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不那么精通那些女儿家的玩意儿,但是基本的审美还是有的。
见试了几套都不大合适,他便亲自挑了件鹅黄色的裙装,这件衣服最大的特色便是它那精细的绣工。
锦云的纹理被绣娘处理的非常饱满,果真是九族严选。
穿好了衣服,李承泽这才满意点头,“现在看起来差不多了,你之前挑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其实要把你往艳俗了打扮也可以,但你那眼神清纯的不像话。要是穿的太过成熟妩媚,反而有种小孩儿穿大人衣服的感觉。”
“考虑到这一点,在加之是见陛下这样的场合,还是庄重些为妙。”
“嗯嗯,都听承泽的。”白鹄自己跑到镜子面前照了一下,又掀起裙摆来转了转。
她是很满意的。
李承泽看见这一幕,嘴角也微微勾起。
他就是喜欢这样听话的小白。
如果小白不是这么听话,他绝对不会把她留在身边。
李承泽只对小白这么好脸色,对待下面的婢女可严厉多了。
“谢必安,一刻钟之内,她们要是还收拾不好小白,就全给我发卖出去。”
“是。”谢必安脸色冰冷,回答的也很冷静,在底下那些婢女们看来,他与黑白无常也差不了多少。
平常的时候,白鹄还可能为这些婢女说一些好话,但是现在事情紧急,如果耽误了那个真的是要掉脑袋的事。
这些婢女也会被连累。
但白鹄觉得,她自己与那些婢女相比也高贵不到哪儿去,他不过就是武艺天赋突出了些,这才能够受到常年承泽的特殊对待,要不然的话他可能也会只是一个洒扫的婢女。
发型,妆容都搞定以后,乘着马车,白鹄与二皇子李承泽直接进了皇宫。
这皇宫没什么人气。
宫女太监非常多,但大多弓着腰行走,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行差踏错一步,前面便可能是深渊。
他们待在深宫之中便只能一辈子守着规矩,宫女到了年纪还可出宫,太监就……
混的位置高些,或许还能成个家有个对食宫女什么的。
要是地位低些,得待在这深宫之中,为别人弯一辈子的腰。
白鹄坐在二皇子的马车当中,看着那些过往的行人,想着自己真是幸运,要不是昔年之间得承泽相助,恐怕她现在的日子过得不会如此顺遂。
要懂得知足和感恩。
以后要是承泽争皇帝的位置没有争过太子,她是一定要带他走的,如果到时情况危急带不走,那她便和承泽死在一起。
有些恩情,需要用一辈子去报。
承泽在她这里,永远是这世间的第一位,任何人都比不过。
其实要进宫去见陛下。
白鹄蛮紧张。
这不只是去见承泽的长辈,更是去见这坐拥大庆的帝王。
承泽和他没什么父子之情,有的只是恐惧和怨恨。
承泽说过,生在皇家就无亲情可言。
他还曾风趣幽默的说过一句,“我姑姑和太子,他们更不想要亲情,他们更想要爱。”
皇家总有一些见不得人的丑闻,李承泽除了要处理官场上的事情,自然也避免不了与自己的竞争对手相处。
俗话说最了解你的可能不是你的亲近之人,更加有可能是你的对手。
了解你的全部,才能想出对付你的方法。
马车行了一段时间就停了,有些地方就连皇家子弟也不能坐车,只能步行。
白鹄脑子里面拼命回忆着之前教得的那些宫里的礼仪,她生怕自己等会儿做错了,给承泽惹麻烦。
……
(本章待续)
第八章 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白鹄跟在李承泽身边,见到那个衣衫褴褛的帝王,她也没怎么抬头,只是做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礼,勉强算是跪下了。
这位庆帝陛下用很和蔼的语气把白鹄叫了起来,却没让自己的儿子起来。
“今日有宫女拦路,想要诬陷范闲行为不检点,现在已经全数被杀尽了,你觉得这是谁的手笔?”跪在殿前,这陛下的口吻却没有那么严厉。
他说杀人就像是在杀鸡一样。
李承泽跪在那儿,但是腰杆挺得笔直,理直气壮道:“儿臣不知。”
“是真不知呢,还是不敢说呀?”白鹄看着那陛下擦着手里的箭头,语气悠闲。
“无凭无据,儿臣不想胡乱猜测。”李承泽态度也没有那么恭敬,他从小就这样。
“呵!”庆帝冷笑了一声,道:“不要跪着了,起来吧。”
李承泽这才起身。
庆帝把脸转向白鹄,笑得和蔼慈祥。
但白鹄一看就觉得瘆得慌,她赶紧低下了头,这不是害怕,而是他并不想
“不要害怕,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这是命令,白鹄不得不抬起头,她眼神澄澈地直视庆帝。
庆帝看着白鹄的面容,一时怔愣。
这样的愣神,在帝王身上是极为难得的。
看尽人间富贵与美色,又有什么能够让他的眼神为之停留?
李承泽眼神之中闪过一丝讶异,只是一闪而过而已,仿佛从不曾出现过。
并未过多久,庆帝恢复了原来的表情,随后笑问道:“小姑娘,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回陛下,草民姓白,名鹄,今年十七岁。”白鹄回答得十分简短。
“认识范闲?”
这位陛下问的问题总不是不集中重点,她还以为他会直接问他和李承泽,以前为什么要藏着掖着她是个九品高手的事情。
“认识,之前与他切磋,运功行岔了路子,经脉有些受损,所以在他院子里养了一段时间,他人很好。”
在这个年代,人们都是很保守的。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在一个大男人的院子里待了那么长时间,肯定什么名声都没有了,以后要嫁人,也只能嫁给那男子。
如果这事情传扬了出去,还会遭人鄙弃。
但是白鹄脑壳比较愣,脑回路也非同一般,自然不知道这事儿对一个女子来说有多严重。
而且,不管是她那个杀猪的爹还是承泽,都没有教过她基本的男女之防。
所以现在,误会就自然而然地产生了。
“你对范闲有意?”庆帝继续问道。
“嗯?”
白鹄疑惑了一下,但是又想到了承泽来时的交代,庆帝说什么,她只管承认就是。
于是她直接点了头,承认一下而已,以后又不是不能反驳。
她点头的瞬间,李承泽的嘴角耷拉了下去。
庆帝听到这话,又笑了,“很少见到姑娘家家那么主动的。”
白鹄刚想要自夸一下她的厚脸皮,就听庆帝继续说道:“只是我已经给范闲指了婚事,你们怕是没有缘分了。”
白鹄歪头,疑惑道:“难道我得非他不嫁吗?”
庆帝听见这话,一下被逗笑了。
他朝着白鹄招了招手,道:“你再上前一些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白鹄依言上前。
庆帝没喊停,白鹄就一直走,一直走到了庆帝坐着的椅子跟前,这才停下。
她不是不敢再上前,而是再近一些的话,他们都快亲上了。
亲庆帝这个老头,她又不是有病。
李承泽看着这一切,他突然有些后悔了。
他不应该让白鹄出去的,应该把她关在二皇子府,关一辈子。
陛下看她的眼神,他感到害怕。
那眼神里夹杂着眷恋,但更多的是警惕和惧怕。
他原本以为,带白鹄来面圣,是很快就能糊弄过去的。
如今看来,她以最快的速度,入了那人的眼。
“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庆帝伸起手来就能摸到白鹄的脸,但是他只是抬了手,并没有把手放到白鹄的脸上。
就像是在触摸一场不想醒来的幻梦一样,他怕一碰就碎。
但是这样的沉迷并不会太久,他是要掌握天下的帝王,不能留恋这短暂的眷恋。
“如今……几品了?”庆帝终于问了个正经的问题。
“九品。”白鹄老老实实地说道。
“天纵奇才。”短短四个字,就能代表庆帝对白鹄的评价,“假以时日,恐怕你能够成为名震天下的大宗师!”
庆帝看着白鹄的眼神危险了起来,他的危机意识很强,绝不会允许这个世界上再出现能够威胁他性命的手段和人。
“成不了。”白鹄这次没有再标榜自己,她身上的汗毛已经立起了,她感觉到了危险。
“为何,年轻人不要妄自菲薄。”庆帝悄悄把一只手背到了身后。
“我年少时出游,见过苦荷大师,我从他身上感受到了毛骨悚然的压迫和如同天渊一般的差距,那差距,我至今没有找到任何门槛跨过去,这个问题已经困扰我好几年了。”
“呵!听你这样说,倒是显得我监察院无能,他在府里藏了你这么一个高手,监察院的人竟然一无所觉,实在是废物,都该拉出去砍了!”
庆帝变脸变得实在快,这语气一重起来,给李承泽又弄跪下了。
“陛下息怒,儿臣也并不是故意要瞒着的,当初遇到白鹄的时候,她也只是一个八岁的幼童而已,谁能够想到她会成长到如今的地步?”
“后来知道了她的天赋,出于儿臣的私心,儿臣一直都很喜欢小白,想要独自霸占她,让她只听儿臣一个人的话,这才会一直瞒着外界……”
“你喜欢她?想要得到她?”庆帝难得会关心起这样的问题。
李承泽腰弯地更深,头也压得更低,直言道:“是,儿臣想要她永远留在儿臣的身边!”
庆帝拿起手边的砚台,不偏不倚刚好就丢在了李承泽身侧。
朱红色的颜料溅在他的脸上,逐渐开出无数斑红的花。
此时的李承泽,更显妖冶。
“红颜祸水,不过区区一个贱民,竟让你一个皇子如此,该杀!”
……
(本章待续)
第九章 怕死
“陛下息怒!”李承泽将头扶得更低。
他太了解自己这个父皇了,这时候如果示弱,亦或是替白鹄辩驳,他就更加不可能放过白鹄。
白鹄心中没有升腾起多少害怕来,她腰杆还是挺直的,现在她心中想得十分简单,如果必须要死的话,她绝对不会跪着死,至少要付尽全身的气血,站着死。
只是,承泽在这儿,恐怕会被牵连,只是毕竟是父子,这次他应当不会有性命之忧才是。
白鹄心中犹豫万分。
“儿臣虽是皇子,却也逃不过私欲,一切错在儿臣,还望陛下宽恕!”
李承泽终于是替白鹄求了情,刚才那一瞬间,他甚至升起了舍弃白鹄的想法,但……他有些放不下那无数个日夜,会默默趴到他怀里无声安慰他的白鹄。
庆帝歪头朝白鹄看去,见这小姑娘仍是没有多少惧色,倒没有觉得她挑衅了自己的威严,而是好奇她此刻在想些什么。
“白鹄,你不怕死吗?”这次庆帝叫了她的名字。
“怕啊,是人都怕,但是人都会死,区别只是早晚而已。”白鹄的回答中规中矩。
庆帝看着白鹄,仿佛是在透过她,寻找另一个人的影子。
但白鹄只会是白鹄,不会是别人。
庆帝不再理她,他直直看向李承泽,问道:“你故意将她养成这样的?”
“臣,只是希望她活成我想活成的那样。”
李承泽乍然抬头,这是他第一次直视庆帝,只是他的眼中无悲也无喜,一眼望去满是直白。
此时此刻,他不欲再在庆帝面前掩饰自己了。
庆帝面对这样的回答,沉默了。
或许是出于对这个儿子的丝丝怜悯,庆帝最后也没让白鹄怎么样,只是让李承泽把人带了回去。
……
等再次回到二皇子府,白鹄都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但她转头看向承泽,两人乍然间对视了。
这是第一次面圣,白鹄确实有些紧张,她终于理解为什么承泽局的自己的父皇难对付了。
庆帝说她该死的时候,她是真觉得有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生死一线的感觉。
只是,她好像真没多少惧怕。
庆帝,难杀。
她还不够强,没法保护承泽。
白鹄痛定思痛,她决定要进入内卷模式,卷生卷死,直到成为大宗师为止!
刚刚下定决心,李承泽就飘过来一句,“此番进宫,你怕是受了惊吓,要涮个锅子,压压惊吗?”
“要!”脑子还没思考呢,嘴已经答应了。
白鹄深深唾弃自己,她那懊恼的表情逗笑了李承泽,他笑问道:“怎么了这是?涮锅子还不高兴?”
“不是,贪吃会耽误我成为大宗师的,我现在明白你爹有多难对付了,我应该把所有的时间花在变强上,这样才能保护好你!”
白鹄说得认认真真,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但是却把李承泽听得呵呵直乐。
他和白鹄今天为了从那个人那里讨得一条生路,说了很多违心的话,尤其是白鹄承认自己对范闲有意,这实在让他心里反感异常。
但是眼看白鹄还是那傻样,他心里舒坦了不少。
看着白鹄纠结的表情,李承泽难得轻哄道:“成为大宗师是紧要,但是你若不吃饭,哪有力气练功?”
“对啊,我不吃饭就饿死了!饿死了,我还怎么保护你?”
“承泽,我要牛肉,一定要牛肉片!”
“好,吩咐下去叫厨房那边准备便是,又不是没吃过好东西,还是这副贪嘴的样子……”和白鹄相处的时候,李承泽总会感到无比的轻松。
“我从小就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白鹄一丁点都没有不好意思。
主要是从来都没有人让她觉得女孩子贪吃是一件丢脸的事情,所以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涮锅子其实就是比较原始的火锅,只是调料没有后来那么丰富,香料也没有那么多。
比较偏清淡,但是还是好吃。
二皇子府的大厨要是做的不好吃,那他这份工作还要不要了?
拿大筷子夹菜,放到热锅里面涮。
捞出来裹上一圈儿麻酱,舒舒服服地吃,这种吃法在别的府上不常见,在二皇子府却很多见。
一般人家是不会这样吃的。
他们吃的精细,每样菜都有说法。
涮锅子对于他们而言吃的不讲究。