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弄清这些事,得去找他聊聊。
隔天记者还是围在我家楼下,我只好叫了外卖,结果有记者扮成外卖员混了进来,在我家门口非要让我表达一下被冤枉后的心情,我一手拿着披萨盒,总结了一下措辞。
「我还没有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突然发现我的助理死在我的家门口,突然被通缉又突然取消,还被危险的家伙莫名追杀……也许是我和美国气场不合吧。」
记者就追问我是不是有回国的打算。
「不,我准备去日本,我收到了日本一个医药公司的邀请。」
「工资会比现在高吗?」
「当然,但工资无关紧要,重点是他们非常支持我的研究——也不会再出现一个有着黑|帮背景的助理。」
虽然也比黑|帮好不到哪里去,甚至可以说是全员恶人。
傍晚时分墨镜男给我送来了机票,还有早已办好的签证,不得不说酒厂真的手眼通天,本人还不知道就能把签证办下来,可能在海关也有人。
大概是因为我没表现出对这份签证的惊讶,在离开之前,墨镜男突然问:「你对我们的身份不好奇吗?」
我扫了他一眼,继续低下头看手里的日语入门书:「有什么可好奇的,比字典还好懂。」
他就悻悻闭了嘴,最后说了一句「我是伏特加」就离开了。
我的妈诶他竟然叫伏特加,我之前还以为诸星的代号会是伏特加来着。
离开美国前我没有带有多少东西,甚至只拖了个小箱子,随身带着的是一本刚买的日语进阶书,还要装作不擅长日语这点稍有些麻烦,但作为小天才,三天学会一门语言应该也没那么奇怪。
但「我」究竟为什么会日语?是因为「吉良莓」时期生活在日本?可她不是很小的时候就在国外走丢了吗,幼时的记忆会保留得那么深刻吗?还是说,从那个时候起,她就已经是替身使者、不会忘记任何事了?
研究所位于九州福冈,我没去过那里,但有个黑客网友的据点正好在那边,等这局游戏结束我就去找他面基,拜托他帮我调查一下这个会在我逃离后倒闭的公司,回程时还能顺道去一趟东京见五条悟,希望那个时候他已经把「根源」的问题解决掉了。
琴酒和伏特加比我先回日本,我在机场见到了他们,并且坐上了一辆价值不菲的老爷车。
是保时捷356A,这辆车我不久前才在仙台站附近见过,就在我出车祸那一天,我迎面遇见安室透的同时。
所以……那个时候坐在车上的老爷其实是琴酒?
这样一辆古早车开了十二年,他的工资该不会全都用来维护这辆车了吧?
车在一栋公寓楼下停住,伏特加将一枚钥匙递给我,报了房间号,说我以后就住在这里,又说后天上午九点会过来接我去研究所,让我尽快倒好时差调整状态准备开始工作。
我拎着箱子在公寓门口看他们开车远去,心里有点复杂。
诶……我还以为会是全封闭的研究所,像是北海道的研究所一样住宿和研究都在一栋建筑里,门口有铁丝网和警卫那种。
不过估计这附近会有人监视我,说不定房间里还会有摄像头和窃听器。反正我连笔记本电脑都没带,也没准备给房间拉网线,他查不到我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放轻松,既然酒厂这么人性化地给了我适应时间,我也不能辜负他们的期待。
去研究所那天我没看到琴酒,伏特加来接我时也没开那辆贵重的保时捷,他应该是对研究内容不太了解,在车上递给我一份文件后也没多做介绍。我迅速看完那些纸页,然后确认了当下的工作内容。
是资料复原。
纸页上的背景叙述并不详尽,也就是说几年前一场大火把之前进展顺利的药物研究连同研究者全都付之一炬,仅存的药物资料不足以继续开展研究,还需要一段时间进行资料补充和数据验证。
「……总感觉上当了。」我抱着刚被研究所负责人托付的一叠资料面无表情地走向自己的新工位,「这种工作随便从大学找硕士生来都能做。」
伏特加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但你是被BOSS指定的人选,BOSS对你很期待。」
哇哦,那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可惜这只能说明热情为我做的背景足够吸引人,以及我即便被发现是卧底,负责邀请我的琴酒也不用背锅。
正想着琴酒,我就听见伏特加接着说:「大哥今天有任务。」他顿了一下,补充道,「只要你能做出一些成果,大哥一定会来看你的。」
这说得怎么跟探监似的?
「……无所谓,我又没有多想见他。」
那我还能说什么?难道说「啊,阿琴,你看这世界如你所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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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琴酒本名不是黑泽阵嘛,阵和GIN同音,那每次大家喊他的代号他不觉得是在喊自己名字吗x
第60章 「恐惧」(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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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冬去春来, 从冬装渐渐换上夏装,每天研究所和家两点一线的生活竟然已经过了半年,我凭借修复资料的高效率成功从新人混成了研究所的项目负责人之一, 资料的复原也差不多到了尾声。
其实效率这个问题我觉得和脑力没太大关系, 主要和国籍有关, 日本人做资料准确率确实高,但是速度就是慢, 我都做完一份报告检查过三遍了,他们可能还在验证第一组数据, 怪不得好几年都没修复完。
但是, 即便在这个位置上, 即便我知道还有其他研究所正靠着已有资料制作着这种药, 我还是没有权限查看全部的资料数据。
也没有再一次见到琴酒。
伏特加倒是见过几次, 每次他都跟我说下次他大哥一定来, 我就很无语地望着他, 用眼神谴责他说了多余的话,结果很快整个研究所都知道我跟琴酒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了。
曾经是我上司、现在变成我助理的研究员小哥右手握拳敲在左手掌心:「我懂了!琴酒是不是出卖色相把你骗来的?那家伙的脸确实很好看,但未免太渣了吧。就算为了鼓励你也该来这边露个面啊, 一次次地让伏特加给你希望,他不知道希望累计得越多,失望就越大吗?」
「我并没有失望……」
就算曾经有被保护而悸动的时刻,时隔半年那种感觉早就忘光了, 区区一个男人怎么能让我反水呢。
「诶?事到如今你还向着他?那家伙说不定在外面又找了别的女人哦, 你可能已经变成前女友咯。」
前女友个鬼啊!我可是母胎单身至今诶。
我懒得跟他说话,不再试着辩解而是把他赶回去工作, 结果隔天「芙拉格拉是被琴酒欺骗抛弃的前女友」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研究所, 从我进入研究所大门起、到走进办公室内的一路上遇见的所有人, 眼里都写着同情。
……你们这群为科学献身的家伙怎么会这么八卦?有时间聊天还不如想想怎么提高工作效率。
再说你们谁见过我和琴酒在一起吗?搞研究的竟然不拿证据论证反而偏信传言,怪不得研究一直没有进展啊喂!
不过怎么说呢,这段生活还挺轻松惬意的,没有生命危险,资金充足加班自由,周围的人性格也都很有趣,生活上几乎没有压力。也就是偶尔会察觉到我确实是被监视着的,我还无法得到酒厂的信任。
但是……如果我能永远不受信任、永远拿不到全部药物资料来完成任务,好像……也不错。
「啊啦,你就是传说中被琴酒骗来、又惨遭抛弃的意大利研究员?」
是语调微微上扬的女声,满是调侃的意味。
十二年容貌不变的克莉丝·温亚德、也就是贝尔摩德单手撑在我桌前半人高的隔断上,风情万种地撩了下头发,即便对同性也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正在整理资料的我于桌前抬头,对突然上来搭话的金发女人疑惑地歪了歪头,没有出声。
「和传言中一样,真是可爱的小姑娘……但是很遗憾,琴酒最近有任务,他要带小孩,那孩子是不亚于你的天才,也就是你继承这个研究的原研究者宫野夫妇的女儿。」
我愣了一下,伴随着她的描述,名为灰原哀的茶发少女的身影在我的脑海中逐渐显现。
我摇了摇头,为琴酒解释道:「他只是杀死了想要杀我的人,然后保护了被当作凶手的我而已。」
所以说我真的不是他的前女友啊……心好累。
「诶——琴酒也有这么温柔的时候啊,」克莉丝的眼中满是揶揄,「我听伏特加说了,那个琴酒竟然会亲自帮你处理伤口,看不出来你还真厉害。」
「……我没有印象。」虽然我猜到了是什么时候,那应该能算是礼尚往来吧。
话说回来,这个女人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现女友找前女友显摆?还是前前女友找前女友寻求共鸣?
不知是不是看出了我心中所想,金发女人的笑容越发明艳:「我只是来跟即将晋升的你打声招呼,很快你就可以正式加入药物的研究工作,顺利的话今年内就能拿到代号,虽然你还没到日本饮酒的合法年龄。」
代号……啊,原来他们不是所有人都有酒名作代号吗?只有能力强或是受到信任的人才能拿到?我之前还在想哪有那么多种酒名分配给酒厂成员,原来是这样……那伏特加是怎么回事?买琴酒送的?
我又歪了歪头,因为对代号没太大兴趣,还是没有说话。
身后却突然传来一个相当冰冷的声音:「你不该出现在这里,贝尔摩德。」
我的呼吸一滞,眼睛不由得睁大。
竟然是半年不见的琴酒。
喜欢一个人的感情是藏不住的——我不知道从哪里看到过这句话,而屏幕里的「我」确实将这份喜欢明明白白地表现了出来。
扭头的同时取下了掖在耳后的鬓发,把脸颊修饰成最精致的弧度,轻轻扯平有些皱褶的白色外套,舔了下有些发干的唇瓣——那些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小动作,在我的眼中却那么明显。贝尔摩德一定注意到了,她的笑意更盛,甚至伸手温柔地帮我理了理鬓角。
「果然很可爱,小芙拉,以后如果你不想再做研究可以来找我。」说着她向琴酒随意地挥了下手,「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我下意识地出声叫住她,也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她却抬眼向我望过来,接着将食指比在了我的唇边。
「秘密使女人更有女人味——你也要隐藏好自己的秘密才行。」
诶?她难道——
克莉丝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我的唇瓣,随即解开了我的疑惑:「都写在脸上了,预祝你拿到一个适合调酒的代号,比如某种橙皮酒,可以调一杯初恋味道的white lady。」
我默默别过了视线,脸颊却不自觉地开始发烫。
……什么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开车啊混蛋!白色佳人white lady不就是琴酒和橙皮酒调出来的吗!你这是在酸我吗!有本事你拉着琴酒去调马丁尼啊!
然而相比起内心崩溃的我,琴酒似乎完全没有在意克莉丝的大胆发言,让我一度怀疑他是不是根本没听懂克莉丝的调侃,直接冷着脸把一张邀请函放在我面前。
「有个任务给你。」
我仰起头,茫然地望着他:「任务?」
药物研究员做什么任务?急救吗?
「你不需要特别做什么。」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像是对我的疑问有所不满,幽绿的瞳孔里尽然是冷漠,「是个科学家才能参加的宴会,你将代表这个研究所,作为宫野厚司的研究继承人去参加。」
我其实很想问为什么选我,而不是这座研究所的所长,也想问他这是不是意味着我被信任了,或是想邀请我做他的舞伴——但我很快明白过来,他需要的是我在宴会上吸引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因为我年轻漂亮又有名气,名气指半年前在美国遇到的杀人案,以及曾在大型学会中发表过极具争议的言论。
而趁这个机会,他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做点什么。
不说我有没有拒绝的选项,单是为了得到更多的信任,我就不可能拒绝。
所以最后我和他对视着,平静地回答:「我明白了。」
可明明理解这个理由,也有自己的目的,在琴酒离开后,屏幕上的少女还是露出了极为浅淡的笑容,稍有点甜蜜梦幻的味道。
……给我振作起来啊!
我暂停游戏,暴躁地揉搓了一阵自己的头发,出去从客厅的冰箱拿了瓶冰水猛灌几口,才稍微冷静下来。
天边已经隐约泛起金光,清晨即将到来,又是快乐通宵的一夜。
我瘫在沙发上长叹一口气:“为什么呢,为什么偏偏喜欢上那家伙!争气点啊芙拉格拉,那家伙只是为了完成任务才会保护你,他只是想利用你而已啊!”
“嗯?是在说我吗?”
我没有开灯,黑暗中被这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差点从沙发上滚下去,好在出声的人眼疾手快一把将我捞起,又把我放回沙发上。
当然是甚尔。
“不是说你——不好意思吵醒你了,还有请你穿上衣服,我在日本好像还算是未成年。”
露着精壮上身像是刚醒来的甚尔却在我旁边坐下,调侃道:“未成年怎么了?”
“怕我控制不住自己对你做点什么,但对未成年下手违法的人是你——开玩笑的,你要价太贵了。”
甚尔耸肩:“如果是公主的请求的话,第一次可以半价。”
“谢谢,再见,不送。”
“价格好商量啊老板,三折也可以,还能买一赠一。”
我干笑了两声,一溜烟窜进房间将门带上。
“接着睡吧晚安!”
他再说下去我都要心动了可恶!
游戏继续。
琴酒到访的当天晚上,我的工作证权限更新,自此之后这个研究所的所有区域都能为我打开,我可以自由进出最隐秘的资料保管室,接触所有存放资料的电脑。
我只是无权将资料转存,应该说整个研究所没有任何移动可存储介质,也不允许将软盘或优盘带进来,但我的替身足以代替它们,我就是最好的存储设备。
那天晚上我没有加班,像是往常一样按时下班吃饭回家,第二天上午先去附近的商场买了参加宴会的衣服和首饰,快中午才回到研究所继续工作。
而到了下午,当我打卡下班离开研究所的时候,铺垫许久潜入酒厂的任务已然悄无声息地完成了,所有的资料都已经在我的脑子里。
但现在还不是最好的逃离时机,至少要参加完那场宴会——我还要再得到一点信任,等待他们放松大意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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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拉准备跑路了,哎但凡琴酒约她吃个饭调个酒她都会再犹豫一点多拖几天
第61章 「恐惧」(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