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一个就是斯内普——这个你应该知道吧,他以前可是一个食死徒——还有一个女人,没有人知道她叫什么。”
“没有人知道她叫什么?”
“大家只称呼她为‘未知者’,据说她能预测未来——不过没有人相信。”男孩子神秘兮兮地说道,“我有个亲戚就在威森加摩工作,消息绝对保真。”
我的心重重一跳。
“预测未来!”女孩再次惊呼。
“瞎传的,还有人说她魔力高强,或者说她有八只眼睛六只手,梅林,怎么不说她是第三代黑魔王?总之是瞎编的。”
“那那个女人呢?她去哪里了?”女孩追问。
这就问到男生的知识盲区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神秘人消失不见后,她也销声匿迹,可能死了?”他满不在乎地耸耸肩。
女孩又追问了几个问题,但男生也答不出来了。
“……维拉,维拉?你还好吗?”等我从恍神中清醒过来,就看到凯瑟琳举着她的左手在我面前摇晃。我想我当时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因为三个朋友都正用担忧的目光看着我。
“嗯?我很好呀!”我勉强打起精神来,虽然脑海中还莫名其妙地浮现刚刚那对男女说的话,但身体已经不由我意志地站了起来,“我们要走吗?”
我们面前的饮料都还有一半。
塞德里克也跟着我站了起来,他看起来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抿了抿嘴。
我很快提前他们走出了三把扫帚酒吧,一开门,仍有点凉的风扑在我的脸上。我闻到一股酸酸的香气,是旁边的一对情侣正在分食蛛丝梅子冰淇凌。
他们看到我,很友善地朝我打了一下招呼。
我便也恍恍然朝他们点了一下头。
突然间,我感觉有谁握住了我的手——
是塞德里克。
我转过头看他,这才发现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比我高那么多了。
这会儿他正微微低着头看我。
“你想去哪里?”塞德里克仍然牵着我的手,似乎那一刻我们俩都没有意识到我们正在做着这个动作。他看我回头找亚伦和凯瑟琳,解释道:“他们突然想去买点……羽毛笔。”
他不易察觉地停顿了一下。
这当然是个再假不过的借口,但我并没有戳破。
“我不知道要去哪里。”我说。
那一刻的我感觉自己整个人似乎都没有缘由地在微微悬空,似乎正双脚离地,一颗心也悬空——不……
或许我知道为什么。
塞德里克牵着我穿过小径,来到霍格莫德边缘,这里有一大片空地,再过去就是茂密树林。
我们爬上巨大的石堆,找了个没那么硌屁股的地方坐下。
“看,这蝴蝶好漂亮。”他在我旁边轻轻说。
一只蓝得惊人的蝴蝶从我们眼前轻轻飞过,身形轻盈得像一阵风,优雅、灵动,点点微光随着它蝶翼的扇动绽放着光芒。
“斯兰维亚蓝蜂蝶。”我慢慢伸出手,那只蝴蝶徘徊半响,慢慢落在了我指间。
这样近距离去看,蓝蜂蝶几乎美得叫人屏息,它翅膀上的花纹如此耀眼,以至于叫人恍神是不是镶了碎钻。
“就是那种一生只找一个伴侣的蝴蝶。”塞德里克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笑了:“嗯……实际上,蓝蜂蝶常常是多角关系,只找一个伴侣这个传言或许是被某个特别文艺的家伙传出来的吧。”
塞德里克那种恍然大悟的表情立刻凝固。
我终于没忍住笑起来。
蓝蜂蝶受惊,扑闪着翅膀飞走了,它湛蓝的身影像拖着一道流光,消失在树林间。
“……我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我突然说道。
塞德里克轻轻侧过头来看着我,我没有看他,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像流水一样温和。
“我感觉……”我又一次想试着开口,但还是说不出来。
毕竟我的想法实在是太奇怪了——我居然觉得他们口中说的“未知者”是我的妈妈。
那个被判入阿兹卡班的“未知者”,被邓布利多担保的“未知者”……那个不知生死的“未知者”——我觉得她是我妈妈。
这个想法如此惊悚,简直像随机降落的惊雷一样炸在我脑海里,它不问缘由,只留下一个巨大的深坑,至今仍持续影响着我。
“维拉……嘿,维拉,”塞德里克双手扶着我肩膀,微微用力好让我面对他,“没关系——你不需要向我们解释。”
他替我擦掉缓缓滑落的眼泪。
他一定觉得我很奇怪,明明十分钟前还好好的,但在某一刻,无缘无故开始落寞,还哭了。
我试图从他眼睛里找出一丝一毫这种情绪,但没有。
塞德里克没有问我到底为什么低落流泪,只是告诉我——
如果我愿意说,他随时在这里。
他看着我,温柔的,隽永的,我能感觉到微风拂过我的头发,将发丝吹拂在我面颊上,同时吹来了一些林间潮湿的气息;我能听到远远传来的人声,它们和树林里未知的细簌鸣叫一起混成所谓真实;我还能感觉到他轻轻擦拭掉我眼泪的手。
……他的手指上有我的眼泪。
我突然意识到这一点,幻觉似的像自己的手指都灼热起来。
落在他手上的眼泪也这么烫吗?
“维拉!”我闻声望过去,是正跑过来的凯瑟琳和亚伦,他们两个手里都捧着一大堆花花绿绿的东西。
等他们走近了一点,我才看到他们捧着许多花叶和树枝。
“你们要去批发吗?”他们艰难地爬上来以后,我疑惑发问。
凯瑟琳原本那种带着点怜爱和慈祥的表情光速转变——她看起来像是想把我推下去。
“虽然你看起来已经没事了,但是!”她将花叶树枝一股脑堆在我怀里,我不得不赶紧伸出手环住,塞德里克也帮我分担了一些,“流程还是要走的。”
“我们来编花环吧!”凯瑟琳举起手里一朵紫色的小花,宣布道。
“编花环?”
“对呀!亚伦说,做一些重复的、不需要思考的活动有助于放松心情。我本来想和你一起织毛衣,可是毛线和针一时之间找不到了,于是我灵机一动!编花环不也一样吗?”凯瑟琳转头对亚伦说话,“对吧!”
亚伦很严肃地点点头,我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要开始科普了,所以哪怕我不是很懂我心情不好和编花环之间的因果联系,我还是立刻开口:“我明白了!亚伦,你不必再说,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他想说的话便凝固在喉咙间。
这是一片很大的石堆,石块高低错落,我们各自坐在较为平整的石块上,居然也围成了一个高高低低的半弧形。
在对着一堆花枝沉默半响后,我抬头问:“你们……有人会编花环吗?”
看着他们面前也没有被动过的花枝,我就知道自己得到了答案。
编花环——这个决定可真是太天才了!
凯瑟琳干咳两声,她显然还在思考,亚伦已经抽出魔杖,将一些枝干变成了细绳。
唔,绳子可比树枝好用多了不是吗。
我们开始用绳子瞎编,期间不断发生一些小规模冲突。
当然主要冲突对象是我和凯瑟琳。
“你用那个黄的吧,这个紫色的留给我。”“我要走的就是紫色仙女风,你别和我撞风格了。”“什么紫色仙女风,我看你那个是吓死人风,还是加点黄色提亮一下吧……”
然后塞德里克和亚伦两位安静的美男子就开始劝架。
当然我们之间也是有一些赞美的,比如在快要编完的时候,塞德里克对着我编的花环沉吟良久:“你这个花环好……生态。”
一句很没头没脑,但所有人都立刻意会了的评价。
因为我的花环花花绿绿,又大又蓬松,我不要钱一样的(事实上也不用钱)往上面编了附近能搜刮到的所有小花和树枝,以至于它看起来几乎有点像个鸟巢。
凯瑟琳笑得我都怕她从石头上仰翻过去。
最后我们都完成了各自的花环,期间我提议我们彼此互送,被其余三个人严词拒绝。
哼,一点友爱之情都没有。
但是还别说,四个编花环新手带上自己编出来的花环还挺好看的。亚伦在给凯瑟琳调整她头上的花环,我趁机转头寻求塞德里克的肯定:“塞德塞德,我的花环好看吗?”
塞德里克戴着白色、粉色和黄色相间的花环,正伸手去扶。
听见我的话,他抿着嘴笑起来,还没等他说话,刚刚飞走的那只蓝蜂蝶就带着另一只飞了回来。
一只围着凯瑟琳转,一只轻盈地落在了塞德里克头顶的花环上,然后又落在他抬起的手上。
很难形容那一刻他看向蓝蜂蝶,又望过来的模样——我只知道,那只像镶了钻的蓝蜂蝶也没有这一刻的他温和耀眼。
“很好看,维拉。”他说完刚刚未尽的话,“像你一样可爱。”
刹那间,我的心也幻觉似的灼热起来。
第37章 总有一天揍扁他们
最近几节保护神奇动物课我们都在学习如何照顾火蜥蜴。
这是一种小小的亮白色的能够喷火的神奇动物,它以火焰为食。如果有规律的喂它胡椒粉,它能够在火焰外存活6个小时。它们的血是一种有助于治疗和复原的药剂,常常在魔药课中被派上用场。
现在我们正在收集柴禾树枝,好让火焰不断燃烧。
“你会觉得这种工作无聊吗,维拉?”帕蒂百无聊赖从地上捡了一根树枝放进篮子里。在捡柴禾这项工作持续到第三节 课的时候,大家都觉得无趣起来。
“无聊?当然不。”我重新捡了一个树枝给她,“那根太潮湿了帕蒂,火蜥蜴会感到难受的。”
帕蒂从善如流地接了过去。
“照顾神奇动物的关键词本来就是重复和习惯。”
莉迪亚惊讶得张大了嘴:“我以为每天都很有趣呢。”
我歪头想了想,没留意前面有颗小石头,幸好塞德里克及时提溜了一下我:“其实也挺有趣的——但更多还是重复吧。”
照顾神奇动物绝对不是一件风花雪月的事情,这期间充满着臭味、泥潭、深水还有意想不到的意外,充满日复一日相同的动作,充满旁人无法理解的汗水和心血。
这是辛苦的吗?是的。
这是值得的吗?是的。
小时候,比起出去交朋友,我更喜欢待在卡尔森的手提箱里——我热爱那个世界,虽然里面全都是和我没有共同语言的神奇动物,但我们心意相通。
他们会聆听我所有不知道和谁倾诉的悄悄话,将我的心事好好收藏。
我曾在那里摔过跤,为了救一只蓝波鸟从树上摔下来过,被马形水怪的鬃羽纠缠,差点没在水里溺死;我曾在还不熟悉莫特拉鼠时被它咬伤,因为贪图胭脂虫的美貌而被它狠狠吐了一脸口水……
可后来我每次再去,那只蓝波鸟都会衔来一只虫想要喂我吃;有点小脾气的马形水怪埃迪总会因为我上学没去看它扬我一头一脸的水。隐形兽尼尔和嗅嗅都见过我的眼泪,前者哀愁地望着我,将我的头埋进它长长的银白色毛中,而后者围着我转了半天,最后忍痛从肚子里抽出了——一把银勺子。
事实上我后来才发现,那把勺子甚至只是镀银的。
这是一个神奇的世界,而我注定要花一生去摸索探寻。
对我来说,占卜课才是真的无聊。
特里劳妮教授总是花大量的时间在一些虚无缥缈的“意识”上,她喜欢仔细分析每一个人的茶杯,并预测出一百种厄运降临的方式。
不过我不喜欢占卜课的主要原因是——占卜课教室实在是太香了!熏香甜腻腻的,直冲得我头脑发晕。
我强烈怀疑大家在占卜课上昏昏欲睡的主要原因就是这个香味,它和这窄小的教室、里面挤放着的二十张圆桌、暗淡的猩红色光线、拉拢的窗帘一起构成了一个绝佳的催眠环境。
但特里劳妮的大眼睛又时刻像探照灯一样盯着我们,让我们痛苦地徘徊在清醒和朦胧之间。
第一学期我们学习了茶叶占卜,自从她预言了艾略特的死亡以后,接下来每节课她都能在不同的学生的茶叶中看到诸如骷髅头、匕首等代表厄运的物品,大家习惯了之后,也不再像第一节 课那样震惊不安。
有极少数的学生倒是出乎意料成为了特里劳妮教授的粉丝。
圣诞假期回来之后,我们开始学习手相的课程。又是茫茫然不知所以的好几周过去,在我们以为要看手相看到期末的时候,走进教室的我们看到了每张桌子上摆放的水晶球。
“不是下学期才学习水晶球的课吗?”凯瑟琳疑惑。
“往好处想,至少这代表我们学完了手相学。”亚伦总是能一语中的。
“命运通知我,你们六月份的考试会与球体有关,因此我急于给你们足够的时间练习水晶球课。”特里劳妮教授坐下来后盯着我们看。
凯瑟琳思考了一下:“可是六月份的题目不也是她出吗……?”
“真是惊人的预言。”塞德里克撇了撇嘴——我发现自从他表现出不喜欢占卜课之后,这些小表情总是很可爱。
特里劳妮教授让我们练习放松天目和外部的眼睛(凯瑟琳一直在念叨:“到底什么是外部的眼睛!”),因为这样才能“澄清天目和超意识”。
于是我们开始茫然地盯着水晶球看。
每个水晶球里都充满着珍珠白色的雾状物,我们四个人看了好一会儿。
“你们看到了什么吗?”我打破寂静。
“看到了。”塞德里克平静道,我们都震惊地望向他,“它说明天会有大雾。”
我和凯瑟琳没忍住大笑起来,以至于特里劳妮教授向我们投来谴责的目光。
凯瑟琳最后判断自己的自己的水晶球里有个心形。
“真的吗?”我严重怀疑她的判断是有图谋的,“哪里有心?”
“你看这里有个尖尖。”凯瑟琳指着白雾里模模糊糊一个圆形最下方一根冒出来的尖给我看。
“心形,象征着爱情哦。”莉迪亚坐在另一张桌子,她八卦地凑过来冲凯瑟琳眨了眨眼。
凯瑟琳将她推回去,却悄悄红了脸。
我有些惊奇地发现这一点——那个大大咧咧的凯瑟琳似乎也开始向往起感情生活来。
但我没有多想下去,又转回头看自己的水晶球。
里面雾气涌动,好像真的在试图翻涌出一个什么形状来。
它像……
“不祥的黑影!”特里劳妮教授的声音突然在我身边,将我吓了好大一跳,“恐怖……恐怖,它迫近了。”
她披着一条轻薄透明,坠着许多闪光金属片的披肩,此刻金属片们正在我旁边发出细微的碰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