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同人)[咒回]爱丽丝不做梦——彼岸有马【完结+番外】
时间:2024-08-13 14:33:52

  准确地说,他可不是在“诉说故事”,而是纯粹的捏造。
  说屋主携妻子及五个女儿入住之后发生了怎样怎样的怪事,夜半惊醒午夜惊魂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饭了,而这也是迫使这栋房子变成无人空宅的主要原因。又说其实一切怪事都是由小女儿买下的难看娃娃所引发的,正是为了追逐并消灭这个怪娃娃,所以才在不经意之间(他特地在这个词上咬了重音)对房屋造成了那么一点点损害。
  不得不说,他确实说得绘声绘色。要不是想起布洛肯大道888号的屋主没有五个女儿,她大概真会被五条悟唬到吧。
  梦子默默低下头,把面前的茶杯拉近又推远,嘴角不自觉地总想要翘起。她觉得自己真的不能再认真听五条悟说话了。
  在知道了“五条悟正在编故事”的这个前提之后,听得越多,她就越发想笑了。
  对此一无所知的黑工牌先生倒是听得专心,好一副正经模样。起初他还有在认真做笔记,可听到后面,他的笔头也停顿住了,好奇到恨不得把耳朵贴到五条悟的嘴边才好。
  即便是这么用心的听众,听到最后,也忍不住发出了一点小小的疑问。
  “……怎么有点像是恐怖电影里的情节?”
  “年轻人。”
  二十五岁的五条悟先生站起身来,走到对一看就是三十来岁的黑工牌先生的身边,重重一拍他的肩膀。
  “一切艺术作品的源头,都是来自于真实不过的现实。”他一本正经如是说。
  忽然的一拍肩膀多少有点出乎意料,黑工牌先生不自在地僵住了身,抖动不止的腿也随之停下了——而后再也没有发出过多余的颤抖。
  正如从未看到过卡在大腿上的小小咒灵一样,他也不会知道,五条悟的那记重重一拍裹挟着定量的咒力。这股力量从肩头顺着躯干落下,一直来到他的腿部,轻巧地将烦人如蜜蜂般的诅咒碾作齑粉。
  鞋跟拍打在地面的声音就此消失,室内变得分外寂静,这份沉默持续了比想象之中略久一点的时间。五条悟的精湛演技(或者说是魅惑术)大概派上用场了,对于咒术高专在布洛肯大道888号造成的损害,相关行政处罚一笔勾销,属实是好事一桩。
  当然,该罚的款还是被罚了。
  这般结果算是合情合理。旧别墅确实是被他们弄坏的,赔点钱完全是合情合理。再一考虑到罚款也不是从自己的钱包里掏出来的,梦子自然不会为了这个结果而患得患失。
  非要说有什么遗憾的话,可能是她直到最后也没想起来黑工牌先生的名字吧。
  “他叫黑泽啦。”并肩站在下行的电梯里,五条悟轻轻戳了下她的脑袋,毫不留情地批评她,“不认真!”
  现在的他简直比任何时候都像个老师,他的手指也像雨点似的落在头顶上,虽然不痛,但是真切感十足。梦子真想抱着脑袋躲到电梯轿厢的角落里去,可惜躲避会让她显得更加窝囊的。
  约莫被戳了七八九十下,五条悟总算是玩够了,轻叹一声,从身体力行转为口头控诉。
  “爱丽丝,你最近总是在发呆。”
  梦子一愣:“……有吗?”
  “有哦。”
  “没有吧。”她还是想嘴硬一下。
  “有的哦。”
  “好吧。”
  既然本人都接受这番指责了,要是再揪着不放,多少显得咄咄逼人。五条悟撇撇嘴,不说什么了。梦子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不自在地搓了搓手臂。电梯还没抵达底层——真慢啊,她想。
  在封闭的空间里,且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已,倘若任由寂静弥漫,难免有点尴尬。沉默了一小会儿,梦子决定把准备回到高专之后再说的话题拿出来了。
  “谢谢您今天愿意陪我一起来。”她躬了躬身,说,“而且也帮忙应付了很多沟通,让这件烦人的差事变得轻松了不少。”
  他满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小事小事。”
  “您所使用的魅惑术确实是很有用。”
  “觉得我穿和服很帅的话可以直接说哦。”五条悟悄然挺直后背,头顶翘起的发丝在电梯吹来的空调风中得意地晃来晃去,“言不由衷可不好。”
  自己言不由衷了吗?
  一时没想明白这个问题的答案,不过她很快就拐过弯了,认真地盯着他。
  “我之前已经直白地夸过您了。”
  这下是他愣了愣:“有吗?”
  “有。就在出发来这里之前。”梦子抿起唇,可嘴角还是不自觉扬起了得意的——称之为窃喜都无妨——的弧度,“您忘记了吗?”
  能够反问别人而不是被质问,这可真是千载难逢的时刻,梦子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五条悟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她甚至坏心思地希望能够捕捉到他羞愧的模样,因为她总觉得五条悟是不会羞愧的。
  不知该算是期待落空还是意料之中,他果然还是笑眯眯的,完全没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只摆了摆手,还轻快地笑了几声,仿佛这根本不算什么——而梦子每次被质疑记性的时候,她都好想把自己的存在感削减到最低,恨不得从对方的视线中消失才好。
  要是能像五条悟一样坦然就好了,她想。但这大概很难实现。
  她想要顾及到的事情太多了。相比之下,“坦然”显得如此奢侈。
  梦子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倒是有点后悔刚才向五条悟说出这报复般地反问了。电梯也终于落到底层,她跟在五条悟身后走出轿厢,他却忽然回头看了看自己。
  “说真的,爱丽丝,我不太能想象出你穿和服的样子。”话题又回到她身上了,他好像兴致勃勃,“干脆下次穿着来上班吧。反正咒术高专没有服装限制。”
  “不了。”梦子努嘴,“太累赘了,工作起来会很不方便的。”
  “啊——”
  五条悟好像很失落。
  “你怎么知道会不方便?”他莫名执拗,“你都没有试过。”
  “我知道的,因为我小时候总是穿和服。”
  梦子已经准备好接受他接下来的反驳了,可他却忽然沉默下来。在短暂的片刻沉默后,才听到他说:“是七八岁的时候吗?”
  七八岁的事情,梦子早就记不得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回答“是”还是“否”比较合适。
  沉吟了片刻,她说:“一直到四岁的时候都是穿和服的。”
  “……这不是蛮好的嘛。”
  五条悟意外的很捧场。他的脚步也一点一点慢下来,走在她的身旁。
  “所以你那时候学会怎么穿和服了吗?”他似乎很好奇。
  “学会了。一般都是家里的大人帮我穿。”
  他笑了:“小时候的事情倒是记得很清楚嘛。”
  “嗯……是吧。”
  他似乎还想再问点什么,但嘴唇只是微微颤抖了一下,而后才轻抿起来,也不知是在笑还是怎么的。
  迈出办公楼的大门,正午时分的阳光多少有些刺眼。室外的风吹动着他的发丝,他抬起手,取下了遮挡眼眸的她的领带。
  “呶,还给你。”
  他这么说着。可当梦子准备去拿时,他却忽然把手高高抬了起来。
  又要开始恶作剧了吗?
  恰是在她冒出这番念头时,深红色的领带已环过她的脖颈。
  五条悟低着头,缓慢却也细致地为她系上领带,纯白纤长的睫毛盖住了他的眼眸。羽织宽大的衣袖垂在梦子身前,总在不经意间蹭过她的手臂,摩挲出光滑的声响。痒痒的,好想躲开。但她没有躲开。
  能闻到五条悟衣服上的味道,似乎和平时不太一样,更像是松木衣柜里的香气。难道这是藏了很久的和服吗?
  梦子想象着他猫着身子在衣柜里里急急躁躁找寻衣服的模样,这幅场景似乎有点好玩,虽然五条悟似乎不太像是会狼狈地在衣柜里乱翻的性格,但这并不影响他对她施加这样的想象。
  或者是用了什么特别的香水吗,会是什么牌子的?前调中调或者是后调会有不同吗?
  好奇心居然在这时候泛滥了。她微微前倾身子,嗅着他身上的气味,近在咫尺的轻笑声却不期而至。
  “你是小狗吗?”五条悟笑着看她。
  哎呀,被发现了。
  悻悻地站直身,她习惯性想说抱歉,但也想起了五条悟以前叮嘱她别总道歉,于是说出口的话语拐了个弯,变成了一句玩笑。
  “小狗不也挺好的吗?”
  梦子忽然想起了她的梦,梦中的自己也说了类似的话,于是话语不经意间脱口而出。
  “需不需要我现在‘汪汪’两声?”
  吹过街道的风好像停止了一瞬,正如他忽然顿住的动作。五条悟的脸上掠过一丝错愕,但这可能只是梦子的错觉,因为下一秒这点鲜明的情绪就消失了。他还是在笑着,浅蓝色的眼眸微微眯起,垂落的眼角仿佛将要融化流淌。
  这是久违的,她能够从五条悟的眼中看出些许他的心绪。
  请不要难过——梦子好想这么告诉他,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想这么说。
  这句安慰果然是无法说出口的,正如风也只是停息了短暂的片刻而已。五条悟忽得加快动作,一下子就系紧了她的领带。
  “这样就好了。”他轻拍了拍领带上完美的结,很得意似的,“我们回去吧!”
  “好。”
  收起多余的情绪——顺便把垂在外头的下半部分领带也收进马甲里去,梦子这才加快脚步,跟在他的身后,不过还是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领带。
  真不好意思承认,五条悟打领带的水平比她好多了。
  回到车上。感谢停车场周围栽种的绿化,顺利阻挡了此刻的炽热日光,不至于把车内晒得滚烫,但车载广播似乎出了点问题,一直在播放着刺耳的尖锐声响,直到梦子决心关掉它时,才终于响起正常的声音。
  “请注意,请注意。接气象台通知。”不太熟悉的女主播的声音,听起来很像是机械的电子女声。
  在大中午播报天气吗?真难得。
  梦子收回了抵在广播开关上的手,继续听了下去。
  “2005年夏季肆虐美国南部四州的卡特琳娜飓风,在太平洋上空悬停十年后,将于今日下午四时左右在东京湾登陆,预计风力为八级,将途径本州岛全境。
  “重复一遍。卡特琳娜飓风将于东京湾登陆,并席卷本州岛全境。在此,我们向国民提出忠告。”
  停顿。突兀的停顿,寂静到仿佛吸走了所有的声音,而后才释放出最后的警告。
  “各位,请努力地从即将到来的灾难中活下来吧。”
第51章 悬停飓风
  现在仍是白天——有栖梦子必须向自己重申这个事实。
  狂风拍打着窗框,单层玻璃根本隔不开外头倾泻的雨声,颤栗声响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彻底吹破。黑压压的积雨云盖住了天空,被飓风推动着,如海浪般自东向西飞快掠过,遮蔽了天日,半点光线也无法漏入。
  真无法想象,此刻还不到下午五点。
  卡特琳娜飓风登陆东京已有近一个小时。和广播预估的一样,是一场不可避免的“灾难”。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出于安全考虑,在飓风离开国境之前,谁也不可离开室内——也就是说所有工作都暂且停摆了,她难得拥有了一段很长的休息时间。
  “所以五条先生您在风暴期间也不能执行任何任务,是吗?”
  在飓风即将登陆的半小时之前,她向五条悟如此确认过,而他只是点了点头。梦子觉得自己应该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个回答,但她果然还是有点好奇。
  “为什么?”她觉得问出这句话的自己有点像是在抬杠,赶紧又补上一句,“我以为灾害发生期间,会有很多诅咒冒出来……您知道的,在那种时候,大家总会很容易充满负面情绪。”
  譬如她就是下雨天时会心情很差的那种性格。
  “就是因为灾害期间人们更容易溢出‘诅咒’,才要等到结束之后再一并处理嘛。”
  说这话的时候,五条悟正在脱下深色的松纹羽织。可能是被腰带勒得不太舒服,他夸张地吸了满满一大口气,挺着胸膛,拉着腰带往两侧松了松,这才接着说下去。
  “否则刚解决一个就得忙着处理下一个,不就变成打地鼠了嘛,会很麻烦哟……对了爱丽丝,风暴期间注意安全,好吗?”
  他像是在叮嘱小朋友似的对她说。
  话虽如此,但梦子实在不觉得这是全凭自己留意就能避开的问题。此刻窗框的颤动声已经传导到了天花板的横梁上,真让人担心飓风是不是会把屋顶也掀翻。新闻倒是还有在认真地报道市内的受灾情况,负责直播的主持人在镜头中左摇右晃,怎么看都像是要被风吹走了,实在可怜。画外音诉说的也无非是这场灾难如何如何可怕,仿佛只是为了传播恐惧而存在。
  只看了一会,梦子就看不下去了,关掉电视,仰面靠在椅子上。天花板似乎正在微微颤抖,真叫人不安,不过她决定不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
  为什么2005年的飓风会在2015年的现在横跨数万公里来到这个国家呢?她想不明白,正如她不知道飓风怎么才能在大洋上空盘旋十年之久。
  待到飓风过境后,这座城市也许会变得破败不堪吧。
  梦子想起以前在电视上看到过的灾后场景。阴沉天空下是断壁残垣,漫过路面的积水久久未能疏通,是泥土般的颜色,有一只苍白的手漂浮其上,不知道究竟是玩偶还是人类。还有……啊。不对。
  她想起的并不是往日的回忆,而是梦中的场景。
  梦中2005年的夏天,她站在商店街,看着电器行前摆着的电视,每一块或大或小的屏幕上映出的都是卡特琳娜飓风肆虐后的惨状,而后是阴谋论者说国家即将毁灭,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仿佛煞有介事。仍能想起她的长发被塞在了卫衣里,发丝被汗水濡湿了,贴在后颈上,在夏日的阳光下无比闷热。
  梦里的事情,现实的事情,一切似乎如此复杂,但也许也没有那么复杂,梦子总是无法深入地去思考——思维总在抵达某个程度时就会停滞。
  既然如此,还是别想了吧。
  看向窗外,无论是风还是雨,好像又加剧了些。消失的日光当然不会再度重现,玻璃的另一侧只有黑漆漆的天空和同样深黑的大地,厚重而累赘的雨丝一刻不停,被街灯映成千百颜色。
  就像拿丝线把大地和天空连接了起来。她胡思乱想着。
  啪嗒——窗子被猛得吹开,砸倒了摆在窗台的绣球花盆。
  如果这只是自己随性买下的植物,摔倒也就摔倒了,对她而言并无所谓。但这是五条悟送给她的,可就实在不能再悠悠闲闲地放任大脑乱想了。
  梦子慌忙起身,冲到窗边,一脚踩到了地上的水渍,狼狈地踉跄了一下。好不容易找回平衡,又要赶紧扶起晃悠不止的花盆,好一阵手忙脚乱。
  把花从窗边挪到房间一角,慌乱的心跳还在急躁地鼓动着,忽然响起的来电铃声又害她短暂地慌张了一瞬。实在没有多喘息几口气的富余闲暇了,看清来电者的姓名后,她就立刻接起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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