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句不离皇后。
时时刻刻提醒着谢临珩,她的出身,以及她背后的倚仗。
可她错算了一点,太子妃之位,谢临珩不允许任何人插手。
这其中,便包括皇后。
谢临珩的视线重新落在案上书信上,话音冷淡。
“姚姑娘这份心意,还是放到中宫罢。孤的东宫,不需要。”
“还有。”他抬眸,睨她一眼,“孤希望姚姑娘时刻谨记,你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姚珠玉紧咬下唇。
却仍旧想再说些什么。
殿门口的虞听晚,瞧着这一幕,没往里走,侧身想离开。
只是不凑巧,刚抬步,没眼力见的墨九就从外面进来。
扬着声说:“属下参见宁舒公主。”
虞听晚:“……”
殿中,谢临珩往这边看过来。
虞听晚侧首。
一抬眼,便对上了他的目光。
姚珠玉脸色更加难看,她背对着殿门的方向,自然看不到身在门口的虞听晚。
但在方才墨九说出‘宁舒公主’这几个字的那一瞬间,心底有种背着正主勾引有妇之夫的荒缪感觉。
姚珠玉垂下眼睫,用力压住眼底的恨意,柔柔福身行礼,转身离开了东宫。
她人离开了,但羹汤,并未带走。
虞听晚在谢临珩的注视下,朝他走去。
他伸出手,在她靠近时,将她拽进怀里。
大掌箍着她腰身,另一只手挑起她下颌。
“来了怎么不进来?”
这个姿势不舒服,虞听晚想挪动一下,却被他按住。
他平视着她,要听她的解释。
虞听晚余光睨过桌案上的羹汤,扯了扯唇,“太子殿下的红颜知己亲手做羹汤,我打扰你们干什么?”
谢临珩深深看着她眼睛。
想在她眼底,找到一分半点的不悦,但他一寸寸找遍,却什么都没有。
她来了又离开,不是因为看到姚珠玉出现在东宫而吃醋,只是因为,有了旁人在,她能落得片刻清闲,不必再应付他。
想清这一点,谢临珩心底绵密的疼。
漆黑眼底,墨色翻滚着涌动,像是有什么情绪在叫嚣。
他压下这股逐渐变得尖锐的痛意,握着她的腰,给她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但依旧没有放开她。
就这么亲密无间的将她抱在腿上。
一只手强行抵着她的手,五指缓缓插入她指缝,与她十指相扣。
随后直直注视着她眼睛,一字一顿,认真地说:
“孤不需要,就算是羹汤,我也只要晚晚一个人的。”
虞听晚挪开眼。
看向一旁。
嗓音淡得仿佛没有情绪起伏。
“我不会厨艺。天底下愿意为太子殿下亲手做羹汤的女子,多到数也数不过来,殿下若是愿意,随时可以将她们迎进东宫。”
谢临珩额角绷紧。
他捏着她下颌。
迫使她转头看他。
明知道结果,仍旧忍不住问:
“若是真有那一天,晚晚会有一丁半点的难过吗?”
她回得平静,“不会。”
谢临珩从前总怨她不肯对他说一言半语的真心话,怨她对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假的,皆非真心。
可如今,她说了真话,他却宁愿,她能再说一次假话来骗他。
谢临珩垂眼,凝着她视线,似笑非笑。
“孤的太子妃很想让其他女人进宫吗?”他指腹划过她眼尾,声线很轻,字音却重,“此生怕是都不可能了。”
他靠近她,指尖抵在她心口。
一字一顿,话说得极慢。
“虞听晚,你对孤的承诺,无半句真心,但孤对你的承诺,不会失言半分。”
“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孤早就答应你的。”
“这辈子,你我之间,永远不会有别人。”
再抬眼,余光扫过那碗碍眼的羹汤,谢临珩眼底划过凌厉锋芒,吩咐墨九:
“扔出去!”
“一滴残渣都不准落在东宫。”
墨九立刻过来,端起那羹汤,就往外跑。
为了不给他们主子和未来的太子妃添堵,墨九沿着东宫的反方向,跑了老远,才将手里这祸害人的烫手玩意儿扔掉。
—
虞听晚并未在东宫待很久。
司沅的身体一出问题,她这两日,越发没心力应付谢临珩。
半个时辰不到,她人便从东宫离开。
正想再去霁芳宫看了眼,刚走到一半,就在荷花池旁遇到了从对面走来的姚珠玉。
她还是方才那身衣服。
只是脸色不是很好看。
虞听晚停步,见她拦在自己面前,清眸扫过去,先行开口:
“姚姑娘有事?”
姚珠玉停在她面前,面上还是那副温婉端庄,可她出口的语气,却不再掩饰妒忌与怨恨。
“宁舒公主与太子哥哥有着这样不见光的关系,却在私下里勾得他不顾群臣反对册立你为太子妃,公主殿下就这么喜欢继续留在皇宫?”
听着她话中的嘲讽,虞听晚嗤笑。
“想留在皇宫的,难道不是姚姑娘吗?”
姚珠玉眼底泄出一丝阴毒,话也说得越发不客气。
“东宫太子妃的身份,本来就是我们姚家的!虞听晚,要是没有你,我早就是东宫的太子妃了!”
虞听晚冷笑,“本公主还真不稀罕你视若珍宝的太子妃之位。”
她靠近一步,周身冰冷的气息,逼得姚珠玉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虞听晚声音虽轻,却掩不住话音深处的不屑。
“这么想要这个位置,这么想留在皇宫,你干跑到我面前放几句狠话有什么用?”
姚珠玉没忍住心底这口气,下意识抬起了手,却在举到一半时,被虞听晚冷冷攥住。
她眼神发冷,睨着她的动作,像丢什么脏东西似的,一把甩开。
姚珠玉一个不察,被这股力道甩得一踉跄。
她正要开口,却听到虞听晚嘲弄道:
“姚家之女,想要什么东西,还要靠别人施舍吗?”
“姚姑娘出身世家,难道不懂,想要的东西,要自己去争取这个道理吗?”
姚珠玉牙龈都快咬碎。
第132章 宁舒,你是我的妻
声音压低,脱口而出:
“虞听晚,你不就是仗着太子哥哥对你的宠爱吗?你还真以为,一个没权没势落魄到淤泥里的亡国公主,能得到储君一生一世的偏爱?”
虞听晚讽笑,“若是姚姑娘有本事,随时可以将这份宠爱夺回去,真到了那个时候,本公主还要真心实意谢你一番。”
说罢。
她片刻未多停留,越过她便直接离开。
因身在宫中,姚珠玉时时刻刻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但在虞听晚离开后,眼底抑制不住地流露出两分狠意。
她在原地站了会儿,死死蜷着的指甲都快把手心戳破,几息后,才往皎月殿走去。
她回来时,谢清月正在殿中发脾气。
皎月殿中的下人早已熟悉了这位固安公主的性子,动辄摔砸打骂,时不时动怒。
在皎月殿当差的每一个下人,都是时时刻刻紧绷着神经,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姚珠玉在殿前停了停。
瞧着殿内跪了一片战战兢兢的下人,她这次没作壁上观,很快进来,朝着谢清月走去。
“这是怎么了?”
“谁又惹固安公主生气了?”
谢清月扔掉手中的茶盏,冷侧着一地的奴婢,怒道:“都给本公主滚出去!”
所有人作鸟兽散,立刻爬起来,跑出大殿。
待她们都离开后,谢清月灌了杯冷茶,勉强压了压火气,才拧着眉头说:
“还不是寿诞那事!”
听着这几个字,姚珠玉眼底泛起一抹冷光,她坐在谢清月旁边,不动声色问:
“进展不顺利?”
谢清月刚压下的那股火气,再次被勾了出来。
“这哪是不顺利,分明是半点进展都没有!”
她怒道:“本公主让人找了两天,都找不到一个敢动手的世家公子,那群看起来衣冠楚楚的懦弱东西,听到虞听晚这三个字,就立刻歇了心思、变了说辞。”
“任凭怎么说,都不敢动手。”
谢清月狠狠拍着桌子,眼底蹿着火气,“眼看着寿诞越来越近,却没一个能用的人,简直一群废物!”
姚珠玉静静听她说完。
才勾了勾唇。
不显山不露水地道:
“这多大点事儿?清月,先前我便猜到了这种结果,虽说宁舒公主和你皇兄还未举办册封礼,但她被封为太子妃,整个东陵人尽皆知。”
“你皇兄的手段魄力你也清楚,就算她虞听晚长得再如何天姿国色,他们那点色心,碰上强权,也不敢再造次半分。”
“那怎么办?”谢清月看向姚珠玉,“表姐,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姚珠玉意味不明笑笑,“不需要什么好办法。”
她对上谢清月狐疑的视线,点明:“他们惧怕的,是你皇兄的权,以及宁舒公主这个名讳。”
“清月,你说,若是他们不知道,那个人是宁舒公主,他们还会怕吗?”
谢清月眼神一亮,阴恻恻挑唇。
心里有了主意。
“不知道对方是谁,自然就不怕了。”
尤其那些所谓出身世家的贵公子,全都自恃清高,又怎会怕。
谢清月眼神发冷,沉沉看着手中的茶盏,仿佛已经看到了最恨的人身败名裂成为整个皇城耻辱的那一刻。
“既然不必顾忌这个,那可选择的范围可就大了,全皇城的好人家可不少,看在共处三年的份上,本公主就为她好好挑挑后半生的如意郎君!”
姚珠玉勾唇。
眼底闪过晦涩恨意。
……
当天晚上。
阳淮殿中。
虞听晚刚睡下,寝殿门口就传来侍女跪安的声音。
她眉头一蹙。
坐起身。
正要撩开鲛纱帐。
外面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先一步掀开了床帐。
转瞬的光亮闪过,随之,是被人笼罩的暗色。
虞听晚眉头折痕加深,抓着薄毯的指尖收紧两分,仰起头,目光落在他背着光线晦暗不明的脸上。
刚要开口,话还没说半句,他却蓦地俯身,欺身逼近压了过来。
“谢临珩……唔!”
虞听晚瞳仁微缩,察觉到他想干什么后,手腕下意识地挣扎着推他。
可还没用上力,就被他巧劲捏住。
他薄唇碾着她唇瓣,将她所有的声音尽数堵在唇齿间,带着丝丝凉意的手掌,强势攥住她手腕,反压到她身后。
这十多天以来,他一直没碰她。
就连接吻,都很少。
除了那天回皇宫的马车里。
但那次的吻,时间虽长,他时不时啄她一下,但很温柔,也很轻。
不像这次。
他的力道又深又重,恨不得将她咬碎吞下去。
虞听晚毫无防备,根本受不住。
不多大会儿的时间,她眼底就被逼出水雾,胸腔中的呼吸像被人榨干似的,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窒息。
好在,他在最后一刻离开。
虞听晚本能地启唇呼吸,一口气刚吸进体内,还未来得及吐出,他忽而扯开她身上的里衣,掐着她的腰压了下来。
“谢临珩!”
他蛮横抵着她手指,与她十指相扣,将之压在被褥中。
细碎沉肆的吻,密密麻麻落在她颈上。
“宁舒,你是我的妻,我们早就做尽了夫妻之事,同寝而眠,再正常不过。”
虞听晚不知道他又受了什么刺激,这段时间他好不容易不再想着床笫间的这些事,她还未来得及缓下心神,他今夜又死死缠着她不放。
一整夜,寝殿中的动静就没有停过。
一开始,虞听晚疼了就咬他,可后来,她连咬他的力气都没有。
整个人像被耗尽力气摁在砧板上的鱼。
任人为所欲为。
在她彻底撑不住,意识昏沉的前一刻,听到他靠在她耳边,沉沉地说:
“虞听晚,孤不会允你嫁给别的男人,你也绝不能,把孤推向旁人。”
第133章 不再哄他
虞听晚没力气回应。
最后一个字没听完,便没了意识。
等她第二天中午再次醒来时,谢临珩已经不在阳淮殿。
虞听晚睁开眼,刚动了动腿,散架般的疼痛便顺着四肢百骸袭来。
她拧紧眉,倒吸一口气。
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坐起身。
“若锦。”
一直守在外面的若锦,听到动静,立刻端着提前备好的温水过来。
鲛纱帐撩开,外面的光线洒进来。
若锦将茶盏递给虞听晚,轻声说:
“公主,先润润喉。”
虞听晚接过,几口茶水下肚。
喉咙中的那股干疼缓解不少。
若锦接过茶盏,放在一旁,拿过一旁的衣裙,侍奉她穿衣。
“公主,水已备好,要不要沐浴解解乏?”
虞听晚点头,“好。”
说着,她想到什么,连声问若锦:
“那枚镂空香囊呢?”
若锦直起身,想了想,立刻去了左边妆台,将那枚香囊拿了过来。
这段时间谢临珩和虞听晚一直没同房,加上这两天,虞听晚大多在霁芳宫,不和谢临珩见面时,这香囊,虞听晚时带时不带。
若锦将香囊递给虞听晚。
虞听晚接过来。
将小小的香囊球,握在手里。
若锦喊来岁欢,让她去备水。
半个时辰后。
虞听晚洗漱完,换了干净的衣裙,在妆台前梳妆时,若锦边为她挑发簪,边道:
“公主,今儿一早,姚姑娘被太子殿下送出皇宫了。”
虞听晚有些意外,“这么突然?”
“皇后的身体不是还没好?”
若锦:“奴婢也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只听说,今日一早,东宫的墨九亲自去了皎月殿,没多久,姚姑娘就去了中宫。”
“等她再从中宫出来时,双眼很红,像是哭过,随后姚家的马车就来了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