着JK制服裙的女高中生们围得水泄不通。
总觉得这画面以前好像见过……
只是中间众星捧月的那位主人公换了。
不,连主人公都没换,只是变得更年轻了而已。
自从五条源平安出生之后,五条悟基本很少来私塾了。
一是他长得太高太帅,人群之中存在感太强,这让冬今这种大龄考生的低调生活更加举步维艰了。
二是他真的很忙,无数的危险任务等着他去处理,整个日本咒术界都找不出第二个能代替他的战力,不知道该说能者多劳,还是该骂御三家的废物高层们只会揪着五条悟这一只羊薅。
所以,最近这段日子,上学和放学都是冬今自己一个人来去。
反正公寓离私塾也很近,走路就很方便,不需要挤早高峰的地铁。
因为五条悟已经好久没来私塾折腾了,所以冬今甚至快要忘了,他曾经在这里闹出过什么轩然大/波。
以至于现在,她毫无防备地走向那个更年轻的少年。
“小悟?你怎么来了?”她走过去,隔着几个年轻女孩问他。
穿着高专制服的少年被年轻的女高中生们围着,苍蓝色的眼睛直勾勾地望了过来,用一种很纯真也很天真的口吻对她说:“来找你偷/情。”
……啊?
冬今愣住了,被少年轻飘飘的一句话砸得脑瓜仁疼。
她甚至是怀疑自己疯了所以才听错了,要不然就是五条悟疯了。
冬今在私塾上课的时间不算短,所以私塾里的女高中生们,对她的孩子、她的私生活也略知一二,毕竟大着肚子上课好几个月,总不可能指望别人都是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