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宫殿最高大,也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利。
白鹄出了门,第一反应不是回白府,而是去找承泽。
她在神庙里面被困了那么久。
从京都各处回二皇子府的路,在脑子里面越发清晰了,现在她不用再找人给她引路,她直接就能找回去。
她生怕打扰了承泽的各种计划和布置,所以白鹄你打算不惊动任何人,先悄悄见他一面,知道她现在在做些什么,后续要要怎么办?她再寻找合适的时机出现。
结果,等她悄咪咕潜伏到承泽寝殿的房檐上,她悄悄挪开瓦块,往底下看的时候。
只见,承泽披头散发躺在他平常会伏案读书的那个小案几上。
而范闲就站在他面前,话都还没说上一句,范闲直接整个人压了上去。
“李承泽,你究竟干了什么?”
范闲额头青筋暴起,脖子手腕都红了,看起来是气急了的模样。
他掐着承泽的脖子,声音悲痛中压抑着愤怒。
所以说他们两个关系这么紧张了,动作也感觉比较极端了。
但是白鹄总觉得这两人暧昧的紧,而且她现在就蹲在屋檐上面,她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多余了。
手忙脚乱之下,下手重了点。
一掌按塌了屋顶上的砖瓦,屋顶破了一个大洞,瓦片灰尘四散纷飞。
白鹄直挺挺地掉了下去。
屁股墩硬挺挺的砸到地上,她也没感觉到多疼。
就是有点尴尬。
范闲手都还没松,整个人的动作也没变,只是头转过来了。
承泽听见屋内的响声,但是他现在情绪很不稳定,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李承泽在笑,眼睛里全是血丝,胳膊纤细非常,好像轻轻一折就能够扭断。
范闲待在那里半晌,才惊讶喊道:“小白,你回来了啊?”
白鹄保证,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李承泽那样失态的样子。
他听到了范闲的话,挣扎起身,毫不犹豫就推开了范闲。
范闲一时没有防备,脑袋一下子就撞到了旁边的柱子。
但现在谁还有心思管他呀?
李承泽跌跌撞撞,站都站不稳,差点摔倒,最后他踉跄着抓住了白鹄的袖子。
他没有哭声,头发披散,眼睛血红。
他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摸向了白鹄的脸颊。
“真的……还是假的……”
白鹄感觉他真的要哭了,那顷刻之间涌出的眼泪已经快要兜不住了。
白鹄觉得此刻的他,特别的脆弱。
所以她说话也变得小心了起来,“我不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但我还活着。”
“活着……”
“活着真好啊……”
白鹄被用力的抱住,她从来都没有感受过承泽那么紧实的怀抱。
她愣在原地,手张着,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白鹄能够感觉到,她的肩膀在慢慢变得湿润。
他在哭。
……
(本章待续)
第六十七章 用意
白鹄有些慌乱,她慢慢抬起手来拍了拍承泽的背。
他很难受。
只是范闲在场,他是绝不会在范闲面前示弱的。
白鹄只能搂着他。
范闲捂着脑袋站起来,心里可气了,这两个人是一丁点都不会在他面前见外哈?
但是现在他又不能走,他确实想知道,李承泽在他去北齐这段时间里面都做了些什么?
那些举动的确很让他生气,他想不通是为什么?
而且现在谢必安和范无救就守在外面,明知道他是来找麻烦的,李承泽还叮嘱了那两人不许进来,这明摆着也不是要和他为敌?
所以抱月楼那些事儿?回程时的围追堵截,逼迫他尽快站队,这些都是为什么?
范闲攥紧了拳头。
而且明明狼桃当时说了,小白已经死在他的刀下。
当时他虽然心里生气,却也没法找狼桃的麻烦,毕竟是小白提出的比斗,人家也没耍花招。
根本没有任何找麻烦的理由,小白做什么都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绝不会给人留下话柄的。
时隔多日,他是假死脱身,小白这可是死而复生了。
看到两个人甜甜蜜蜜抱着,范闲决定聊起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小白才刚死,你就上奏说你要和京都守备叶重之女叶灵儿成婚,李承泽,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刚才范闲想问的也是这个问题,他是在替小白打抱不平,当时因为生气,可能姿势没那么正确。
白鹄有些惊讶,但是她的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在思考承泽这样做的理由,他身为皇子,必然有他的难处。
李承泽趴在白鹄肩膀上缓了好一会儿,这才抬起头来,一字一句道:“她不在了,很多以前在乎的东西都不想在乎了,只要能登上皇位,我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我当了皇帝,到时才可以替她报仇……”
他情绪还没有稳定下来,白鹄蹲下来将承泽扶起,白鹄现在真的相当淡定。
“不是……理由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你奏书都上上去了,那接下来怎么收场?”
范闲着实无语了,小白似乎一点都不吃醋。
“不急着退,叶灵儿她对我没多少好感,过个月把,让她自己提出退婚。”
“这就不结了?”
范闲此时觉得,这个二皇子比他还要任性一些。
“不要……我只要小白……”
范闲嫌弃地直捂眼睛,李承泽又搞这死出,他把头埋在了小白怀里,蹭过来蹭过去的。
人只有在心情放松的时候才会不顾及其他,显然,对于李承泽而言,小白是有治愈性的。
“那你再和我说说,为什么要派谢必安来杀我?而且还生怕我死不掉,还让谢必安带了重兵来……”
李承泽抬头,直言,“我觉得你没那么好杀,但是还是想试试,其实从始至终我就不相信你已经死了。”
“你回京这一路处处针对,那么陛下就能够安心,你我不会联合起来,搞他……”
“即便是为了减轻嫌疑,你大可不必那么狠……”范闲是真觉得自己差点都死了。
“有些戏是必须要真做的,否则痕迹太重,惹人怀疑。况且你要是死了,对我来说是好事。”
李承泽毫不掩饰自己的杀心,“小白出了事,我就更加……”
范闲听到这些话,是真生气了。
“所以你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联合我吗?”
“想过啊……”
今天的李承泽,似乎一点都不打算隐藏自己的心思。
“但你这样的人绝不会甘心屈居于人下,你若是成为一代重臣,不论是我还是太子登上那个位置,上位的第一件事……你猜是什么?”
“杀了我,兔死狗烹,这种事情古来就有。”范闲已经猜到了李承泽想要说的话。
“那你甘心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权利,隐退吗?”
范闲没有回答,直接反问道:“你我都不会甘心做人家案板上的鱼肉吧?”
白鹄看到二人争锋相对,心里一咯噔,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劝说。
她听懂了,关系在权力面前一文不值。
“嗯哼~”李承泽抬起桌上的酒杯,给范闲倒了一杯。
“但是面对这些选择的前提是,我们要把那位给除掉。”
范闲心中虽然气愤,但他还是把那杯酒给端了过来,他有这个共同意识,先要把面前最大的敌人搞死再说。
“小范大人,我们合作愉快。”李承泽举了举杯,即便他今天装扮不太正式,但是气势仍旧丝毫未减。
“殿下,还真是个难得的聪明人,我很欣赏你,只是咱们以后恐怕很难共存。”
“以后不重要,还是先抓住现在吧……往后不管是在朝堂上还是在其他场合,只要我们俩公开见面,你就尽管针对我吧。”
“包括北齐走私一事?”
北齐走私,根本就不用多查,沈重为了让庆国官场自乱阵脚,他早就已经告诉了范闲实情。
但不管沈重说了什么,他会知晓这件事情,是因为小白事先告知。
他和李承泽二人之间,有小白这个中间人在,很难闹起来,却也很难和平共处。
“当然包括,我不会出大事儿,作为太子的磨刀石,我当然不会死的那么早,你可以弹劾我,去看看那位的反应,看看他伪善的面具底下到底藏着什么……”
李承泽捏了捏白鹄的手,他心里清楚,之前庆帝对范闲还算偏袒,但这次回归以后,范闲只要对他产生了威胁,那后续的打压必定少不了。
那时,范闲才会不对庆帝抱有幻想。
帝王的真面目,古往今来,都不太好看。
“那我弟弟和滕子京他们……又是怎么说?”
“你弟弟没事儿,我和他做了点生意,滕子京和他的妻女,确实被我抓了,但不过他们现在过得很好。”
“范闲,你太大意了,既然打算插手朝堂之争,却留下那么多的后顾之忧,既然滕子京和他的妻女能够被我抓走,自然也能够被别的人抓走,而且不只是滕子京,还有王启年,范闲,你的弱点实在太多了。”
李承泽抱着手看了他一眼,他并不觉得范闲笨,他只是觉得范闲太心软了。
心软的人,很难做成大事,除非靠山非常大。
“你若是真的为他们好,还是早替他们做打算为妙。”
“只要你吱唤一声,你我二人便做个局,针锋相对接把他们放了。”
……
(本章待续)
第六十八章 有水分
“我知道了……”
范闲现在深刻理解到了,皇室当中,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就连看似豁达的李承泽,心里都深着呢……
“还有一件事,史家镇被灭了。”
范闲听到这个消息脸色一变。
“你若是真的有心查我,应该知道那里是我屯集走私货物的中转站。”
史家镇都灭了,现在说这些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这我知晓。”
“我可以老实告诉你,不是我动的手,具体是谁动的手?我现在还没查到。”
“谁知道你是不是想抹除证据?”
“你信不信无所谓,还有就是比较诡异的一点,史家镇的人没有全死,活下来了一部分,而去动手灭门的那些死士,全死了。”
“所以史家镇灭门一案,背后至少有两股力量插手。”
“证据消灭的太干净,我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李承泽摇摇头,这件事实在诡异,他理不通思绪。
要说真想把那些死士也给灭口,那也不用费劲派出两批人,这多了一道手脚,也没什么实际作用。
白鹄轻轻捂着嘴咳嗽了一下,但是他没有吸引这两个聪明人的任何注意。
只有李承泽关心的问了一句,“是着凉了吗?”
白鹄拼命摇头,但不知为何,她突然感觉有些羞涩起来。
估计任谁也想不到,她当时会把那些人全给杀了,全凭她的一时义气,根本没有任何算计。
越聪明的人越难猜到她做事背后的逻辑,因为她只讲情绪,不讲逻辑。
“其实你们说的那个史家镇,和我有关。”
范闲和李承泽同时睁大了眼睛。
二人都是极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的,但还是被小白的话给雷到了。
怎么可能有关?到底是怎么有关的?
“其实……活下来的人是我救的,而死的那批死士,也是我杀的。”
“不是……为啥啊?”范闲半天才憋说一句。
“因为,心里气愤。”白鹄不得不承认,当时做那些事,确实是因为心里怜悯那些无辜的百姓。
“平常人,恐怕是没法猜到你的脑洞的。”范闲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白鹄瘪瘪嘴,这时候李承泽开始为她找补,“这说明,我家小白特别真性情。”
“好,好好,情人眼里出西施,是吧?”
“何为西施?”
“西施是个美女,这不太好解释,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人总是会对喜欢的人有所偏心的。”
李承泽听此,轻笑了一声,“我又不是判官,为何不能偏心?”
“有道理,被你们打败了。”范闲捂眼,他现在格外想念婉儿。
白鹄思考了一下,决定还是把自己搜到的令牌拿出来给他们两个瞧一瞧。
“你们瞧,这是那些人身上搜到的令牌。”
李承泽很有眼力,他马上就认了出来,“这是黑骑的令牌。”
“黑骑?”
“整个京都有权力调动黑骑的,除了监察院院长陈萍萍以外,就是陛下了。”
“而调动黑骑,你觉得陛下会不知晓吗?”
“为什么要这么做?替你掩盖罪证吗?”范闲十分不可思议。
“你的性子,陛下已然知晓,想让你我决裂,最好是让你看清楚我的心狠手辣,他要一步步挫磨掉你的傲骨,让你甘心跪在他的面前,俯首称臣。”
“你来京都这么长时间了,我看得出来他想重用你,但你必须对他臣服才行,否则他不会轻易把权力放给你,只会把你当做威胁,除掉你。”
“这是为君之道。”
范闲虽然自己也能够想到这一点,但这些道理经别人之口转述出来,但还是难受。
从肖恩那里他已经得知,他的父亲是庆帝。
亲自对他动手,不顾及丝毫亲情,说来总有些悲哀。
范闲想到这里,突然抬头看向李承泽。
这个人,好像从头至尾,也没有感受过庆帝的舐犊之情,活到现在恐怕日日都是战战兢兢,心里忧虑着的。
而他相比起来就要好的很多了,关心他,支持他的长辈还蛮多的。
当然,这都是沾了老娘的光。
白鹄话都还没说完呢,这两人就已经推测上了。
“还有一件事儿,我离开史家镇以后,在隔壁镇子又发现了另外一批想要过来毁灭证据的人。”
“而且我查到了他们是谁派来的。”
“谁?”范闲问道。
“太子。”
听到这儿,李承泽噗嗤一声就笑出来了。
“看来太子殿下,果然格外关心姑姑。”
“生怕那儿的证据被你查到以后,姑姑会受牵连……”
难得承泽会想到这个角度来,白鹄应和了一句,“确实,上次长公主被赶出京都,太子还专门跑来问我要如何向长公主诉说她的心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