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现在的苏遮月看来却是如同噩梦!
莫非是因为她今日见了李祁,才做了这梦吗?
苏遮月上前想阻拦那个年轻的自己,然而却没有办法,她的手却只是穿过虚像,碰不到分毫,只能徒然地看着他们相聚在一起,愉快说笑。
在李祁的柔情蜜语之下,“她”青涩的面容浮出情窦初开的羞赧。
苏遮月怔然地看着,一颗心慢慢地浸到了苦水中。
——原来她当初是这样沦陷在男人的花言巧语中。
正在这时,不知从哪里刮来了一阵冷风,将眼前的景象瞬间吹散。苏遮月茫然四顾,只有一片灰沉浓雾,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
等浓雾散去,苏遮月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跑到了树上。
她稍稍一动,就有往下滑落的趋势,连忙抱住旁边的树干。
但这一动弹间,竟扯落了旁边树梢上的一朵花。
“谁,谁在上面?!”
树下的人被花砸中,发出惊疑之声。
苏遮月听得分明,正是李祁的声音,她吓了一跳,不自觉地抱紧了树干。
“兴许是风吧。这里只有我一个,姆妈她们入夜后都不会来的。”
这是年轻的她的声音。
苏遮月这才发现自己还在苏家宅院之中,只是不在下头,而是在院中那棵紫凝香树上。
而且这时她似乎能听到他们说什么了,也能接触到他们了。
苏遮月突然生出一阵狂喜,是不是,她可以提醒自己,阻止那过去的事情发生了。
她正要往下爬去,却感觉眼前一黑,身子一瞬悬空,落到粗硬的树杈上。
“啊!”
好重的一下,即使隔着一层冰衣,粗粝的枝干还是磨得她疼叫出声。
底下李祁的声音立刻传来:“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叫,像是,像是你的声音……”
年轻的“苏遮月”困惑道:“怎么会有我的声音呢?”
树杈上的苏遮月听着他们的议论,仿佛能感觉到他们在不停地往上攀望。
可是此刻的她,却动弹不得,好似被什么东西死死地钉在了上面。
侵骨噬肉的寒意袭来。
柔软的冰衣仿佛冻成了一个囚笼,牢牢地锁住了苏遮月的身子。
——“许是听错了吧?”
——“奇怪,明明就听到了。”
在树下人狐疑探寻的时候,一双冰玉般的手指扣上苏遮月的下巴,迫使她扭头向下看。
冰寒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叫她身子如蝶翼般惊颤起来。
那声音听不出是喜是怒,只带着一种令人跪地发抖的威严:
“你心悦他么?”
第27章 欢好
暖情阁,灯火昏黄,香气熏然。
朱纱帐下,赵姨娘只穿了一件桃红的抹胸,偎依在李祁的身上。
外头传言说她小产之后再不能生育,那其实是假的,她故意往外传的,为的就是让二房的宋姨娘放宽心,不将她当作眼中钉。
今日才能将李祁请到她的院中。
入夜之后,一应准备齐全,帐中香都点上了,结果李祁却没什么兴致,胡乱亲了几下便说要睡了。
赵姨娘心中纳罕,从前可不是这样的,尤其在外头公差回来,大爷一向是想得厉害,没撩拨几下就能与她上榻欢好。
赵姨娘盯着李祁深睡的脸,皱了皱眉,总觉得大爷似乎没有那么喜欢她的身子了,正思索间,突然听到李祁发出一声喃语,
“月……”
像是在梦呓,赵姨娘连忙将耳覆上去仔细听,
“遮月……”
遮月?
苏遮月?!
赵姨娘一瞬间脸色大变,心头惊诧,紧跟着又听道:
“……遮月,你可心悦我?”
他话音里的缱绻之意,分明就是男女情深之时才有的,赵姨娘不用想就知道李祁在做什么样的“美梦”!
一道浓浓的嫉恨划过她的眼眸,她捏紧了锦被,暗暗思忖了一会儿,起了身来,一面唤着“大爷”,一面轻推李祁的肩膀。
一直推了好一会儿。
“怎么了?”
李祁被她给弄醒了,迷瞪着眼睛,浑噩地发问。
烛灯下,赵姨娘柔柔地冲他一笑,道:“妾听见大爷在梦话,想问问大爷做得什么好梦呢?”
“梦?”
李祁听了一怔,是,他方才的确在梦中。
他梦到了自己在苏府后院,正和苏遮月在树下说笑,情意绵绵,欢喜无限。不知怎么头顶上有窸窣响动,正在探看,就被赵姨娘弄醒了。
“没什么,梦到一些以前的事而已。”
李祁假装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敷衍了赵姨娘几句,就想再睡下去把这个梦继续往下做。
其实他今日重新见到苏遮月之后,也不知怎么了,她那副柔弱动人、莲步轻移的模样,就在眼前飘荡,怎么也挥之不去。
被她淡淡的眼神扫过,一颗心就像是叫那乌发勾了勾,痒痒的,挠不住,怎么都不对劲。
李祁开始因着苏遮月不给他好脸色,也着实气恼了一下,可回头看不见人影了,又想个不休。
好几次想要不就硬着头皮去苏遮月院子,但一起身,又觉着这事急不来,苏遮月是个宁折不弯的性子,得叫她回心转意,自个儿乖乖回他的怀抱。
那才一个销魂彻骨。
这白日里火泄不了,一合眼就到了梦里头了。
那年轻时候的苏遮月虽然没白日里那么撩人,但青涩娇羞也是一种滋味,还满心满眼都是他,李祁简直是舒爽极了,梦中怜爱不住,这下醒了只觉还没过味,只想再回入梦中,抱着她好好温存一番。
谁知他一闭眼,身上又被轻轻推了推:
“妾身也想大爷了……”
赵姨娘嗓音娇滴滴地,似能掐出水来,她抽开抹胸带子,将胸前柔柔的两团放了出来,将李祁的手放上去捏揉。
一双眼眸里媚波荡漾。
李祁娶她进府,自然是因为她能在床上知情解趣,以前见她这样,早就急着上去了,然而此时他却淡淡地松开手,
“你不是身子还没好么,今日就算了吧。”
赵姨娘的动作一顿,问道:“大爷这是嫌弃奴了吗?”
她依然不甘心,说话间一双手便往李祁双腿间探去。
谁知李祁抓住她的手,放了回去,温声道:“怎么会呢,我只是关照你身子,以后有的是机会,不急在今日,咱们还是早些歇息吧。”
他当然看出赵姨娘的献宠邀欢,她这样酥胸半露,软语甜言,当然也勾人得紧,可他觉得就不是那个滋味。
她的脸,便没有苏遮月那样白腻如玉,那唇自然也是抹了胭脂的,不是苏遮月那样天生的红,更是那一双眼睛。
但凡被苏遮月那秋水含露的眼波横过一眼,只会觉得赵姨娘这样太矫揉了。
这就好比别人家的山珍海味嗅过了,自己的米饭也不香了。
此刻若是苏遮月那张嫣红的小嘴在他眼前一张一合的,只怕没等她说完,他就要抱着人纠缠吻上去了。
一想到这里,他就火气直窜,偏偏对着赵姨娘又泄不出来,只好温声宽慰她:“……夜深了,快睡吧。”
一面又赶紧闭上眼,他怕再晚点就回不了方才的梦了。
“大爷……”
赵姨娘衣裳都解开了,就见李祁这样睡下,简直如同当头浇下一盆冷水,冻得她骨头发凉。
她实在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一天。
而且刚才李祁醒来的时候,分明就是有那念头的,她才主动献宠,怎么就不行了?
帐中烛火摇曳,香气幽幽,赵姨娘缓缓咬住了牙,眸中浮现出一股彻骨的恨意。
苏遮月。
*
青竹和玉荷神色焦急,在床榻边上守着。
只见床榻上的苏遮月手脚似定住不能动弹,只将头使劲摇着,脸上是惊惶的神色,口中呓语不断,偶尔能听到一两个:“不,不……”
纤白的脖颈展露在外头,胸前一寸冰衣正发出幽明的光。
玉荷拧了汗帕,给她擦了擦汗。
苏遮月本该冰冷的身子此时却像火烧一般,烫得她手一缩,她望向青竹道:“明明现在还不该,主上怎么……”
实乃这冰蚕衣和墨玉是一样的功效,覆在夫人身上,便于主上亲近的,照理是不会烧热起来,唯有主上动欲过度,才会引起这样的反应。
本来人鬼神交,就是得慢慢来的,眼下还没能到那一步。
青竹也无奈不已,她的医术只能治人间的病痛,却治不了苏遮月此时的痛苦,只附和道:“夫人现在恐怕不太好受。”
玉荷用手贴了贴苏遮月的脸,还是发烫不已,不由道:“要不我们将夫人唤醒吧?”
再这样烧下去,只怕苏遮月会有性命之危。
青竹摇了摇头道:“你我有几个胆子敢在这个时候叫夫人醒来,若是惹得主上动怒,我们自身难保不说,还有全族夷灭之灾。”
她顿了顿,也是满脸忧愁:“何况夫人既要承孕,总要受这一劫的。”
玉荷关切地看了看苏遮月,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怕只怕这磨难才刚刚开始。”
第28章 月吻
月光如流水,柔和地倾泻到高大的树冠上。
“唔……啊……”
浓密的树枝深处几不透光,只依稀传出一两声极轻极细的声音,似冷风吹过树缝,又似女子隐忍的呜咽。
无数的紫凝香开满了枝头。
不再是往常的暗香浮动,一朵朵盛放的深紫花苞飘出极为浓郁的香气,仿佛花果正被人拧碎,蹂躏,泄出内藏的甜腻果香。
李祁如愿回到梦中的第一刻,就闻到了这阵香气,一瞬间差点没酥软了骨头,仿佛数百条馋虫在他的身体里苏醒,叫他饥渴得要命。
然而四下无人,他虽然还在苏府后宅,古树下头,却不见了从前的苏遮月。
“月儿?”
李祁一面呼唤着苏遮月的名,一面周寻着走向她的闺房。
“咳咳……”
甫一开门,就叫铺面的灰尘逼呛咳出声。
李祁打眼一看,更是一怔。
原是苏家小姐的闺房布满了灰尘蛛网,桌椅歪斜凌乱,窗框妆镜腐朽,床帐上更没有苏遮月曼妙的身影,甚至连华丽的锦衾被褥都不存在了。
只剩下一条空荡荡的床板。
这地方,像是已经十来年没有人住过了。
李祁不知为何是这般场景,但他无暇多想,急迫地去寻苏遮月,见此处无人,便离开向别处寻。
正要走出院子的时候,突然又听到一声低低的呻吟。
李祁脚步一顿,狐疑地回头,望向院中那棵花朵盛放的古木,
这声音听着,像是从那树上来的。
他迟疑着,再次向树下走去。
而在树的深处,苏遮月被紧紧地压覆在粗黑的树杈上,柔软的口唇正被碾转侵夺,深紫色的汁液从她的唇角一道一道地流落,说不出的妖异诱人。
娇弱的身躯如蝶翼般抖动不住。
而那双惊颤的水眸中正映出一张世所罕见的容貌。
男子的眉目如稀世玉石雕成,深蕴含光,俊美得挑不出一丝瑕疵。
苏遮月这一生都没有见过这样好看的容颜,几如神祇,与他比起来,李祁那张本算清俊的面容便被衬得连泥石都不如。
可是这样的男子却重重地压在她的身上,冰寒的气息侵略性地迫入她的口唇,叫她痛苦不已。
——“你心悦他么?”
在他问出那句话后,苏遮月只感到一阵恐怖的寒意骤然渗入她的皮肉,透过她的骨骼,一下子攫住了她的心。
她害怕得全身都发起抖来。
尤其是直面着底下那幅情真意浓的画面。
年少时的“她”情窦初开时的笑容,让现在的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遮月只能闭了闭眼,任由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
——那个时候,她的确是心悦李祁的。
就在泪水划落下巴的那一刻,她的头被猛地掰了回来。
一朵紫凝香被攥落,花瓣被近乎粗暴地按进了她的口中,由她的唇齿碾磨成汁。
“唔唔……”
苏遮月尚在迷离惊诧之中,还没有能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面前之人,就被强吻住双唇。
口中被肆意掠夺起来,就像是要从将紫凝香的花汁从她嘴里吸食而去。
苏遮月气息被夺,“呜呜咽咽”不断地发出声响,却推拒不了。
她不知树下的场景变化,只知道李祁就在那里,即便只是一个梦,她还是他名义上的妻,在他的眼下与旁人亲密,实在是现在的她接受不了的事。
可是她双手被牢牢地锁住,几乎没有任何腾挪的空间,只能无力地扭头抗拒。
渐渐地,好似有一股酥麻的感觉流到她的血脉中。
她不知道,紫凝香的花香是魑族的媚药,而花汁,亦是最好的催情药。
只不过催的不是男子,而是女子。
混着魑族男子的精气,一同饮下后,便会流顺入血脉之中,挑动起女子全身的情丝。
苏遮月神思渐渐混沌起来,手脚也能动了。
然而本该推却的手,当真实触及到男子时,却像是磁石一样,不由自主地贴了上去。
“不……不要……”
被含吮的红唇中不住从缝隙中吐出拒绝的话,然而双手却慢慢揽上了男子的肩头,似将自己的身子送上。
这时,李祁已走至树下,踮足仰头,只看到那浓密的枝干抖动,花朵颤抖,却怎么也看不清里头究竟藏匿了什么。
男子的直觉告诉他里头藏匿着最让他向往的东西,叫他挪不动脚步。
不知过了多久,苏遮月才被放开。
躺在枝干上的她睁着一双迷离茫然的眼眸,可怜的唇瓣被蹂躏得凄惨非常,深红泛紫,水光潋滟,口里的花汁已被全然舔舐而去。
剩下的那些顺着她的咽喉,流入她的脏腑,将她整个身子都变得不受她理智的控制。
明明已然被放过了口唇,身子获得了自由,苏遮月却在急促的几次喘息后,仍旧按耐不住凑上去。
从男子精致的下颔开始,像个不知餍足的妖姬荡妇一般,伸出小舌,顺着他俊美的面骨,一点一点地含吮过去。
苏遮月不知是紫凝香的效力,她只知道自己在做一件极为羞耻的事,她不该做,却完全控制不了自己。
“呵……”
在碰上男子薄唇的时候,她似乎听到一声低沉的似带着愉悦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